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從前就是這樣,每次一有事攪亂璃苑的心思,他都睡不着。望着鏡子裏的黑眼圈,璃苑細致的補上妝,等到一點也看不出來。他開心的朝鏡子裏展露了一個微笑,鏡子裏那個美少年也同樣回以他純真的笑容,幹淨的眼眸不摻雜一點雜質。

由于璃苑是第一次外出唱戲,金老板特地為他安排一位小厮,并且讓他這次照顧璃苑。這小厮長的有幾分清秀,黑亮的眼眸如同水靈的葡萄,看着特別讨人喜歡,真是人如其名。

璃苑和他呆了沒多久,就立刻喜歡上這個少年。轎子落地之後,璃苑緊張的手心有些出汗。等到外面有人喊時,他緊張的捏緊衣擺。

撩開轎簾,璃苑看到是熟悉的仆人,緊張的心情才舒緩一分。他水靈靈的眼眸朝璃苑眨了眨,示意他放心。扶着他的手,小葡萄一路跟着他,直到那名貴客來迎接他後。

來人是一位年紀偏長的大叔,嘴下粘着些細碎的胡茬,看起來有些不着邊幅。他看到璃苑十分高興,熱情地招待他享受一頓美食。

閑聊片刻,璃苑也清楚這位大叔是一家布莊的老板。從璃苑第一次上臺時,他就開始關注他。能夠邀請到璃苑,他真的非常高興,甚至不要求璃苑為他一個人唱戲,取而代之的是帶他欣賞美景,要求璃苑喊他木大叔。木大叔如此坦誠的态度,也讓璃苑放松下來,甚至有些高興如此有人欣賞戲曲,這門藝術。

木大叔帶着璃苑見識了他這些年的一些珍藏,細致漂亮的戲服,典雅古樸的戲曲等等。到最後,木大叔甚至向璃苑展示他的唱腔,讓璃苑為他指點幾分。

璃苑也很熱心的替木大叔指點他的動作,從身後抱着他的腰扶正他的站姿。木大叔不知為何微紅了臉,睫毛垂下,輕輕握住璃苑白嫩的小手。

璃苑對待戲曲一向很認真,一點也沒察覺出自己被占了便宜。他看得出這木大叔身材很好,除了下巴的胡渣,長得也屬于溫潤俊秀的大叔,特別是笑時,十分的有魅力。

此時他正在背後替木大叔擺正姿勢,兩個人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則是撫摸在木大叔的背部,帶他走戲步。從側面看,兩個人完全是親密的抱在一起。

“姓木的。”

一聲怒喝從門口傳來,璃苑來不及擡頭,手裏一空,火辣辣的疼痛便襲擊到他臉上。他捂着臉龐,眼眸含着一絲疼痛的淚水,不解地望着正抱着木大叔的年輕男子。璃苑看得出木大叔的表情似乎很害怕,連身體都有些發抖。

“你,你,幹嗎?我,我,不過……”

沒等木大叔講完,那年輕男子已經捏着他的下巴,強迫木大叔對上他的冰冷的眼眸,“你喜歡聽戲,我沒問題。你往家裏帶戲子也沒問題,可是如果讓我發現,你下次再和別的男子親密,你看我不整死你。”

話罷,眼尾上挑目帶兇氣的年輕男子望了璃苑一眼,極具警戒意味,甚至還帶着殺意,讓璃苑身子一抖,他不過是教木大叔戲步而已。

木大叔像是想起什麽,臉紅的厲害,顫抖的回答:“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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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子冷哼了一聲,松開木大叔,皺眉摩擦了一下手指,“我才不在幾天,你就變成這樣。”随後摟着木大叔的腰,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讓木大叔臉紅的更厲害,如同滴血一般。

到最後,璃苑只看到木大叔偷偷地朝他這裏抱歉的看了一眼,随後就跟着那年輕男子離開。被送回梨花院時,不少平日裏和璃苑不太說話的戲子都紛紛的問他今日過的如何,璃苑約莫的說了聲還好。他剛在街道上買了安城最聞名的小吃,戲園裏的夥食不太好,看到每次萬公子總是吃一點,讓璃苑有些心痛。

趁着還熱,璃苑擺脫身邊的人,快步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将門柄插好,璃苑才放心的拿着點心,轉身和萬俟斐清冷的視線湊到一起。

這讓璃苑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将點心拿到萬俟斐的面前,小聲道:“萬公子,這是我替你買的點心,口感非常好,你可以嘗嘗。”

萬俟斐接過點心,解開包在外面的繩子,眼簾半垂,清雅的面容看不出半點起伏,“璃苑,你的右臉龐,有些紅腫,有人打你?”

“沒有。”璃苑立刻解釋道:“是我不小心撞到摔倒地上了。”說完,還笑出聲來,說自己太笨,看到地面的突起可還是沒躲過去。

即使沒有看璃苑,光憑聲音就足以讓萬俟斐确定他是騙人的的,況且誰會跌出一個神似巴掌的印記。從模糊的印記來看,是一個男子的手掌。他其實也沒太看重璃苑被打,只是随口問問。

看着包裝袋裏酥焦的小圓餅,萬俟斐用指尖搗動了兩下,他似乎忘了告訴璃苑,他從來不吃酥的東西。萬俟斐擡眸看着璃苑期待的眼神,恍然又想起當初寧俊也是用這樣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

“萬公子,你不喜歡吃嗎?”

璃苑小心翼翼的聲音喚回了萬俟斐的意識,他搖了搖頭,将點心遞給璃苑,看到璃苑慢慢變得有些難看的臉龐,嘴唇輕開,“璃苑,煮一碗熱粥。”

“好的。”璃苑一下變得很高興,抱着點心離開房間。

空寂的房間留下足夠的空間讓萬俟斐來思考他這幾日總是想起寧俊的事實,而且每次想起時,心裏總是有一絲的壓抑。萬俟斐望着自己的指尖,白皙剔透,透着光亮,他一直以為只有未曾被人踏足的世界才是最強大的。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只有利用,連母子都不能避免,萬俟斐早就看透一切。可是現在,他為什麽的心裏為感到一絲絲涼意,仿佛被冰涼的絲線緊纏着,讓他有些難受。這種不同于生病的痛苦,如同刻在筋骨中,如影随形,一點一點的浸透到他身體的每一處。

萬俟斐手指拽緊被褥,緩緩呼出一口氣。他無數個歲月都是這樣孤獨的呆在床上,仰頭只看着一小塊天地,簡單的床幔。那時他都曾無聊的将每個花紋都數過一遍,如今不過才幾天而已,沒必要想太多。再過幾日,等傷平複的差不多之後,他就離開淮城,趕往江城。出現在母親面前,懲罰是少不了的,可總比陷入沒藥的境地強。況且母親現在還需要他辦事,一定不會嚴懲他的。

模糊不清如同被蒙上一層白紗的視線,讓萬俟斐辨人有些困難。為此璃苑在門栓上系着一條細長的紅線一直連接到綠色的床幔上,上面吊墜着一個金色的小鈴铛。只要有人敲門,鈴铛就會發出清脆的響聲。璃苑每次都連續敲兩次,鈴铛就會發出特定的聲音,這樣讓萬俟斐知道外面是誰。

床頭的鈴聲發出一串急促的鈴聲,萬俟斐眼眸微眯,望着隐約可現的金色手下動作一松。

“萬俟斐,幾日不見,你的病情似乎更加嚴重了。”金發俊美男子身長玉立,雪色的指尖沿着紅細線緩緩而來,深藍的眼眸忽閃了一下,凝望着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男子。

“沒事,這只是小傷。”頓了一下,繼而道:“你的事,我會幫你完成的。”

“我不是來催你辦事的,而是來告訴你消息的。”古行之移步到床邊,手在萬俟斐眼前揮了揮,“毛鷹找到你,卻沒有你的消息。所以我親自來找你,你的眼睛受損……?”

萬俟斐揮開了古行之的手,眼簾擡起,清冷的聲音含着一絲怒氣,“我還能看見,只是這幾日我沒辦法下床,所以才得不到毛鷹的消息。”

古行之驟然笑了一下,如同濺在玉石上的水花般清澈,他又再次握住萬俟斐的手,搭上脈門,“對長輩不敬可是要遭天譴的,更何況我是來告訴你好消息的。”

“好消息?”

“我剛得到準确的消息,黑蓮教的雪壺出現在淮城的一個布莊。只要你能夠拿到它,就可以揭開黑蓮教暗地裏的一些秘密。”古行之邊用指尖緩緩的揉住脈門,替萬俟斐導入一些內力,打通他胸口處的淤血,邊注視的萬俟斐的神色的絲毫變化。

“雪壺,就是黑蓮教,一直用來聯絡上級的秘密。”

古行之點了點頭。

“但是,你為什麽要告訴我?”萬俟斐空閑的另一只手按住古行之在自己脈搏處有些不安分的手指,直接的提出自己的疑問,神色依舊絲毫不變。

“我告訴過你,寧俊已經完成——”對上萬俟斐的眼眸,古行之話音一轉,“其實,我們之間——。”猛然回神,古行之揮袖擋住視線,離開萬俟斐的身邊,藍色的眼眸帶了一絲驚訝,許久輕聲道:“你可真狠心,連長輩都下手。”

“布莊是木成風掌管的。”

留下這一句話,古行之再次像風一樣地從萬俟斐的眼前消失。

萬俟斐阖上眼簾,他只是輕微的給了古行之一個教訓。摸着胸口,悶痛已經完全消失。剛才古行之的療傷,确實比外面的藥要好上許多。傷勢幾乎痊愈的萬俟斐,又想再次獨自行動。可是總要派人先打探形勢如何,眼下璃苑是最好的人選。

沒過多久,璃苑就端着一碗熱粥高興地來到萬俟斐的面前。他無意地向璃苑提到這件事,也是湊巧,璃苑現在正陪的客人就是木成風。讓他幫萬俟斐幫事,摸清木府的地形完全沒有問題。

等傷完全好之後,萬俟斐就可以完全拿下雪壺。黑蓮教的據點也不用再找,就讓他看看這秘物中掩藏的秘密。壓抑的心一下變得有些輕松,連璃苑也感受到萬俟斐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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