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色已深,一輛HONDA開着雙閃停在一個略為偏僻的小巷路口,副駕駛上坐着個頗為俊秀的男人。此時車窗半降,男人舉着手機,他的聲音在風中四散開來。

“跟媽說我很好,不用給我寄東西,真的,你讓媽好好照顧自己就好了。”

“你要來A市參加辯論比賽?你可以啊楊子,什麽時候?”

“謝謝,不過不用,真的不用給我帶東西,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多穿點衣服,別為了好看就凍着自己,春捂秋凍,這是古人的老話。”

“嗯,到時候見。”

手機上的通話終止,顧彥收了手機,倚靠回副駕駛座上。剛才這個電話是楊子打來的,楊子平時在學校裏就有參加辯論隊,這次他們學校辯論隊參加國際大學群英辯論會,她要代表他們學校來A市和A大打半決賽,正好顧彥在A市,楊子就給顧彥打了這個電話。

想象妹妹穿着正裝打辯論的樣子,顧彥彎起嘴角笑了笑,小丫頭變成大姑娘了。

“滴滴”兩聲電子聲響,是HONDA解鎖的聲音,喻滄州提着兩杯奶茶上了車。坐上車以後,他将奶茶放在駕駛座中間的貯物盒裏,撕開一根吸管,插進其中一杯奶茶遞給顧彥道:“來,老太太淩晨六點半爬起來排隊領的優惠券,嘗嘗味道怎麽樣。”

顧彥接過奶茶,“謝謝,你要的什麽口味?”

顧彥平時就愛吃奶糖,這種時候自然要喝奶茶,順手點了個絲襪奶茶,喻滄州卻不喜歡奶味太重的東西,排除掉一堆帶奶的,只好在剩下的飲品裏面随便挑了一個看得順眼的,“我要的金桔檸檬。”

夜色已深,春天夜晚的微風順着車窗吹進來,兩人各自喝着自己的飲品,享受着回家路上難得的寧靜,都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顧彥問道,“滄州,關于祝玲玲說的話,你怎麽想?”

“我其實不怎麽相信祝玲玲的話,”喻滄州低着頭一邊浏覽着奶茶上的logo一邊說道,“從她說話前的猶豫,到說話時眼神躲閃的神情,這姑娘明顯沒有說實話,但我又沒有足夠的信息可以反駁她,而我又很明确地知道,兇手不會是她,所以只能這麽任她去了。”

“你覺得呢?”喻滄州擡起頭來問顧彥道。

“我也覺得祝玲玲應該沒有說實話。”

“哦?為什麽這麽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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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從餘建的日記可以看出,他應該是一個敏感、自省且對自己有道德标準的一個人,我直覺這樣的一個人不應該是祝玲玲描述的那個樣子。”

喻滄州看着顧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駕駛室又陷入一陣沉默,顧彥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喻滄州突然問道:“好喝嗎?”

顧彥:“嗯?還可以。”

“我嘗嘗。”

顧彥伸出手,準備遞出手中的奶茶。正在這時,喻滄州卻将手搭在顧彥的椅背上,突然側了個身。下一刻,兩人之間的距離猛地被拉近,喻滄州一俯身,雙唇就這麽含住了顧彥的嘴唇。

顧彥大腦當機片刻,反應過來的時候喻滄州的舌尖已經破開他的嘴唇探了進去,顧彥眼角微彎,随即也開始回應起來。

金桔檸檬的清新與絲襪奶茶的醇厚相遇,喻滄州手扶上顧彥的腰将他帶得離自己更近,顧彥也放下手中的奶茶環住喻滄州。原本只是喻滄州一時興起惡作劇式的吻,兩人卻都異常投入。

一吻結束,兩個人都有些喘,喻滄州坐直身體,用拇指刮刮自己的嘴唇,“這奶茶味道不錯,令人回味。”

惡作劇得逞,喻滄州倚靠回自己的駕駛座,得意得像只大尾巴狼,手搭上變速杆,“走了,回家!”

顧彥忍不住地想笑,卻又有些許害羞,只好轉頭望向窗外。

遠處的街邊攤鋪散柔和地散發出熠熠的燈光,行人不緊不慢走在歸家的路上,構成一幅閑散溫和的夜景。正在這時,顧彥卻突然在路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顧彥拉住喻滄州,“滄州,你看那個人是不是祝玲玲?”

喻滄州順着顧彥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祝玲玲提着奶茶兩步走到自己的車前上了車,她身後卻有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在她上車離開以後,也騎着摩托跟着她的車走了。

顧彥看向喻滄州:“那男人是誰?為什麽要鬼鬼祟祟地跟着她?祝玲玲的姓名、地址、身家現在全曝光在網上,祝玲玲會不會有危險?”

喻滄州換了變速杆踩了油門,“跟上去看看。”

***

祝玲玲回到了家,将包和鑰匙扔在客廳的沙發上,奶茶擱在茶幾上。今天去警局接受了調查,她覺得有些晦氣,所以現在她打算去洗個澡。正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誰啊?”

“鮮花速遞。”

“鮮花速遞?我沒有訂花啊。”祝玲玲一邊嘀咕着一邊打開門,卻在開門的一瞬間突然被一個身材強壯面色狠厲的男人從正面反制住雙手。

“啊——”一聲急而短促的尖叫聲響在樓道裏。

“你是誰?你是怎麽進來的?你想要幹什麽?”祝玲玲厲聲質問,男人卻充耳不聞。男人推着祝玲玲往玄關裏走,想要進門,祝玲玲靈機一動想起網上的防色狼帖子,右腿一擡就向男人的下|體踢去。

男人吃痛的一瞬間放開了祝玲玲,祝玲玲一邊喊着“救命”一邊往門口跑,卻在正要出門的一瞬間被男人捂住口鼻拖回來。

“跑,我叫你跑!”男人拎住祝玲玲的頭發将她的頭往牆上狠狠一撞,另一只手去關門,門眼看着就要被關上——

正在這時,一只手卻攔住了門。

男人心道不好,手上更加用力,門卻最終還是被對方拉開。

“放開她!”喻滄州厲聲喝道。

男人一見門外來了兩個男人,知道自己沒有勝算,拎住祝玲玲往喻滄州身上一推,就要奪門而出。

喻滄州接住祝玲玲,将她往身側一帶,與此同時腿上也沒閑着。只見他身形一側擡起左腿,長腿适時地擋住了男人的去路,下一刻,男人的側腰被喻滄州踢中,一個趔趄撲到玄關的牆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喻滄州将祝玲玲交給顧彥,顧彥将祝玲玲護在身後,“你沒事吧。”祝玲玲搖搖頭。

喻滄州拿出手铐上前,動作迅捷地铐住男人,男人用力掙紮,喻滄州長腿一頂将男人制住:“別掙紮了,我們是警察!”

物業很快趕來。喻滄州給值班室打了電話,分局的同志也很快到來。

祝玲玲在物業面前發了很大的脾氣,說要投訴他們,物業又是道歉又是保證好不容易才讓祝玲玲脾氣消下去。分局的同志分別和喻滄州還有祝玲玲了解了情況以後,便将那個男人帶走,随後也走了。

等到忙完這一切,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半,喻滄州和顧彥卻沒有随着分局的同志一起離開。

祝玲玲有些讪讪地望着他們:“你們……怎麽不走?”

喻滄州站在一旁抱着雙臂看着她:“我們還有問題要問你,關于餘建這個案子。”

聽聞餘建的名字,祝玲玲的臉色添了一絲防備:“能說的我白天都已經說了,而且現在這麽晚了,我也累了,你們還是……”

“祝小姐,你知道剛才你被入室搶劫的時候我和我的隊員為什麽會及時出現嗎?”喻滄州打斷她,“我們在去買奶茶的路上,看到你被人尾随,于是跟着你的車一路跟過來。到了樓下,正準備鎖車的時候,突然聽見你的尖叫,連忙追上來。如果剛才這中間哪一個環節出了纰漏,或者只要我們晚到一刻,你今晚可能都不是這麽平安了。因為餘建這個案子,你的個人信息被暴露在網上,大家以為你是殺害餘建的兇手,你的個人形象也遭到了誤解。這個案子遲一天解決,你就要多遭受一天網絡暴力,也多一分被無端惡意報複攻擊的可能性。就算這樣,你還是不願意對我們實話實說幫助我們早日破案嗎?”

祝玲玲聞言皺了皺眉,有些頹喪地坐到沙發上,“我……我什麽都告訴你們了啊,你們到底還要我說什麽啊,他一個建築工人,我就算隐瞞,難道還能隐瞞什麽重要信息嗎?”說到這裏卻是自己一愣,明顯是突然記起來了一個細節。

喻滄州留意到了這個停頓,卻沒有指出來,只是淡淡說道,“信息重不重要不是由你說了算的,是要由警方判斷以後才能決定的。”

祝玲玲雙手交握,嘴唇嗫喏着,不知道為什麽,她看上去像是在下一個很大的決心,“我……我……”

顧彥就在此時發話,“祝小姐,容我冒昧猜一下,阻擋你對我們說真話的理由,是‘餘建對你哥有好感’這件事是嗎?”

顧彥話音還未落,祝玲玲卻如遭重擊一般,整個人身形一頓,擡頭向他望過來,“你怎麽知道?!”

顧彥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我猜的。祝小姐,你可以放心,大家對你哥的性取向沒有任何興趣,就算知道什麽也不會在案情讨論以外的場景下散播,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會被傳到網上造成什麽影響,這一點我們可以保證。”

或許是夜色太寧靜顧彥氣質太溫和讓人太容易動搖,或許是這兩個警察剛剛救了自己一命讓祝玲玲對他們有了一絲信任感,祝玲玲心裏的防備終于開始松懈瓦解。

“餘建本來約好要和我哥見面,結果我哥臨時出國,所以我就代替我哥去見餘建,這你們已經知道了。”祝玲玲說道。

喻滄州:“嗯。”

“我哥和餘建确實是通過小金山分店的項目認識的,只不過餘建并沒有纏着我哥要他給他介紹工作。餘建會和我哥走近的契機是有天他倆一起聊天,餘建無意中提到自己不想再在工地幹了,可是苦于學歷和身份又沒有其它的活可以幹,我哥那人是個老好人,聽到餘建的煩惱就随口鼓勵了他幾句,說只要願意學習,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可能我哥的鼓勵真的給了餘建希望吧,餘建後來就一直很感激我哥,生活中有什麽消息也會和我哥分享。他這次會約我哥見面,主要是因為他終于被調到了文職,以後可以不用再在工地上工作了,他想第一時間和我哥分享這個好消息。不過他沒想到到最後去的人是我,我不想讓他繼續糾纏我哥,兩人起了争執,就推搡了他幾下。整個過程就是這樣。”

喻滄州聽到這裏心中一動,“餘建有提到他要轉的文職是什麽職位嗎?”

“有,但是我不記得了,只是記得應該要比他現在的職位高一點,薪水也好很多。”

喻滄州點點頭,“知道了。如果再有問題,我們會再聯系你。”

“祝小姐,安全起見的話,我個人建議你暫時還是先換個地方住吧。”喻滄州臨出門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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