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寒門狀元2
次日早飯過後,靳磊一邊收拾早起寫的東西一邊對楊蘭芝道:“不用再接縫補漿洗的活計,我會想法子拿銀子回來。”
按原情節走,這個時候楊蘭芝應是懷孕在身的,不可再過于勞累。
原來的情節裏,楊蘭芝三年才盼來的孩子意外小産,整個人都頹敗了,江氏也是在這個時候徹底放棄了這個兒媳婦,對楊蘭芝的态度惡劣到了極點。
這個孩子是很重要,是靳家的一個轉折點,也是讓原身性情發生改變的契機,絕不能出事。
不過靳磊還是決定要在發現楊蘭芝有孕之前就改變一點原身,對她好,不能讓她覺得他是因為她有了孩子才對她好,因為孩子對一個女人好并不是真的對那個女人好,在他看來也很渣。
楊蘭芝應了聲是,等靳磊離開後,準備收拾昨日換下的衣衫去河邊洗,剛走了兩步,頭便是一陣眩暈,她忙扶着桌角才穩住沒有摔倒。
她心下暗驚,她難道得了什麽病?家中現在的處境,她可是萬萬不能生病的!
“你要見我家少爺?”徐家下人看着面前隽秀的少年問。
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靳磊,他離開家後并沒有像往常一般去書塾,而是來了縣城,敲開了首富徐員外家的門。
“是的,這位小哥,麻煩你通傳一聲,就說大河村的靳磊想見一見徐少爺,我帶了他需要的東西。”
下人是聽過靳磊的名字的,在呂丞縣會讀書的人不多,像原身這樣剛念書不久就得了童生功名的少之又少,加之自家少爺對讀書人格外敬重,依言轉身去通傳了。
不一會兒,下人折身回來将靳磊請了進去,帶着往一處院落去,邊走邊道:“我家老爺不在家,我家少爺喜靜,靳公子最好長話短說,不要惹了少爺不快。”
“多謝小哥提點。”靳磊收回落在四周的視線,朝下人道了謝。
徐家果然富貴,雕欄畫棟,亭臺樓閣,還有好幾處院落,連種的花草也都是稀罕的名品。
徐家早年是在府城做生意的,家境豐厚,只是徐老爺和徐夫人成親十幾載都未能有孕,徐老爺又是專情的,一直不肯納妾,原以為後繼無人,機緣巧合之下,徐老爺得高人指點,說是搬回出生地就能有孩子,徐老爺半信半疑的照做了,不多久徐夫人真的懷孕了,十個月後生下一子,徐老爺高興極了。
徐公子的成長期磕磕碰碰,多病多災,但總算是長大成人,為人又聰慧,酷愛讀書寫字,徐家雖家境豐厚,又捐了個員外的官職,但在正經官員面前卻是不體面的,徐老爺對兒子給予厚望,希望兒子可以踏入仕途,讓徐家能一改門庭。
徐公子也發奮圖強,埋首苦讀,一舉便考過了縣試和府試,只等考過院試就能拿到秀才的功名。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徐公子在去考院試的途中不慎從馬車掉落,摔斷腿成了殘廢,就此斷了青雲路。
跌斷了腿的徐少爺再也不願出門,性子也變得陰郁寡歡,更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成親,徐老爺擔心徐家斷了香火,愁白了頭發。
其實徐老爺的擔憂并沒錯,原來的情節中,徐少爺在不久後就會輕生,留下徐老爺白發人送黑發人,徐老爺痛失愛子不久後也病逝了,徐家若大的家産旁落他人之手。
靳磊想到這,眸光微暗,這承襲徐家若大家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徐家的遠親吳子初。
為何這摔斷腿的情節這麽熟悉?難道江氏和徐少爺摔斷腿的事有什麽關聯?
“靳公子請。”下人将靳磊帶到自家少爺院子外,就退了下去。
靳磊進了院子,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寒風呼呼的吹,他穿着單薄,已經冷得嘴唇都發了紫仍不願進屋,遠處站着兩名下人,都是瑟縮着,一臉懼意不敢向前。
真是不想活的樣子。
靳磊走向前行了個書生禮,“見過徐少爺。”
“你就是大河村那個神童?”徐少爺身形瘦弱但長得眉清目秀,只是眼神暗淡無光,整個人蒙着一層陰郁之氣,給人死氣沉沉的感覺。因是不常說話,他一開口聲音也是沙啞的,還因太冷有些發顫。
靳磊回,“徐少爺,我叫靳磊,僥幸考過了縣試和府試,未有功名在身。”
他的話說得很謙虛,徐天賜臉色微緩,問道:“你說帶了我需要的東西?是什麽?”
“徐少爺請看。”靳磊從袖中取出一卷寫滿字的紙,遞了過去。
徐天賜顫抖着手接過,因手指凍得僵硬,好半天才将卷紙攤平了,原本打算随意掃一眼,可這一看就止不住了,一連看了兩三張紙,眼中也有了一絲亮光,“這是誰寫的?”
“是我寫的。”靳磊今日天一亮就起來寫了這幾張紙。
徐天賜面露驚訝道:“是你寫的?寫得真好,跟我以前看到的那些名家孤本都不差多少。”
“多謝徐少爺誇贊。”靳磊臉色平靜,并沒有因此而露出得意之色。
徐天賜又對他多了一分好感,他将最後兩張紙看完,意猶未盡問:“事情會如何發展,那個海靈最後怎麽樣了?”
“抱歉,徐少爺,我不能提前透露,但是如果徐少爺想看,我明天再寫一些送來給徐少爺。”靳磊道。
徐天賜以前就最喜歡看書寫字,又對那些稀奇古怪的話本子格外感興趣,後來他廢了腿,整日待在屋子裏,也翻看過曾經的話本子,卻對那些故事毫無興趣了。
而靳磊寫的這個故事十分吸引人,難得的勾起了他的興致。
他當然想看,立即就想看,“你今日就寫出來給我可行?”
“今日怕是不行,我要準備參加明年的院試,但家中貧寒,趕考的盤纏還未能湊齊,我除了溫習學業外還得去抄書掙銀錢,今日的時間都安排滿了。”靳磊本就是為了銀錢才來的徐家,絲毫沒有遮掩,如實道來。
徐天賜是個聰明人,明白了靳磊的來意,他打量着面前俊秀的少年,見他衣衫單薄老舊,臉色也泛着臘黃,顯然家中并不寬裕,但他背脊挺直,神情磊落,并無窮人的卑微怯弱,亦無書生的窮酸和傲慢。
靳磊的話說得直白,毫不加以掩飾,反而透着坦蕩,比那些嘴裏一套心裏一套的虛僞之人強許多。
徐天賜一則對他寫的話本子感興趣,二則對讀書人有恻忍之心,三則看靳磊格外順眼,當下便道:“你今天寫出來,我付給你銀錢,這樣你就不用去抄書,銀錢也有了,可算兩全?”頓了頓他又朝下人命道:“去取些銀錢來。”
下人趕緊進屋取了一錠銀子出來恭敬交給了他。
徐天賜将銀子遞給靳磊,道:“這些銀子就算付你的紙墨錢。”
靳磊并未客套,接過那錠十兩的白銀,拱手一揖,“多謝徐少爺,那我馬上就回去寫,傍晚的時候送過來。”
“好。”許久沒有一件讓他期待的事了,徐天賜眸中慢慢有了生氣。
靳磊見到他的神色稍微放了心,一個人有了期待就不會有尋死的念頭了。
而那幾張紙不是別的是一本勵志愛情小說的開篇。
靳磊在原本的世界就是一名網絡小說作者,還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他思來想去,覺得目前來錢最快的還是寫作,而且古代也有被稱為話本和野史的書籍,這是早期的小說形式。
之所以來找徐天賜是因為徐家家境富裕,二則徐天賜愛好這方面,成事比較容易,當然還有第三個原因,就是想知道徐天賜和江氏出事是否與吳子初有關?
“我要回屋。”靳磊走後,徐天賜朝下人道。
下人大喜過望,忙跑過去将他擡進了屋。
徐老爺從外面回來,一進屋就是問兒子的情況,“少爺今日如何?”
“回老爺,少爺原本待在院子裏不肯進屋,小的們怎麽勸都無用,少爺還發了火,不過後來大河村那位靳童生來找過少爺後,少爺就願意進屋了,還主動喝了驅寒的姜湯,用了早飯。”管家回道。
徐老爺喜道:“姓靳的童生?可是大河村那位神童?”
“正是他。”
徐老爺仿佛看到了希望,挫着手道:“太好了,我兒終于肯善待自己了……那位靳童生和少爺說了什麽?”
“奴才不知,靳童生給了少爺幾張寫了字的紙,少爺看過後讓靳童生回去再寫來給他,還給了靳童生十兩紋銀。”
徐老爺全然不把那十兩銀子當回事,只知道是靳磊讓自家兒子發生了改變,對靳磊感激極了,“你是說靳童生今日還會來家裏?”
“是的老爺。”
徐老爺想了想再問:“這靳公子家境如何?”
“挺貧寒的,家中只有一個寡母,他媳婦兒是楊秀才的閨女,成親好幾年都沒個一兒半女,那楊秀才家也很貧寒。”管家把知道的說出來。
徐老爺心中便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