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喻隊顧彥!宵夜來啦!”蘇小小提着夜宵跑進物業辦公室,和她的“朝天吼”一起出現的,還有她手中食物的香味。
“喻隊,我剛才去找門衛要了這兩天小區內的出入登記表,沒有發現和韓衛斌這一家有關系的可疑人員。”蘇小小一邊說着,一邊将手中提着的滿滿當當的塑料袋放在電腦桌上。
物業辦公室裏,喻滄州已經把監控視頻的搜索範圍擴大到從今天早上八點到下午三點,還是一無所獲。方才,蘇小小說看電腦太久眼睛疼,喻滄州就打發她去找門衛要這兩天小區內的出入登記表,順便去買點夜宵。現在眼看着蘇小小帶回來的結果也是毫無進展,喻滄州放下鼠标揉揉眉心,突然覺得這失蹤案有點棘手,“齊睿那麽活生生的一個人,難道還能是直接從樓裏憑空消失的?”
“不對,一定是我們遺漏了什麽。”
蘇小小看着喻滄州一個人在那邊自言自語就覺得頭大且肚子餓,頓時從夜宵中抽出一根烤羊肉串遞過去,“喻隊別糾結了,先吃點東西補充一□□力吧,有時候把問題放一下反而能想得更透徹。”
喻滄州接過蘇小小手中的羊肉串,正準備說些什麽批評一下蘇小小這思考問題不嚴肅不認真的态度,就在這時,顧彥開門走了進來,喻滄州頓時就将方才的念頭抛諸腦後,一把在蘇小小買回來的夜宵裏面挑了根羊肉最多的羊肉串,然後轉頭遞給顧彥道:“顧彥,過來吃宵夜。”顧彥說了聲“謝謝隊長”就接過羊肉串拖了張椅子在桌邊坐下來。
三個人圍着電腦桌吃着宵夜,蘇小小食物入口,頓時就覺得有種幸福的感受萦繞胸腔:“啊吃宵夜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啊!話說下午一接到報案我就立刻趕過來了,連一口飯都沒吃,一直忙到剛剛,真是餓死我了。诶喻隊,你吃過晚飯了嗎?”
蘇小小原本不問還好,她一問,喻滄州頓時就想到了方才在車上自己一不小心咬到了顧彥的手,再怎麽樣兩個大男人之間發生這種事也是有點尴尬的,喻滄州支支吾吾:“算是吃了吧。”
“什麽叫算是吃了吧,吃了就是吃了,沒吃就是沒吃,說話這麽模棱兩可,你不用覺得偷偷吃了晚飯對不起我的喻隊。”
“吃你的羊肉串,怎麽就你話這麽多!”蘇小小一開心嘴就會變得特別貧,偏偏還撞在喻滄州不想提的槍口上,喻滄州臉沖她一橫,蘇小小嘴一撇翻了個白眼索性不理這更年期的中年男人了。
顧彥看着他們兩人鬥嘴也不說什麽,只是在一邊笑。“對了喻隊,我剛剛在小區裏溜達,了解到一些關于韓衛斌這一家的信息。”
“哦,了解到了什麽信息?說說看。”
顧彥體型其實不算壯的那種類型,雖然一八零的個子在那裏,但也只是讓他看起來有種穿衣顯瘦(脫衣不知道?)的感受,眼下,喻滄州看着顧彥吃羊肉串的樣子,一邊讓顧彥給自己彙報信息一邊還留出半邊腦袋得出了一個“這人吃東西還挺斯文”的結論。
當然,他的這些思維活動顧彥自然是不知道的,只見顧彥将手中的簽子放在電腦桌上,開口道:“據說韓衛斌這一家平時和吳豔梅家走得很近,吳豔梅是韓衛斌的鄰居,今年四十九歲。吳豔梅家也有個五歲多的小孩,和齊睿在同一所幼兒園同一個大班,因為這個原因兩家便常常一起接小孩上下學,周六周日也經常一起去公園玩。”
“關系這麽近,這個吳豔梅是做什麽的?”喻滄州開口問道,“今天下午案發的時候她在哪裏?”
“據說是個舞蹈老師,具體案發的時候在哪裏做什麽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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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走訪一下這個吳豔梅家嗎?”眼看着喻滄州陷入沉思,蘇小小問道。
喻滄州大口咬下來一口羊肉:“去,當然要去,兒童失蹤案中有很大比例就是熟人作案,既然知道兩家走得近,多去了解一下總是不會有錯的,趕緊吃,吃完就去。”
一扇裝修精致的紅木門後,一個保養良好的女人打開了門。
大約因為是舞蹈老師的緣故,吳豔梅不僅皮膚緊致油光水亮,連走路的儀态也很穩重優雅。喻滄州出示了人民警察證簡要介紹了一下來意以後,吳豔梅将他們迎進了門。
喻滄州顧彥蘇小小坐在沙發上,吳豔梅從廚房端了三杯茶出來,說起話來聲音輕聲細語:“警察同志,你們有什麽要問的盡管問,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好的,我們也就是随便問問。”喻滄州一邊說着一邊起身接過吳豔梅手裏的茶杯,“聽小區裏的人說,您平時和韓衛斌一家人走得很近是嗎?”
“是的,大家都是鄰居嘛,小孩又都在同一個班,就經常一起出去玩。”
“那據您所知,韓衛斌平時和齊睿關系好嗎?”喻滄州問。
“老韓啊,老韓和齊睿平時關系好的啊,上下學都是老韓接送的。”
吳豔梅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針織衫。吳豔梅回答的時候,喻滄州目光就在吳豔梅家四處瞟,覺得家裏不像有小孩的樣子,“您經常和他們家一起出去玩,倆小孩關系肯定很好,怎麽沒見到您家孩子呢?”
“哦我家小孩啊,我們家小孩今年随他父母去親家家裏過年去了,就沒待在我家。怎麽警察同志,您想看看我家小孩長什麽樣嗎?我這裏有照片。”
吳豔梅說着就要拿過桌上的手機,喻滄州一擺手攔住了她,“哦這就不用了,另外再問一下,您今天下午都做了些什麽呢?”
“今天下午啊,我什麽也沒做,光在家睡覺了。”吳豔梅眼看着喻滄州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開口問道,“怎麽警察同志,您懷疑是我綁走齊睿的麽?”
“這倒沒有,我就是随便問問。”喻滄州說完,便站了起來。“那行,問題就到這裏,今天晚上打擾您了。”
喻滄州說完就帶着顧彥和蘇小小往門外走,臨要走時,喻滄州突然眼睛一擡看到了挂在沙發上方的牆面上的結婚照,喻滄州停住了腳步又補充了一個問題道:“最後一個問題,這麽晚了,怎麽沒看到您愛人在家呢?”
吳豔梅方才回答所有問題都姿态落落大方,反而到了這個問題,她的臉色卻是有些不自然了:“他去值班了,我丈夫他是醫生,過年也要上班的。”
喻滄州點點頭:“那行,今天麻煩您了,我們走了。”
出了門,喻滄州的臉色突然沉靜下來,蘇小小走在前面,已經在下樓的臺階上了,顧彥卻是留意到了喻滄州臉上的神情,顧彥開口問道:“怎麽了隊長,你有什麽發現麽?”
“我突然有一個猜想。”喻滄州說到這裏腳步一拐,直接走到了韓衛斌這一家的門前,擡起手摁下了門鈴,“不過這一個猜想要等見到韓衛斌才能夠證實。”
蘇小小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回過頭準備再上樓來,喻滄州看見了卻直接阻止了她,“蘇小小,你不用再跟着來了,你現在去值班室,把監控視頻再查一遍,這次重點查昨天早上九點到晚上十二點的監控錄像,記着,從後往前拉。”
劉曉琴拉開門,見來人是喻滄州和顧彥,頓時如同見到希望一般:“警察同志你們怎麽來了,是不是有我們睿睿的消息了!”
“消息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們想再見一見您愛人和他聊一聊。”
“沒問題沒問題的啊,警察同志你們快進來。”劉曉琴将喻滄州和顧彥請進去,在他們身後帶上門。
劉曉琴家中,韓衛斌正坐在一張木制躺椅上看報紙。見喻滄州進來,他帶着一雙圓框的老花鏡擡頭看他,鏡片後的眼睛隐隐流轉出一絲精光。
喻滄州動作幹淨利落,拖了張椅子就坐在他身前,“齊睿失蹤時身邊只有您一個人,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再問您。”
韓衛斌将手中的報紙折疊起來,神色漠然道:“問吧。”
“您說您中午和齊睿一起吃過午飯後就去睡覺了,你們爺倆午飯時候吃的是什麽?”
“還能是吃的什麽,飯。”
“再具體一點,幾菜幾湯,都吃了些什麽,齊睿吃了幾碗飯。”
“兩菜……”韓衛斌說到這裏有些遲疑,但轉瞬就堅定道,“就兩個菜,一個清炒土豆絲,一個香幹炒肉。”
“肉是現買的,還是家裏剩的?如果是現買的,您早上帶他出門買菜了嗎?兩個菜都吃完了嗎?”喻滄州說到這裏轉頭看向劉曉琴道,“大姐您晚上晚飯就是吃得這兩個菜?”
“不對啊,我們晚上是下得面啊。”
喻滄州又轉頭看向韓衛斌,韓衛斌再次感受到了下午在這個年輕人眼中感受到的嘲諷和勢在必得,韓衛斌握住自己的手努力不讓喻滄州看出自己的緊張,劉曉琴卻圍了過來,“不對啊,老頭子,你是不是撒了謊了?兩個菜你和睿睿也吃不完,我們晚上明明吃的是面啊,冰箱裏也沒有生剩菜。”
韓衛斌卻沒有回答劉曉琴,只是眼睛盯着喻滄州,喻滄州看着韓衛斌,臉上露出了一個冷笑,“你知道嗎?剛才在視頻裏面一直找不到齊睿離開這棟大樓的視頻,我一直在想,攝像頭就正對着樓道口,帶走齊睿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在視頻裏,假如真的有人将齊睿帶走,他到底是用什麽方式将齊睿帶走的呢?想了很久,想得我百思不得其解。後來見到吳豔梅以後,我突然意識到我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假如齊睿就是不會出現在這個視頻中呢?假如齊睿失蹤的時間根本不是在今天下午十二點到三點之間,而是在其他的時間段呢?假如你告訴我們齊睿失蹤的時間段只是你為了掩飾自己偷腥而給出的另一個謊言,那麽理所當然我翻遍了今天所有的監控也不可能找出齊睿一絲的影子。”
“偷腥的感覺怎麽樣?就算想到了這個可能性我其實還是不敢相信,你為了掩飾自己偷腥的事實願意耽誤找回自己孫子的黃金時間,一個男人怎麽能懦弱成這樣?”
喻滄州的神色帶着鄙夷和審視,劉曉琴卻撲了上去,她面色通紅,推搡着韓衛斌,喻滄州的話裏隐隐透露的丈夫不忠的事實和小孫子失蹤的危機感讓她的情緒一瞬間到了頂點,“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你居然背着我和那個賤人搞在一起,我說怎麽覺得你們兩個人有點不對,我說你怎麽那麽願意我留在我妹妹家過夜,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你把我的睿睿還給我!你把我的睿睿找回來還給我!!”
客廳內,劉曉琴撲打着韓衛斌,她的手指尖長,劃過韓衛斌的臉頰倏地就在上面留下一道紅印,韓衛斌沒有反應,在掙紮了整整一個下午後,他像是終于洩了氣,“好吧我說,齊睿失蹤的時間其實不是今天下午十二點到三點,而是昨天晚飯以後。昨天晚飯以後,我去……小梅家,晚上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齊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