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脆羽無知

第27章:脆羽無知

晴白的天空一覽無餘,維府後山呈現一副表面平和的波濤洶湧。

紅花綠柳,桃李成蹊。夾岸的桃花蘸水而開,緋紅淺粉,層層疊疊。嫩草淺長,新燕啄泥。不知為什麽,有那麽一刻,雲水岚竟覺得冷,很冷很冷。

“嫂嫂?”維漣兒一身淺粉,面色蒼白。

“漣兒,你來了!”雲水岚又望了望門外,很意外竟沒有見到清明,以為他學業忙,遂沒有在意。

維漣兒似是了解道,“嫂嫂,爹娘帶着清明出遠門了,每年的這段時間,爹娘總會帶着清明去靜安寺住上一段時間,說是祈福。”

陸先生剛走沒一會,送來的藥還擺在桌子上,散發着苦澀的味道,雲水岚本就不喜歡那種味道,遂不顧綠衣的催促,随手擱在了一旁。

“嫂嫂,你還是先把藥吃了吧,不然,身體怎麽好啊!”

維漣兒将藥端給雲水岚,她不想看見嫂嫂跟哥哥一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好像馬上就會死掉一樣。

“嗯,好吧!”雲水岚捏起鼻子,快速的将藥灌進了口中,那苦澀的味道令她想哭。

“呃,真苦!”

維漣兒苦笑。

“漣兒,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還是,維清寒他?”維清寒中毒了,赤淩,無藥可解是嗎?醒過來有幾日了,卻總是昏昏沉沉地,也沒有出門,也不知道維清寒怎麽樣了。他會死嗎?如果他死了,她是不是自由了,想到此,她竟然莫名的心痛了,不知幾何。

“嫂嫂身體好些,去看看哥哥吧!”

許是難過,許是時光讓人昏沉,維漣兒沒說什麽,只稍稍呆了一會便離開了。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寧和,躺在搖椅上昏昏然然,想着不切實際的未來,想着,維清寒,卻來了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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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羽姑娘,我家少奶奶在休息,不便打擾!”綠衣的聲音透進來,打消了雲水岚的睡意。

“綠衣,讓脆羽妹妹進來吧!”

不一會,脆羽一襲嫩黃衣衫便進了來,搖曳的珠花襯着白淨的肌膚,竟是光鮮。

“呃,不知脆羽妹妹來此有何事啊?”

脆羽聽聞卻是一怔,期期艾艾地跪了下去。

“姐姐,脆羽知錯了,脆羽知錯了!”

雲水岚阻止了綠衣的靠近,起身扶起脆羽,輕喚,“妹妹這是作何?”

脆羽蹙緊眉頭,硬是擠出了幾滴眼淚,語氣變得哀怨無比,“若是妹妹說完,還請姐姐原諒妹妹的無知啊!”

“你說吧!”雲水岚俯身,為脆羽斟了杯茶,靜心聆聽。

“姐姐是否還記得那一日,那一夜?”

記得,她當然記得,那麽生生的恥辱痛楚,她怎麽會不記得,那是眼淚清洗不掉的傷,是維清寒給的刻骨銘心,卻聽脆羽輕晃一聲,說的是什麽?

“其實,那一夜,是大少爺跟姐姐你!是脆羽貪心,脆羽以為跟大少爺發生了關系,便可以脫離那青樓苦海,便可以飛上枝頭,攀上了維家大少爺,便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不用跟別人——”

脆羽抽泣着,那凄涼的聲音竟蓋過了雲水岚的悲涼。是維清寒嗎?那又有什麽差別呢!只是從間接變成直接了而已!

“脆羽趁着姐姐昏睡的時候,迷昏了大少爺,替換成了自己!”

“姐姐,是脆羽的錯?是脆羽的錯?現在,就只有姐姐能救大少爺了呢!”

雲水岚看着恸哭的脆羽,突然覺得刺眼,一晃手,竟是啪的一聲。

“這是還你的欺騙的!”冷冷的聲音似乎打碎了什麽東西,那清澈的明眸裏有着異樣的情緒,她拉起脆羽,帶着憐惜。

“好了,既然事情都過去了,那就過去吧!”

“姐姐?”

“以後,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忘了它吧,如果你真想留在維府,就安心留下,不要有什麽負擔了,好嗎?”

脆羽無語凝咽,輕輕點頭,斂下的眉卻掩飾了眼角的一絲晶亮。

雲水岚頓了下,又不解道,“你為什麽說能救她的只能是我呢?”

脆羽從愣怔中回神,帶着些許的激動,“脆羽自小被賣青樓,自是見過很多希奇古怪的東西,那日見到大少爺,聽陸先生說是中了劇毒,但依着脆羽來看,那症狀該是中了一種名叫幻情的藥。”

“幻情?”雲水岚不解,突然感到嗖嗖的涼意,忍不住攏了攏衣襟。

“那種藥發作起來猶如被撕碎一般地全身痛楚,熾熱難當,必須陰陽交合,若沒有得到解除,便會一日日疼痛,消耗精氣,疼痛而死!”

仿如空蕩蕩的空氣裏彌漫了大火,嗆得人窒息。

“那麽,随便一個女子都可以,為什麽是我?”

脆羽擡起低泣的眸,兩行清淚濕了臉頰,如帶露的桃花,嫣兒而綻,嘴角微勾,一語道破,“前提是那交合的女子必須飲過男子的血液。”

飲血,呵呵,她是飲過維清寒的血了,為了下蠱,如今,竟是自己自食惡果。

脆羽說完,将一個瓷瓶遞給了雲水岚,“姐姐,這便是幻情,你若不信,可以交由陸大夫去研查。”

雲水岚詫異脆羽竟會有此藥,卻見她淡然抿唇,“脆羽只說了男子中幻情,卻沒說女子。女子若中幻情,便如春.藥一般,任由男子為所欲為而無力反抗,曾經,有個人欲,欲用此藥——”脆羽頓住,不再言語。

青樓女子總有太多無奈和無法言說,雲水岚自是明白,不再多問,望着脆羽離開,這才喚來綠衣。

“我們去藥廬。”

搖曳的陽光拽了一地,拖長的裙擺掃過路邊的塵泥,帶着歲月的痕跡。

“少奶奶,少奶奶——”一個小丫鬟驚驚慌慌的邊喊邊跑進來。

“什麽事,大驚小怪的!”綠衣輕斥。

“呃,是,是大少爺,大少爺——”

小丫鬟話還沒說完,雲水岚便快速轉身,朝着小丫鬟來的方向奔去,難道是維清寒出事了。

“少奶奶,您慢些!”綠衣喚着跟了上去。

維清寒的卧房裏,門外幾個守衛,丫鬟也被趕了出來,不知道房間裏什麽情況。

“少奶奶?”守衛躬身行禮,随即開門讓雲水岚一個人進去了。

“維辛,大少爺他,怎麽樣?”雲水岚看着陸竹青正在為維清寒紮針,林慕源在為他輸真氣,裸露的肌膚清晰的肌理似有些扭曲,疼痛令他面色蒼白而脆弱,呈現不正常的顏色,有些可怖。往日的風光,英姿勃發全都不見了。眼睛微閉,薄唇緊抿,似忍着令人揪心的痛楚。

“情況很糟糕!”維辛幫不上忙,只能随手遞着東西。

約莫片刻,陸竹青回過頭來,望見雲水岚,深沉的眸子一亮,也許只能如此了。

“少奶奶,大少爺現在情況很糟糕,而今,沒有解藥,卻是只有一個辦法可行了。”

“什麽辦法?”

“用少奶奶您的血。”

“我的血?是換血?”雲水岚有些不可思議地輕道。

“不,是需要少奶奶您的一些血。”陸竹青刻意強調‘您的一些’,而不是換血。

“我的血又不是解藥,喂我的血有什麽用?”

陸竹青便将雲水岚身體的狀況大致說了一下,出乎意料的雲水岚睜大了眼睛,她本以為受制于蠱,維清寒再折磨她的時候他們可以一起痛,而今,她竟沒事了,什麽事情也沒有了,現在,就只有維清寒受制于蠱毒了,多麽好笑。

“少奶奶,您,還好吧!”維辛不解地問。

雲水岚正了正表情,斂下眉眼,“呃,沒事。”

“少奶奶,大少爺情況真的很危急,這種毒已經不是食人魁可以壓制的了,您必須盡快下決定啊!”陸竹青催促道。

看着維清寒緊閉着眸子,面頰盡是汗珠,隐忍着疼痛的臉有些扭曲,卻依舊俊朗如月,如清輝一般灼灼閃光。

她是恨她的,他如此羞辱她,但是,她又如此慈悲,竟不忍心看着他輕易的死去。如果只是用她一些血,總比與他···如此顯得容易許多啊。手指間握着的白瓷瓶緊了緊,清晰的脈絡骨骼盡顯。

“少奶奶,您沒事吧!”等雲水岚出來時臉頰蒼白,額頭冒着細密的汗珠,手腕上包裹着白色的紗布,隐隐透着血色,綠衣不安的問。

“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本來就薄弱的身子顯得如弱柳一般,風一吹便會消失了一樣。垂了垂衣擺,旋身離開,仿佛一縷風吹過,好像從未曾來過。

維清寒醒來的時候,已是幾天之後,如陸竹青預料的一般,雲水岚的血的确可以解毒,包括他身體裏的奇毒,但是他身體裏的蠱母卻依然存活着,即使這樣,依然讓陸竹青感到慶幸,維清寒該是幸運的,遇到了雲水岚。

“陸先生,她竟願意救我。”維清寒低喃。

“大少爺,她可是少奶奶啊,怎麽可能不願意,這可謂因禍得福啊,不僅赤淩之毒解了,就連您身上的奇毒也解了。”陸竹青豈會不知他們之間的嫌隙,但是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沒有愛,哪有恨呢。

維清寒不是不懂,是不願去想罷了。

“是嗎?都解了。”他不用每逢月圓都痛苦難當,身體随撕碎一般了,熾熱的力量交織在身體裏相互蹂躏着柔軟的器官,那痛楚,他大概是不會忘了。

“她怎麽樣?”她曾經知道自己不畏百毒嗎?別人若是知道,又會有怎樣的觊觎呢?他沒有說,但是心中已經開始隐隐不安。

“少奶奶沒事,我開了些補血的藥,應該很快就會恢複了。”陸竹青似有所覺。

“查出誰下的毒了嗎?”

“維辛在取蘇香的時候找到了赤淩。”

面色驟然一寒,又似不解,既是她下的毒,又為何為他解毒呢。

“陸先生,那蘇香是否就是喚蠱香。”

“不出大少爺所料,那的确是喚蠱香。若說少奶奶身體內的食憶蠱消失了,不知是不是與喚蠱香有關,陸某還需要時間研究一下。”

“嗯,有勞陸先生了。”

偌大的維府顯得異常的安靜,大少爺中毒這些日子,維家老爺夫人帶着小少爺去了靜安寺祈福,三小姐深居香閨,整日琴棋書畫,喂養着幾只鴿子,少奶奶更是安心度日,連日的事件似乎磨平了她想要逃離的心,倦了。

一室熏香,榻上美人點紅妝。

“少奶奶,維管家将夏日的衣衫送來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綠衣,幫我去備些東西吧!”

起身來到矮幾旁,随手一揮,婉婉幾字,已端端落于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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