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顧家出事

翌日醒來時候,白蘇墨腦中都覺渾渾噩噩。

流知聽她喚了一聲,趕緊進屋,正好扶她坐起身。白蘇墨亦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似是眼下還未酒醒。

“怎麽醉成這幅模樣?”白蘇墨忍不住喟嘆。

左右沒有旁人,流知輕聲道:“眼下都還算好的去了,昨夜醉得更厲害。”

白蘇墨一個激靈,似是忽得想起一星半點。

昨日她随顧閱去了趟西市見陶子霜,而後她從西市走到東市,去寶勝樓喝了幾乎桃花酒。那桃花酒喝起來口感清甜,不似醉人的酒,後來才曉上頭,她迷迷糊糊似是見過錢譽了。

錢譽……

白蘇墨轉眸看向流知,似是忽然酒醒了一般。

流知嘆道:“錢公子說小姐一人在寶勝樓飲酒,他正好見到,小姐已經喝醉,他怕留小姐自己一人在寶勝樓不周全,便想着将小姐送回來。小姐倒是醉得不清,但錢公子心思還算妥帖周道,他的馬車停在兩條街巷外,讓肖唐悄悄來給奴婢送的口信。盤子同平燕去了寶澶出,奴婢想着石子口風緊,這才帶了石子去到馬車處接,回府的一路也算安穩,石子又直接開了側門,馬車直接回了苑中,也沒驚動到國公爺和府中旁人……”

白蘇墨心中唏噓。

流知心中似是又嘆了嘆:“這回也虧得有錢公子在。”

白蘇墨踟蹰:“那,他有沒有說什麽……”

白蘇墨深吸一口氣,掩了心虛。

流知看了看她,低眉道:“錢公子倒是沒說什麽,只是小姐,日後萬萬不可獨自在外飲酒……”

白蘇墨心底不好預感。

片刻,才見流知擡眸道:“小姐賴在錢公子處,怎麽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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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墨心中也差不多清楚了。

“什麽時候了?”白蘇墨轉了話題。

“都快晌午了。”流知起身去揭窗簾。

晌午了?白蘇墨倒是詫異,可等流知掀開窗簾,正午的陽光忽得照了進來,白蘇墨才覺昨夜的酒果真醉人得很。

“爺爺呢?”白蘇墨心中難免擔心。

流知折回:“國公爺昨日黃昏前後回的府,差人來問了小姐一聲。奴婢回話,說小姐同顧公子,顧小姐一道出門了,眼下還未回來,國公爺倒是沒說什麽。只是方才,國公爺又讓齊潤來,說是請小姐去月華苑一趟,奴婢只能搪塞說小姐昨日看了半宿的書,睡得晚,眼下還未醒。”

“齊潤可有說何事?”白蘇墨擔心。

流知搖了搖頭:“齊潤倒是沒說,不過應當不是昨夜之事。昨夜回苑中時,奴婢讓胭脂打發了苑中的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就奴婢和胭脂,也讓盤子同石子打過招呼了,昨夜馬車回府的事,石子會守口如瓶。國公爺應當不會知曉。”

白蘇墨這才放下半顆心來。

“奴婢先前讓胭脂備好了水,小姐身上酒氣太重,光是換身衣裳怕是蓋不住,還是先沐浴更衣候再去月華苑好些。等晚些離了屋子,讓胭脂将床榻上東西都換一遍,悄悄洗了,再開窗點根清淡檀香,便也留不下痕跡了。”

流知素來周全,無需白蘇墨操心。

浴桶裏,熱氣袅袅。

白蘇墨悠悠閉目。

昨夜的事情似是大都已記不得太清,只隐約記得是錢譽将她從寶勝樓抱出來的,她應當也亂七八糟得說了一通胡話。流知先前說,來接她的時候,她賴在錢譽處不走,她似是也有些斷斷續續的印象。

只是想到此處,心中好似咯噔一聲。

她似是記得馬車上她非要看錢譽的脖子,非說當初看他脖子十分好看,還讓他一定偏到當日的角度。她本就喝醉,錢譽被她折騰不清,最後奈何,只得解了衣領給她看,最後她幹脆咬了人家脖子!

白蘇墨眼下想想,都恨不得在浴桶立下挖個縫鑽下去。

錢譽果真吃痛,惱火得喚了聲她的名字,好容易才将她扯開。她是國公府的小姐,是世家女兒,怎麽能吵着要看人家的脖子,還去咬人家的脖子!!

要讓旁人知曉了,還怎麽去!

白蘇墨只恨不得捂臉。

所幸,後來錢譽再不讓她胡鬧。

她還記得當時車窗裏透進來的月光,照在他精致的臉上,份外寧靜,又份外好看,她分明是借着酒意同他親近,卻做得好似借着月光将他看清一般,又故意問道:“早前在容光寺,為何要處處躲我?”

錢譽只是看她,沒有應聲。

她眼中閃過琉璃光色,輕笑道:“錢譽,你可是讨厭我?但又有些喜歡我?”

錢譽瞥過目去,好似不敢看她。

她伸手撫上他側頰,他不得不回眸看她:“白蘇墨,方才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她卻笑盈盈看他,不說話。

錢譽語氣裏似是都沾染了幾分惱意,沉聲道:“酒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阖眸笑笑。

夜風微瀾,他湊上前親她。

她同他在車中擁吻。

……

白蘇墨緩緩垂眸,唇邊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酒果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在水中,白蘇墨輕輕揉了揉青絲。

想起來後來,便是流知來接她。

她賴着不走,非要聽錢譽的聲音,非說錢譽的聲音好聽,不聽不走。

最後是錢譽連哄帶騙将她送上了國公府的馬車。

難怪,方才流知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白蘇墨心底一顫,幹脆憋了口氣,直接沉到水下去。

浴桶裏的水溫暖柔和,好似将身上的酒意洗淨,也将腦中這些亂七八糟惱人的事滌去。

……

沐浴過後,更衣。

流知也替她将頭發擦淨。

眼下都已過晌午許久,爺爺慣來有午睡的習慣,此時應當在萬卷齋樓上午休。

她去反倒打擾爺爺休息。

胭脂讓苑內小廚房做了些白蘇墨喜歡吃食,白蘇墨簡單用過兩口,又複洗漱,再在外閣間逗弄了一會兒櫻桃,見時候差不多,方才從清然苑往月華苑去。

缈言和平燕都去了寶澶處,苑中一時清淨了不少。

只是得力人少了幾個,苑中這幾日積壓了不少瑣事,流知留在苑中處理這些瑣事,便讓胭脂陪着白蘇墨同去。

胭脂恐怕是這國公府內對京中各項八卦傳聞最了如指掌的,自清然苑去往月華苑的路不短,胭脂随意撿了幾樣說,其中一條便是顧府二公子同西市寡婦的事。

白蘇墨駐足。

連京中傳聞都有了,那哪裏還瞞得過顧侍郎?

怕是要出事了。

白蘇墨心底微微嘆了嘆。

正好行至月華苑門口,門口的小厮給她拱手作揖。

“爺爺可醒了?”

小厮應道:“國公爺剛醒,正在書房呢。”

白蘇墨颔首。

胭脂扶着她,正欲入這月華苑苑子,卻見尹玉氣喘籲籲跑來:“小姐小姐。”

尹玉腿腳快,苑子中平日裏這些跑腿送信的功夫一直都是尹玉在做,尹玉向來知曉分寸,此回卻是莽撞了些。

“怎麽了?”白蘇墨未多言。

此事應是不同,尹玉上前,在她耳邊附耳道了幾句。

白蘇墨眸間微滞。

胭脂心中料想應是有旁的事端。

白蘇墨果真朝她道:“你同爺爺說一聲,我有些急事,晚些再過來。”

胭脂福了福身應好。

白蘇墨領了尹玉轉身。

看方向不是往清然苑,倒似是往國公府大門口去的,胭脂心底不由楞住。

可是什麽人來尋小姐嗎?

但若是有人尋小姐,石子也應當會讓人領去清然苑,何須小姐親自去大門口走一遭呢?

胭脂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多想,往萬卷齋去。

而另一頭,白蘇墨腳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幾分。

方才尹玉是說,有位姓陶女子帶了一個六七歲的小童在國公府門前跪着,說一定要見着小姐才肯起身。因不知曉她的身份,石子也不好讓人往清然苑中帶,但國公府門口人來人往,對方又非說是來找小姐的,還在一個勁兒磕頭,旁人不胡亂猜了去才是?

石子原本好心,便想着多讓兩個人跟着,直接将他們領了清然苑去,可這人非說不見到小姐便不起來,要一直跪着。畢竟是個婦道人家,石子又不好直接讓人架了她去,便讓人趕緊去清然苑問一聲,結果白蘇墨去了月華苑,尹玉這才一路快步跑到月華苑去的。

衣着平素的婦道人家,還帶着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又姓陶。

在白蘇墨認識的人中不過只有一個。

白蘇墨心中惶然,昨日見過陶子霜,應是明事理之人,怎麽會無緣無故來國公府門前跪着,還說見不到她就長跪不起?

陶子霜還有身孕在!怎麽能長跪?!

石子等人又不知曉。

怕是要出事端!

本就是七月中的天氣,晌午剛過,正是最熱的時候,便是普通人這麽跪着都怕熬不住,到最後,白蘇墨一路小跑,額頭涔涔汗跡,背後也濕了一層。

等到大門口,見陶子霜已然唇色蒼白。

見了她,卻似忽然不知何處來的力氣一般,想起身上前,卻似是滿頭是汗,腳下都險些站不住,尹玉趕緊上前去扶。

石子也察覺出有些不對。

“娘!娘!”一側的孩童也在哭,白蘇墨只見她衣裙上似是透出了絲絲血跡。

白蘇墨大駭,“去叫大夫來!快!”

石子吓壞,不敢耽誤。

白蘇墨心底砰砰跳個不停,“陶子霜……”

尹玉也吓住,險些沒有扶住她。

陶子霜眼中含淚,面色已然蒼白,卻強忍着打起精神來,朝白蘇墨道:“白小姐,我求求你救救閱郎,這京中子霜只能想着來求你了,白小姐,你心腸好,我求求你救救閱郎,他要被顧侍郎打死了!”

顧閱?顧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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