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所謂似水年華

良久，久到許擐和秦可宋都以為宋跡不會再回應了。

許擐終于聽見宋跡深深的嘆氣，低沉聲音傳來，他說 “好。” 輕輕地，語氣裏是憐憫無奈。

許擐一瞬間僵住，耳邊呼嘯的冷風，照在身上的白的黃的燈光，女孩子的哭聲。

他都感覺不到了，耳邊只有那一句低沉溫柔的好，一遍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回響。

他的心髒開始發麻，手緊緊握成拳，即使指甲不深也還是掐進了掌心。

他攤靠在牆邊，全身止不住地發抖。

許擐的眼淚從眼眶不斷湧出，像是永遠流不盡。

他沒想到自己會哭，慌忙用手胡亂的擦，越擦越多。

只能大口喘息，控制住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終于還是有這麽一天，許擐滿眼朦胧，朝着和宋跡相反的方向跑遠。

他一路跑回寝室，爬上床就悶在被子裏。

許擐想了很久，他以為自己能夠做宋跡最親密的朋友。

從沒想過宋跡會在高中談戀愛，在他的設想裏，高三這一年宋跡應該不會屬于任何一個女孩。

以後等他們都讀大學了估計要分開，那時候宋跡要和什麽樣的女孩交往他也不會知道。

時間久了，聯系變少，大家疏遠以後自己說不定就能放下。

然而親耳聽到宋跡接受了一個女孩的告白，想着今後他會同樣用溫暖手寵溺溫柔地摸她長而柔順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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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會耐心地給她講題目，甚至他會親吻她，他們會偷偷的在夜色下的操場上像其他校園裏偷偷戀愛的情侶一樣牽手散步。

那是他永遠不能和宋跡一起做的事，但是又全是他暗自期待過的事。

我以後要怎麽平淡地看着他們一起出現在我面前呢，以他普通同學好友的身份，繼續做一個暗戀者嗎？

許擐緊緊揪住自己的頭發，他承認自己嫉妒了。

如果你喜歡的人不特定屬于任何人，他也不會特別對待某一個人，你不會有所求。

然而當你突然發現他會特別屬于某一個人他會特別對待她，甚至他喜歡她。

嫉妒會在如藤蔓一樣吸收黑暗裏的養分，瘋狂生長緊緊束勒住心髒。

年級風雲人物宋跡有女友了! 是校排球隊的秦可宋!

消息在秦可宋第一次陪宋跡打籃球，遞給他一瓶水，宋跡接過以後迅速傳開。

即使宋跡從沒想過要在高中談一場如此高調的戀愛也控制不住流言飛走。

X中這樣的學校當然是禁止談戀愛的，但宋跡和秦可宋并沒有在公開場合有過任何超出普通男女同學範圍的親密動作。

老師也就只能私下提醒幾句。

然而事實上，就連幾個任課老師也忍不住在沒有學生的辦公室裏正大光明的讨論年級優等生的八卦。

上頭都這樣，更不用說下頭。

十班裏的男生大多都是調侃祝福，女生心情就比較複雜了，雖然表面上矜持不好說。

但是心裏都有一種惋惜感，像是肥水不能流外人田，自己家裏的白菜怎麽可以被別班的豬拱了呢。

年級裏議論紛紛，嫉妒女主角的說原來還是要死纏爛打啊，紛紛可惜自己當初沒有堅持。

吃瓜的說原來宋跡喜歡這樣猛一點的運動系。

男生們反正樂見其成，少了一個公共單身男神，自己的機會就大些了。

即使是大部分努力學習的也忍不住說兩句，只不過都是祝福秦可宋終于追得男神。

宋跡在這樣的流言蜚語裏巋然不動，開始他低調的初戀。

其實跟平時也沒什麽不同，宋跡仍然每天課後沒事找許擐聊聊天，放學了大家一起打打球。

如果不是一起吃飯的時候宋跡旁邊多了個人，打球的時候有個給他遞下水，看個包的女孩子，大家都忘了宋跡是交了個女友。

秦可宋為人活潑大方，沒多久就跟宋跡的一幫朋友也混熟了。

并且跟其中任何一個都有話題聊，看起來宋跡反而最不像她男朋友。

連許擐都不會拒絕她，有時候甚至忘記了她特殊的身份，在秦可宋主動跟他打招呼的時候能平淡地回應。

秦可宋很快地融進了這個圈子。

。。。

宋跡宿舍裏的那幾個偶爾也會八卦他和秦可宋。

他們問宋跡周末你有和秦可宋約會嗎？

宋跡說有啊。

許擐正躺床上看書，聽了這話差點沒撕破捏着的紙張。

“在哪約會，都幹啥了”

“也沒什麽，就去省圖看書寫作業。”

宋跡淡淡地說。

陳家封瞠目：“你們約會居然去省圖! 你居然在大好的周末跟女朋友一起去圖書館寫作業!”

“怎麽了不是快要期末考了嗎？她成績不太好，我給她複習下。” 宋跡反而覺得他們反應奇怪。

衆人無語。

許擐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傷心還是無奈了。

宋跡這呆頭鵝的樣子，即使看過小黃片也沒救，秦可宋到底是怎麽忍他的。

大家都覺得奇怪，而且他兩在一起都快兩個月了連個手都沒見牽過，更不用說親吻。

。。。

許擐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被打臉。

期末考結束，他回寝室收拾東西，衣服挂在小陽臺，他不經意間正好看到宋跡和秦可宋在樓下的大樹邊親吻。

宋跡靠着樹幹，腿斜撐着将就秦可宋的身高。

他頭微低，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秦可宋墊着腳仰着頭嘴唇輕輕地與宋跡的厮磨。

許擐這下連傷心都感受不到了，他苦笑一下，只覺得自己倒黴，暗戀對象和小女朋友幹個什麽每次都被自己撞見。

許擐匆匆收好衣服不敢再停留。

不一會兒宋跡倒是上來了，他見許擐東西收的差不多，閑閑地和許擐聊了起來。

說放寒假回來就馬上要高考了，這個假期想大家一起出去最後玩一次，又說會想許擐，一點也看不出剛跟女朋友親熱過。

許擐匆忙敷衍，提上東西和他道別。

然而這天晚上入睡時許擐還是悄悄哭了。

平靜之後他做了一個決定。

。。。。

二十二層高樓的落地窗大開，清爽的

微風撫過，黑暗裏煙火的一點星光若隐若現。

許擐穿着黑色背心并白色沙灘短褲，背靠黑色真皮沙發，坐在客廳的深棕色木地板上。

他熄滅手上的煙，拿起放在一旁的玻璃酒杯，慢悠悠喝下一口冰涼的威士忌。

二十七歲的年齡，突然回憶起高中的似水年華，只覺得都是黃粱一夢而已。

他十七歲那年與十八歲即将出國讀書的宋跡告別後，再也沒有見過宋跡了。

高三下學期他開始走讀，學業繁重，終于和宋跡漸漸疏遠。

畢業前宋跡說要在出國前請大家吃飯，許擐推脫不掉，又想反正以後也難見面。

最後還是一起去了，大家早在剛開學就知道宋跡不會在國內讀大學，高考也只是走過場。

他女友秦可宋像是會跟着一起出國，席間依依不舍，讓宋跡到那邊也別忘了常跟他們聯系，有空回來的時候大家一定要聚。

呵，許擐長長地苦笑出聲。

十年未見，也不知道宋跡現在是什麽樣了。

他初到國外時時常找許擐聊天，許擐只是淡淡地回應。

時間久了，也不知道是具體哪一天後宋跡也就不再聯系他。

高三的時候我長到174cm，宋跡那時好像是183cm，現在我是179cm，應該差不了他多少了。許擐無聊地想。

明天就能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