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暴風雨前的平靜。

那的确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陸漢一聽我喊他叔叔,立馬就怒了:“什麽什麽叔叔啊?老子才二十三歲!”

“老娘才十八歲!你就是叔叔!”他怒,我比他更怒,在喊他叔叔的同時,還言語惡毒的對他的長相進行抨擊:“喊你叔叔都是擡舉你了!像你這種長相,應該喊阿姨!”

“陸雪雪阿姨!”我瞪着他,一字一頓的喊道。

我和陸漢是典型的不打不相識,我倆站在巷子裏互相唾棄辱罵十多分鐘以後,他若無其事的說:“我去買菜了,再見……”

與陸漢一陣激烈的唇槍舌戰,我這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我站在冷風嗖嗖的巷子裏,望着陸漢漸行漸遠的身影,忽然之間很想知道,他為什麽總欺負秦露的朋友。

年三十前幾天的金陵巷堆起了厚厚的積雪,我踏着雪,一步步的走回家。回去那個冰冷的家裏,又免不了一場狂風暴雨。

我站在外面,遲遲沒有進門。最後,我撥通了嚴尋的手機號碼,在這種時候,我想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他?向晚啊向晚,前幾天你還說你不喜歡猥瑣大叔,今天卻主動跟人打電話。

嘲諷歸嘲諷,終究我還是和嚴尋通話了。

“嚴老師……”這大概是我在校外,第一次正正經經的喊他嚴老師吧。

嚴尋似乎并不感到吃驚,他說話的語氣總是那麽沉穩而踏實:“怎麽了?小丫頭。”

043書中留舊人

原本我是有許多話想說的,這會兒聽到嚴尋問我,我反倒不知說些什麽好了。

“小丫頭,怎麽了?”手機那頭的嚴尋又開口問了一遍。

我頓了頓,嘆息道:“沒事……”

“小小年紀嘆什麽氣?”嚴尋見不得我唉聲嘆氣的,拿他的話說,如花似錦的年紀,就該活得像鮮花一樣燦爛。

我又未嘗不想活成一朵鮮花,可生活将我逼成了一塊石頭,砸了別人,自己也不好受。

而嚴尋,很了解我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我沒有答話,他問我:“是不是因為家裏的事兒。”

“嗯……”我低聲作答,不知從何時起,我竟開始依賴嚴尋。

我曾經最怕的,就是我會去依賴別人,我會離不開誰。我的一生其實有三個夢想,最後一個我沒告訴嚴尋,我想做一個沒有良心的人。

我媽媽很有良心,可她最後的結局卻是那麽悲涼。誠然那些害死媽媽的劫匪已經被法律所制裁,媽媽的一生卻還是悲涼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來自于我那個沒有良心的爸爸,我努力的想做一個沒有良心的人,奈何我天生心軟,有些事情終究還是做不到。

于是,自己也痛苦。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竟是嚴尋。短短幾個月的相處,他的确給了我旁人從未給過我安全感。

也許,就是這種安全感讓我依賴他。

我和嚴尋相處的時間并不算多,他卻很了解我,比如此刻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多說,他卻知道我在外面,知道我像個沒人要的小孩兒。

“你覺得呆在家裏不舒服,就去我那兒吧!”嚴尋說話的口吻很自然:“我現在在老家,過幾天回來,你去保安那裏取鑰匙,那兒有備份,我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行,冰箱裏有吃的……”

也許,是真的太想離開那個家,我破天荒的接受了他的幫助。

嚴尋給我的幫助何止這一丁點兒,起初我很排斥,很不好意思,如今臉皮倒是厚了。

心說,反正他又不在家,我一個人住着不是挺自在的。

挂了電話,我立馬就回家收拾行李。收拾行李于我而言也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事。

總之都是要見到邵安和孫紅的,我得慶幸這時候我爸不在家。他要知道我是去我老師家裏,一定會掄起雜物間裏那根鐵棍子把我腿給打折了。

他會揍我并非出于關心,而是因為愛面子,畢竟和自己的老師傳出緋聞并不是什麽好事。這會兒我還要去老師家裏住,我不用想也能知道我爸會是個什麽反應。

我進門的時候,邵安和孫紅坐在客廳裏,邵安心事重重的,孫紅一邊兒看電視一邊兒對着邵安抱怨個沒完。

抱怨的內容大抵就是說我沒良心,她白疼我了,養了八年養了個白眼兒狼。

每次聽到她說這種話,我都很想沖上去給她兩巴掌,想歸想,可每一次,我都只當作沒有聽見。

這一回也是一樣,我不去多說什麽,并不是性格懦弱。我只是覺得,我要上去揍她,似乎對我也沒有什麽好處,孫紅這種人,就是每天都揍她一百篇,她那張破嘴還是照說不誤。

我幹脆當沒聽見,回房三下兩下把我的行李收拾好,拖着行李箱就走。

“阿晚,你要去哪兒?”看見拖着行李箱,之前還掄起拳頭要揍我的邵安疾步走過來,一把将我的行李箱拉了過去。

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回答他的問題,冷眼望着他,言語裏不帶一絲感情:“把箱子給我。”

“我問你去哪兒?”邵安的眉頭緊皺着,說話的分貝不覺放大。

以至于坐在沙發上裝模作樣的孫紅按奈不住走過來拽住他,嘭的一聲巨響,将我那個原本就不算結實的行李箱給扔了兩米多遠。

臉色難看的教訓邵安:“這個白眼狼去哪兒關你什麽事?給我回房去寫作業!”

邵安原本還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被孫紅拉回房去寫‘作業’了,臨了還不忘給我一個白眼。

呵呵呵,這就是在外人面前對我百依百順,疼愛有加的孫紅。看着躺在地上的行李箱,我肚子裏的火氣也随之上來。

我要不做點兒什麽就走,我真覺得對不住孫紅對我的‘疼愛’。

孫紅說我是個白眼狼,那麽我就讓她看看,什麽才叫白眼狼!

趁着孫紅還出來,我迅速的跑去雜物間裏把我爸爸用來揍我的那根鐵棍子給拿了出來,掄起鐵棍子就是一陣猛砸。先砸茶幾,砸完茶幾我又猛的在電視機上砸了幾下。

把客廳砸得一片狼藉,我拎起箱子就跑。關門的時候,我聽見孫紅歇斯底裏的叫罵聲。還嚷嚷着讓邵安把我給逮回去。

邵安是很聽他媽媽的話的,他真的追了出來,只不過他追出來的時候,讓陸漢給攔住了。

其實我沒指望陸漢會幫我,我還擔心他根本就沒在裏頭呢。

主要是邵安追了上來,眼見就要追上我了,到了許奶奶家外面,我就抱着試試的心态,聲嘶力竭的對着裏頭大喊大叫:“陸雪雪阿姨!江湖救急,有人要揍你小弟!”

我想我要是叫陸漢吧,他未必會出來,可我要是喊陸雪雪阿姨,只要他在裏頭,他一定會出來讓我閉嘴。

果不其然,我就那麽一陣嘶吼,陸漢還真的出來了!作為一個心狠手辣的二世祖,陸漢正抱着一個大盆子淘米,乍看還有幾分居家大男孩的味道。

只不過,邵安沖過來的時候,陸漢就變身惡少小混混了。邵安還沒反應過來,陸漢手裏連盆帶米的一塊兒扣邵安腦袋上了。

我生怕邵安拿下盆子就追上來,臨走前還不忘囑咐陸漢說:“咱倆是鬥三聯盟,是一個團隊,別讓他追上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我跌跌撞撞一路狂奔,隐約之間似乎還聽到陸漢的聲音:“喂喂,你幹嘛,你離家出走啊你?……”

由于我跑的太快,耳邊被寒風環繞,也沒聽清陸漢最後還說了些什麽。

一路匆匆,轉了幾趟車,等我到嚴尋家時,天已經黑了。

嚴尋家雖然只有一個卧室,其實挺大的,這事兒吧,從我第一次到他家,我就發現了。

出于我那點兒自尊心,當着他的面兒,我顯得十分不屑,完全是一副視錢財如糞土的清高狀,不對!是視他的錢財如糞土,并且對他各種鄙視。

其實我這心裏吧,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兒崇拜他的,一個從大山裏走出來,靠着在學校申請創業基金而在永安城乃至整個中國混的風生水起的男人,真是很多姑娘的夢中情人。

身為一個暴發戶吧,嚴尋偏偏還不是特別土,除了把鑰匙串挂皮帶上這點兒,嚴尋在其他地方的品味還是挺高的。

譬如說他家的裝修,嚴尋住的是電梯公寓,是樓中樓,總面積大概有一百七十平米左右。

趁着嚴尋不在家,我像個鄉巴佬把他家從裏到外參觀了一遍。包括他的卧室,嚴尋的卧室很有情調,有個小窗臺,窗臺上鋪着軟軟的毛毯,擺了張富有古代氣息的小桌子。

小桌子上還擺着茶壺,可見他平時在家裏是多麽的小資,沒事兒就坐在窗臺上喝喝小酒,品品茶,聽聽小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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