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剛摸黑,這方圓幾十裏只有這一家客棧,清風便和公子協商準備在這休息。這家客棧門外的飄着的豔紅的酒旗,酒旗上十分搶眼的三個字,“不再歸。”
萬俟斐和清風邁入客棧之後,這外面雖看起來有些破舊,可裏面倒還挺像樣子。一個瘦黑的高個子小二看到他們來便立刻将他們請到一張幹淨的桌子上,細眼眯成一條縫,“客人,這天色已晚,一定是要住店的吧!”
“嗯。”清風用手指擦了擦桌子,“不錯,你們這還挺幹淨的。”
“那是當然。”小二看了看坐在一邊裹得嚴實的萬俟斐,吃驚的問了一聲,“這位爺是不是病了?”
清風斜楞了小二一眼,“管那麽多幹嘛?給我們上一點清淡的菜和粥。”
“好的。不過真的不點我們這裏的招盤菜嗎?你看其他客人都吃的很香。”小二賠笑的點了點頭,示意清風看其他桌上的客人。
桌上都放着一盤擺放精致的紅燒肉,鮮綠的菜葉上面鋪了一層肥瘦均勻的肉片,散發着勾人的香氣。其他客人正大口大口的吃着,贊美這美食。清風被勾的胃裏一饞,他好久沒吃過肉了,可是公子從來不吃這些東西。
“不用,你快點去吧!”
等到飯食上齊之後,萬俟斐才将身上的鬥篷的帽子給掀開,露出一張蒼白清雅的面容。濃密的睫毛煽動幾下,修長白皙的手指握起筷子,夾了幾下。在小二期待的眼神中,又緩緩放下,“你們這裏喜歡看着別人吃飯嗎?”
清冷的聲音讓小二身體一震,旁邊正在給擦桌的小二立刻趕過來,将他推到一邊,彎腰道歉,“不好意思,客人,他嘴笨,我們只是想看看您對本店食物的評價。您先吃,我帶他下去教訓一番。”
這一點小變動已經完全影響萬俟斐的食欲,他除了喝幾口粥之外便沒有動任何菜。對于這種情況,清風也沒辦法,公子實在是非常挑食,他自己先填飽肚子。唯獨動筷子時,被公子眼神一掃,他手一顫,只能吃饅頭。
看着公子沒吃多少,清風也有點心疼,想起車裏還有一些點心。他便去找後廚,讓他們熱一熱,随後送到公子的房間裏。這火燒的可真暖和,清風剛進門,就感覺身體暖暖的。
将點心放到一邊的桌子上,看着公子吃下幾塊,他才安心的退出去。他的房間就在公子的隔壁,萬一公子遇到什麽危險,他完全可以立刻趕到。
而燒熱水洗澡的期間,清風便在公子門外守着。而前來送水的依舊是招呼他們進來的瘦高個,平塌的五官看起來很平凡,眼睛眯成一條縫,他将熱水提到門口時就被清風截住。
“你以後就送到這就可以。”清風輕松的提過熱水,準備進去,卻又被那人喊住。
“這房間夠暖和嗎?不夠,我可以再加一些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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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清風将熱水倒到浴桶裏,摸着水溫可以,就将剩下的水放到一邊,可以讓公子随時的添加。這時,萬俟斐只穿着白色的亵衣,黑發如同一襲黑瀑灑在背後,身形修長,眉目如畫。
清風不敢擡頭看一眼,只看着公子朝這裏走過來,手指在水裏化了一圈。
“你今夜小心點,這個店不太安全。”
“是。”
萬俟斐看着關上的門,便解開衣服,放松讓自己泡在浴桶中。這畢竟是在客棧,萬俟斐沒過多久,便讓清風将浴桶搬出去,準備休息。
半夜,幾個黑影悄悄的來到樓上的房間,分別朝裏面吹了迷煙。過了許久,聽到沒有任何聲音。他們才推門而進,将昏迷的客人綁起來。唯有兩個房間忽然亮了起來,萬俟斐看着闖進他房間的那個人眼睛已經空洞一片,揮了揮手。随即那人便沖出房間,從樓上一躍而下。而周圍的其他人都看的一愣,根本沒機會攔他。
清風殺掉他屋中的那個人,便來到公子的屋外候着。看到這些吓得臉色發白的人,嘴角微翹,“你們最好給我安分一些,我家公子只是住一晚而已。”
其中一個人惡狠狠地道:“兄弟們,別怕,上,否則下去也是死。”他一急眼,朝着清風就沖過去。
清風接過那人的胳膊,輕易的将他的脖子折斷,踹到一邊。随後拍了拍手,“你們別再來了,我可不想髒我的手。”
剩下的幾個人被吓得退到樓梯口,下去之後,就只剩下身體滾下樓梯的聲音。一盞搖晃的油燈慢慢從樓梯上來,踏踏地腳步聲讓清風臉色一黑,身體一閃便出現在他面前,出手就是一拳,“別給我裝神弄鬼。”
“小娃娃,你的脾氣可真是火爆。”沙啞尖細的聲音讓清風的心裏更不舒服,手下的動作更是毫不留情。但是每一步都被眼前的人接到,兩個人基本上勢均力敵。
打鬥的過程中,清風看清這個人的外貌,連成一條線的粗灰眉毛,面容有種詭異的慈祥感,嘴唇特別紅,像是抹了雞血一般。稍微一分神,清風就被他掌風掃飛到一邊。
止步在樓道的護欄上,清風黑眸呈現陰狠的光芒,掏出腰間的軟劍,卻被一只冰涼的手制止。回首一看,公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
“你應該是被人稱為食人怪的隐建木,我無意打擾你,只是想借宿一晚。”
隐建木眼神一轉,摸着眉毛,“你竟然知道我是誰,那就該知道我的規矩,在我手裏出去的只有人骨頭。況且我有個不争氣的手下有一個癖好,喜歡玩男人,他正好看上你了!”
清風聞此更是氣的眼睛發紅,掏出劍就向隐建木刺去。隐建木哈哈一笑,樓下一亮,四周圍了一群拿着大刀的人,其中有的更是看着萬俟斐嘴裏流口水。
隐建木躲過去那一劍之後,清風身形一晃,發現他有些站不穩腳步,他擡起黑眸震驚的望着隐建木。
“這店的燭火中焚有忘憂草,你內力消耗越大,你便會昏的越快。”隐建木得意的拉着手下,移步到萬俟斐身邊,“看你家公子是如何的……”
這是怎麽回事,隐建木一對上萬俟斐的雙目便感覺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白蒙蒙的眼眸隐約泛着黑光。隐建木瞳孔急驟縮小,手一揮,便将身邊的小弟給弄死了。
他心底發出恐懼的嘶吼,身體卻依舊不受控制,繼續斬殺着他的手下。他親眼看着他将手下殘殺完之後,來到這依舊一身白衣容貌清雅的公子面前,他竟害怕的發抖,清冷的眼眸連餘光都沒給他。
隐建木手中的刀便放到脖子上,将自己的腦袋割下。臨死前,倒映的便是那白衣公子扶起跪在地上已經發暈的少年。
“清風,清風。”
清風揉着額頭,睜着眼一下坐起身來,看到身邊安然無恙的公子,舒了一口氣。随後發現他竟然躺在馬車裏,而現在天已經亮了。
“公子,我真是沒用。”清風掙紮着起身準備下跪,卻被萬俟斐拉住,“你留在車裏休息,我已經雇人在外面駕車。”
清風神色一愣,他的車夫位置竟被別人搶了。可是現在讓他疑惑的是,昨晚他意識雖然模糊,可是卻記得好像那個什麽食人怪自己将小弟全殺了,真是有些奇怪。
清風擡眸偷瞄着公子,在馬車裏時,公子并沒有蓋上鬥篷帽,墨發被發帶束在腦後,弧線絕美的側臉随着睫毛輕顫,玉指執着棋子同自己下棋。雖然臉色有些異于常人的蒼白,但絲毫不影響公子容貌的清雅,反而更讓人為之心動。眼尾處的花瓣只在左眼,被少許鬓角的碎發遮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來,唯覺得公子的眉目多了一絲妩媚。
清風如今日漸的不願意追究發生在公子身邊的一切,他只希望能跟在公子身邊。寫給主母的信越發的簡單,從以前的大小事到現在只是報備一下公子身處的地方,主母總不能一輩子将公子捏在手心裏。
……場景轉換線……
“有人嗎?”寧俊輕輕一推前面的店門,它自己就晃悠悠的打開一條縫。迎面而來的血腥味讓寧钰胃裏一陣惡心,捂着鼻子,踹開店面。店裏的情形讓寧俊臉色一白,差點吐出來。
遍地的死屍,而且都缺胳膊少腿的,更有不少死屍被人挖掉眼鏡,白溜溜的眼球滾在幹涸的血跡中。這完全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寧俊半遮着眼跨過這些死屍,來到後廚。他這是跟在萬俟斐的身後,又不敢跟的太近。這是方圓幾十裏的唯一的一家客棧,他只是來這裏拿些幹糧。相信萬俟斐一定早就經過這裏,他得快點繼續趕上。
掀遍後廚,除了一些剁碎的肉,就只有一些青菜饅頭。寧俊郁悶的準備離開,忽然聽到地下傳來彭彭的聲音。他來到聲響發出處,用腳踹了踹木板,這下面好像是一個地窖。
腳下一用力,寧俊便整個人掉了下去。這個地窖并不深,大約比他高一點。當看清眼前的一切,寧俊眼前一陣發黑,他真不知道今天他到底來到一個什麽地方。
裏面許多人被脫光了衣服綁在木柱上,旁邊甚至放着一些沾着血肉的人骨頭,他們都奄奄一息的無力發聲。唯有最裏面一個被脫光衣服綁在稻草鋪成的簡易床上顫抖的有氣無力的用頭碰牆,發出痛苦的輕哼聲。
寧俊心裏一急,立刻制止住男人的行為,卻被男人用頭頂到胸口。他慌張道:“你別哭,我是來救你的。”
男人的眉眼有幾分清秀,白皙的臉頰紅腫了一邊。寧俊解開他身上的束縛後,柔聲道:“你現在這等我,我去看看其他人還有救嗎?”
男人垂着頭一聲不吭,寧俊剛轉身,聽到一聲悶哼。回首便看到,男人将尖銳的木樁捅到肚裏。寧俊神色一震,心裏說不出的壓抑。随後将存活下的人一個個帶出地窖,親手喂他們一些青菜饅頭,等他們慢慢恢複體力。
這些存活下來的人大多都是過路的商人,他們告謝過寧俊之後,就離開這個使他們一生噩夢的的地方。等到送走最後一個人,寧俊深呼了一口氣,放火燒了這間客棧。
耽擱了一天,接下來的行程他更要加快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