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也要去招待客人,應該還沒回去,不過春巳也不想回家。
春巳呆立在中央大廳一角,在那兒發了會愣。腦袋裏面一團糟,慢慢地自暴自棄起來。
去喝酒吧。
春巳不想找女性朋友出來講這種蠢事,選擇獨自喝悶酒。
只随便想到個地方便去了,是和日和佐之前去過的酒吧。別無他意。當然也并不是想見日和佐。相反,是不想碰到熟人才去那裏。
這段時間,春巳破天荒地節儉起來,好久沒在外面喝酒了。這家店給人有些高級的感覺,反正錢也被偷了,把剩下的那麽點兒也全用光算了,帶着點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春巳以在平時看來不大可能的速度點着酒。
沒品味,就這麽一口喝下去。開始暈乎的時候,櫃臺上出現了自己沒點的酒。
“這個我沒點吧?”
櫃臺的店員安靜地笑了,指了指旁邊。中間空了兩個座位的地方,坐着一個穿着西服的陌生男子。
就是說“是那位先生點的”咯?
這個年代還有如此古典的搭讪方式?在某種意義上還真有點感動。而且,對方還是個男人。
這裏是這種店?怎麽看都不像啊,不過既然是日和佐帶自己來的店,也不是沒可能。
敢來搭讪,自然這人不太差,穿着西服,還挺幹淨,不過年齡看上去要比自己大上兩輪。應該是公司上班族吧。不過身體消瘦,西服大了,根本不合适。小腹周圍倒是和年齡相稱,有些突起。
“喜歡葡萄酒?”
“不啊”
“今天是一個人?”
Advertisement
春巳驚訝了。男子邊神秘地笑着,邊離開座位走了過來。擅自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你之前也來過這裏吧?當時就想這孩子可真漂亮呢,一直沒忘記哦”
“喔~”
“經常來這裏嗎?”
“不經常啊”
“我偶爾來下。這裏氛圍不錯,酒也不錯哦”
剛好适合你搭讪吧!
“愛怎麽說怎麽說吧,我不是同志,和我搭讪是浪費時間”
春巳冷淡地放言道,卻依舊喝着擺在眼前的酒。一口氣全部喝幹後,臉上湧起了笑意。都忘了喝了多少杯了。
春巳哧哧地笑了。
“啊—不過呢,你肯給錢的話,也可以陪你玩玩哦”
“…什麽啊這是。是說出錢你就肯我和過夜?”
男子忽地探出身子。真是好笑。春巳用指尖描着冰涼的玻璃杯,繼續笑着。
為什麽自己會這麽笑呢。
疑問還殘留在大腦一隅,春巳對男子說道。
“嗯,可以啊。雖然你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踉跄不已了。
倒不是被男的給灌的。本來一開始就是沒頭沒腦地過來喝着的,喝醉也是理所當然的。完全是喝悶酒。都醉成這樣,今晚可別泡湯了,搭讪的那位大叔心裏還捏了把汗。
“你沒事吧?是這邊”
春巳在人行道上左右搖晃,男子怕他跑了,把他拉了過去。肩膀被抱住了,春巳則毫無抵抗。
“還是早點找個地方休息吧。你身上灑了什麽嗎?味道很好聞呢…”
“嗯?啊,不知道啊…”
來往行人不少。人聲,車聲,夜晚大街上所有的聲音聽起來都像是過濾過了。像是在做夢。正把頭靠在男人肩膀上走在繁華街的人行道上時,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相原…”
街燈和招牌奇妙地混合在眼前,本不該在這裏的男子就站在前邊。道路對面過來的一群人當中,男子一個人明顯高出他人一頭。聽到熟悉的聲音,春巳緩緩地擡起頭。
“…好啊,仙介”
應該就是之前說的要招待的那群人吧。裏面有各種年齡層的人,真部今天還是穿的一身西服。
顯眼的不僅僅是真部。還有兩個白膚外國男人。一個是稍稍上了年紀的小個子男人,另外一個則較為年輕一些,胖得能擋路。
也是呢,研究空閑下來就吃披薩和漢堡包呢。不對呀,是邊吃披薩和漢堡包邊研究?
還暈乎乎地想起這些無聊事情。正要從旁邊走過去時才突然發現一個人。
胖得還能擋視線的男子旁邊,一位女性看着自己。穿着清爽連衣裙的女子。多佳子看着自己,表情仿佛在說,你這是在幹什麽。
是啊,我這是在幹什麽。
搖搖晃晃地貼在中年男人身上,肩膀被抱着,目的地則是賓館或者男人的家。
發燒的身體猛地冷下來。
“春巳?”
“啊?哦…”
男子催促快停住腳步的自己似的拉着自己。
“相原”
真部在叫自己,不過沒回頭。反正也肯定是冷眼看着自己。自己又傻又放蕩,簡直無可救藥,肯定是陌生人般地看着自己。
為了日本産業發展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就好好招待人家老外,好好幹嘛。失去理智般地這樣想着走了過去。
“啊、相原、等等”
男子很少見地張皇失措地從背後喊道。
“老師真對不起,第二攤我就失陪了”
老師什麽的反應搞不清楚。大概是為突然發生的事情感到驚訝吧,反正聽不見聲音。
真部的話語這之後也沒聽到。應該是對着老人和胖男人說的吧。用英語滔滔不絕地說着話。只在學校時學了幾年基礎英語卻都完全沒開竅的春巳壓根兒都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麽。
只聽萬綠從中一點紅的多佳子叫道。
“真部,等等啊!”
“不好意思”
男人掙脫女孩的阻止,向自己追來。春巳從背後感覺到他正在朝自己靠近,小小地倒吸了口涼氣。
“幹嗎啊、你幹嗎啊混蛋!哇、哇…!”
已開始減退的醉意在突然淋下來的水下,猛地飛散了。
水花可不是什麽可愛的東西。全身濕透了。變色的衣服瞬間貼住皮膚,沉重地黏在身上。
“住、住手、住手啊!”
為躲開真部手中握住的蓮蓬頭,春巳在狹窄的洗澡間中竄來竄去。死命地用手抱住頭縮成一團。
憑什麽我要遇到這麽沒天理的事情。在繁華街的道路上,真部像抓住小貓脖子提起來一樣把自己從男人身上給拎了下來。
真部平時不生氣都相當有威懾力。中年男子沒咕哝兩句就走了。他媽的沒毅力的家夥。
“有酒臭味”
真部聞到酒臭味,只對春巳這麽說了句便把他塞進了計程車帶回了家。春巳當時還沒有任何危機感。還微醉興奮着。完全沒想到回家後等待他的是這般遭遇。
像沖洗在外面流浪了回來的小狗小貓一樣,突然往自己身上淋水。
“仙介、你這混蛋、把我衣服都弄成這樣了!!”
“管你什麽衣服不衣服的。清醒一下吧醉鬼”
“我才沒醉呢!”
“沒醉你幹嗎在路上和那大叔那麽親熱”
“唔…”
被抓住了弱點,一時說不出話。
“你不是說你不是同志嗎?不是同志,你幹嗎接二連三和男人玩?連那種中年大叔你都去勾引,看來獵取範圍真是廣的很呢”
立場脆弱。春巳支吾起來。
“剛、剛才那個說會給錢我才…”
“…錢?”
口頭上輸給真部真是太窩心了。春巳毫無意義地逞着強。搖搖頭,往上攏了攏不快地濕透了的頭發,輕輕笑了笑,更輕佻地說道。
“真是覺得煩了呢。煩了這麽拼命工作。我堅持不下去了,盡是些無聊的工作”
打死也不願意說出自己錢被扒了。因為不小心錢被偷走,說出來多丢人,比被人懷疑勤勞熱情和道德更丢人。思維完全跟小孩子一樣。
真部表情兇險地皺起眉頭。
“幹…嗎啊?再說了,跟你有什麽關系啊。要賣要玩是我的事情。我們倆不是都分得清清楚楚了,你不是已經是和我毫無關系的人嗎”
話說得難聽,但道理應該沒錯。真部也沒回還擊。只有依舊往腳下流淌的水聲在逼仄的浴室中回響着。
終于,水聲也停了下來。男子擰緊了水,有些粗暴地把蓮蓬頭仍到地上就出去了。舊公寓的洗澡間本來是沒有淋浴的,淋浴是後來裝上去的,牆上也沒有擱架。
剛脫着被淋得全濕的衣服時,聽到了粗重的腳步聲,同時,男人回來了。
“相原”
銳冽的聲音讓春巳吓了一跳,肩膀抖動了下。
還以為他心服口服了呢,難道沒有?
會被揍。春巳正要閉上眼睛,突然眼前出現了一樣東西。
被捏在猛地伸在眼前的男人手中。
是一本存折。
“仙介…”
一瞬間想起了高中畢業典禮。體育館裏面的濕冷空氣。還有一副認真表情跟自己表白的男孩。盡管有些迂回,但最後意思還是傳達到了。
那天,真部這樣說。
“我會讓你幸福的”
想起這句話,心頭萬千感慨湧了上來。春巳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