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語微涼
第29章:人語微涼
簾窗隔着風雨,溫馨而柔和,卻有些悶悶地,雲水岚随手擺弄着那朵梅花木釵,她沒有丢掉,為什麽要丢掉呢,反正是她喜歡的,留着也好。
“啊,這是什麽鬼天氣,怎麽說下就下起雨來了呢,真是怪事!”綠衣推門進來,低低呢喃,雲水岚卻勾起來唇角,臉頰蕩開一抹笑。
“綠衣,我想出去走走。”
“少奶奶,這麽晚了,還下着雨,不要出去了,等下大少爺回來該問了。”
“沒事,我就想出去走走。”随手撐起門邊的傘走了出去。
“綠衣,你不要跟着,我一會就回來!”
雨淅瀝淅瀝地下着,天地之間,唯一的牽系便是這微涼的雨了,這珍貴的東西卻被人用厭棄的目光避諱着,難道就不能去體會一下這雨裏的心情。
整個維府沉浸在凄凄的雨裏,安靜的,沉靜的,潛藏着巨大的神秘一般幽暗。
落雪閣與書樓遙向相對,仿佛依偎的戀人一般,那是維清寒心中的人嗎?那副畫裏的女子又是誰呢,跟脆羽相似的女子嗎?
禁不住亂飛的思緒,落入池中的水啪嗒啪嗒地響着,仿佛遠古的足音,響在青石路上,挽留着誰的情緒。一個手持着油紙傘的女子,一手提着鞋,光裸的腳丫一蕩一蕩地邁着閑散的步子,輕搖着絹子,挽起的褲管早已浸濕了雨水,女子一無所覺般,任由雨滴吹濕臉頰,和頰邊那朵淡淡粉色的梅花痣······
“嫂子,您怎麽在這裏!”而且還是如此,林慕源終究是打斷了她的沉思,看着那飄渺的影子,仿佛羽化的蝶,不抓住便會飛走一般。
“呃,慕源。”被人這樣看到,難免有些尴尬,不覺放下了褲管,任由雨水浸濕,“維清寒在書樓!”
雲水岚指了指書樓的方向,似有些不解,蹙了蹙眉,“你去找漣兒。”不是詢問,是肯定句。
“沒,我碰巧經過!”
這雨橋直通維漣兒的漣水居,而林慕源來的方向正是從漣水居的方向,看來他是不願說實話了,也罷,她和晚晴自會想辦法的。
Advertisement
“對了,很久沒有見過晚晴了,她最近怎麽樣啊!”
“她?”林慕源頓了頓,大概去追樂十三了,但是她卻不能說明啊,“她有事,可能去尋個人。”
“別站在雨裏了,我們去那邊聽雨亭吧!”
不遠處,細瘦的根骨屹立着小小的聽雨亭,只此幾步,雲水岚卻走得緩慢,感受着細密的雨珠垂落肩頭,仍舊是件喜悅的事。
“晴姑娘要找什麽人啊?不會是心上人吧!”
林慕源淡笑不語。
“少奶奶,恕慕源冒昧了,鬥膽問您一個問題。”
“請講!”
“您,為什麽要嫁來維家?您貴為金枝玉葉,完全可以臨近京城找個地位相當,才識相貌相當的人做驸馬,為什麽會選上維清寒呢!”
“為什麽要嫁過來嗎?”雲水岚笑笑,眼神望向遙遠的天際,“為了一個女子吧!我不曾見過的女子。”
沒有意料她竟會安安靜靜地回答,林慕源一怔。
“嫂子貴為公主,怎會為了一個女子?”不解。
“我想維清寒應該查過我的一切了吧,包括那些傳聞的事。”似有些冷,雲水岚不覺緊了緊衣襟。“都說我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可知這寵愛是遠遠的觀望,遠遠的等待,遠遠的羨慕別人呢!看着他對別人嚴厲,對別人苛責,卻不會因為自己做錯的任何事大動幹戈,即使說一句也那麽吝啬,你覺得這是寵愛嗎?”
不覺苦笑,伴着清冷的雨竟顯得凄涼,冰冷冷的。
“我多想他能多看我一眼,苛責我幾句,而不是像個陌生人,任由我如何努力,學習廚藝試圖去接近,闖禍試圖引她注意,都無法實現。”
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女,身居宮中,見慣了爾虞我詐,卻還是單純的渴望着親情,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誰能保證在宮中還有一顆單純的心呢!她終究只是個可憐的女子。
“你以為可以借着嫁給清寒而引起他的注意嗎?”
“我只是想知道他心中的那個女子。”似乎想到了什麽,雲水岚眉眼淺笑,竟不似剛剛那一抹無助和無奈,“母後,不,該叫皇後,她願意告訴我,條件是我要嫁給維清寒。”要我傷害維家,為了太子哥哥。
“你竟為了一個女子,要毀自己一生。”
“呵呵,我是不是很傻!”擡眸斂去眼底那抹無助,露出一張清晰可顏,淡淡的梅花痣像極呈在酒窩裏的花,美得炫目,她不醜,相反有種脫盡塵的美,令人傾心。
“嫂子,為什麽不試着接受清寒,你不只是···”一個棋子,你也是一個人啊,但是此時此刻林慕源怎麽說得出口呢。
“接受?要我如何接受?接受他給的痛,他給的恥辱,他給的不堪···”要她如何接受呢?她怎可能忘記那些。
“清寒只是外表冷漠,其實他的心并不是看着那般冷硬,他只是害怕受傷而已!”林慕源覺得似乎該解開一些心結,徐徐道,“因為一雙赤眸,幼時受盡別人的冷眼和諷刺,他只能用一層厚厚的盔甲将自己保護起來,豎起全身的刺來防衛,這樣只是讓別人更害怕,讓他更孤單而已。”
他也會孤單,也會害怕嗎?看着那麽狠厲而殘忍的維清寒,他的心有柔軟的部分嗎?不會的,她在心中念道,他怎麽會害怕呢!他只會傷害別人而已。
林慕源欲言又止,“有些事還是清寒親自告訴你比較好,畢竟,那是他的事!”
“你呢?你是個怎樣的人?”雲水岚突然轉移話題道。
林慕源面色一赧,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樣的話,他是怎樣的人?不過是漂泊無依、寄人籬下的人罷了。
他自幼無父無母,承蒙師傅不棄,後來師傅百年之後,他便下山闖蕩,後來因緣際遇,遇到了維清寒,後便一直随着他了。
飄零的身世,就如同天地間的大雨,望着聽雨亭不遠處的雨橋,那邊是他心愛的女子,可是,他有什麽資格呢!
雨下得蕭然而自得,絲毫不被人的情緒影響半分,不遠處,維漣兒挑傘而立,循着蹤影看見自己心愛的男子跟自己的嫂嫂淺笑歡顏,心中不免苦楚萬分,轉身離去。
夜色深沉了,浸滿了不安,聽了林慕源的那些話,她該被觸動嗎?
“少奶奶,您回來了!”綠衣不安的收起雨傘,眼神飄忽,仿佛有什麽話要說,卻終究沒有說出口,送雲水岚進門,便不再進去。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雲水岚自是沒有注意到。
“啊!”一聲驚呼,雲水岚被束縛在門壁上,隔着涼薄的衣衫,手指漸白,一瞬間堆積的情感又一瞬間消散了。
“維清寒,你要做什麽?”
“娘子,那麽喜歡談情說愛幹嘛要找別人呢。”想到剛剛看到的那一幕,他便覺得胸口堵住了什麽,恨不得撕碎了才能得到喘息。
“我愛找誰,關你什麽事!”死鴨子嘴硬,看到維清寒那副怒氣沖沖的眸子,她便覺得快意,就是不要他如願。
“怎麽會不關我的事呢,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相公,若要談情說愛,該找我才是!”憤憤一甩手,雲水岚便被狠狠地甩到了床上,雲水岚避無可避,向後退去。
“想逃嗎?逃向哪裏?林慕源那裏嗎?”刻薄的笑意盈滿嘴角,聲音泛着寒意。
“我逃向哪裏不幹你的事!”她憤怒,她憤怒于他的無知,她會逃,但是也不會去找林慕源,他把她想成什麽人了呢!
“還不幹我的事?到底你是誰的妻子?你是我維清寒的妻子,有什麽事是不幹我的呢?!”
俯身欺向雲水岚,說話間握住她的肩膀,加重的力道似乎要把她捏碎一般。
“痛,你放手!”
“你會知道痛嗎?會嗎?還想不想嘗嘗痛的滋味。”說罷起身,雲水岚戒備地望着他,心中一陣陣發寒。
“還記得嗎?這個···”手指間驟然多出一粒藥丸,小小的褐色顆粒狀,竟如針一般刺得雲水岚眼生生的疼,她怎麽會不記得那種痛楚,若不是有魇,她怎會安然度過呢,可是,她不敢保證這一次她也能忍受得住。
“你混蛋!”随手将枕頭扔了過去,但是卻阻止不了維清寒的靠近。
維清寒一揮手,捏住雲水岚的下巴,将藥塞進了雲水岚嘴巴裏,看着她緊抿着唇,淺笑,“別急,好戲還在後面!”
衣衫一瞬間剝離了身體,冷冷的寒意侵襲而來,無助地抱緊雙膝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溫度。
“你就只會這樣嗎?這樣就可以讓我臣服嗎?哈哈哈,多可笑!”張狂的笑意斂不住眼角的盈澤,浸濕的面頰猶如雨中寒露的水花,搖搖欲墜。
“我不需要你的臣服,我只要看到你痛就好了,不是和我無關嗎,那就無關吧!”
貝齒含住的嘴唇開始發白,咬出淺淺的痕跡,卻不是因為身體的痛楚。
“這是什麽?”陰寒的話仿佛來自地獄一般,眼角眯起,看着床頭散落的幾朵紅色的花瓣,整日研究藥草的人,怎會不曉得那是什麽,他只是不相信罷了。
“那是什麽你不會不知道吧!還需要我說明嗎?”那是紅花,專門用于滑胎的紅花,那倍感羞恥的一夜,她怎會曉得還有如此的下場,她懷孕了,若是不知是何人的,興許她會留下這個孩子,如果她可以的話;當脆羽告訴她,那人是維清寒時,她只覺得渾身發冷,那個說着不勉強他的男子,只把她當做棋子的男子,竟給予她如此大的羞辱,她怎麽可能留下這個孩子,怎麽可能!
“哈哈哈,你竟然懷孕了。”他笑得猖狂,眼角眯起。“你真是有自知之明啊,知道我不會留下這個雜種,自己先對自己下手了!”只見他臉色陰沉,狹長黑眸中竟是森冷淩厲,浮起凜凜殺氣。
“是啊,他是雜種,也是你造成的!”他是你的孩子,我要你親手毀了他,維清寒,我要你痛,要你苦,心狠狠地痛着,不知為了這個來得突然的孩子,還是為了什麽。
“好,你狠。”話未說完,心口開始痛了起來,撕心裂肺,全身亦變得無力,而雲水岚卻安然無恙,依舊坐在床上,瞪着大眼看他。
“你竟然沒事?”他覺得不可思議,對啊,她身上的蠱不知是真的消失了,還是隐藏了起來。
雲水岚臉頰蕩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輕扯嘴角,“哈哈哈,你知道痛了,你可知這噬心蠱有個奇怪的特點,就是當下蠱的人中了蠱母,他在給別人中蠱時也會承受相同的痛楚。”看着維清寒露出莫測的表情,才意會地點頭,“這叫以其人之道歡子其人之身。”
維清寒一聲不吭,右手突地揚起,強勁的掌風毫不留情地向雲水岚襲去!
雲水岚只覺一股陰寒冷風逼近,已是避無可避,以為自己會被一掌打碎,卻只聽一旁的梳妝臺砰一聲倒塌的聲響,心裏越發震驚。
“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
“殺你?是不是太輕易了?你都要看着我痛苦,我為什麽要讓你好死!”嗓音陰恻似鬼魅,驀然間一掌猛拍向雲水岚的胸口,此招極為狠辣,迅捷如電,卻只稍加內力!雲水岚躲避不急,被一掌擊中,頓時痛得只剩抽氣聲。
“你卑鄙!”
“是啊,我是卑鄙,不是噬心蠱不能讓你痛了嗎,那這樣如何!”
撕心的痛楚令他踉跄不穩,卻依然傲然地立着,手裏拈着那朵紅花,決然地走上她。她不怒不笑,面色恬然,星子般的眸灼灼發亮,任由那朵紅花被他硬塞入口中,任由他癡狂地笑,撕碎遮身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