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心向陽

很多年前阿啓看龍四也是那樣的目光。

淡然中帶着一絲鼓勵的光芒。

憑白給人一種想要振作起來、發奮向上的力量。

……

只是阿啓以前只會這樣看他一個人。

但現在……

重新握緊拳頭,指節被握得“咔吧”直響間,龍彥昭的面色再次陰沉下來。

其實仔細回想,阿願對每個人都很好。

不僅僅是幫助過少時的自己,他還幫過很多人……提攜過被侵地的舉人紀廉,幫過被顧申鳴欺辱的靈香姑娘,甚至是自己身邊的影八,也在少年時期受過顧大人的幫助……

龍彥昭不用猜,也知道那些年輕護衛大抵是一些流落在外無家可歸的孩子,被顧景願撿了回來。不單單只是養着,還傳授技藝,要他們有一技之長。

……就像很多年以前,阿啓選擇處處照顧他,跟他做朋友一樣。

他從沒指望過自己日後的飛黃騰達。

他只是單純為自己的際遇感到痛惜。

無論是阿啓還是阿願,都從未要求過回報。

到了今日也依舊如此。

顧景願對誰都一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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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連分別心都沒有。

只是不巧,自己更慘一些,阿願便為自己付出了更多……

這樣想來……

好像他龍彥昭也沒什麽特殊之處?

……

那,又憑什麽以為自己是特殊的、就能入得了阿願的眼……?

龍彥昭突然捂住自己變得銳痛的頭部。

他這頭疼來得十分劇烈,高大的身軀都驟然一縮,筆直的脊背彎了下來,動靜着實不小。

尤其是身處鬧市,将附近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公子?!!”

旁邊卓陽青忙上前扶住他。

……一年多不見,皇上倒是比以前……要多了許多毛病。

卓陽青都快哭了,他還沉浸在昨日皇上落水的恐怖情景之中。

“您可別吓唬我了,臣……我沒見過世面,您這樣我害怕。”小侯爺哭喪着臉說。

但龍彥昭已經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并重新站直了身體。

他晃了晃頭,面上再沒一絲表情,氣質也重回沉穩幹練,表示:“并無大礙。”

“顧……梅掌櫃那裏不是有神醫嗎,要不您去看看?”卓陽青提議。

龍彥昭看了他一眼,顯然并不認可他這個建議。

“那……所以看也看了,相認您又不打算相認。”卓陽青沒法子了,問他:“那您準備什麽時候回北戎?”

不是他不喜歡與皇上團聚,只是仗打了一多半,眼瞅着就是直逼北戎京都、到最後一步的時候了,皇上卻在整軍以後突然丢下軍隊和北戎前來求和的使團,直接跑了,還一路跑到了江南。

這也罷了。

人都跑來了,還畏畏縮縮不願出現在顧大人面前,寧願去下河裏泡冷水浴納涼冷靜也要躲着……

卓陽青實在看不懂。

他并不知曉皇上與顧大人後面發生了什麽,因為龍彥昭只字都未曾再提起過。

他只知道顧大人離開以後皇上給自己那位遠在北部的爹送了一封信,接着就病了幾天,再次露面便是夥同幾方軍中勢力,大開大合地整頓世家,直到卓陽青自己也被派出了京城……

小侯爺總覺得自己了解的真相被自己爹還要少。

他都快以為皇上已經放下顧大人了……甚至以為派他來江南照應着,也只是出于往日情誼簡單地關照,但從這兩日皇上的表現來看……

放下是不可能放下的了。

能放下那才是有鬼。

不把他自己折磨死都不帶放下的。

……

“再等等吧。”龍彥昭說。

說着,他又一皺眉。

……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從北部過來的路上,他想的都是只要确定阿願過得好就可以了。

他本意就是為了這個而來。

卡在大宜與北戎交戰的關鍵節點上跑過來,只為偷偷地看一眼。

——若阿願過得好,那自己便不在他面前再提起往事。

就像從未來過這裏一樣,先回北戎将老北戎王的墳墓掘了,鞭屍三日,再直接去京都報複現任的北戎王。

而若是阿願仍舊過得不好……還無法擺脫過去,那他就帶他回北戎,親自壓着當年的太子哥哥和皇後向阿願道歉,嘗試去解他的心結。

而無論他是否已經走出陰霾,若阿願都還是一個人,那他便要瘋狂地追求他,擁抱他……

當然了,現在他已經親眼見到阿願過得很好,事業有成,家庭……連孩子都有了,足可以說是幸福和睦。

他便不該再現身去打擾他了。

後面兩種假設都已經可以劃掉,不必再想。

他也該離開這裏,去做剩下該做的事。

……

…………

是的已經确定過了。

……明明都已經确認完畢了!

龍彥昭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很讨厭這樣優柔寡斷的自己,他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現在就走。

畢竟見得多了就更不舍了。

但私心裏,他還是想多逗留一日,再看看他。

最後看看他。

……

顧景願說每個人都有私心。

足可以得見,阿願說的話,從來都沒錯。

龍彥昭一撩衣擺,煩躁地跟随人流向遠離明岳樓的方向行進。

秦淮河兩岸晚間人頭攢動,白日更是比晚上要熱鬧數倍。

摩肩接踵間,有一隊身着官服、看起來像是縣衙捕快的人逆着人流從龍彥昭等人身邊走過,一個個神色匆匆,面容兇神惡煞。

龍彥昭與其中一人對視了一眼,只覺得對方虎視眈眈,看上去不像是捕快,更像是惡霸。

一遲疑間他頓住了腳步,再回頭,就見這隊人馬竟是奔着明岳樓方向去的。

“……莫不是去抓剛剛鬧事的那夥兒混混的?”卓陽青也注意到了對方身上的戾氣。

龍彥昭搖了搖頭,稍作沉吟後,他說:“走,回去看看。”

一群鬧事的走了,明岳樓也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顧景願将榮清請回屋去,繼續給孩子診脈,他自己則回到了大堂,親自動手,與小厮們一起收拾散落的物件。

“掌櫃的!這些我們來就好,您快回屋歇着吧。”小厮們見他親自幹活,不免趕緊過來勸阻。

其實掌櫃的很年輕。

年紀看上去可能比他們還要小上一些,遠沒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程度,但也不知道怎麽,每次看見身形削瘦的掌櫃動手幹活兒,這些小厮們心裏就會不舒服。

好像生怕對方纖細的手腕兒因為提一次重物便折掉似的。

再說掌櫃的素來對他們極好,這樓裏不僅夥計多,每個人給的工錢也比外面要多了不少,這種情況下又哪能還意思還讓掌櫃親手幹活?

在大家的勸阻下,顧景願倒是不去收拾那些零散物價了,而是幫着另外一波夥計将店裏的桌椅歸位。

随後,他又叫來那名剛剛與混混們起沖突、被打了一拳的夥計。

原本還想讓榮神醫給他看看,但這夥計也是個年輕小孩兒,皮實得很。他不僅不覺得自己被打了店裏要負責,反而還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

——不是怕被掌櫃責怪,只是怕連累了掌櫃的。

又哪裏還好意思麻煩神醫給看病。

顧景願看了看他唇角被打破的傷,轉身将櫃臺裏面常備的金瘡藥遞給了他,說:“你的确是有錯的地方,下次不要那麽沖動。有人來找茬咱們還可以講理,講不了理還可以**。盲目沖上去到頭來受傷的便是你自己,明白麽?”

“掌櫃的我知道錯了。”那夥計說着,不禁埋下頭去。

掌櫃的眼睛太水潤太亮,面容又太好看,離得近了,他根本就不敢直視他的容顏。

“明白就好,回去休息吧。”梅掌櫃微笑,又從袖中摸出一些銅錢遞給他:“今日你放假。”

“謝謝掌櫃!”接過金瘡藥和掌櫃的打賞,夥計蹦蹦跳跳地跑向了後院兒。

眼見着大堂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又怕再有人來生事,顧景願特意将幾名護院叫過去吩咐了一通。

沒成想就在這時,幾個捕快又出現在了店門口,張口便高聲詢問:“哪位是梅掌櫃?”

“在下便是。”

顧景願回眸迎了上去,那幾名官差也不客氣,直接說:“有人舉報你這裏經營不合法,在官府核實之前,明岳樓暫時被封停!”

“啊?什麽?!”剛剛收拾完店內的夥計們聽了這話,都愣住了,怎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倒是梅掌櫃并沒有什麽反應,剛打發走了一群地痞無賴,又來了一群官爺,他也仍舊保持着很輕很淡的笑,問:“敢問官爺,是何處不合法?”

“本店是正規經營,開店前一應手續便已經全部辦理完畢,怎麽突然又有不合規矩之處了?”

為首之人直接從懷裏掏出一紙文書:“這是官府下達的通牒,梅掌櫃可以自己看。至于這裏,今日我們便要将此處停封!”

梅掌櫃接過了那文書。

幾根細長的手指夾着纖薄的宣紙,他閱讀文書的速度很快。

幾乎是一目十行,便将內容複雜、官話極多的文書看完,而後他手持文書,趕在那幾位官爺動手趕人之前先一步将人攔住:“且慢。這文書上面說,本店不合法規之處是大堂中央的擂臺建造有問題?……而且還明确說了,要封明岳樓七日?”

攔住了那幾位官爺,他長身玉立,巋然不動道:“且不說這不合規矩之處,在興建此擂臺前梅某便已經在官府取得了相關許可,便說這大宜朝還從未有過被人舉報便要将店鋪封停七日的律法。”

梅掌櫃雖然看起來削瘦,但身高并不比這幾位模樣兇悍的捕頭低。

他視線平視着他們,問那為首的捕快:“官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不誤會的我們說了也不算。”這群捕快顯然也是有備而來,直接推托道:“梅掌櫃,知縣接到舉報說您這有問題,要我們前來暫時将着鋪子封了,咱們也沒法子。你就莫要再問,給個方便吧。”

“官爺,您這話便嚴重了。不是梅某不願意,實在是我這酒樓中早已住滿了客人,若現在封店,無異于是趕他們離開,日後梅某的生意還如何做了?”

梅掌櫃真摯地說:“若軍爺覺得為難,在下便與軍爺一同去衙門說理……”

“梅掌櫃。”那捕快卻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道:“您來咱們這秦淮縣也有一陣子了,咱們也算是相熟,你可不要故意為難我們。”

“再說了……”他悄悄向梅掌櫃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面對秦淮河畔最亮眼也是最具話題的标致人物,這位捕快也有些心猿意馬。

尤其從側面看上去,梅掌櫃的側臉生得極為俊秀喜人,膚色也過于白皙,跟塊嫩豆腐似的……

他忍不住又貼近了一些,在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耳語:“您隔壁酒樓便是知縣小舅子開的,你這裏日夜熱鬧鑼鼓歡天的,隔壁卻連個入住的都沒有,你這樣還讓人怎麽做生意?那小舅子自然是不會允許了。”

梅掌櫃垂眸安靜聽完這話,便稍稍後退了兩步,與對方拉開距離。

他道:“梅某是正經做生意之人,從不欺瞞顧客,也從未做過惡意競争之事。諸位來我這裏吃飯也好入住也好,看中的是明岳樓的口碑和品質。是以官爺這話……恕梅某不敢茍同。”

眼見對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捕快也失了耐心。

只聽他冷笑了一聲:“梅掌櫃若對知縣大人的抉擇有異議,可以這就與我回衙門說理。但是如今,這店閉也得閉,不閉也得閉!”

“嗨!這人怎麽說話呢,還不講理了!”

方才才重新坐下吃飯的客人中,有些離得近的親耳聽見他們的對話,不禁變得義憤填膺起來。

他們多半都是前來應試的文人,或許會怕小混混,但本着有理走遍天下的信念,自然不會怕官府的人。

很快有看不下去的書生起身詢問:

“若是不合法度,那再行整治也便罷了,為何非要封停?!”

“是啊!再說僅是被人舉報便要封停,那天底下的生意人都沒法做事情了!”

“即便是封停,又怎會一封就封七天?!就算是要核實,也不必這麽久吧?如此這般,衙門是何等的辦事效率!”

聽說明岳樓又出事了,門口再次圍滿圍觀的百姓。

秦淮河一帶的百姓大多都知道縣令與隔壁酒樓老板之間的關系,事實上縣令的小舅子這些年在秦淮兩岸着實走了不少後門,還作威作福,很多人都不滿他許久了。

現如今聽說縣令直接來為難梅掌櫃,未免也跟着議論起來。

“嗨,估計又是隔壁知縣那小舅子,在眼紅梅掌櫃這邊的生意呢!”

“這一封停就是七日,等再開張,鄉試都快結束了!這期間大家沒地方住,也只能去他家打尖兒住店,誰不想賺這一筆快錢!”

龍彥昭也混跡在人群之中,眼見着那穿着捕快衣裳的人貼近顧景願,又聽了這衆多議論之聲……九五之尊眼睛再次紅成一片,怒道:“豈有此理!”

“京中纨绔都被處理了,沒想到這小小的地方長官還敢在這濫用職權仗勢欺人!”

“公子息怒呀公子!”卓陽青拉住龍彥昭,好在如今是群情激奮,他們混跡在人群中,想來說兩句話也不會被人聽見。

他說道:“顧大人……我是說梅掌櫃在這裏開店,一直都相安無事。估計是這兩日鄉試,明岳樓晚間風頭太盛,遭人眼紅了。公子不必動氣,待回頭……”

“還待什麽回頭!”龍彥昭雖這樣說着,但還是深深吸了口氣,沒有直接沖上去将他捕快暴打一頓。

他想着顧景願如今可是向陽侯。

堂堂侯爺卻要再此處受一個小小七品知縣的欺壓……那他給他這個侯爺又有什麽用。

但轉念一想,這才是顧景願。

他絕對不會拿這種身份出來壓人,否則就不會辛苦易容,隐姓埋名……

……

雖然理解阿願的想法,可龍彥昭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看他被人欺負。

他從懷裏掏出一塊金牌,直接遞給旁邊的影二:“你腳程快,拿着這塊令牌去趟金陵知府衙門,把那裏的知府知州都給朕叫過來。讓他們過來看看自己管轄之地到底是個什麽德行!”

影二拿着令牌立即領命去了,旁邊卓陽青咋舌。

只見皇上臉上陰雲密布,龍彥昭負手而立:“一個七品縣令都能肆意到如此程度,朕看他們這些四品五品的也是不想幹了!”

“……”

卓陽青也不敢說話,他與這裏的知州共事,覺得對方人還不錯,是個清官好官。

卻沒想到此處的知縣竟然如此糊塗,正值鄉試之時,朝中又尤其重視這江南貢院……竟然在這個時候公然為難……

當然了,若是這明岳樓的擂臺存在安全隐患,官府的确是有理由封停這裏。

但如今只是遭到了舉報,單純确認到底是否符合規矩便要封停七日……這就是刻意為難的意思了。

雖說是刻意,但因為封停店鋪的界限很模糊,所以即便梅掌櫃真去衙門說理,對方推托個幾日也是完全符合規定的。

且即便上面來查,衙門也總能找出個借口來,同樣不會被怪罪。

是以這事兒要是發生在尋常商人身上,那還真沒有什麽法子,只能認栽,暫行被關店幾日避其鋒芒。

誰讓你做生意做得最用心、最招客人喜歡?

但這事兒還真不巧了,竟然落到了向陽侯頭上……還正巧被皇上抓了個現行……

此處知縣的烏紗帽怕是要不保了。

連同上面的知州、知府估計也都要被牽連。

卓陽青在心裏啧啧了兩聲,說這倆人無辜,卻也的确律下不嚴,難道那被欺壓的老實商賈便不無辜麽?

那知縣更是是鑽了空子刻意為難他人為自己家人謀利,更談不上無辜。

雖然共事,但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麽可求情的。

只是影二腳程再快,跑一趟金陵府一個來回也得折騰個把個時辰,這期間……

卓陽青低聲問皇上:“要不臣去把他們趕走?省得他們污了顧大人的眼。”

皇上臉色已經越來越差。

他眼見着那麽多人跟衙門的人說理都說不通,就只覺得氣急。

……更沒臉見阿願了。

他想,即便無法擁有阿願,也至少要給他一個太平盛世,讓他自由自在地去做想做的事。

可自己才來這兒兩天,便親眼見到了一起官府欺壓商賈民衆的事件……

越想臉越黑,龍彥昭的唇角緊繃。

看來等收拾完北戎之後,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裏面亦是争吵不休,已經不需梅掌櫃說話,在裏面的書生都紛紛一番慷慨陳詞,與那些捕快辯論上了。

幾名捕快哪裏辯得過讀書人,但也未将這些還沒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放在心上,惱得狠了,便發起橫來,只揚言道:“若有不滿者,也可與咱們同去衙門說理去!先好好招待你們幾天幾夜,能讓你們說個夠了吧!”

他這樣言語上一威脅,那幾位替明岳樓說話的氣焰邊消退了一些。

眼瞅着便要應試,誰也不想惹麻煩。若真被抓了進去錯過了考試,這一趟江南便白來了……

但梅掌櫃也未叫他們為難,那捕快話音才落,他已經說道:“即便是官府也不能随意緝拿,将人關起來,官爺,您這未免欺人太甚。”

捕快們并不以為意,只是放肆笑道:“梅掌櫃,我看你還是沒有理解……”

“真是放肆!”

眼見着那捕快要向顧景願的方向靠近,龍彥昭再也忍不了,正要令卓陽青帶着幾個人将那些捕快們全部制伏羁押,就見人群擁擠的後面,驟然有一書生氣質、卻身着官服的人出現。

他一道聲音發出去之後,衆人回頭,只見這人穿着一身绛紅色的官服……制作極為細致,款式也不似知縣大人常穿的那種……

這人面白無須,文質彬彬。他身後還跟着兩名帶刀護衛,同樣穿着官服……只不過是武官制式的,同樣不是地方官員有資格穿的衣服……

沒錯,但凡是稍有眼光之人,單看這一行人的穿着,便知道他們是從京城而來。

而聯想到最近的鄉試……恐怕這幾位京官便是被下派到地方主持鄉試的官員!其中還有主考官也說不定!

裏裏外外準備參加考試的書生們愣住了。

至于其他圍觀百姓,眼見這幾個人穿着如此正式,舉止如此氣派,即便看不出這是京城來的,也紛紛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路。

再說到那幾名捕快,他們更是認識這幾位京中官員的,尤其是那為首的禮部官員。

——這幾位于此處落腳還是縣令親自接風招待的,稍微有些眼色的人都得記住這幾位爺,又怎麽敢得罪。

是以見撥開人群走入正堂的是他們,那幾位捕快立即過來行禮。

“紀大人,您這是出來巡查還是……?”

那為首的捕快笑臉盈盈,卻撲了個空。

只見他口中的那位紀大人直直越過他,直接向……他背後的梅掌櫃深深地作揖行了一禮。

“學生參見老師。”

“……”

捕快們愣在當場,而衆目睽睽之中,那京官也的确是走到了……梅掌櫃的面前,模樣特別恭敬地說:“學生來此處多日,一直忙于各項主考事務,今日方有時間前來拜會老師,望老師切勿怪罪。”

不僅是他,他身後的那兩位禁衛更直接。

他們直接單膝跪地,正跪在梅掌櫃面前,動作整齊劃一地行禮:“參見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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