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杖責之刑
第95章:杖責之刑
自從看了他的傷口後,雲水岚就更不敢讓維清寒亂動了,一看到他有任何的需要,她就跑得比任何人都要勤快,事後擦擦額上的冷汗,道:“伺候人還真是辛苦的事情,我這才半天都覺得有點透不過氣了,維清寒,那些個日子刁難你的時候,你豈不是要累死累活了?想起來還真是覺得對不起你——”眼神閃過一抹哀傷,那是懷着央央的時候呢。
“我覺得不累。”維清寒笑道,那笑也達不到眼底。“岚兒,如果你現在很累了,那就過來休息會,別累壞了。”
“既然你都不覺得累,那我也沒什麽好抱怨的了,你就當我剛才什麽都沒說吧——”雲水岚勉強笑了笑,正巧陸竹青捧了補藥上來,她小心翼翼的接過:“先喝藥吧,一會睡一覺,傷口會好得快一點。”
維清寒點點頭,雖然面色蒼白,眼神卻溫柔。
喝了藥,他慢慢的躺好睡下了,盡管在臨睡前,還是不忘緊緊抓住雲水岚的手,似乎只有這樣,他才會安心。
雲水岚坐在床邊等了好一會,直到維清寒的呼吸平靜而均勻,這才感覺他睡熟了。
她低嘆一聲,坐起身,來到了桌邊,撫着被收拾好的紙張,莫名的心痛不止。這樣的夜晚,她總是不敢睡,生怕夢見她的央央,夢見央央哭得紅紅的臉頰和腫腫的眼。然,她卻是疲憊的,在維清寒面前撐着一份堅強,心底還是軟弱地一碰就會碎掉。雙手交握,撲在桌邊。有些許的月光灑進來,照着那泛黃的紙張上,映着淡淡的本草綱目的字樣。
風把窗微微吹開,外面是一片濃黑的夜色,突然,夜色有了一絲詭異的波動——
一道白色的人影漸漸從那一片屏風後分離出來,鬼魅一樣悄聲的,直至桌案前,和昏昏沉沉的雲水岚僅僅一桌之隔。那道偉岸的身影緩緩伸出手,把她額頭一點,将她壓在身下的書抽出,合上。
維清寒并沒有睡熟,他知道她心底裝着心事無法入睡,只能先放松她的神經,才點了她的睡穴。他慢慢把書放置一邊,又把筆墨推開,自己繞過桌子,略顯笨拙的把雲水岚抱起來。
被點了睡穴的雲水岚睡得很沉,只是不适地低喃了一聲,并沒有睜開沉重如石的眼,只是感覺到自己靠近了一個暖暖的胸膛,她下意識地蹭了蹭,眉間突然皺起來,夢呓道:“你——”
維清寒的身體一僵,似乎被人發現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屏住呼吸,細心凝視着雲水岚的面容——還睡着,難道只是夢話?不禁松口氣,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來,并細心的扯過被子給她蓋上。
維清寒也關了窗戶躺了下來。剛剛寂靜的夜突然有了聲音,似被噩夢纏身的雲水岚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眼睛依然緊閉着,還是夢呓:“孩子,孩子,維清寒,我的孩子——”額上冷汗涔涔,面色痛苦,她翻了個身,掙紮道:“向晚,為什麽要搶走我的孩子,為什麽,為什麽——”
雲水岚的雙手抓緊了身下的被褥,夢中的情景似乎折磨得她痛苦不堪:“維清寒,救孩子,救救她——嗚嗚——”
她夢到了央央被向晚搶走的那一幕,夢裏不斷的重複循環着。那成了她心底的陰影,深入血脈骨肉的噩夢。
“維清寒——血,好多血——維清寒——你不能有事——血——維清寒——”她痛哭着,握緊了維清寒的手。她夢到他了嗎?不希望他出事嗎?維清寒一時愣住,忘記一切,腦袋霎時的空白。
“對不起,對不起——”雲水岚似乎要哭出來一般,聲音嘶啞,輾轉反側。
維清寒聽到她的哭聲,心中不覺一沉,似乎被什麽狠狠打擊過一般,側卧抱緊她,拍着她的背,輕輕哄着,吻去她頰邊的淚痕,小聲道:“岚兒,莫哭,莫哭——”
太子東宮,此時,詭異地燈火通明,通往大廳的道路兩邊,站滿了手持燈籠的家丁和侍女。大廳裏,郝思幻一臉冷凝,卻似悠閑地品着上好的龍井,表情讓人捉摸不透,只是那冷得可以殺人的眼神,卻從未看過廳下的一切。
郝思幻回來便聽說了新房裏鬧鬼,而且傳得沸沸揚揚的,不禁心思暗沉。了解了狀況才知道有人闖進了新房,見到了他的‘太子妃’,那個鬧得人盡皆知的鬼呢。
“膽敢擅自進入新苑,違抗太子殿下的命令,杖責百下。”靈峰冰冷的嗓音淡漠地道。就像郝思幻手裏的龍井一般,飄遍了整個大廳。
堂下,一襲清亮秀麗的身影跪在地上,脊梁挺直,這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了,情況卻是這樣截然的不同。林雨芙心底一片哀戚而悲涼。
“林雨芙,你以為本殿下讓你做妾,你就可以肆意妄為,不理會本殿下的命令,可以私自闖進新苑了嗎?”郝思幻質問道。
林雨芙本能地搖了搖頭,咬住了下唇,卻無法開口。她擡眸,卻不敢看郝思幻,只是瞧着一旁幸災樂禍的苗蝶。是的,是苗蝶陷害她的,她卻無力反駁,因為新房裏有她的娟帕,迷昏那兩個侍衛的酒也是她林雨芙準備的,丫鬟也見過她出現在新苑附近,苗蝶便是證人,她百口莫辯。
“行刑。”靈峰道。郝思幻只撫着指間的戒指,那縫隙裏發着凜冽的寒光,眉毛未擡一下,瞧着那拿着藤條的一下一下狠狠地打了下去。
林雨芙一聲未吭,甚至為自己反駁一句,長發披散着,細長的脖頸透着白皙的光澤,而那揮舞起了藤條帶着狠心的力道,一下,兩下,三下——抽打到背脊的聲音回蕩在死寂的大廳,同時也在白嫩的皮膚上烙下紅色而殘酷的痕跡。
郝思幻看着茶杯中色澤金黃的茶水,就算是眼角的餘光,也沒在林雨芙身上掃過,淡定自如,事不關已。瞧着遠遠走來的向晚。空氣裏夾雜着細微的哭聲,似是累極了的哭聲。
向晚瞧了瞧那皮開肉綻,緩緩流下的溫潤的血,将衣衫染頭,眉目不可察覺的輕皺了下。
“太子殿下,向晚冒昧來訪,全是來道喜的。”向晚微躬身行禮,安靜地掃過大廳,閑閑地道。苗蝶在看到向晚的時候一愣,随即了然。
“姑姑,所謂何事前來道喜?若是本殿下成親之事,這喜可是道過了。”郝思幻不動半分,淺勾唇卻威嚴自現,沒有一絲的溫柔,冰冷裏透着魅。
向晚不語,望了望身邊的女子,那血的味道腥腥的蔓延着,感覺不好。
“還等什麽,快點執行,本殿下沒閑工夫陪你們。”郝思幻冷冷道。
那下人的手是顫抖的,拿着藤杖走到郝思幻面前,回道:“太子殿下,杖責已經執行完了。”郝思幻的話誰敢不聽,這一百下都是穩穩的印上了林雨芙的身體,他沒有看一眼,也沒有任何的動容,只是跟向晚周旋,都沒有注意到家丁顫抖着身子停了手。
“姑姑,書房談吧。”郝思幻起身,把杯子放下,轉身走到屏風後面,穿過側門,直直朝書房間走去。向晚緊随其後,掃了一眼苗蝶,露出猜不透的一抹。
而那個被打的林雨芙,疼得撕心裂肺的,卻是未吭一聲,倔強的看着苗蝶,眼神似要将她看穿,卻只瞧見苗蝶輕蔑的一笑,自己卻痛不欲生。背上火辣辣的一片,然後慢慢被溫溫的液體覆蓋,不動還好,一動就仿佛背部要裂開似的。
她面色已然全部慘白,冷汗涔涔,緊抿的唇間也有血跡滲出——她在剛才,已經把嘴唇內壁的皮膚咬破。慢慢站起來,身形有點搖晃,似乎随時都會倒下。
旁邊的侍女和家丁都已經漸漸散去,也有人看不下去,想要去幫她一把,可是不然,苗蝶一旁冷冷的瞧着,誰敢幫她就是與她苗蝶為敵,擺明了跟林雨芙對着幹。
“苗蝶,你贏了。但是我沒做過的事遲早都會得到證明的。不是我就不會是我。”她澀然地道,小心翼翼地離開。
身後的苗蝶冷傲地勾唇,沒有理會走出去的林雨芙,而是想到了新房裏的那個‘太子妃’,她不是太子殿下的最愛嗎?為什麽如此傷痕累累的,跟鬼一樣,害她吓了一跳,還拿林雨芙開刀了。恩,回頭還要去瞧瞧,沒想到今天跟她遇見的那個女人竟然是太子殿下的姑姑,皇上的禦妹——向晚郡主呢。這下有好戲瞧了。
太子府裏蕩着淺淺的哭聲,極淺極淡,卻依稀可聞。郝思幻不解。
“靈峰,看看是誰在哭,煩死人。”他冷然的命令着,靈峰卻未動,只是瞧着向晚。
向晚看着郝思幻,笑了下,便命丫鬟梅兒出去了,不一會兒梅兒便抱着一個哭泣的孩子走了進來,無論怎麽哄都停不下哭泣的小嬰兒。
“姑姑,這是?”郝思幻不解地瞅着,卻在向晚接過時怔了下。那臉頰上,分明含着一抹淡淡的梅花痣啊。那個梅花痣雖淺,卻和雲水岚的一模一樣,難道,岚兒——
向晚瞧着郝思幻變換不斷的表情,驚訝,不解,疑惑,震驚,心底婉婉,果真是個癡情種呢,只是,這可不好,癡情的人怎适合這偌大的江山呢。
“姑姑?”
向晚只是瞧着那哭泣的孩子,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