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算不上秘密

陸安城在自他懂事以來所感受到的京城最熱的酷暑中,迎來了中考。

還有不到一個半月的時間,他和王燚良突然就成了全院重點觀察對象。

沈博裕那是打算奔着狀元去了,程謙陽也別說了,門門功課都優秀,英語成績特別拔尖。至于周家倆小子——哦,他倆小這四位一歲,還在讀初二,正經歷着難熬的地理生物會考。不過他倆也沒啥可擔心的,回回考試年段前五十這沒什麽,要回回排名連着號兒,那才叫真牛,就說還有誰吧!

陸安城每回在初二年段室門口看見張貼出的月考前一百排名,都忍不住想站着給他倆鼓個掌。

厲害厲害,他要有個雙胞胎兄弟,說不定也能這樣心意相通,考試的時候腦子裏互相傳個答案啥的。

不過這青天白日夢是不能再做了。

時間一點點逼近,陸安城能不能抓住大部隊尾巴一塊考進一中就剩這一個半月的時間了。

其實陸安城腦子靈光,通常一點就通,學習對他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尤其是數理化,基本都能考得挺好。但是他最大的毛病就是犯懶,不愛背東西,最苦的就是語文古詩詞文言文和英語單詞短語。

他要是心血來潮每次月考前努力把東西都背了,就能考個年段前兩百,穩進一中。但只要一劃水,語文英語成績立馬滑鐵盧,單科直接年段倒數,嚴重拉低其他優勢學科。

教室前面的倒計時牌換成50後,一向不知道“緊張”二字怎麽寫的陸安城終于感受了一把危機感。

好在他的英語短腿能由半個外國佬的程謙陽幫忙補。

王燚良就慘多了,他是真的不行,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準備靠上個學期市中學生田徑運動會的幾項冠軍加體育分,能加挺多的。剩下的他想聽天由命卻也沒聽成——他被沈博裕關了禁閉,每天生活在嚴師的打擊之下。

鴻運扇在地上嗚啦啦地轉。

陸安城光着膀子躺在冰冰涼涼的木地板上,痛苦地拉過英語書蓋在臉上,數他們這對難兄難弟究竟什麽時候能熬出頭。

“哎……”

程謙陽一邊聽陸安城的哀嚎,一邊躲在物理練習冊後面,拿眼睛偷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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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城也抽條了,少年的骨骼越來越清晰。他好動,身上沒有多餘的肉,現在赤裸着上身,程謙陽一眼就盯住他纖細的腰,和運動褲松緊帶下若隐若現的肚臍。

臉燒了燒,這功率是算不下去了,索性丢了筆,抽出英語書,輕手輕腳走過去,貼着陸安城躺下了。

這一趟就把電扇的風分走了一大半。

陸安城感覺右邊胳膊一熱,把書從臉上扯下來,一看是程謙陽過來躺着了,皺着眉頭拿胳膊肘怼他。

“去去去邊兒去!熱死我!”

“不麽我就躺一會兒!”程謙陽死守陣地,一把抽走了陸安城手上的英語書,“我看看你背到哪兒了。”

這不說背書還涼快些,一說背書陸安城整個人又躁了,渾身哪都熱得不舒坦。

“哎,別提了,天太熱了,我一個字我都背不下去。”他氣得翻了個身,背對程謙陽。

程謙陽一掃,眼裏就落進一片細膩光滑的背。他腦袋一熱,滋生出難以抑制的糟糕想法。他想去戳陸安城弓着身子而微微凸起的脊骨,想一把掐住運動褲下包裹的圓潤屁股,還想低頭親吻那兩個深凹的腰窩。

如果陸安城此刻回頭,他就能對上那道火熱的視線。程謙陽輕咳一聲,飛速将自己埋進英語書裏,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陸安城開始困了,夏乏是讀書的天敵,想要戰勝它,唯有耍。這是陸安城自己想出的歪理,但其實還挺管用。

他轉回身開始撺掇程謙陽一起去找周家倆兄弟玩,沒想到程謙陽一下就同意了。

程謙陽當時就想,你在這躺着,你讀不下去,我也讀不下去,都收不了心,那不如放一放假。于是就把書一扔,跟着陸安城出了門。

說是出門,其實也不過幾十米,陸家周家程家三家的房子從頂上連一塊兒看就是個三角形。

倆人一溜煙兒跑到周家樓下,程謙陽正想按門鈴呢,就被陸安城給制止了。

“從後門走!”陸安城賊眉鼠眼地勾住他的胳膊,“周爸周媽外省視察去了,最近都不在家,咱們吓唬吓唬他們!”

程謙陽胳膊一麻,對上陸安城賊兮兮的笑容,實在沒法對他說一個“不”字,跟着他悄咪咪繞到了周家後院。

周家房子和程家的格局差不離,都有個能看見後院的窗子,小的時候大家一塊玩,免不了搞什麽躲躲藏藏的戲碼,就都從這個後窗翻進翻出,還挺方便,反正院裏治安好,也就沒上鎖。

陸安城熟門熟路地翻了進去,程謙陽也是,手掌一撐就過去了。

周家一樓沒人,一室昏暗,只有挂鐘“嗑噠嗑噠”地走,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陸安城做賊心虛,拽着程謙陽的胳膊以求安全感:“他們倆不會在樓上睡覺呢吧,這麽安靜?”

程謙陽也奇怪,今天是禮拜天,按理說周家可沒有這麽安靜的時候。

他倆面面相觑,輕手輕腳地上了樓——

“……啊……嘶啊……”

可突然一陣奇異的呻x吟驚得二人同時頓住了腳步。

“卧槽是周家斐的聲音!”陸安城吓得一把摟住程謙陽,低聲叫道,“怎麽回事兒!?進賊了?”

他原本是來吓唬周家兄弟的,沒想到反而被吓了好大一跳。

他偏頭看了眼程謙陽,發現對方正驚恐地望着二樓,一大片可疑的緋紅挂在臉上,只短短數秒,額角還滲了些汗。

“不會吧……”

程謙陽似乎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他跟別人不一樣,自打知道自己喜歡陸安城後,性啓蒙都是自己摸索。

周家斐那聲黏黏膩膩的低吟意味着什麽他太清楚了,他也曾幻想陸安城能夠在自己面前發出這樣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驚慌和恐懼潮水般将他淹沒。

周家斐或許和自己一樣,他難道不應該感到慶幸?不,不是的,恰恰相反,正因為周家斐可能是,他獨自一人堅守了許久的秘密,很可能因此曝光。

曝光後陸安城會怎麽自己?

十五歲的少年不敢想象。

而另一件更叫人不能細想的,究竟是什麽人正壓在周家斐的身上,又或者他們在做些什麽?

程謙陽艱難吞咽。

那張和周家斐幾乎一樣的面龐突然就浮現在他的眼前。

陸安城輕輕推了推程謙陽,沒推動。他好似釘在樓梯上一般。

“喂你傻啦!你他媽別吓我啊!”

陸安城急了,伸手在程謙陽眼前來回地晃,最後狠狠掐了他的胳膊一把,程謙陽才回過神來。

“我們……我們回去吧。”

程謙陽悄聲勸說,扯住陸安城就往樓梯下走。

“回?回個屁啊你沒聽周家斐叫呢!”陸安城莫名其妙,“他不會被他哥揍了吧!天啊我得去救他去我!周家佑家暴啊!”

陸安城向來是行動快過腦子,沒等程謙陽反應過來,他就已經一個箭步沖上了二樓,打算拯救聽起來水深火熱的周家斐。

程謙陽一驚,立刻跟上去,趕在人沖進房前揪住了他,一把攔在門前:“等……我看,我替你看看!”話音剛落便擡腿向後打,輕輕一腳踹在了周家兄弟的房間門上。

兄弟,提醒到這了!

“家佑家斐,你們沒事吧!”程謙陽故作擔憂地朝房裏喊。

陸安城就趁着這空當越過他擰了擰門把,好家夥根本沒鎖,火急火燎就開了進去。

結果就看見周家佑守在小洗手間門口,周家斐在裏頭嘔得正歡。

“你他媽把人打得吐了?”

陸安城難以置信一向自封世上第一疼愛周家斐的親哥能對他下如此毒手。

周家佑咳了聲:“亂說什麽,是小寶中暑了。”

他擡頭望了眼程謙陽,正巧對上程謙陽的視線,四目相對,兩人都是欲言又止。他清楚程謙陽是知道了,只能尴尬地緊了緊雙手。

周家斐是周家佑不能言說的秘密,周家佑一樣是周家斐不能言說的信仰。

如今這個沉重的秘密落在了除開這對雙生子的第三個人肩上。

程謙陽瞧見他手上還抓着塊看上去剛給周家斐處理過的毛巾,至于是清理嘔吐物還是清理別的什麽東西,除了陸安城,倆人心知肚明。

程謙陽不點破,他心中五味雜陳,翻湧着各種情緒。

周家佑和周家斐的路顯然比他的更加曲折,更加難走。可除了震撼和沉痛地感嘆,他心中也悄然滋生出一種此刻不應該有的情緒——驚喜。

只因他不是一個人。

最開始醒悟的時候,程謙陽痛苦過,自己癡迷陸安城的行為究竟是正常的嗎?

他用“愛”來麻痹自己,不願意直面這個問題。

也許他真的很荒唐很不正常吧,可只要有“愛”,只要有這份對陸安城的愛支撐着他,正不正常又有何要緊呢?

程謙陽原本認為自己這份罪惡的心情,應該一輩子埋在心裏。只要他能待在陸安城身邊,陸安城知道與否又怎麽樣?

但今天陸安城越過他的胳膊推開房門的那一剎,他感到自己的心裏也有一扇門被打開了。

他也想像周家兄弟一樣,與喜歡的人彼此心意相通,不再躲藏。

如果周家佑和周家斐可以,他和陸安城為什麽不行呢?

程謙陽喜歡陸安城,喜歡他的一切,而此刻,他已經不太想繼續隐瞞了。

心髒砰砰跳動,程謙陽感覺自己對陸安城的喜歡又膨脹了幾分,如今滿心的愛就快要炸開,他要快些找時間,将這顆心,交予陸安城。

作者有話說:

最早開葷的是骨科!搞骨真的妙可以肆無忌憚這樣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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