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色泛着灰白的時候,客棧中正沉睡的人們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震醒。打着哈欠的店小二剛打開門,門外就沖進來一群武夫,将店小二的睡意吓得一幹二淨,趕快跑到裏間通知掌櫃。

這群武夫的身後跟着一位面容儒雅的男子,一身青色錦衣更為他添了幾分文士之氣,唯有眼下淡淡青色讓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他進來之後,緊跟着武夫身後,急切的望向四周。

“你們這是幹什麽?”從裏間出來的掌櫃擋在武夫面前,身形顫抖道:“私闖可是犯法的!”

“我來找人的,這些銀子夠嗎?”青衣男子拿出一包銀子扔給掌櫃,并且展示一張畫像讓掌櫃的看。

掌櫃抹了一把虛汗,不是鬧事的就好,對着畫像認真看了一眼,“噢,這似乎是昨天晚上來的女子嗎?”

“她在哪?”青衣男子急切的問道。

“就在樓上,我讓小二帶你們去。”

而此刻樓上,寧俊早已經被動靜驚醒。穿好衣物,寧俊打開房間門,外面已經站着一群身強體壯的武夫圍在他的隔壁。

安溪驚恐的喊聲讓寧俊意識到可能發生不好的事情。當看到安溪被一男子毫不憐惜的捏着脖子,喘不上氣的模樣。寧俊着急的出手救下安溪,随後怒視着那男子,“兄臺,你怎可如此對待弱女子。

“安溪,你可真行,怎麽快就又騙到一個人。”青衣男子嘴角露出一絲諷笑,扶着身邊的手下直起腰來。“可真是個喜歡騙人的賤人。”

安溪立刻反駁搖着頭,“我沒騙人,你要信我公子。“她小心地拽着寧俊的衣袖,輕聲哭泣着,神色楚楚可憐。

“我信你。”

寧俊輕聲安慰着安溪,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看着衣着華貴的青衣男子,自然明白他是這一群人的領頭者。将他身邊的武夫都點穴之後,只留下青衣男子,“這位兄臺,你就不能放這位姑娘一條生路嗎?”

看到瞬間只剩下他一個人,青衣男子儒雅的神色由驚恐變得氣憤,咬牙切齒道:“不能,這個賤人壞了我的一切,不将她折磨到死難解我心頭之恨。”

寧俊無奈之下也出手将青衣男子的穴道點住,本來他是想以道理勸服他的。

“姑娘,你怎麽啦?”寧俊回首發現安溪正神色痛苦的摸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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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疼,嘶。”痛苦的倒吸聲,安溪眼眸含淚的捂着肚子倒在地面上。

“姑娘。”寧俊急忙趕到安溪身邊,準備看她到底怎麽回事。可是剛到她身邊,一陣異香襲來,寧俊渾身力氣猛然被抽盡,癱軟在地上。臉色瞬間一白,他看到安溪此時安然無恙的樣子立刻意識到被騙了。

安溪拍了拍衣袖,嘴角含笑來到寧俊的身邊。看向寧俊的眼神無比火熱,手不顧寧俊難看的臉色撫上他的胸膛,“看來公子真是富貴人家的,心善性純,沒辜負這好看的外貌。”

色氣的小手一路向下滑去,安溪整個人幾乎癱在寧俊的身上,感嘆道:“公子近看真是更俊俏!”

原本不知是羞得紅通通的臉蛋還是被氣紅的瞬間變成青色,甚至隐隐泛黑,寧俊咬牙切齒的低聲勸道:“姑娘,三思而後行。”

安溪抿嘴呵呵一笑,“我知道公子武功高,所以我還有迷藥,今天就是你我的洞房花燭之夜可好?”邊說她從腰間拿出一顆藥丸,“這可是我教中最厲害的□□,據聞只要一顆就會讓你欲生欲死。我從來沒用過,這次就用到公子身上。”

寧俊看着藥丸快到自己嘴邊,立刻着急的喊道:“慢着。”

“公子,莫……”安溪手下的動作一停,全身只剩下眼睛驚慌着轉圈。

看到身後的清風瞬間,寧俊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味道,特別是看到他身後的萬俟斐時,他真想将自己藏起來。雖然危機解除,可這他英俊潇灑的形象要被破壞殆盡。

但對面的兩個人似乎一心關注在安溪的身上,并沒有多在意他。

清風直接察看安溪的右臂,果不其然的出現一朵妖豔的金邊黑蓮花,“公子,你還真沒猜錯,這女子果真是黑蓮教的人。”

“将她帶到我的房間。”

“是。”清風帶着安溪離開之後,房間裏一下變得十分寂靜,除了人的呼吸聲都聽不見其他的聲音,寧俊更是因為萬俟斐的注視,心情變得有些忐忑。

萬俟斐撩開鬥篷,意外伸出手扶起軟癱在地面上的寧俊。一路攙扶着寧俊坐到椅子上,眼簾下阖,“寧兄,家母吩咐我将你護送到寧府。”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炸的寧俊風目瞪圓,本來一直期望的事情就這樣達到,有些飄飄然。可是萬俟俊忽然壓低身子,幾縷黑發滑到寧俊的胸口,近看膚色越發的細膩如雪,如畫般的側臉讓寧俊移不開眼。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別在期望我救你。寧大公子被弱女子欺騙險些失身,這可真個笑話。”萬俟斐眼尾上挑,輕蔑的話語讓寧俊本來被迷惑的心瞬間被擊醒,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萬俟斐。

“寧兄,在下告辭。”萬俟斐眼眸一冷,轉身揮袖離去。既然母親如此迅速知道他和寧俊相遇,那麽一定有人暗中監視他,也可能就是清風。

寧俊直到萬俟斐關上房門之後,手中握着剛才萬俟斐塞給他的藥丸,心情有些平靜。真是沒想到萬俟兄性格變得如此惡劣,可是他覺得自己好像對萬俟兄更癡迷幾分。(如果現在有句話形容寧俊的話,絕逼是他有些抖m。)

且不論這邊寧俊正日漸淪陷為抖m而毫不自知可憐的孩子。萬俟斐這邊就要正經許多,畢竟他近日最重要的是就是探到黑蓮教的聖物玉川穹在何處。

被萬俟斐催眠的安溪毫不保留的吐露出自己所有的秘密。她是黑蓮教的一個蓮女,專門是誘惑男子騙取他們家寶。這次她被派到武城安家竊取具有維持容貌的凝香之墨。

安家公子就是被她用藥迷惑,對她聽之任之,甚至将家寶一手送到她手上。可是藥效過後,安家公子清醒過來也晚了。她早已帶着家寶逃得無蹤無影,這次要不是碰上寧俊,她絕對是不會再這個客棧停留的。

除卻安溪的任務,萬俟斐還得到另外一個更重要的消息,那就是這凝香之墨正是他們之前碰到的聖使下的命令。至于聖物這小小的一個蓮女根本就沒聽說過。

萬俟斐把玩着手中滑膩泛着清香的凝香之墨,這一般都是女子才會需求此物,看來這聖使可能是有心愛之人。或許順着這條線,他能将再次和這聖使見面。将這物歸還給安溪,萬俟斐重新編寫這兩天她的記憶。她沒有碰到過他們,而是孤身一人躲過追殺。

将安溪放走之後,萬俟斐也準備離開這裏,早日将母親的任務完成。剛走出房門,寧俊一張燦爛的笑臉映在萬俟斐的眼眸中,“我已經收拾好了,咱們可以出發。”

“……”萬俟斐輕咳一聲,微垂首半張臉陷在帽檐的陰影之下,蒼白的嘴唇忍不住的繃緊。真是沒想到寧大公子性子到真如傳聞一般和善,難聽點就是愚蠢。

即使萬俟斐內心如何腹诽,他表面上還是不能和寧俊完全撕破。

客棧外,清風早就準備好馬車包括接下一段日子需要的食物,滿心歡喜的迎接公子(強調兩個人)。所以當看到萬俟斐和寧俊一起出來的時候,圓潤的黑眼瞪得老大,白嫩的臉蛋氣的鼓鼓的,可是又不敢在公子面前表現出來。

只能私下生悶氣,本來是和公子兩個人的旅程,竟被意外的插入一個人感覺真是不爽。不過他只是一個下人,不能因為公子對他好,就持寵而驕。以往在惜殘樓時,林媽說教過他無數次,保護好公子的安全是第一,其他都要順着公子。

可是本來第一次和公子單獨外出,他還滿懷期待,卻被這外來之人完全打破了。

馬車的不時傳來寧俊的輕聲笑語,夾雜着公子偶爾幾句輕聲的回應。這讓清風內心像是燃燒着一把小火焰,手指都快要把馬車的車板給戳破了。

“萬俟兄,這樣稱呼你似乎太生分了,不如稱你斐——”寧俊話音還沒落,被萬俟斐清冷的眼光一掃,立刻轉口,“萬俟,你直呼我名字可好?”

萬俟斐纖密的睫毛微微垂下,眼神微垂,将手中的書置于膝上,“名字不過一個代稱即可,何必如此在乎?”

“那好,萬俟,以後我就這樣稱呼你。”寧俊搖頭晃腦的重複幾聲萬俟,眼梢不自覺的流露出喜意,手指敲打着膝蓋。其實萬俟是個內冷外熱的好人。

萬俟斐根本不理解寧俊這有何感到高興的,眼眸掃向車窗,這越往北越冷。對他的身體越不利,這一身內力到如今消散的寥寥無幾,連替自己保暖手腳都不可以,只能依仗着厚實的衣物。

濃密的睫毛在白淨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清俊的容顏大半被擋在白色絨毛的後面,唯有偶爾輕喘的呼吸發出一聲響動。這樣靜谧優美的畫面似乎連空氣也一同淨化了,惬意舒适的氣息彌漫在馬車中。

寧俊無聊的托着下巴,眼神偶爾偷瞄對面靠着車廂側躺的萬俟斐。他平日都在家中幫父親處理事務,很少涉及江湖,這次也是因為要向表親家祝賀送禮,他一個人借此出來游玩。卻沒想到會遇到曾經的他心系的人,或許沒人知道當年在梅花飄零的街道上,灰面狼狽的少年第一次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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