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半的闖入者

1998年8月14日。

賽季初的第一場比賽雖然形勢不妙，可卻給了貝克漢姆一個正名的機會，在曼聯0:2落後于萊切斯特隊時，泰迪·謝林漢姆扳回了一個進球，比賽進入傷停補時階段，曼聯得到一個在禁區外罰任意球的機會。在看臺上一直緊張地看到這裏的Setlla感覺心跳都快停止了，任意球，這絕對是屬于貝克漢姆的獨一無二的機會。

全場出奇地安靜，貝克漢姆以一個很難實現的傾斜弧度右腳大力把球踢了出去，球在球門上方旋轉着，然後慢慢落入了球門的角落裏。貝克漢姆激動地揮舞着雙臂，沿着球場的一邊旋轉着奔跑了起來，他已經被壓抑得太久。隊友們全都笑開了朝他跑去，全場歡呼起來，老特拉福德的球迷一直在等待着他們的驕子打破世界杯的陰影。

球場上躍動的紅色讓Setlla感到眩暈，她意識到自己無法對那樣的光亮說不，在貝克漢姆和吉格斯他們邀請她參與慶祝會的時候，她更沒有辦法說出拒絕的話。Setlla還記得一個月前意外受傷之後貝克漢姆趕過來看望她的情景，沒有人會懷疑他對她深刻的感情，門打開時Setlla一臉茫然地站在門廊上，而貝克漢姆跟對待玻璃一樣抱起她的場景令陪同的警察們印象深刻。

她不願在這樣的境遇下還去祈求奇跡，可“希望”這情緒真不是說能掐掉就能掐掉的。

吉格斯把自己的家作為Party的舉辦地，愛熱鬧的他開出一瓶又一瓶香槟。而未成年的Setlla則被一圈雪碧包圍，因為吉格斯表示要誓死捍衛小公主的純潔。

“Ryan很無聊诶，我不會自己想去拿酒喝的。”Setlla撥開吉格斯放在她面前的小桌子上的雪碧，把其中一瓶倒了一部分在面前的高腳杯裏，和貝克漢姆幹杯。由于維多利亞正在進行全球巡演，這幾個月都不能在英國陪伴他。Setlla一邊悲哀地想到這可能是她最後的機會了，一邊又可恥于自己想要奪走別人爸爸的想法。是的，棉花糖現在已經是一個準爸爸了。

“他今天太高興了，替我高興。”貝克漢姆抿了一口香槟，很快就把酒杯放下，開了一瓶雪碧，“不過還是節制些好。你不止不能喝酒，也不能吃那邊長桌上那些刺激性的食物，不然對傷口愈合不好。”

Setlla發出吃吃的笑聲：“拜托，我那點傷早就好了。賽季初第一場比賽就進球，恭喜你！不要在這兒陪我喝雪碧啦，你看到Paul他們那麽期待地望着你。”

貝克漢姆摸摸她的棕發，“別管他們，他們就是想找一個狂歡的理由。”再後來Setlla不管怎麽說自己不需要陪，貝克漢姆都沒有走開。現在和以前畢竟不一樣了，Setlla不再是誰看見都想要來逗一逗的可愛小女孩，她身上少女的特質開始顯現出來，和92班的青年們走在一起再也不像是差一輩的人，斯科爾斯、吉格斯和巴特他們當然也不能把她抛來抛去地玩，因此在聚會裏，小公主就更多地扮演旁觀的角色。

直到斯科爾斯喝高了把Setlla拉到客廳中央去合唱一曲，視線才聚焦到她的身上來。

“唱得好！”同樣已經微醺的菲爾·內維爾在Setlla唱完歌之後大聲鼓掌，“嘿，小公主，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啦，Philip哥哥給你介紹好男人怎麽樣！”

Setlla無奈地搖頭，男人喝醉酒之後果然比未成年人還要麻煩。貝克漢姆扔了瓶雪碧到菲爾的腳邊，叫了聲：“等你自己成為好男人再說吧！”

內維爾弟弟撿起雪碧，咕哝了一句：“獨占欲真強。”坐在他旁邊的巴特搖了搖頭，伸手拍了下內維爾的腦袋，讓他別亂說話。吉格斯見屋子裏的人都醉得七七八八，強撐着還算清醒的腦袋把隊友們一個個送走，輪到Setlla的時候，倒是犯了難。開聚會之前興高采烈的曼聯球星們這才想起來如果讓弗格森聞到Setlla身上沾染的酒味，非得宰了他們不可。

“住我家吧。”考慮到貝克漢姆準爸爸的身份，吉格斯謹慎地建議道。

貝克漢姆卻皺眉：“你确定你不會下一秒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省？”這可不是在開玩笑，以吉格斯的清醒程度能夠把斯科爾斯他們送到門外已經很不容易了。于是紅魔左翼極度歉疚地望向她，用眼神詢問她介不介意去貝克漢姆家裏住一晚。Setlla搖搖頭，不願再給需要休息的吉格斯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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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兩年前搬家之後，貝克漢姆的家距離吉格斯家只有半條街的距離，步行就可以走到。Setlla堅決拒絕了貝克漢姆背人的提議，且不說對于她現在的年齡來說這有多怪異，就是那些無處不在的攝像頭也夠他們解釋半天的了。在對她避嫌這件事上，貝克漢姆真是遲鈍得不知該怎麽說才好。他的家裏到現在還保留着給Setlla的房間和一些衣物，別說是住一個晚上，就是生活下來也完全沒有問題。

Setlla躺在床上，糾結為什麽即便她很久都沒來住過，貝克漢姆還是會習慣性地根據她的尺寸買睡衣，而且還偏偏都很合适，就像測量過她的成長軌跡一樣。想了很久之後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卻忽然聽見“砰”的一聲，好像是從花園裏傳過來的。

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睡眠就這樣一瞬散去，Setlla在悲憤的同時下床往客廳走去。客廳到花園有個大的落地窗，Setlla站在窗前望過去，被驚得往後退了一大步。一個男人正陰沉着臉站在花園的籬笆外，雙臂緊抱地看着她，那目光就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這絕對不是偶然的路過，Setlla心驚膽戰地想要沖到貝克漢姆的房間裏去搖醒他，剛一轉頭，就撞上一個溫實的胸膛。手忙腳亂的Setlla四肢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貝克漢姆樓在懷裏。沒錯，曼聯的萬人迷有果睡的習慣，目前身上只穿着underwear，整片胸肌和腹肌都緊貼着Setlla，“不要怕，小公主，我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說着，他把Setlla攔在身後，打開窗戶朝那個人喊道：“你想幹什麽？”對方仍然只是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們，毫不在意屋子裏的兩人已經看見了他。貝克漢姆邁步想要走出房子，Setlla一驚之下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要出去，報警吧！”

貝克漢姆安撫地摸着她的頭，察覺到她明顯的顫抖，便答應道：“好的，我馬上給警察打電話，來，到我懷裏。”

Setlla只想着那個人的身份，最大的可能就是怨恨貝克漢姆害英格蘭出局的瘋狂球迷，這年頭要為國效力怎麽這麽艱難。慌亂之中她根本沒想到自己壓根是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被貝克漢姆圈在懷裏，窩在沙發上。而等她意識到和基本赤着身體的男人維持這種姿勢實在非常不對勁時，效率奇高的警車也已經開到了。

Setlla立刻掙脫出來，飛一樣奔到自己的房間裏把門關上。過了一會兒，她透過窗戶看見警車開走，在遲鈍10秒之後像是被燙到一樣撲到床上把自己埋進被子裏。此時還未入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她遭到進屋查看情況的貝克漢姆的高度注意：“怎麽了，小公主，還在害怕嗎？聽我說，那個人已經走了，沒事了。”

貝克漢姆實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明明是久違地邀請Setlla到家裏來住，卻把她吓成了這樣。內疚的他扒住鋪蓋角，立刻就察覺到Setlla在出汗。

“不要把自己裹起來，害怕的話抱住我，我陪着你好不好？”他俯身輕言細語地安慰着她，讓Setlla的體溫進一步升高，就快要憋不住暴起了。

貝克漢姆見Setlla的狀态實在不對，也由不得她任性，依靠天生的力氣優勢把她從被窩裏剝出來，箍到自己懷裏。Setlla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緊緊拽住他穿戴整齊的睡衣顫抖着。她的确在害怕，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在這樣的溫柔中把一切都說出來，用最不顧一切的方式留住自己喜歡了9年的人，哪怕結果可能是永遠的毀滅。

就在她嗫嚅着不知該不該開口的時候，貝克漢姆的手輕輕放到她的背上拍打起來，伴着節拍，他那糖果一樣可愛的嗓音笨拙地響起：“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搖籃搖你，快快安睡……”

《搖籃曲》。如果Setlla夠嘴硬的話，她一定會強撐着吐槽聲音本來就夠女氣的貝克漢姆唱這種歌真的像唠叨的媽媽一樣，可她終究還是不夠幽默，她只是絕望地緊緊攀着身材完美的青年，把眼淚鼻涕都蹭到他剛換的睡衣上。

她就是個大笨蛋，一個貪戀暫時的美好，卻沒有勇氣堵上一切去拼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