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被我傷透了心。
我看着他片刻,才緩緩開口:“我聽說,你好幾天沒進食了。”
“那又和你又什麽關系。”邵安冷漠的打斷了我的話。
我知道,他心裏恨着我,邵安這個人,對一個人好,那他必定會對那人極好,倘若他一旦厭惡一個人,那麽就會壞到極致。
我并不介意他對我壞,從一開始,我就希望他對我壞,那麽,我就不會有任何的愧疚感。我閉了閉眼,收拾好情緒,擺出平時的淡漠:“當然和我沒有關系,如果不是你媽媽打電話求我,我是不會來到,我巴不得你死。”
病房裏還放着電視劇,因此,我不大不小的聲音,旁邊的病人也聽不見。
邵安或許以為我會同他說一些安慰的話,亦或是道歉的話,勸解的話。可惜,我恨他媽媽,連帶着他一起恨了。縱然我心裏愧疚,卻也說不出什麽溫柔的話來。
邵安看着我的眼神從空洞無力變成了憤恨傷心,神情十分複雜,他死死的瞪着我,仿佛不相信我會說出這樣惡毒的話。
“邵安,你知道嗎?其實當初,你的班主任根本沒有騷擾,我是騙你的。”我知道,無論如何,我和邵安都是沒有未來的,即便我的确是喜歡他的,卻也沒有辦法真正的去接受他,我過不了心裏的那一道坎兒,更是忘不了媽媽死去時的模樣。
既然是不能愛的,那麽就傷到極致,省得藕斷絲連。
正如嚴尋所說,我心裏不健康,有點陰暗。我救人的方式也和別人不一樣。
我低下頭,盡量不看到邵安臉上的神情,我怕我一看到他傷心的樣子,我就無法繼續說下去。
伴随着濃郁的藥味兒,我的話語正如那擦在傷口上的酒精:“我從來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一直以來,我都讨厭你。”
“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媽媽是第三者,是破壞我爸媽婚姻的第三者!如果……不是因為你媽媽,我媽媽也不會死。”一提起我媽媽,我的情緒就有些無法控制,倒是不用演戲就能對着他咬牙切齒。
我擡眸,對上邵安驚訝并且不可置信的目光,不覺冷笑:“是不是不敢相信,可是……事實就是這樣,明白了嗎?我恨你媽媽,所以,我一直都在利用你。你要是想死,你就去死,我不會勸你,也不會攔着你,我巴不得你死。”
話說完,我立即起身走出門去。我不知道邵安當時是什麽表情,只隐約聽到他對進門的孫紅說:“媽,我餓了。”
邵安從小就是這樣單純,也從來都是愛保護我的。
那一年,我還在念小學四年級,班上的小虎欺負我,邵安把他揍了一頓,握着我的手說:“你是向晚吧,我叫邵安,以後我就是你哥哥了,要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事實上,邵安只比我大三個月。那是我初次見他,我第一次知道,班主任孫紅還有個兒子。那天,他是去學校門口等他媽媽的。
邵安的第一次出現無疑十分英雄,也拉近了我與他的距離,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可惜他媽媽并不認同,于是當小虎媽媽找到家裏來的時候,他媽媽當着小虎媽媽的面把他狠狠的揍了一頓。
小虎媽媽這才滿意的離開,臨走前低聲說了句:“果然是沒爹的野種!”
邵安哭了,他媽媽也哭了,我卻默默的笑了。
十歲的我看着眼前這一幕,忽然産生了一個幼稚并且惡毒的念頭,我要報仇,我要利用邵安報仇。從那天開始,我用活潑開朗,天真爛漫的面具将那個受過傷害,陰暗的我藏了起來。
仿佛是從那一年開始,我就變得拼命了,拼命的做到最優秀。我以為,我會快樂的,可我似乎一點也不快樂。
我出來的時候,我爸看都沒看我一眼,他的眼裏只有邵安……,好像邵安才是他親生的。
走到醫院門口,我下意識的伸手拉了拉身上的黑色羽絨服,嚴尋抱着一雙手臂站在醫院大門外,醫院外面寒風凜冽,我不禁打了個寒顫,眼淚無法控制的流出來,浸濕了我的臉。。
“你沒事吧?”嚴尋皺眉看着我,有些莫名:“怎麽哭了?和你爸吵架了?”
016我愛碎碎念
作為一個要面子的人,我相當矯情且做作,明知嚴尋可能了解些什麽,還得掩飾,我說:“沒事,我以為我哥快死了,就哭了一下。”
瞧瞧這理由,多麽的蒼白無力,一個十八歲的成年人,連病重病輕都難辨,那不是白癡了,嚴尋顯然是不相信的,但他沒有拆穿。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走吧,回學校去。”
現在九點四十多,往回趕,速度快些,十一點以前還是能到學校的。
可是事實上,我們卻沒有到學校,而是在杳無人煙的公路上待了一夜。
原因很讓人郁悶,車沒汽油了,偏偏我們身處的位置還是幾十裏內不見人影的,更別說是什麽加油站了。
嚴尋摸出手機,按了半天,我緊張兮兮的盯着他:“嚴老師,打通了麽?”
“沒信號!”他無奈并且頗為惱火。
如果,那天晚上嚴尋的車還有汽油,手機也還有信號,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呢?
有些事情,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戲上有,世上有。
十八歲的我,落在杳無人煙的荒僻公路上,多少還是有點兒害怕,一旦害怕,腦袋裏就會出現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開始幻想周圍會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比如說搶劫的,劫色的,據說現在劫男色的也很多,并且相當變态。
我戳了戳正在開車窗找信號的嚴尋說:“嚴老師,這裏會不會……會不會有搶劫的啊!您不是說過年了,搶劫的特別多嗎?我看……您還是別開車門了,萬一……萬一我們被打劫怎麽辦?”
媽媽的死在我心中留下了極大的陰影,每每經過那種僻靜的巷子,我總會想起那一天的情景。
我越想越害怕,不自覺的拽住嚴尋的胳膊,我疑神疑鬼的瞟了瞟窗外空無一人的馬路:“嚴老師,您還是別開車窗了,我聽說現在的人不光劫財,還劫色,劫男色!”
接着我又上下打量着他,小心翼翼,戰戰兢兢,支支吾吾:“您歲數雖然大了點兒,但是您這長相,絕對有被劫的風險。”
嚴尋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僵住了,回頭甩給我一記白眼,沒好氣的說:“小小年紀的,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真是的……”
說完,他繼續找信號,我坐在旁邊默默不語。我覺得等他找到了信號,我們也來不及回學校了。
“嚴老師,這地方會不會有打劫的啊?”我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月黑風高殺人夜,我總歸是有點兒害怕的,像我去酒吧賣酒,其實我也是挺怕的,可要不去,我擔心我很快就會被餓死,我更怕明年沒有學費。
說白了,都說為了錢,要不是為了錢,我才不會去那種鳥地方呢。萬一丢了小命,那可真是劃不來。
在手機沒有信號,車子沒有汽油,周圍沒有人的情況下。
我還在旁邊杞人憂天的碎碎念,終于惹火了嚴尋,他收起平時對我的耐心,不耐煩并且略帶火氣的說:“就算有打劫的,不是還我在嗎?你害怕什麽?”
“我……我害怕了嗎?我哪兒害怕了?”由于自尊心作祟,我當時就反駁他,我面不改色,死不要臉:“我是替您擔心,您看看,您一表人才的,萬一被劫色的怎麽辦?現在都變态都不喜歡劫女色了,他們專門劫男色,帶回家折磨來着。”
我可不是杞人憂天,這深更半夜的,還接近過年,難免不會出事兒,尤其嚴尋還開了一輛好車,人家搶劫不搶他搶誰啊。
我這人吧,我一旦害怕,我就……我就愛碎碎念。我坐在嚴尋旁邊繼續念叨:“那個,您還是關上吧,萬一……萬一……阿嚏!”
話沒說完,一個噴嚏倒是讓我鼻涕出來了,這……是第二次了,我在嚴尋面前已經沒有臉了。
嚴尋盯着我,遞給我一張衛生紙,臉色沉沉的看了我一眼,又伸手關上車窗。長長的吐了口氣說:“看來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等明天早上吧……”
等……等明天早上!哎呦喂,我剛才我這個我就想着萬一被打劫了怎麽辦,我倒是忘了,回不去怎麽辦?難道說,我要和嚴尋在車裏呆一夜。
他……他不會對我做什麽吧?身為我的輔導員,他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早已經越過了老師和學生的關系,如果說不是有什麽原因,那就是……他對我有企圖!
雖然說我不是絕色傾城,國色天香,但孤男寡女的,總是容易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