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八月十三,宜飲酒

怕什麽來什麽……

白蘇墨心尖微微顫了顫,半晌,才又喚了寶澶上前,悄聲道:“你悄悄去趟東湖別苑,告訴錢譽一聲,讓他這些時日在京中,多,留神些……”

寶澶心領神會,趕緊離了苑中。

可眼見寶澶離開苑子,白蘇墨心中還是不怎麽踏實。

以爺爺的性子若是上來那股子執拗勁兒,非要锱铢必較起來,只怕便是錢譽小心到天上去也沒有旁的意義。

還尤其,就這麽當不當正不正住在國公府對面的東湖別苑……

當初怎麽就為了逗他好玩,竟将苑子挑在東湖別苑了?

白蘇墨口中吐出一口濁氣。

只怕他能被爺爺折騰死才是……

思及此處,白蘇墨心底只得一聲嘆息。

總歸,小心駛得萬年船,也只能讓寶澶去提醒一聲。

錢譽才回京……

白蘇墨在外閣間實在坐立不安,便也來回踱着步。

偶爾停下,便不由咬了咬下唇,這般巧合也是沒誰了,昨日才同爺爺說起錢譽,連一日都還未來得及消化,他昨夜便回京了。

避是避不過去了。

白蘇墨自責搖了搖頭,寶澶去了東湖別苑還未回來,白蘇墨又開始坐立不安,便又在外閣間中來回踱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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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尹玉來了外閣間中:“小姐,夏姑娘來了。”

秋末?白蘇墨意外。

果真,剛轉身,就見尹玉領了夏秋末入外閣間來。

“蘇墨。”夏秋末跟着尹玉一同進屋,卻見白蘇墨在屋中來回徘徊着,瞧着模樣,竟是有幾分焦灼,似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白蘇墨慣來沉穩淡然,她鮮有見過白蘇墨這般模樣。

“蘇墨,你……是有什麽事情?”夏秋末忍不住問。

白蘇墨微微一愣:“沒有,就是惹爺爺生氣了,心裏有些不踏實。”她這麽說本也沒有錯,白蘇墨畫風一轉,淡淡笑道:“先不說我了,對了,你今日來尋我可是有事?”

說到此處,夏秋末不由嘆了嘆。

她還真是有事來尋白蘇墨的……

“怎麽了?”白蘇墨見她面色有些為難。

夏秋末微微咬唇道:“蘇墨,我真是有事來尋您幫忙的。”

見她面色有異,白蘇墨牽了她坐下:“坐下說。”

恰好平燕來奉茶。

等平燕奉茶退下,夏秋末才道:“蘇墨,袁萍上次來送衣裳,可是同你說過起過,前幾日我曾接了一個二三十套衣裳的擔子?”

白蘇墨颔首:“聽袁萍說起了,是許相家的公子,許金祥。怎麽,可是他為難你了?”

她早前對袁萍說過,若是許金祥為難,便讓夏秋末來尋她。

眼下,應當是許金祥之事。

夏秋末這才嘆道:“許相家的公子要我親手做了二十餘件春裝,說是急着要用,我這三兩日便未怎麽合過眼,趕緊趕忙将這一批衣裳趕制出來了。昨日讓人先送去了相府,結果對方試都沒試便說不合身,讓要全部重新修改……”

“為什麽?”饒是知曉應是許金祥有意為難,可就算如此,許金祥這般無理取鬧也不說通。

夏秋末低聲道:“蘇墨,其實這些衣裳原本也沒給許相家的公子量過身,那日是他的小厮來,說的他同許相家的公子身材相仿,讓我參照他的尺寸做的,結果送過去之後,對方便說根本大小不一,我方才從許相府中回來,對方讓我悉數改回來。”

白蘇墨道:“那也不能怪你,當初是若許金祥要求按他小厮尺寸做的,那便是認同了此事,怎麽會忽然反悔……”

夏秋末嘆道:“這些料子已經做成成衣了,若要全部修改,花的時間和功夫便是早前的三四部不止,還不如全部重新做。可若全部重新做,便等于這批料子全部廢掉了,這批料子便是不少價錢……”

白蘇墨微怔:“那是逼你只能全部重做?”

夏秋末颔首:“還是讓我三日內做出來,他工錢多付一倍,可若是做不出來,讓我雙倍賠付定金,我若不想付定金,便只能全部用新料子重做一遍……”

白蘇墨蹙眉:“你可是做什麽事情得罪他了?”

許金祥雖是京中的纨绔子弟一枚,但不會無緣無故折騰人。

尤其,秋末還是個女子。

上回袁萍同她說起此事時,白蘇墨便覺得秋末怕是同許金祥有了過節才會如此。

夏秋末咬唇,片刻才道:“秋末,你可還記得我上回同你說的店中有登徒子,我拿了掃帚将他胡亂打了一通的事?”

白蘇墨點頭。

夏秋末嘆道:“那人就是許相家的公子。”

許金祥?白蘇墨詫異!

許金祥怎麽會扮作小厮模樣在雲墨坊偷窺旁人?

白蘇墨是想不通,許金祥雖在京中飛揚跋扈,但卻未聽說他有這等龌龊嗜好?再加上許金祥上次曾也幫她隐瞞過落水之事,她心中對他改觀不少,只覺他不應當是做這些事情之人。

但這些暫且不論,早前聽秋末說起,她曾用掃帚将許金祥的眼睛都打腫了,許金祥在京中慣來睚眦必報,要是真的被秋末罵了登徒子,還讓人關起門來用掃帚打,恐怕……

許金祥在京中是出了名的難纏,誰見了他都要主動避開幾分,若是同他結下了梁子,恐怕這折騰才算開始……

果真,白蘇墨聽夏秋末道:“其實我若是再熬上三兩日,倒也未必不能将衣裳都改出來,只是不知曉他會不會又出什麽幺蛾子。說不定等我做完,他又想了旁的折騰的法子,我這三兩日便算是白做了,日後也不好收場。蘇墨,你對京中這些王孫公子知曉的比我多,所以我才來尋你,你幫我一起拿拿主意。”

她實在走投無路,又不能明面着得罪相府。

早知今日,當初就不應當貪心,接了這個讓人棘手的單子……

她只能來尋白蘇墨。

稍許,便聽白蘇墨道:“別做了,明日是太後壽辰,我在宮中能見到許金祥,屆時尋他問問。”

夏秋末歡喜點頭:“蘇墨,謝謝你。”

白蘇墨莞爾。

只是目光瞥向苑中,似是在等人一般。

夏秋末也順勢望去,卻未見到苑中有何人來。夏秋末擔心:“蘇墨,你今日一定有事,可要說出來讓我替你分憂?”

白蘇墨微怔。

今日她心中本也無底,而秋末本就同她交好,這一句便似戳中她心中軟處。

白蘇墨便牽了她的手,往內屋裏去。

夏秋末知曉定是不是小事。

“怎麽了,蘇墨?”入了內屋,旁人便更不能聽見了,夏秋末遂才問起。

白蘇墨深吸了口氣,輕聲朝她道:“秋末,我喜歡上了一人,昨日一時沒忍住口風,便同爺爺說了。眼下,還不知道爺爺要作何,便讓寶澶去給人提個醒……”

“呀!”夏秋末驚喜。

“噓!”白蘇墨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夏秋末趕緊會意捂住嘴。

等都見得沒有旁人,夏秋末這才牽起她的手道:“真的!蘇墨,這京中哪個世家貴族的子弟如何好運,得了你的青睐?”夏秋末眼前一亮,笑嘻嘻道:“國公爺這回當高興壞了,旁的貴女早就定親了,這回你也總算開竅了。”

夏秋末亦替她歡喜。

這便在屋內的小榻上并肩坐着。

白蘇墨清淺笑道:“不是哪家高門邸戶的子弟,他叫錢譽,是個商人。”

聽到她口中的‘錢譽’二字,白蘇墨的笑意還映在她眸子裏,夏秋末臉上的笑意便全然僵住:“哪個錢譽……,可是對面東湖別苑的錢譽?”

白蘇墨垂眸,唇畔微微勾勒,側顏隐在光暈裏,好似夏日裏初荷。

夏秋末怔住。

半晌,隐在袖間的指尖死死攥緊,顫顫道:“可錢譽是商人……國公爺……國公爺會同意嗎?”

言罷,才緩緩擡眸看她。

白蘇墨果真唏噓:“秋末,其實我也不知曉,錢譽昨夜裏回了京,我怕爺爺今日便會去尋他,這才讓寶澶趕緊去趟東湖別苑提個醒。”

夏秋末心底好似鈍器劃過,眸間倏得黯沉,就似跌入了冰窖之中。

良久,才咬了咬唇,輕聲問道:“那……那錢譽可喜歡你……”

這話問得其實唐突。

夏秋末心中并非不清楚,只是尚有一絲希翼未破,便想從白蘇墨口中聽到旁的一言半語,便是模棱兩可也好……

夏秋末目光未從她身上離開。

些許,卻見白蘇墨微微颔首。

夏秋末好似一塊沉石墜下,壓得隐隐喘不過氣來。

是啊,為何要不喜歡?

蘇墨是國公爺嫡親的孫女,是這京中世家貴族裏最尊貴的姑娘。

她自幼就被國公爺捧在掌心,錦衣玉食,千嬌百寵。

雖是世家貴女,性子卻好,又生得貌美……

夏秋末心中哽咽。

片刻,才勉強扯了一絲笑意:“蘇墨,真替你高興。”

白蘇墨心有旁骛,便哪能看出端倪:“秋末,我有些擔心爺爺……”

夏秋末嘴角微微勾勒:“不擔心,錢譽這麽好,國公爺定然喜歡。”

白蘇墨這才想起:“秋末,你認識錢譽?”

夏秋末正欲開口,卻見寶澶撩起簾栊,匆匆入了外閣間來,似是四下沒見得人,正想出屋去。

白蘇墨便才起身:“寶澶。”

寶澶又撩起簾栊,複往內屋中來,似是話都到了嘴邊,卻見到夏秋末,又咽了回去。便上前附耳,悄聲同白蘇墨說了一通。

白蘇墨眼中滞住:“什麽時候的事?”

寶澶咬唇:“就是方才……”

只見白蘇墨臉色都有些變了。

夏秋末心中猜到是同錢譽有關,于是斂了心中情緒,強打起精神起身,“蘇墨,你既有要緊的事,我便先回去了,隔兩日再來尋你。”

白蘇墨也未往心裏去,牽了她的手道別。

尹玉來送。

夏秋末回眸,有一瞬間,想喚住白蘇墨,卻又通通隐回了喉間。

等出了國公府,才低着頭,也不知一路如何從國公府走回的雲墨坊。

八月盛夏,天空陰沉不定,似是随時要下起大雨,夏秋末也渾然不覺。

直至幾滴雨滴落下來,打濕手心,她才愣愣坐在屋檐下,看着一地的雨滴濺起的漩渦,而又歸于平靜。

夏秋末抱膝,眼底微微氤氲。

為什麽偏偏是蘇墨?

若是換作旁人,便是孤注一擲,她也要争取。但蘇墨是她最好的朋友,為什麽錢譽喜歡的人偏偏是蘇墨……

她伸手。

看雨滴落在掌心,水花清澗,與指尖處停留不住。

鼻尖微酸。

……

夏秋末也不知如何回的雲墨坊。

只是衣裳和發絲都有些沾濕,不免有些狼狽。

袁萍上前:“東家,可是淋雨了?”

先前的那場雨下得又急又大,幸虧只是濕了一些。

袁萍帶她去後苑換衣裳。

一面道:“東家,方才許府來人了,說許公子想衣裳的樣式,請東家去一趟。”

她晨間才從許府回來!

夏秋末攥緊掌心,低聲應了句:“我知曉了。”

“東家?”袁萍見她心中有事。

夏秋末搖頭。

袁萍先前強壓着的氣,這才上來:“這許金祥就是仗着許府的名聲欺負人,東家,這單子不如不要了,任他這般折騰,今日要這樣,明日要那樣,換作鼎益坊也折騰不起!”

袁萍是氣不過許金祥這般欺負人!

夏秋末沉聲道:“定金收了,鋪子在月底也要開張了,此時若反悔,還不知會捅出多大的簍子……”

袁萍上前:“東家,那我去吧。”

夏秋末眼底微紅,搖頭道:“他若一心想要折騰人,便是你去了,他也想得到旁的法子,不過再來一處罷了,躲是躲不過的。我已請蘇墨幫忙,今日,暫且先去應承着,也無旁的法子了。放心吧,沒事的。”

反倒是她寬慰旁人。

袁萍嘆息。

******

等到許府。

許金祥正懶洋洋坐在外閣間小榻上,手中随意翻着一本冊子,臉上淤青痕跡早就消了去,哪有分毫痕跡看得出來他曾在雲墨坊狼狽得被人關起門來用掃帚抽過?

他也是要面子的,自然是要等臉上都消腫了才要來親自教訓這個夏秋末,否則他這臉往哪兒擱?

今日晨間就折騰她來過。

當時夏秋末見到是他,那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至極!

夏秋末那心中一面忐忑,一面還要阿谀奉承的模樣,他就差沒畫下來,好日日看着都好笑。

這不,晨間才折騰了她一回。

剛過了晌午,又将她喚來。

還慢條斯理,漫不經心道:“夏姑娘,我今日在府中想了又想,這眼看着夏日就要過去了,我做這麽多夏日的衣裳來幹什麽,這冬日也快來了,我應當多做冬日的衣裳才是。”

夏秋末擡眸看他。

只見他笑嘻嘻道:“夏姑娘,你可千萬別誤會,我這不也是沒想好嗎?昨日的料子錢我額外付,你幫我再做三十件冬衣來。同早前一樣,你的手工我信得過,就要你做,三十件不同款的,這回比量之後再做,時間也多些,這月做好給我便是了。”

夏秋末看他:“許公子,半個月時間,我自己一人是沒辦法做好三十件冬衣的。”

許金祥撓撓頭:“那這可怎麽辦?我可是四處打聽了,夏姑娘你家能做上如今這樣的生意,實屬不易,我雖不濟吧,也好歹是相府的公子,只要我一句話,你雲墨坊在京中開不開得下去,還真指不定,你說是不是?”

夏秋末咬唇:“好,月底給你。”

許金祥笑道:“夏姑娘真是爽快人!對了,還有一事忘了,我想着這冬衣吧,穿得場合不同,大小也應當有所不同,我要十件寬松的,十件緊收的,十件不緊不寬的,夏姑娘,你若是做得對不上這數,我可是要全數退回的……”

寬些緊些本就是人說算的,他若是硬要胡說,她根本沒有辦法。

夏秋末下唇都咬得有些發紅。

見她這幅模樣,許金祥好不得意,卻聽她忽然開口:“許公子還想做什麽,不如都說出來。”

喲呵,還挺有脾氣和韌性啊,許金祥想笑。

只是見她眼底越來越紅,鼻尖越來越算,似是就要哭了出來。

許金祥坐直身子:“喂喂喂!你做什麽!”

什麽兩個字剛出口,夏秋末便哭了出來。

許金祥“嗖”得一聲從小榻上站起:“夏秋末,我告訴你啊,我不吃這套!喂!”

許金祥恨不得張牙舞爪,又不能上去直接撓她。

可夏秋末越哭越兇,越哭越兇,最後幹脆就地坐下,抱着膝蓋坐在一處哭。

許金祥眼珠子都險些瞪出來:“夏秋末!是你自己貪財才接的單子,你自己是財迷你自己不知道啊!你哭什麽啊!”

夏秋末也不知曉她哭什麽。

哭許金祥特意為難她,哭她這一路不容易什麽艱難沒走下來怎麽就遇上這麽個不講道理的,還是哭今日從白蘇墨聽說的錢譽之事……

總歸,一直以來壓在心中委屈,就似忽然被撕開了一條口子,便再也縫不上,所幸抱着膝蓋,埋首好好哭上一場。

便越哭越兇!

許金祥想死的心都有了!

“喂!夏秋末,你換個地方哭好不好,這裏是我苑中外閣間,人家以為我把你怎麽了!”許金祥真服了!

這姑娘家就這麽喜歡哭哭哭哭哭嗎!!!

夏秋末哪裏停得下來。

苑中已有不少小厮丫鬟前來圍觀,華子趕緊趕走!

可這趕走一波,不時又來一波,走得的人還在苑外竊竊私語。

許金祥頭都大了,也蹲下身道:“喂,夏姑娘!夏小姐!夏祖宗!你別哭了行不行!衣服不做了行不行!我認慫行不行!啊!你倒別在我這裏哭啊!!”

……

******

再說白蘇墨這處,尹玉去送夏秋末,白蘇墨便帶了寶澶往盡忠閣去。

先前寶澶是帶了她的話去東湖別苑,本想提醒錢譽一身,結果肖唐應門,寶澶一面道:“你們東家呢,小姐有話讓我同他說!”

一面進門。

結果話音剛落,就徹底怔住。

這苑中不止有錢譽。

還有齊潤……

齊潤可是國公爺的人啊,寶澶只覺闖禍了。

齊潤卻依舊淡定,朝錢譽拱手道:“國公爺聽聞錢公子回京了,特意讓小的同表公子一道來趟東湖別苑,請錢公子過府一敘。”

這‘過府一敘’四字意味深長。

用寶澶的話說,錢公子當時一臉懵,又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幾分不知狀況,她還來不及說旁的,錢公子就同齊潤一道去了月華苑那頭。

寶澶趕緊回清然苑報信。

白蘇墨是想過爺爺怕是會尋錢譽,只是沒想到竟會如此單刀直入,直接将人約到府中來了。

雖說錢譽的性子她也清楚,不會同爺爺生出旁的過節。

可爺爺的性子她也清楚,非得同錢譽生出點什麽過節不可!

白蘇墨遂才腳下生風,恨不得直接跑去月華苑。

等到月華苑,就見齊潤守在盡忠閣門口,那爺爺定是在盡忠閣。

白蘇墨便要上前,齊潤攔住:“小姐,國公爺在見客,吩咐了不讓小姐進來。”

白蘇墨才見到肖唐也在一側。

那錢譽定是在盡忠閣裏。

白蘇墨惱道:“讓開!”

連旁的多餘的話都沒有一句,齊潤只覺得頭都大了。

小姐平日多溫和,可也是國公爺的滴親孫女,也正是因為平日裏多溫和,忽得這麽一句,吓得齊潤腿都有些軟了。

只得笑笑,自覺挪到一側。

肖唐簡直刮目相看!

平日裏白小姐可是個性子極好的人,何時見過她如此威儀,果真是國公爺的孫女,這氣勢也是能唬人的。

白蘇墨正欲入內,卻見元伯出來。

元伯和齊潤不同,元伯是府中的老人,跟了爺爺幾十年,名義上是爺爺身邊的大管事,實則如同親人一般。

“元伯?”白蘇墨愣住。

元伯笑眯眯道:“小姐不必擔心,錢公子只是同國公爺在一處飲酒。”

看天色,離晌午便是還有個多時辰,這個時候開始飲酒?

元伯會意,朝她笑道:“小姐,國公爺是想同錢公子說說話,小姐若是在,這話便不好說了。遲早都要過這關。”

白蘇墨怎會不明白元伯的意思?

她在,爺爺會更針對錢譽才是。

元伯又悄聲道:“小姐放心,表公子還在裏頭呢……”

意思是,有蘇晉元在,生不了旁的亂子。

可話雖如此,白蘇墨又豈會全然不擔心。

喝酒一事,錢譽如何她不知曉,可爺爺若是認真起來,是能同人從一早喝到第二日一早的……

******

屋內。

錢譽正襟危坐。

國公爺正同他大眼瞪小眼。

已相互打量了許久。

蘇晉元這般油頭的都未免有些尴尬了,便趕緊忽悠道:“國公爺,錢兄,今日晨間我才看過黃歷,八月十三,宜飲酒,哈哈哈哈哈,不如大家一道……”

話因剛落,錢譽恭敬舉杯:“多謝國公爺相邀,晚生先敬國公爺一杯。”

酒杯齊眉,的确懂禮數。

蘇晉元心底先舒一口氣,正欲圓場,就聽屋外白蘇墨一聲:“讓開。”

錢譽微微瞥目。

蘇晉元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國公爺亦挑了挑眉頭。

蘇晉元覺得這喝酒的氣氛簡直要遭。

果真,國公爺使了使顏色,元伯迎了出去,便聽國公爺笑:“這晚生一詞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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