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生那麽長
1999年5月2日。
吉格斯過來接Setlla去參加生日宴會時，沉默得不似往常。Setlla不明白他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如果是那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Ryan，你不用這麽……把我當成玻璃一樣對待啦。”Setlla盡力活躍氣氛，可吉格斯緊繃的臉色讓這樣的努力變得很是蒼白。她此刻才明白原來吉格斯一直是站在她這一邊的，“我聽說你拒絕了棉花糖當伴郎的要求，其實你沒必要這樣的。”
吉格斯應了一聲，嘆了口氣說：“我只是不想站在那個位置看你不開心而已，你才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維多利亞對我來說不過是外人而已。我才不明白Gary那小子是怎麽想的，居然都不幫你說兩句話。”
Setlla搖搖頭，“他可能只是比我們都想得開而已。”
這是貝克漢姆單身前的最後一個生日，他和維多利亞的婚禮就定在7月舉行。不止是吉格斯，巴特之前也和她談過這個問題。那個沉穩而善解人意的大哥哥早就不把她當小女孩看了，他問她，你喜歡他這麽久，他都不當真，還讓你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和另一個女人結婚生子，你難道就不傷心生氣麽？
奇怪的是，Setlla得不出任何答案。當他們推開門進到一片歡騰氣氛的客廳時，當她被攬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時，她看着那雙橄榄綠的眼眸，忽然就明白了，她只是還沒有完全絕望而已，她需要一個讓她能夠不顧一切放手一搏的機會。
心裏砰砰砰直跳着，Setlla退到角落去，看貝克漢姆招呼他的好友們。她本以為可以平息一下莫名激動起來的心情，肩膀卻忽然被一拍，喬安妮笑容滿面地看着她：“嘿，小公主，好久不見啦！”
比起貝克漢姆那些商業活動裏認識的朋友，喬安妮給了Setlla一種莫大的親切感，她很快就挽着貝家小妹的手坐到一邊讨論最近流行的服裝款式。女孩兒的話題總是這些大男人所不能理解的，菲爾·內維爾本想過來照顧照顧Setlla，但聽了會兒她們的話題發現完全不能介入，便默默地走開了。
喬安妮這才輕輕一碰Setlla的肩膀，湊到她耳邊問：“說真的，你現在都這麽大了，看見我哥結婚是什麽感覺？”
Setlla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少見了紅了臉。僅憑她這個反應和說不出話來的狀态，喬安妮就足夠了解她的心情，遺憾不足以表達貝家小妹對此事的感受，她把Setlla攬入懷裏，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不，Setlla想對她說不，這安慰來得還太早，她還沒有下最後的賭注，還沒有放棄呢。可是等到喬安妮松開她的時候，貝克漢姆和維多利亞就站在客廳的最中央感謝來賓，并且幸福地宣布了他們的婚訊，那個Setlla作為妹妹提前知道的消息。喬安妮再次用那種Setlla非常不喜歡的憐憫眼神看着她，很明顯的，所有人都認為她無法對抗中心那位身材火辣，歌聲誘人的美女。
可說真的，Setlla已經不再在乎了，她只想知道貝克漢姆對她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那份對妹妹的保護和喜愛裏真的沒有一點是因為□□之間的吸引力麽？帶着一點羞恥的情緒，她神游天外地吃着一樣一樣的甜品，就連貝克漢姆到她身邊，打趣地問她不怕長胖嗎，她都沒有反應。
“嘿，小公主，你到底怎麽了？”
Setlla回過神來，連連擺頭說沒什麽，貝克漢姆揉揉她的頭發，抿了抿唇問：“嘿，你還沒送我生日禮物呢。”
噢，生日禮物，對。以往每一年貝克漢姆過生日，Setlla都會送他禮物，可今年纏繞她的事情太多，如果棉花糖願意的話，她倒是想把自己送給他。No No，還是不要想這麽過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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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Setlla又開始走神，貝克漢姆又是擔憂又是難受地望着她，擡起雙手來想要捧起她的臉，指尖将要觸到皮膚的前一刻，忽然觸電般地縮了回去。他又忘了，在這麽多人的場合是不能和小公主表現得這麽親密的。
Setlla也被他的動作所驚，烈焰般的希望在心裏燃起，“等到所有人都走掉之後，我們再說這個，好不好？”
所有人？貝克漢姆想到維多利亞是住在這裏的，但也許Setlla有什麽話想跟他一個人說吧，陪她回家的時候再說也不錯。
于是在生日宴會結束之後，把Setlla帶過來的吉格斯自然而然想要帶她回去時，貝克漢姆截住了他，說：“我送她回去吧。”
吉格斯差點就要大喊出聲：“你開什麽玩笑？”可維多利亞在場，他不能在好友的面前發脾氣，只能壓低聲音問：“你确定？留下Victoria在家裏？”
“你忘記我爸媽和姐妹也在這裏了。”萬人迷絲毫沒有get到吉格斯話裏的重點，而維多利亞也只是朝他揮揮手，優雅地囑咐他開車注意安全。吉格斯連連嘆氣地走在Setlla旁邊，看小公主的樣子，倒是像比以前都還要有熱情。
Setlla目送面帶擔憂之色的吉格斯坐進車裏，在汽車啓動的引擎聲中，她忽然反胃得緊，應該是晚上甜品吃多了，沒什麽問題，要鎮定，鎮定……
“好了，現在說說你到底要送我什麽？”貝克漢姆語氣輕快，專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車內狹窄的空間讓Setlla話都有點說不出來了，她恨自己此刻的緊張，于是她簡短地說了句在前面的公園停一下，便又緊緊地閉上了嘴。貝克漢姆察覺到Setlla今天一直以來的不對勁，再沒多說。
他把車停下，稍微扶着Setlla的肩膀，把她帶到公園長椅上坐下，那架勢就像對待病人一樣的小心。要是放在平時，Setlla早就盡情嘲笑貝克漢姆古怪的舉動了，可現在她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她想要說話，可嘴巴張合幾次，喉嚨就像堵住了一樣什麽音都發不出來。
貝克漢姆看得着急，坐在她身旁一邊拍着她的背，一邊輕聲安慰：“深呼吸，小公主，你看上去很緊張的樣子，怎麽了，深呼吸，慢慢告訴我，是有誰欺負你了，還是威脅你了？”
Setlla急切地擡頭望向貝克漢姆的眼睛，那樣明亮的綠色，伴随着她度過一年又一年的綠色。她從裏面尋找到讓人心安的力量，漸漸平息了急劇的呼吸。不能放過這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時刻——Setlla想着，忽然轉身蹲下，雙手搭在了貝克漢姆的膝蓋上。
貝克漢姆驚訝得想要立刻把Setlla從地上拽起來，但她卻堅決地釘在地上，手掌壓住他的膝蓋，“棉花糖，我現在要跟你說的事不是惡作劇，也不是小孩子的一時沖動。”
貝克漢姆無奈，值得俯身覆蓋上她的手，問：“是什麽話？起來說不行麽？”
Setlla快速地擺擺頭：“我這樣做，是想讓你知道，雖然你總叫我小公主，可在我心裏，自己是很卑微的。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人，我要怎麽做才能變成你喜歡的樣子，你也知道我很喜歡游泳，因為我想你大概喜歡身材好的女人。可後來Victoria出現了，我發現我永遠也不可能變成她的樣子。”
“小公主……”貝克漢姆想要說些什麽，卻被Setlla以手上加重的力道和堅決的眼神制止了。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稱之為愛也不為過。你可能會覺得我才16歲，還什麽都沒見識過，但我很确定，我對你的感情是不會變的，就像呼吸那樣自然。棉花糖，你可不可以認真地想想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感情，再決定要不要接受我，好嗎？”
她那樣卑微地蹲在他的膝下，擡起頭以完全弱勢的姿勢仰望他，黑亮的眼眸裏是完全的乞求。貝克漢姆想，我絕對是在乎她的，心髒被捏住的感覺那樣真實，就好像如果不給她她想要的，自己也會跟着死去一樣。可正因為這樣，才不能讓她一直這樣下去。
“小公主，你要明白。”貝克漢姆把她以半抱的方式拉起來，相對而立，“任何感情都應該平等相待，沒有一個人能夠重要到讓你卑微地去乞求他的感情。你一定要找到一個寵着你、愛護你，不用你去乞求他的愛人。我已經有未婚妻，有未出世的孩子，即将組成一個完整的家庭了。我知道你從小依戀我，但你還沒看過這廣闊的世界，還沒有見過更優秀的男人，不要這麽早就斷定自己的一生。”
Setlla卻只是固執地盯着他，哽咽着問：“我只想問，你喜歡我麽？”
貝克漢姆悠長地嘆息一聲，“喜歡，可不是那樣的喜歡。”
還有什麽能夠期待的地方呢？被扶上車、送回家的過程中，Setlla緊閉着唇一言不發，她的心裏車馬燈般掠過值得自己去争取的東西，但所有東西都好似破碎的一樣。站在弗格森家門口，在貝克漢姆倒車的那一刻，Setlla忽然朝他喊：“如果我不結婚呢？我一生都不結婚呢，你還會覺得只是我太年輕麽？”
“小公主，該回家了，不要鬧了。”他逼迫自己慢慢往前面的車道開去，後視鏡裏是Setlla蹲在地上哭泣的樣子。她哭得那麽傷心，好像世界末日來臨一般。
會好的吧，貝克漢姆想，她一定會找到一個可以把她當成唯一的寶貝的人。一生那麽長，怎麽會說不結婚就不結婚呢。
是呢，一生那麽長，他從未想過戛然而止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