第75章 贖金

陳銘遠的手捏出了青筋,半晌才從牙齒縫中擠出一句:“我答應你。”

那頭的柴臨津冷笑了一下, 他對早已預料到的結果并沒有太多驚訝。

“鳳蘭”項目的競标一直是陳銘遠在牽頭負責, 為這個項目陳氏集團已經投進去了不少人力物力, 算起來成本相當可觀。

但就在提交競标案的截止日期快到了的節骨眼上陳銘遠突然宣布放棄鳳蘭的競标,讓所有人都都大吃一驚。

陳銘遠扣下了競标案和所有相關的東西,沒有準時提交競标案,陳氏集團瞬間喪失了競标的資格。

雖然陳銘遠現在已經自己在領頭做項目,但他手下的很多人手都是陳老爺子直接給他的。這些人自然更忠心陳老爺子。在退出“鳳蘭”競标之後沒到半天, 陳老爺子就已經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了這是陳銘遠一意孤行。

果不其然,陳銘遠直接被陳老爺子叫到了總部辦公室迎接他的怒火。

“逆子,前幾天像模像樣地來公司,還以為你要走正路了。現在你告訴我, 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一疊已經過期了的競标案和厚厚的準備資料被砸到了陳銘遠的身上, 紙片雪花般地飛滿整個辦公室。

陳銘遠彎下腰撿起散落一地的資料, 這上面的每一個數據、每一行文字,都是他帶領着項目組裏的人整夜整夜熬出來的, 也是在酒桌上你來我往不知道喝了多少瓶酒才做出來的成果。他怎麽會不珍惜這份競标案?

但現在更重要的是他的葉子。

陳銘遠眼睛布滿着紅血絲, 嗓音沙啞:“父親,這個項目,我必須放棄。”

聽到“父親”這個稱呼, 陳老爺子也是一怔。陳銘遠從來沒有對他用過這麽正式的稱呼。平時沒大沒小的時候更是直接叫“老頭”。

陳老爺子的怒火稍減,他質問道:“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

陳銘遠頓了一下,沒有将真相說出來。

他和陳老爺子從來沒有開誠布公地讨論過葉譽希的事情, 但他希望對陳老爺子坦白的那一天會更正式、更鄭重。而現在,一旦将退出項目和“為了葉譽希”聯系在一起,他不敢保證自己的父親會不會大發雷霆。

所以陳銘遠只是認真地重複了一遍:“爸,你相信我,我會解決這件事情的。這個項目……只是暫時的。”

陳銘遠一旦犟起來,陳老爺子也拿他沒辦法,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陳銘遠把競标案放在一邊自顧自走了。

陳老爺子皺着眉頭生了一會兒悶氣,把辦公桌上的電話拿起來:“小楊,去查查逆子現在到底在搞什麽鬼。”

·

陳銘遠剛走出陳氏集團總部大樓,就接到了梁封侖的電話。

梁封侖這幾天也在焦灼地找關系幫忙查葉譽希的下落。但柴臨津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将葉譽希不停地轉換藏匿地點,而路上的監控卻又莫名其妙“壞了”。而在柴臨津用葉譽希威脅之下,他們也不敢大張旗鼓地搜尋,只能悄悄找人去暗察。但這樣的效率就更加低下。

梁封侖打陳銘遠的電話,正是鳳蘭項目的事。

當時柴臨津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梁封侖就在陳銘遠旁邊。雖然梁封侖并沒參與到商界中來,但他在那個地位,或多或少也從身邊從商的好友嘴裏聽到過鳳蘭項目。

這個項目拿下之後利益巨大,同時前期為了競标要做的準備工作也相當多。

陳銘遠知道梁封侖要問什麽,他看着遠處開過來的車輛,說道:“我退出「鳳蘭」了。”

梁封侖微微一驚,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不過,局外人總是要比局內人更清醒,得知陳銘遠做出這個讓步僅僅只是買下了那一張照片之後,便質疑道:“你現在打算怎麽辦?總不能一直這樣被人牽着鼻子走。這個項目你讓了,下個、下下個怎麽辦?”

陳銘遠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總會還回來的。”

說完車便開到了他的面前,陳銘遠跟梁封侖低低說了一聲,便挂了電話上車。

副駕駛上坐着一個戴眼鏡的青年,在車行駛之後側過頭跟陳銘遠報告道:“老板,柴臨津名下的別墅明顯加大了安保,我們的人進不去。”

陳銘遠微微皺起了眉頭,那個青年馬上又補充道:“但是這些別墅近期都沒有生人出入,柴臨津雖然住過其中幾棟別墅但是很快就離開了。而且,這幾天這幾棟別墅的保姆采購食物,并沒有比以往的數目增多。”

如果葉譽希被關在某棟別墅裏,那麽他、再加上看守他的保镖,消耗的食物肯定會比以前多上不少。既然沒有變化,那就排除了葉譽希被關在這些別墅裏。

陳銘遠掐了掐眉心,問道:“跟着他的人呢?”

青年忙道:“對方現在很小心,我們的人不敢跟得太近,怕被發現了對方對葉先生不利。柴臨津市內的別墅我們都已經摸排清楚了,但他最近經常出市區,但在四環線附近我們就跟不上他們了。”

陳銘遠眼睛一眯,命令道:“去查查柴臨津控制的倉庫,不管是他名下的、還是他手下的人控制的,都給我查清楚。”

青年一凜,點了點頭。但卻不敢打保票:“老板……現在光靠我們的人,很難查清楚。你知道的,尹家不是能随便動的小家族。”

陳銘遠皺了皺眉:“你要什麽?”

青年道:“老板,現在要盡快查到柴臨津控制的倉庫的話,只能找警察局的人幫忙。”

他沒敢在說什麽“報警”之類的話,如果這件事能報警的話,他的老板一早就報警了。但尹家雖然跟陳家比有差距,卻也不是輕易能摸透的。

陳銘遠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以我的名義請朱局長吃個飯,就說……就說,我在找我的愛人。”

聽到這話,青年一愣,等反應過來連忙點了點頭,應聲答應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陳銘遠的手機又響了。

他面無表情地接通手機,對面是柴臨津帶着笑意的聲音:“沒想到陳大少爺真的甘心退标。”

陳銘遠冷冷道:“我要聽葉譽希的聲音。”

柴臨津笑得更開心了,他一邊笑着一邊道:“好好好,就算給陳大少爺的一個驚喜吧。”

陳銘遠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麽痛快,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音,陳銘遠的呼吸不由得一下子急促了起來。

柴臨津好像在跟人說什麽話,話筒離得遠了聽不清。陳銘遠把臉緊緊地貼着手機,試圖這樣能聽到更多的東西。

過了好一會兒,那頭傳來一個熟悉得陳銘遠差點哭出來的聲音:“陳銘遠……”

葉譽希的聲音很嘶啞,陳銘遠也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聽到過葉子叫他的名字了,但卻想不到現在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他緊緊地貼着話筒,語無倫次地安撫葉譽希:“葉子……別怕……等我……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你等我……”

電話那頭沒說話,只有急促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陳銘遠聽到仿佛有什麽小水珠砸落在手機上的聲音。

葉譽希并沒有想哭,但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滴了下來。由于長期的不進食,他已經不太能大聲說話了,連思考的力氣都很難積攢出來。

人到絕境的時候會自動求生,葉譽希也不例外。他幹裂的嘴唇微微張了張,從裏面發出一聲氣音:“救……救我……”

陳銘遠聽到這個聲音心都裂了,他還沒來得及再說話,電話那頭就又換成了柴臨津。

柴臨津剛剛顯然看到了一場好戲,直到這時他才确信自己牢牢抓住了陳銘遠的軟肋。此刻再開口,聲音裏就有抑制不住的得意:“怎麽樣,聽夠了吧?”

陳銘遠眉頭瞬間皺起來,沉聲道:“你要我怎麽做才能放了葉譽希?”

陳銘遠已經無法再忍受找人慢慢地去查找藏匿地點再慢慢救出葉譽希了,在聽到葉譽希虛弱的聲音的那一刻,陳銘遠就想現在、馬上到葉譽希的面前。

然而柴臨津卻并不遂他的願。

“放了葉譽希?”柴臨津的聲音裏滿是嘲諷,“這麽個大寶貝,我才舍不得放了他。而且我也想看看……陳大少爺,到底肯為了你的小情人出多少贖金?”

柴臨津說完這句話便猝不及防地挂了電話。

陳銘遠愣了一下,就聽到手機鈴聲接二連三地響起來。

他打開新消息,臉色瞬間慘白——柴臨津在不停地給他發葉譽希的照片。

而每張照片都拍得讓人浮想聯翩,葉譽希的衣衫淩亂不堪,雙手被綁住,臉色蒼白無比,嘴唇卻嫣紅如血。

陳銘遠不敢想象這些照片被發到網上去後人們會怎麽極盡惡意和下流地揣測,光是那樣想一想他已經覺得呼吸困難了,

而柴臨津,貼心地給每張照片編了編號,并給每個編號标上“贖金”。

和這些“贖金”比較起來,退出“鳳蘭”競标,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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