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無法變成你們期待的模樣

等回到哥譚時, 一個消息就像是冰水一樣，澆熄了傑森的興奮。

芭芭拉.戈登遭遇小醜的襲擊。

“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身上沒有衣服，小醜拍了她的果照, 并将那些照片扔到她的父親面前。”

“可憐的女孩, 那顆射入她腰椎的子彈, 讓她失去了對下肢的感知, 她以後都不能走路了。”

傑森趕到醫院時, 就得知了這些消息, 而讓他無法理解的是, 在做完這樣過分的事後, 小醜居然只是被關回阿卡姆。

Batgirl是打擊罪犯的英雄, 她為了這座城市付出了那麽多，可害她變成這樣的罪犯甚至沒有受到應得的懲罰。

怒火在少年的心中燃燒，他知道自己的理智正在流失, 大腦會因此産生偏激的想法，可他還是忍不住想,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拉托維尼亞，那個超級反派一定不會讓擾亂自己國家秩序的罪犯好過,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小醜應該去死的, 那些罪犯都該死的, 他們不配活着……”

他輕聲喃喃着。

傑森有想過去探望和安慰芭芭拉，但傑森從護士那裏得到的回複是“戈登小姐不想見外人”。

原來他是外人啊。

傑森早就知道芭芭拉對他并不親近, 或者說她能夠在夜巡時與羅賓打配合, 在罪犯圍攻時守好傑森的後背, 已經足以令傑森感激了，之前他們的關系也有在好轉。

但這句“外人”還是傷到了他。

可是傑森無法為此責怪芭芭拉, 她被小醜害得下肢癱瘓，已經因此産生了抑郁狀态，這種狀态下沒人能好過，芭芭拉需要時間調整。

他只能托護士轉告，如果芭芭拉有什麽需要他做的，只要一個電話就可以了，只要她需要，他會一直在。

雖然傑森也知道芭芭拉需要的人絕不會是他。

傑森還知道被這件事影響得最多的是布魯斯，在他去歐洲比IMO期間，蝙蝠少女是蝙蝠俠身邊的搭檔，搭檔出事，布魯斯一定很自責。

夜晚，少年溜進布魯斯的房間，他悄悄走到窗邊，檢查窗戶是否有關好，然後鑽進被子裏，靠在布魯斯身邊。

布魯斯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躺在那裏，傑森猶豫了很久，伸手抱住了布魯斯。

這一幕其實有點可笑，因為傑森現在只有一米六出頭，和一米八八、體重210磅的蝙蝠俠比起來，他纖瘦嬌小的不像話，要将布魯斯這麽一個大塊頭抱緊懷裏也顯得有些困難，可他想要這麽做。

他希望能夠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布魯斯，他在。

布魯斯沒有反抗傑森這樣的動作，他靠在這個孩子單薄的懷裏，閉上眼睛長長的嘆氣。

過了一陣，布魯斯低聲說道：“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回望你。”

不少義警都有心理問題，其中哥譚的義警們問題尤其嚴重，傑森有閱讀過一些心理學方面的書籍，他知道這些，因為包括他自己，也有很多問題。

小羅賓堅定地回道：“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論經歷什麽，我都感覺很好，我不覺得那是深淵。”

“我在想，将你們牽扯到我的事業中是否是正确的，你們都太年輕，卻因為這些事情受了太多傷，有好幾次，你們都差點死了。”

傑森笑起來：“聽着，old man，如果你要因為這種理由就把我踹出去的話，我可不會原諒你。”

布魯斯輕笑起來。

在年長者的眼中，傑森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孩子，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未來也理所當然的充滿光輝，他大概還不能懂深淵是如何的可怕與誘人，也不明白在這個過程中克制自我有多困難。

但布魯斯也不需要傑森去懂那些，他知道傑森全心全意的愛與信賴着自己，還有這孩子想要盡力幫助他們的心願，傑森曾經花五個月的時間為布魯斯修好他父親的手表，他總是不吝于為自己愛的人付出，只要感受到這點，布魯斯就已經有所安慰了。

羅賓是阻止蝙蝠俠墜入深淵的繩索，是照亮灰暗的光芒。

如果事情只是到這裏為止，或許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但布魯斯忘了，對于一直想要将他拉入深淵的小醜而言，羅賓的存在是多麽礙眼，只要抓住機會，小醜就會将羅賓置于死地。

小醜開了一場致命玩笑，對蝙蝠家族造成了重創，唯一讓人欣慰的是，傑森努力拉住了蝙蝠俠，并一定程度的治愈了他。

可是06年的秋季和冬季很快對傑森張開了猙獰的獠牙。

在閱讀蝙蝠電腦裏的犯罪案例時，傑森發現了自己的父親威利斯.陶德的死亡真相——他曾為雙面人工作，并且在一場犯罪失敗後，被雙面人害死。

威利斯.陶德是個人渣，卻依然是傑森的生父，小羅賓險些因此殺了雙面人，但是在下手的前一秒，他停住了動作，壓住了憤怒，轉身告訴蝙蝠俠，他要将雙面人交給法律制裁。

蝙蝠俠為羅賓的決定感到驕傲，他知道要控制那些怒火有多麽不容易，更知道傑森為了成長為他期待中的模樣，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傑森在義警行動中下手越來越重，原來傑森使用的戰鬥方式就很危險，只是那時候他還小，能造成的殺傷力也有限，可是現在的傑森長大了，他再下狠手的話，是真的可以将罪犯活活打死的。

蝙蝠少女的被迫退役，還有雙面人事件都讓傑森的怒火洶湧到無法抑制，他和蝙蝠俠的争吵越來越多。

傑森已經經歷過太多次明知道兇手是誰，卻因為法律漏洞而無法讓兇手得到應有的制裁，對他人痛苦感同身受的能力，讓傑森越來越無法無視受害者們所受到的傷害。

他和蝙蝠俠的分歧越來越大，他認為有些人應該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代價，而蝙蝠俠卻不會那麽做，意識到這點，讓傑森感到了絕望。

一直以來，傑森都将蝙蝠俠視為自己的導師，是他最尊敬的人，也是他最愛的父親，他一直渴望着自己可以成為布魯斯希望中的那個人。

但現實卻是他不能無視受害者向他發出的求救訊息，也沒法将那些罪犯引起的仇恨、憤怒隔絕在外，。

這個事實讓傑森開始焦慮，并直接導致當夜翼帶他去少年泰坦做任務，順便讓他散散心時，羅賓徹底沒有了僞裝自己的耐心，他不夠聽從指揮，險些用甩棍抽斷一個罪犯的脊椎，然後和其他少年泰坦的其他人發生了沖突。

迪克千辛萬苦的把他哄到外面去，然後苦笑着向夥伴們道歉。

閃電小子和他抱怨着：“那小子就像吃了炸藥一樣，他差點殺了人，而且諷刺了我們每個人！要不是我攔着，康納已經把他揍上天了！”

超級小子皺着眉搖頭：“不止，他出去以後還在抽煙，真難聞。”

夜翼愣了一下：“他正在抽煙？god……”

他立刻轉身去找傑森。

快手羅伊是現場唯一一個還能笑得出來的人，他吊着二郎腿，調侃道：“天吶，我可算明白什麽叫做脾氣不好了，連海少俠剛才都差點被羅賓氣得暴走，他可真行。”

真說起來，羅賓罵人的時候可沒帶髒詞，可他依然穩準狠的踩中了所有人的痛腳，什麽刺說什麽，要不是看在迪克的面子，今天羅賓真的能成功讓少年泰坦圍毆他。

上一個被少年泰坦圍毆的還是喪鐘呢。

神奇少女唐娜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覺得排除說話的語氣，羅賓說的都是實話，他還挺有意思的，并且出乎意料的了解我們。”

海少俠翻了個白眼：“但其他人都不會像他那樣沒分寸，有些話就不應該說出來。”

那小子居然嘲諷康納是“臭光頭家的小崽崽，幹嘛不回家去找你爸爸”、稱閃電小子是“只知道跑、不知道動腦子的傻瓜倉鼠”，語氣還那麽差，這不找揍嗎？

至于海少俠，他已不想再次提起自己被取的那個外號，但他也被羅賓氣得肝疼。

“但願夜翼能讓他收斂點吧，明天他要還是那副樣子的話，我也受不了他了。”

看到小羅賓叼着煙頭吐着煙霧時，迪克直接上前掐走他的煙頭。

他緊皺眉頭：“小翅膀，我知道你這幾天情緒有點暴躁，但你答應過我不再抽煙的。”

傑森轉頭看着迪克，神情莫名的複雜：“所以你覺得我是因為PMS（經前綜合征）才這樣的嗎？”

難道不是嗎？

夜翼險些反問出來，他今天硬着頭皮在傑森和團隊之間做調節，艱難的控制場面不要發展得更加糟糕，就是因為他知道傑森有時候會處于無法控制自身情緒的狀态，這個時期的傑森說了任何話都不算數，他不想傑森因此做出讓自己事後後悔的事情。

可是傑森知道，他對罪犯下死手時，和PMS沒有一分錢的關系，他就是希望那些人去死而已。

一道細微的聲音在他心中如魔鬼般低語。

你看，這些人都不了解真實的你，你從來都不是他們想象的那個人，你和他們有根本的不同，你們無法走在一條道路上，你也無法成為他們期待中的那個人。

這個聲音像是沉重的鐵鏈，壓得傑森喘不過氣來。

迪克看他低着頭不說話，左右看了看，輕咳一聲，上前将小羅賓抱到懷裏。

e on，傑伊，無法控制情緒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并不想傷害別人的。”

他親昵的吻了吻傑森的嘴角，好聲好氣的說道：“我帶你出來是希望你能心情好些，別讓激素變化影響這一切好嗎？”

傑森擡眼看着迪克的藍眼睛，裏面滿滿的都是真摯和深情。

他最喜歡這雙眼睛了，傑森喜歡迪克，喜歡布魯斯，待在他們身邊讓他很幸福，只要能一直留在他們身邊，傑森願意做任何事。

小羅賓靠進夜翼的懷中，可是一旦他閉上眼睛，受害人的眼淚、他們的悲痛、怨恨、憤怒、慘叫，就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萦繞不散。

“迪基鳥，你說，如果那些罪犯都能得到應有的懲罰該多好？”

迪克一下一下的順着他的後背：“原來讓你苦惱的是這些嗎？我懂，小翅膀，我懂的，你只是太善良，太有正義感，所以才會為看到的一切感到痛心，相信我，我也經歷過這一切，但是我們必須要學會忍耐。”

傑森聽着迪克輕聲細語的說話，他的心情開始平複，心底的某處卻在漸漸往下沉。

迪克也不能懂他真正的痛苦，傑森很想告訴迪克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可是他說不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慶祝本文收藏突破八千，晚上十點二更~不用再喊刀子快要來了，因為刀子已經來了，預警完畢。

我覺得就算沒有小醜，傑森也遲早要離開蝙蝠俠的，他的理念和蝙蝠家有本質上的不同。

此時傑森才發現自己與布魯斯、迪克的不同之處，直到他們理念的不同，知道自己可能無法變成他們期待中的模樣，所以他變得焦躁和慌亂。

根據《家庭之死》劇情，小醜在害芭芭拉下肢癱瘓後被關進阿卡姆（《致命玩笑》劇情），再次出來時，又害死了二代羅賓，而二代羅賓在死前對罪犯下手越來越重，這裏主觀推測，也許芭芭拉被害這件事刺激了他，使他與蝙蝠俠的理念分歧越發明顯。

小劇場

迪克曾經寄給傑森幾片枯葉，傑森将之做成了書簽，并在書簽上寫上名言警句，他自己留下的那枚書簽上寫的是——As long as the world shall last there will be wrongs, and if no man rebelled, those wrongs would last forever.

只要世界還存在，就會有錯誤，如果沒有人反叛，這些錯誤将永遠存在下去。

傑森是一個變革者，有的人會在糟糕的世界裏學會忍耐，并盡力活得好，然後在有餘力的情況下幫助別人，而傑森會義無反顧的去改變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