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色灰蒙蒙,有些壓抑,空中飄着零碎的雪花,随風而起落入一雙白嫩光滑的手中。

璃苑珍惜地捧着手心中的雪花,坐到木大叔的身邊,想要同他一起欣賞這單個的雪花。可是屁股還沒挨到凳子,他手心處的雪花已經化成水滴,形狀一點也看不出來。

木成風正品着熱茶,刮幹淨胡茬,一身得體的青色衣衫讓他看起來更加俊秀文雅,清秀的眉目不經意間透着一絲妩媚。看到璃苑失落地望着他的手心,他不禁擔心地問道:“璃苑,你怎麽了?”

璃苑擡首,精致的眉目凝着一絲愁意,“它已經化掉了,我想讓你看看單個的雪花。其實它特別漂亮,十分的精致,真是沒想到能從天上掉落這種東西。”

木成風輕笑了幾聲,他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不過是想讓他看雪。他手一揮,兩個人就開始撐着木傘在木府的後院處散步。木成風本來只是喜歡璃苑唱戲,可是現在他可真心喜歡這個少年。他望着眼前行走的這個少年,忽然想到逼他辱他的男子,伸出的手陡然一軟。

“木大叔,我給你……”璃苑回首看到正若有所思的木成風,話音一頓,“木大叔?”

“啊!”木成風恍然回神,微笑道:“璃苑,你有什麽事嗎?”

“我只是想着,木大叔請我來這裏不是唱戲嗎?”璃苑有些拘謹的擡頭看了木成風一眼。

木成風搖了搖頭,舉步來到璃苑的身邊,微笑道:“你随意就好。”

“木大叔我一直有一個疑問,不知道可不可以問你?”

“可以。”

“昨天那個英俊的年輕男子是誰?他和你關系很好嗎?”看到木成風的臉色有些泛白,璃苑連忙伸出手指擋在嘴唇上,愧疚道:“我只是随便問問。”

“其實也沒什麽,他是我的養子木銳。”木成風側首望着雪花紛飛的天空,鬓角的碎發染上零星白雪,眼簾低垂透着些許失落,“他一直對我有誤會,認為是我把他心愛的女子逼死。”

“——”

“璃苑,我們去喝酒暖暖身子。”木成風臨時的提議将璃苑的話咽回到肚中,他帶着璃苑回到他的房間裏。這裏被木銳弄得非常暖和,呆在裏面穿短衫都感覺不到冷。

他們倆進到房間之後,木成風就将身上的外套都褪去,只着了一件灰色的薄衫。至于璃苑從不肯在外人面前寬衣解帶,即使臉蛋紅通通的,也不肯褪下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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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成風微微一笑,也不強迫璃苑,将桌上的酒壺直接塞到璃苑的手中。不管璃苑喝不喝,他自己一個人開始痛快的喝起來。桌上放着的四瓶酒很快就被木成風一掃而光,他搖晃的酒瓶,眼神迷蒙的望着璃苑,肆意的奪過他手中的酒。

璃苑本來想勸酒,可是一想人酒醉後更容易套話,他也就沒說一句話,眼睜睜的看着五壺酒都落入木成風的肚中。

“哈哈~”木成風忽然大笑起來,這讓璃苑瞧着有些害怕,身體便向後退了幾步,離得木成風更遠。

木成風搖晃的站起來,可是一個不穩倒在地上,他在地上掙紮許久,連衣服都被弄得皺成一團,露出白花花的皮膚。當最後一次木成風沒成功的站起來,反而踩着衣角摔在地上,連衣服都扯出一個大洞。他猛地一錘地,眼眸滿含怒氣的斜睨着坐在一邊的璃苑,“木銳,小混蛋,還不快點來扶我。”

璃苑被瞪得身體一顫,趕緊把木成風從地上扶起來。木成風體格健美,身形高大,一個人抵得上一個半璃苑。特別當他靠在璃苑身上的時候,差點将璃苑撞倒在地上。

他還輕蔑地望了璃苑一眼,用力的拍了一下璃苑的肩膀。璃苑本來就用力的臉蛋通紅,被他一拍身體一晃,兩個人差點都磕在桌上。

“木銳,你今個怎麽連弱腳蝦都不如。”

低聲地咒罵讓璃苑臉紅的更厲害,他都不敢擡頭看木成風一眼。再扶木成風到床邊的一段短小的路程,璃苑的臉先是被木成風摸着紅的滴血,伴随着他的一系列咒罵。後是驟然一白,仰首吃驚地望着繼續不斷低語的木成風。

“你可真狠,敢把你老子囚禁污辱。那可是我男性的尊嚴,被你踩在腳下狠狠的踐踏,不過是因為我逼死了你心愛的女子——”木成風打了一個空嗝,繼續道:“你把我對你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放在哪裏,況且也不是我故意逼死她的。按道理講,我真是将你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聲音忽然帶着一點清顫,夾雜着哭音,及其壓抑的聲音模糊不清的冒出來,“……頭疼。”

璃苑小心地扶着木成風坐到床上,眼眶泛紅的喊了一聲,“木大叔。”他雖然不知道木大叔到底經歷過什麽,可這壓抑的聲音讓璃苑心裏十分的難受。想起他還要欺騙木大叔,璃苑心裏更是過意不去。

他彎腰替木大叔脫掉鞋襪,掀起床邊的被褥替木成風蓋上。身下一股勁力,拽着璃苑趴在木成風的身上。酒氣迎面而來,璃苑的額頭狠狠的磕在木成風的玉枕上,他想站起來,試了幾次發現他都被木成風緊緊的抱在懷裏。

忍着疼痛的額頭,璃苑輕嘆了一口氣,湊近木成風的耳邊,低語道:“木大叔,你知道雪壺在哪嗎?”

“雪壺?”木成風嘟囔了一聲,翻身就将璃苑壓在身下,呢喃道:“你不是把它放在密室嗎?”

“密室在哪?”璃苑費盡心力撐着木成風,避免玉枕再次和自己的臉頰接觸。

“密室在……”

“在哪啊?”璃苑盡力的分辨都沒能聽清木成風的回答,他試喊了兩聲,得到的回答都是輕呼聲。璃苑嘆了一口氣,将木成風從自己身上推下去,替他蓋好被子,整理一下衣服,就離開這裏。

他本想着如果能從木大叔醉酒後問出雪壺的位置,這樣他可以去偷來,省的浪費萬公子的時間。可如今,璃苑還是只能替萬公子勘察一下木府的地形。由于從小記戲文,璃苑的記憶力變得非常好,一般的事物看一遍基本就可以畫下來。

璃苑回去的時候,木成風還是沒有醒。但是璃苑等不及通知他,怕時間太久,他就會忘了。匆匆回到梨花院,甚至連老板的封賞都沒拿,璃苑剛才在轎子裏已經把圖畫好,一心想着交到萬俟斐手裏,連替萬公子買的新鬥篷都被遺忘在腦後。

敲門後,璃苑欣喜的将手中的圖遞到萬俟斐手裏。

“璃苑,你這……畫的什麽?”萬俟斐垂眸看着手上的白紙黑墨,上面一道一道的,标記着方方正正的符號,簡直和小孩子的塗鴉一樣。

璃苑不好意思的攪着手指,“我畫工不好,不過我可以給你講解。”

“……講吧!”萬俟斐擡眸輕瞄了璃苑一眼,清冷的話音暗藏着一絲無奈。

璃苑詳細的把腦子中的木府的地形,包括正院、前院、後院都一一給萬俟斐标志出來。其中重點是木成風住的地方,包括木銳,甚至連家丁的多少都粗略的講了一遍。

“謝謝你,璃苑。”萬俟斐收下圖紙,多日裏壓抑的內心因為傷好變得輕松許多,甚至連眼眸中的冷意都少了許多。

璃苑一驚,望着萬俟斐開始穿衣服,他着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因為璃苑從來沒想到萬俟斐離開後的日子,“萬公子,你說謝謝幹什麽,你這是要走嗎?我知道你傷好了許多,可是再留下養一段時間吧!”

萬俟斐手下動作沒停,撫好外袍上最後一道褶皺,白色的指尖快速的将黑發用發帶束在腦後。

“萬公子,要不讓我和你一去走也行?”

萬俟斐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他早就不想呆在這裏,況且璃苑被自己下的禁咒,應該維持不了多久。他束好發,眼尾餘光掃到璃苑滿臉淚水的小臉,淡色的嘴唇輕輕開合,“璃苑,你保重。”

要知道這句話已經是萬俟斐的底線,他從來不會對別人說好話,更何況是被自己利用的棋子。

“萬公子,萬公子……”

身後傳來璃苑的喊聲,被風刮到萬俟斐的耳朵中,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他最擅長猜測人心,和璃苑相處的這些日子,他也有些了解這個少年,單純卻又堅強。萬俟斐早些離開也是為他好,避免他産生過于不切實際的想象。

萬俟斐停在一家衣服店門前,這時外面的雪基本上已經停了,灰白的天空透着刺骨的冷意,他伸手摸了摸單薄的衣衫,擡腳邁進店裏。沒過多久,重新換上一身雪白衣衫身披淡青色鬥篷的萬俟斐從裏面出來。寬大的鬥篷帽遮住他的半張臉,只露出弧形優美的嘴唇和下巴。

萬俟斐垂眸望着腳下的白雪,一個人行走在偌大的街道上。經過一番的挑選,他出來時天色已經泛黑,街道兩旁的店鋪也都陸續點上了燈籠,散發出溫暖的紅暈。

聞着若有若無的飯香,萬俟斐一向沒有胃口的肚子竟然有點餓意。他望了一眼眼前的客棧,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點了一些看的過眼的菜。他一點也不擔心雪壺,因為只要知道木成風的住處,那就是他的掌中物,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飯菜倒也算可口,不知道是不是萬俟斐心情愉悅,以前山珍海味放在他面前也是味同嚼蠟,這點清淡的小菜反倒勾起他的食欲。無拘無束的感覺果然十分的美妙,萬俟斐沒有用輕功而是步行來到木府附近,摸着眼尾隐隐發熱的花瓣,萬俟斐阖上眼吞下一顆藥。這可以讓他暫時內力堪比一般的武林高手,萬一催眠不力,他還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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