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賊不過他

“二十三年前在K國死亡的幾位記者,并不是死于轟炸,而是我為了自身前程和利益,勾結當地極x端組織,洩露他們的行蹤,将他們統統殺害。”

趙圍俊此番話一出,現場頓時一片嘩然。

京圈不少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程将軍二十三年前痛失愛女和女婿,是因為K國動亂,戰局不利,一行數位跟着部隊前往一線報道的記者都有去無回,甚至遺體都沒能找到,只能追封烈士。程老将軍不願女兒女婿只在烈士碑上留名,另外立了衣冠冢,就和普通人的無異。

而如今,這位在國內外都享有一定知名的新聞工作者,企業老總,卻突然當衆親自揭開這個秘密,無疑是給整個新聞界、商界,甚至牽扯到黨政,都扔下了一顆驚天炸彈。更諷刺的是這位标杆“用事實說話”,在國內外形象尤為正面的人物,竟然欺騙了大衆整整二十三年。更為諷刺的是,他前不久才剛剛榮獲了國家級的“新聞終生成就獎”。

“我對此沒什麽好說的,既然有勇有謀的地下記者程謙陽先生已經挖盡了我的所作所為,事情到這個地步,我就只有承認了。”趙圍俊側頭望了程謙陽一眼,神情複雜,“當真是報應。”

“謝謝您的誇贊。”程謙陽笑道,“原來您還知道天道輪回,因果報應。我還以為您早把這些都置之度外了呢。”

趙圍俊眼神一沉,不理會程謙陽的冷嘲熱諷,一五一十地将當年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全都交代了出來,在場的媒體都恨此刻被歹徒挾持,不能拍攝錄音甚至是文字記錄,否則這場自爆,一定能成為轟動全國乃至國際的大新聞。他們只能暗暗将趙圍俊說的話用腦子記下來。

趙圍俊一段話說完,重新望向程謙陽:“我已經說完了,跟你調查到的相比如何。”

“很顯然比我知道的多多了。”

程謙陽勾了勾嘴角。

“其實因為年代久遠,二十三年前的事我一點也沒查出來,還是聽一位已經過世的人和我說的。”

趙圍俊眼神一緊——他中了這小子的計。

“我在查的都是您在美國靠着極x端組織發跡以後的事了,不過還是要謝謝您,把我爸媽的死因,說得如此具體。”他一手悠閑地插着兜,一手把玩着手中的芯片。

“最後只要當衆放棄終身成就獎,這個就是你的了。”

“呵,我口頭放棄又如何,獎章上可是白紙黑字印着我的名字。”趙圍俊冷笑一聲。

“很簡單啊,你讓你的人錄個視頻給我,有你大頭像就行了,我寄到評選組去,不成問題吧?”程謙陽随口一說,“你可以挑一個人過來錄,右邊桌子上有一臺老式錄像機,錄影帶我已經提前裝好了,只要一個影像就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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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吧,這大廳裏還有這麽多人呢,僵持下去總不是辦法,況且直播已經中斷了這麽久,難免外界不起疑啊趙叔。”

趙圍俊咽了咽,他掃了一圈自己的手下,朝最信任,也是身手最好的那個勾了勾手:“你過來!”

那人于是拿上槍,快步走上前。

“诶诶诶——槍放下?”程謙陽故意拖長了語調。

趙圍俊心想,這人身手好,不帶槍也無妨:“空手過來。”

暗處的陸安城心裏越發緊張,他不知道程謙陽這葫蘆裏究竟賣什麽藥,想要幹什麽,滿屋的人質,他與趙圍俊對峙已經處于劣勢,現在還加上個趙圍俊的手下,一對二豈不是更難對付?

周家佑至始至終沒有發表過看法,只是緊緊圈着周家斐,輕輕在他背上順着。周家斐縱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也是個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的大人了,心慌是有,但還不至于怕到亂神,只是習慣性地依賴周家佑,關鍵時刻更是這樣。

“我覺得不太對。”周家佑終于低聲說了一句話,“程謙陽到底……”

趙圍俊的手下撐了撐木地板,便翻身上了舞臺,拿起程謙陽說的錄像機,仔細檢查了幾遍,确認只是個普通的機子,就站到了趙圍俊的面前。

“你該離他近一點。”程謙陽好心提醒,“只露頭和上半身比較不容易叫人起疑,小心別把後面的人拍進去了。”

趙圍俊點點頭:“你站近拍。”他覺得手下離自己近一點,自己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趙圍俊的手下于是就往舞臺中間又挪了幾步,開始錄像。

“我,趙圍俊,因為個人原因。”趙圍俊一字一頓地說道,“自願放棄被授予的新聞終身成就獎,以該視頻為證。”他點點頭,手下邊停止了拍攝,将錄影帶取了出來,在程謙陽面前挑釁地晃了晃。

趙圍俊說道:“這下可以了吧。”

“當然。”程謙陽将手從口袋裏掏出來,走上前幾步,将握着芯片的手伸到他們面前,另一只手去接趙圍俊手下手裏的錄影帶。

趙圍俊示意手下去接,那手下點點頭,将手伸向前去。

當他的手就快碰到程謙陽的手時,程謙陽狠狠捏了一把手裏的芯片。

“嗒——”一聲類似開關的聲音輕輕卡了一聲。

趙圍俊和他的手下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程謙陽向後快速退了一步,而他們腳下的木地板突然一空,兩人齊齊掉進了一片漆黑的暗道中。

“不許動!”

他們摔得四仰八叉,還來不及喊疼,就被機關下的一群警察圍住,反手制止了他們的行動。

與此同時大廳的幾個安全通道和後面也統統被踹開,四面八方湧進大批警察,先前放下武器的歹徒還未來得及重新撿起槍械,就全被突擊的特警制服了。

程謙陽站在舞臺上,朝機關內看了看,笑得一臉純真:“哎呀,趙叔,真是忘了提醒你。這塊是個快速升降臺,前幾天還剛剛排過戲,好用着呢。不然我為什麽特地挑首劇大廳來直播呢?”

趙圍俊被牽制着,只能用眼神狠狠瞪住程謙陽,恨不能将他千刀萬剮。

程謙陽無視了他的怒視,徑直走到主持臺前,從裏面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高舉起,又重新走回升降臺邊,将手機鏡頭沖了裏頭晃了兩下。

“你還想幹什麽?”趙圍俊大喊道。

“沒幹什麽。”程謙陽笑道,“觀看人數上十萬了,謝謝大家來到我的直播間,我是地下記者‘光’,以前一直生活在國外,很少接觸傳播範圍如此廣的國內直播平臺。這是我第一次直播,也是最後一次,它非常成功,我很欣慰,所以我洗手不幹了。”

留言飛速刷屏着,有對事情真相的憤怒與驚訝,也有對趙圍俊的謾罵,更多的是對程謙陽這種曝光方式的認可。

程謙陽将鏡頭怼到趙圍俊面前:“趙叔,來跟全國網民打個招呼?”

“你……”趙圍俊氣得說不出話來,原來現場直播只是幌子,程謙陽還留有真正的後手。

“廣電自帶的直播系統被你的人切了,我還可以用網絡啊,網絡公司又不是您開的,還能一起切了不成,我真是沒見過比您更傻的了,只要您稍微動動腦,一并屏蔽網絡就沒我這場直播了不是?”程謙陽遺憾地嘆了口氣,“觀衆朋友你們說是吧?”

觀看直播的網友全都被程謙陽逗笑了,紛紛留言嘲諷趙圍俊。

程謙陽随便挑了句念給趙圍俊聽:“喲,這裏有個勸您與時俱進的,這麽不懂行,別說新聞做不下去了,違禁物品也賣不出去喽。”

趙圍俊連躲帶閃地避開程謙陽手中的鏡頭,但無濟于事。

事情轉變得太過突然,完全沒有緩過勁來的陸安城依然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望向舞臺。直到周家斐将他掐得肉疼,他才回過神來,緩緩站起了身。

程謙陽顯然注意到了他,并不驚訝,眼睛裏帶着淺淺笑意。或許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在哪,畢竟座位是他安排的。

程謙陽舉起自己的手機,對着鏡頭,微笑着,卻又鄭重地說道:“這是直播的最後一句話,我想對跟我一樣的新聞工作者說,當然也想對所有的觀衆說——”

“——貫徹正義去追尋真相是非常需要勇氣的事情,我堅持了很多年,也時常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支持我的除了我已故的父母,還另外有溫暖着我的精神支柱。有一個能作為精神支柱的人真的很重要,他不一定要幫上什麽忙,只要他存在,就足以讓你下定決心去做你認為必須做的事。希望大家都能找到這樣的人。以及雖然很土,但是邪不勝正,只要你心中擁有太陽,光芒一定能打敗黑暗。我是‘光’,那麽,拜!”

然後他切斷了直播,轉身面向陸安城,朝他張開雙臂。

陸安城再也忍不住了,抛下其他人,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舞臺前,翻身爬上舞臺,猛地撲進程謙陽懷中。

“吓壞了吧?”程謙陽将人緊緊圈在懷中,低頭吻住他的發,“抱歉,這個行動沒事先和你說。”

陸安城胡亂搖了搖頭:“人沒事就好!真的!”他快速摸了摸程謙陽,确定他毫發無損,才松了口氣,紅着臉,豁出去似地不要臉問道:“你剛才對着全城人民誇我呢?”

程謙陽一愣,随即笑起來:“什麽全城,是全國,範圍廣着呢!怎麽?高興嗎?”

陸安城把臉埋進他懷裏:“我是精神支柱吧,我都不知道,我這個精神支柱都幹了什麽讓你勇往直前了?”

程謙陽歪頭想了想:“大概是你一直不肯接受我,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你追到手吧。”

陸安城一時竟無言以對。

同樣沉默的還有周家倆兄弟。周家斐看了眼現場無比混亂的情況,悄悄從哥哥懷裏鑽出來:“應不應該告訴他們,廣電的直播好像恢複了。”

“不用了。陸安城難得直爽一次,我到時候托關系要一份錄像,把這段截出來,留着以後笑話他。”

作者有話說:

該解決的差不多都解決了,快收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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