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痛楚相連
第30章:痛楚相連
雨水滴答滴答地想着,天地之間仿佛沒有任何的嫌隙,緊緊擁抱着,在這清冷的氛圍裏。
“砰”一聲門響,維夫人帶着綠衣便沖了進來。
“寒兒,這都是怎麽了!”維夫人看着維清寒安靜地坐在床邊,而雲水岚則安靜地躺在床上,若不是他們面色痛苦,怕會誤以為是在談情說愛吧。
“您怎麽來了?”掃了一眼畏縮在維夫人身後的綠衣随即了解了。維夫人使了個眼色,兩個丫頭便上前去給雲水岚寬衣。
“娘若是不來,你們是不是就打起來了!”貌似現在已經打起來了呢。
“岚兒是怎麽了?”維夫人不解,看着雲水岚扭曲的臉,虛弱地幾近昏迷,痛苦地縮起身子,打眼掃到了床邊的紅花,立馬急紅了眼。
“快,快,快去請陸大夫。”
“岚兒,你們這是怎麽了?”一手拍着雲水岚的手,一邊望着維清寒,他似乎也很痛,“寒兒,你說。”
“沒什麽好說的!”狹眸微微眯起,眸色異常的赤紅冷寒,轉身離去。
雲水岚額上的豆大汗珠不斷冒出,身子微顫,雙手無力地癱在床邊,眸中水光飄忽,但卻沒有眼淚流下來,反而突兀地綻唇而笑,只是那一抹笑容,仿佛帶着無可名狀的悲與痛,令人不忍睹視。
維夫人心痛如絞,握着她的手用力了一分,以指摩擦,想捂暖她冰涼失溫的小手,可是徒勞無功,她整個身子都在無意識地戰栗,似寒冷瑟縮又似驚惶茫然。
“岚兒,你要堅強一點,不會有事的!”作為一個母親,她怎會不知道這種痛楚呢。
“夫人夫人,陸大夫來了!”綠衣喊着便沖了進來。陸竹青看到這種狀況也不耽擱,立馬上前把脈。
“陸先生,岚兒怎麽樣?”
陸竹青微嘆,“晚了,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夫人,您還是出去吧,這裏交給我處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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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夫人震驚不已,是寒兒逼着岚兒吃這紅花的嗎?他們究竟出了什麽情況。想着不覺得惋惜,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啊,那是寒兒的孩子,手溫順地拍着雲水岚地手,“岚兒,你要堅強些,孩子,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停了安撫她的動作,說完起身。
“陸先生,這裏交給你了,我去看看清寒!”微垂的黑眸中卻掠過幽黯的晦澀。
“綠衣,快去燒些熱水,伊兒,去小安那裏拿···”急急嚷着,而躺在床上的雲水岚一無所覺,下腹陣陣地痛,隐隐約約的疼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雲水岚阖目躺下,面容安靜,不再痛楚扭曲,唇畔甚至帶着一抹淺笑。
寶寶,你一定長得可愛機靈吧,只可惜我們無緣,無緣接你來這個世界,如果有下一世,你就投個好人家,不要來我這裏受苦了···
孩子,她竟然還會想到孩子,即使這個孩子是維清寒的,也是她的,她怎麽能不想,不痛呢。下腹隐隐作痛,似有粘濡液體一點點染濕了亵褲,她卻置之不理,靜靜地躺着,清秀面容無一絲波瀾。
偌大的華麗寝房中,濃濃的悲哀無聲地飄蕩開來,凝重地令人幾近窒息。
陸竹青目光緊緊鎖着她蒼白的容顏,心痛至極,黑眸暗如夜色,無盡蒼涼。
“少奶奶,堅強一點!”醫者父母心啊,怎麽感受不到那種痛楚呢。可是他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受苦,什麽也無法為她做,就連痛苦也無法為她分擔。她光潔的額上滲着一層冷汗,說明了她正暗自忍耐疼痛。她的靜谧無言,更令他心痛難當。
子夜降至,空氣似乎格外陰冷,雲水岚較弱的身子不自覺的微微顫動,瑟縮戰栗。一陣陣暈眩襲來,她的腦中逐漸空蒙模糊,凄冷的黑暗将她團團包圍,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識。昏厥前,最後一個念頭忽閃而過,她感到欣慰,臉上的笑容越發深切。維清寒,如果你知道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你會痛嗎?會痛嗎···
維清寒獨坐在書樓裏,任由疼痛襲擊着自己的理智,看着自己的手掌,默默哀戚。
門吱呀一聲開了,維夫人搖曳着一室清冷走了進來。
“維清寒,你說,今天的事究竟是為什麽?”
維清寒颀長高大的身軀微晃,起身腳步踏出兩步站在維夫人的面前,俯身看她,眼神冰寒。
“為什麽?你會不知道嗎?”想到那年她竟然騙他出去,害他迷路,害他被惡人抓住,害他看到人性最惡心恐怖的一面,他又怎會知道作為一個母親,他被擺在一個什麽位置。也拜她所賜,讓他知道了,人必須強大,必須殘忍,只有如此,才能讓想要傷害他的人哭,自己才能不受傷。
“清寒,你還在怪我,怨我,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維夫人身軀微顫,精致的妝容也變得難看了。
“是啊,我在怨,在恨,你讓我知道作為一個母親,竟然也可以如此傷害自己的孩子,我都是跟你學的!”更何況,那個不是他的孩子,他怎麽會留下那個孩子時刻提醒着自己帶了綠帽子,即使那是他造成的結果。
“你怎麽能如此狠心,那可是你的孩子,你這樣做,讓岚兒怎麽辦,看她如此傷心。”維夫人忍不住低吼,表情痛苦,她當初一時鬼迷心竅了,怎會如此輕易地就信了別人呢,害了清寒,害了自己。
“是,我是狠心,但是誰讓我如此狠心的!”心很痛,但是此時心痛又算得了什麽呢!看着維夫人面色扭曲,身形搖晃着,竟也覺得疼,很疼,一轉身,不去看她,維夫人自覺無趣,便離開了,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她呢!
“是我錯了,我錯了!” 她的聲音仿若佛寺傳出的梵唱,那麽的輕,那麽的淡,空中私蕩起飄渺的回音,彷佛是對紅塵萬物惡憐的嘆息。
這夜的雨顯得凄厲而綿長,維清寒面頰蒼白,帶着淺笑,任由那噬心的痛楚侵蝕,噬心是可以解的,但是需要另一個人以真氣渡藥,似乎想到了什麽,雲水岚竟忍過那三日的痛楚,是不是有人暗中幫助呢!
夜盡天明,幾縷晨光透射而入,似驅散了凝重陰寒的氣息。
維清寒整夜沒有合眼,心還是痛着,冰冷沉痛,手指冰涼,即使維辛已經喂了他解藥,為他解了着噬心蠱,卻依舊痛着。
“天亮了。”瞥了一眼窗外,低啞地喃道,他剛毅的面容微顯憔悴。這漫長的黑夜啊,比任何一夜都來的難熬。
“維辛,她怎麽樣?”
維辛微嘆,卻不知該如何說,“少奶奶小産了。”
碧藍的天宇飛過不知名的鳥,不知從哪裏飛來的,又将飛往哪裏去,維府一如既往地安靜,偶有下人喧喧嚷嚷地說着有的沒的,日子倒也自然而然。
“聽說少奶奶小産了,真是可惜了。”某女碎念道。
“你想再出來個醜八怪呀,你看她,那麽大一顆痣,難怪少爺會逼着她吃紅花了!”
“啊,是大少爺逼着少奶奶吃的呀,還以為只是不小心而已呢!”
“對了,你們聽說過沒,好像少奶奶進過青樓,還呆了一整夜,第二日被大少爺帶回來的!”爆炸性的消息,不過是下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被念叨了幾百遍,仍不覺得乏味。
“會不會,那個孩子,不是——”還想再說些什麽,遠遠地看着一襲粗布簡衣,發髻送绾地妙齡女子走來,都默契的閉了嘴巴。
“她來了,我們走吧!”
“嗯,走!”默契地轉身離開,沒有看到那女子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哀和透着冰冷地死寂。
“少奶奶,您一定要好好的!”閉目祈禱,虔誠地望着天外的高遠,希望,一切都好。
“少奶奶,您這是何苦啊!就吃些東西吧,您看您臉色那麽難看,多少吃點吧!”綠衣不停地勸慰着一邊吃了兩口便不再動箸的雲水岚,只見她眉眼微彎,望着天外,眼神飄渺而悠遠,仿佛看不到底的洞,蒼茫如雪。
這些時日一直如此,維夫人來過幾次,送了些補品養身,但是身體好養,心難養啊!她不該買這些藥的,但是少奶奶的的吩咐,她又如何能不從呢!
“少奶奶,您不要難過了,保重身子要緊啊!”
窗外搖曳着竹花,秀致而清雅,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淡然開口。
“綠衣,将上次收起的那串手鏈拿來!”
綠衣微楞,“什麽手鏈?”想了會,随即應了聲便進去了。
出來時手中握着那串珠花手鏈,“少奶奶,是這個嗎?”
雲水岚伸手接過,細細撫摸着上面的珠花,透亮的寶石隐隐有些觸動,心口悶悶地,隐隐地痛着,卻不劇烈,不多想,順手戴在了手腕上,襯着白皙的皮膚,別有味道。
悠然的時光劃過,總該留下些什麽,這許多日子,串出的只是痛楚之色,卻沒有一點完滿。漫步于後山,步履卻不是那般輕盈,略顯得沉重了。一縷清麗之色悠然飄過,即使一閃而過,依舊覺得她清麗脫俗。
“綠衣,那個女子是誰?”遙指着穿過檐廊的一個人,她不曾見過的人。
綠衣回眸,只看到一襲衣擺,卻不見人了。
“少奶奶,沒人啊!”
“走過去了呢!我們也回去吧!”離開後山有一條檐廊,沿着檐廊假山便能轉到前去,順着那條走廊,在拐彎處竟安靜得躺着一個香囊。雲水岚順手撿起,看着上面精巧的做工,不免贊嘆。
“我就說剛剛有人的!”輕撫着香囊,低喃,“晚,難道是晚晴?”難道是晚晴回來了。
“少奶奶,是晚姑娘來了,她已經很久沒來了呢!”老鶴如是說,絮絮叨叨地說了幾句。
“綠衣,走,我們去找晚晴!”
帶着綠衣便去了維清寒的書房,小安子在門口守着,不許任何人進去,見到少奶奶來了,有些為難了。
“少奶奶,您怎麽來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來嗎?”雲水岚輕斥,面色婉婉。
“不是的,不是的,少奶奶,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嗔道。
“進來吧!”小安子還未答話,裏面冷冷一聲便穿門而出。
“少奶奶,您進去吧!”門一開,雲水岚二話不說便走了進去,她是來找晚晴的,又不是來見鬼的,心虛個什麽勁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覺得難過。
書房門窗掩映,微風輕蕩着掃過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