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喻滄州去開了趟行政會議的功夫,中途回來的路上還接了個電話,一進辦公室卻聞見了一股鮮香麻辣的味道。不遠處蘇小小、徐長江、顧彥三個人圍坐成了一個圈,彎着腰坐在一起不知道在幹嘛。喻滄州正好奇好端端地辦公室怎麽會飄着這種味道,一走近,只見那三人圍着一個塑料托盤,托盤上是熱騰騰紅彤彤的油焖大蝦,喻滄州走到他們身後出聲:“喲,趁着我不在,在吃什麽好吃的呢?”

徐長江出來乍到,最為拘謹,一聽見喻滄州的聲音就立刻從凳子上彈跳起來:“報告隊長!蘇姐從網上訂購了冰凍油焖大蝦,冷凍運過來,只要用微波爐加熱解凍,就是原汁原味正宗版油焖大蝦的味道。”

油焖大蝦是W市全國聞名的一道菜,近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外地客,專門乘火車去到W市就是為了品嘗正宗油焖大蝦的味道,這麽懂得享受生活的主意,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出是誰出的,喻滄州點評道,“聽起來不錯啊。一聽就知道是蘇小小的喜好。”

被點名的蘇小小此時正拿着一只蝦試圖掰開它的蝦頭和蝦尾,蝦殼太硬不好掰,聽見喻滄州的話連頭都沒顧得上回,“快別光站着了喻隊,趕緊拿一張凳子坐下來,我們才剛開始!”

喻滄州搬了個凳子在顧彥和蘇小小身邊坐下,帶上手套正準備去拿油焖大蝦,突然,顧彥從右邊遞過來一個紙碗,喻滄州低頭一看,碗裏裝的居然是幾只剝好的蝦尾。喻滄州一愣,蘇小小突然插話道:“喻隊,顧彥對你好吧,剛才我們說要開動別等你了,顧彥擔心我們吃完了你還回不來,一定要先給你把蝦剝好留在一邊,啧啧啧,”蘇小小一邊說着一邊将一個已經剝好的蝦尾塞進口中,擡起頭眼神頗有暗示地看向喻滄州,“怎麽辦,我越看越覺得你們基情滿滿了。”

喻滄州心中一暖,看着顧彥的眼睛說了聲“謝謝”,接過紙碗,覺得顧彥剝的蝦好似也比平日裏吃的蝦要飽滿瑩潤許多。夾起一只蝦送入口中,也沒忘記怼蘇小小:“什麽‘你們要開動’,肯定是你自己一個人嚷嚷着要開動,自己嘴饞別把人家小徐也帶進來。”

蘇小小委屈地瞥他一眼,“我們真的才剛開始嘛,真的沒吃幾只。”又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喻隊,你知道拍官網宣傳照片的時間定下來了嗎?剛剛章姐打電話來說就在下個月一號。到時候局裏會專門雇好影樓的攝影師來給你們拍照,你和顧彥你們兩個那天記得穿制服。”

喻滄州一聽到要拍照就犯愁,聽說還要穿制服拍照就更愁了,他都不知道多久沒穿過制服了,一想想到時候要穿着制服被人拍照那個畫面就尴尬,“蘇小小,你能不能和章姐通融一下,不要下次一有活動就把我往前推,讓我老老實實當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不好嗎?”

蘇小小:“不不不,喻隊你要相信,這是章姐對你顏值的肯定,上面對你能力的信任,你應該要為此感到榮幸。”

喻滄州:“得了吧,還榮幸,把我換成你去給我拍照好不好啊。”

“我倒是想啊,就是人家章姐看不上我……”蘇小小正嘴唇紅潤投入地說着,桌上的辦公電話突然響起來了,蘇小小連忙摘了塑料手套去接電話。她剛才吃蝦吃得太投入,紅油都滲到手套裏去了,食指拇指上一片油,她只好勾着沒有沾到油的那三只手指接起電話,“喂你好,鄂江分局刑偵大隊。”

蘇小小桌上那只電話一般不常響起,組員之間打電話其實手機用得更多,電話如果有打過來的一般不是章姐就是接警中心的電話,不過喻滄州看着蘇小小漸漸嚴肅的神情,直覺這通電話不是來自章姐。果不其然,等到蘇小小終于打完了電話,就見她一臉嚴肅地放下電話:“喻隊,來新案子了。”

“嗯。”喻滄州毫不意外地點了一下頭,“案發地點在哪裏?”

“淮北路。”

淮北路在鄂江區的中心地帶,這裏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平日裏若是到了上下班高峰期,這條路上必定堵車,但好在此時正是上午,車流不多,蘇小小過了紅燈拐了個彎就到了報警人所說的案發現場。

這裏是一個私人茶會所後院的露天停車場。一輛白色四門BMW車前,一個身穿酒紅色西裝馬甲配白襯衫疑似茶會所經理負責人的中年男人急得擦了擦額角的汗說道:“保衛部的人早晨來停車場巡邏的時候留意到這輛車的車窗上有一灘深色液體,走過來一看,就發現了車裏的屍體……客人什麽時候來的我們會所……前天……為什麽昨天沒有發現……不是,我們這兒是私人茶會所,也不是天天開張,來這品茶的人都是因為是我們老板的朋友才能得以進來,我們昨兒沒上班真的發現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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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經理原本就擔心會所發生了命案會影響以後的開張和生意,喻滄州又揪着各種細節提的問題都很細,經理臉上的神情就更焦慮了,喻滄州接着問道:“那麽監控壞了為什麽沒修呢?”

“我們這兒平時平平安安的,百八十年也不會想到要去查監控,真的是沒發現監控出了問題。”經理誠懇又緊張地道。

法醫張玮是個個子有點瘦高的小青年,平時話不太多,行事也很冷淡,他剛剛檢查完了屍體,帶着口罩站在不遠處朝喻滄州揮了揮手。喻滄州見到他的示意,知道他是有結果要向自己彙報,就大步走了過去,“怎麽樣?觀察到了什麽?”

張玮用已經摘掉手套的那只手将口罩拉下來一點,又用還戴着手套的那只手順着屍體示意給喻滄州看道:“死者體表可見傷口一共三處,全部位于頸部右側,其中致命的這一道創口,也就是三號創口,長7cm,傷及動脈,這也是為什麽會造成噴射狀出血的原因。另外,死者所有的創口都創緣整齊,基本不帶挫傷,初步可以推定是被銳器所傷。”

“全部位于頸部右側,”喻滄州看了看張玮示意給他的死者頸部的傷口若有所思道,“死者有自殺的可能性嗎?”

“如果是自殺造成的傷口,傷口深淺大小一般會有區別,”一邊說着,張玮一邊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在死者的頸部移動了一下用以示意:“但這裏創口形狀重複單一,不是試切創,基本可以排除是自殺的可能性。”

喻滄州點了點頭,“那行,謝謝你了小張。”

正在這時,老胡匍匐在白色四門BMW車前沖着喻滄州喊:“滄州,車門和車窗玻璃上除了死者的指紋外,沒有提取到其他有效指紋啊!”

喻滄州和老胡搭檔慣了,對他這種行事風格已經很習慣,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往蘇小小和徐長江身邊走。

“不是試切創,基本上可以排除是自殺的可能性,根據致命傷口是在死者脖頸右側的位置可以判斷出,兇手當時應該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行兇的,這樣來看的話兇手應該是死者的熟人。蘇小小,你去查一查死者死前一周的通話記錄,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線索。徐長江,方才經理說死者是福地地産公司的老總,名叫鄭國強,你去福地地産調查一下鄭國強的社會關系,看看他之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是隊長。”蘇小小和徐長江二人領了任務就匆匆去了,喻滄州順着露天停車場下意識地望一圈,發現顧彥正站在不遠處望着那輛白色BMW若有所思地在想着什麽事情,喻滄州走過去,停在顧彥身邊問道:“你在想什麽?”

顧彥原本正望着遠處的車出神,聽見喻滄州的聲音回過神來:“我在想車門和車窗玻璃上為什麽會沒有指紋。”

這個問題也問到了喻滄州心中的疑問,喻滄州一聽見顧彥的話眼中就有一絲精光閃過,但他面上仍舊不動聲色地故意說道,“有可能是被兇手處理掉了。”

“不,如果他是一個足夠缜密已經提前有計劃的兇手,他不應該在殺害死者的時候造成這麽大動靜的噴射狀出血,還将血跡留在車窗玻璃上。車窗玻璃上的血跡越大,屍體就會越早被發現,這對他來說是不利的。而兇手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還不處理血跡就離開,只能說明這是他絲毫準備都沒有的臨時起意殺人。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沒有留下指紋這件事,一定也與她的意圖無關。也就是說,無論他後來有沒有在副駕駛室殺人,他自身的狀态都不會使他留下指紋。”

顧彥的分析與喻滄州心裏的想法不謀而合,喻滄州面上仍舊沒有表情,但眼神已經掩飾不住地流露出贊賞了。他低下頭去,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示意顧彥繼續說下去:“說說看你的想法。”

顧彥:“人在什麽情況下打開車門不會留下指紋呢?除非兇手帶了手套,而且一開始上車前就帶着手套。最近這個天氣雖然還是很冷,但已經有點轉暖了,大家其實不怎麽帶手套了,剩下還帶着手套的一部分人中,手套對于她們來說起到的作用更多是一種裝飾作用。所以我的想法是,兇手有可能是個女人。”

這個設想完全切中了喻滄州心裏的想法,喻滄州擡起頭贊賞地看着顧彥,正要說句什麽,正在這時,蘇小小已經整理完鄭國華過去一周的通話記錄回來了,“喻隊,鄭國強過去一周的通話記錄一共有35通,除了打給公司秘書的電話以外,比較突出的有這麽幾個聯系人,鄭國華,黎萱,劉皎皎,還有就是一個打給保險公司的電話。”

喻滄州聽見蘇小小的話楞了楞,眉心皺起疑惑道:“鄭國強給保險公司打電話做什麽?”

蘇小小:“哦這個我剛剛給保險公司打電話确認過了,保險公司說,鄭國強在五天前将自己的保險受益人從鄭國華改成了黎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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