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淮城外的樹林外,金色長袍,藍眸雪膚的男子,發現昏迷在地面上的白衣男人,藍色的眼眸忽然一亮,從衣袖中掏出一顆金色的藥丸,塞到白衣男子的嘴裏。削薄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服藥後,古行之确定無礙後才離開這裏。原地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如同他從來沒有出現在這裏。

遮着眼睛上方的光芒,萬俟斐掙紮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晃了晃腦袋。習慣性的伸手替自己把脈,萬俟斐手指一顫,擡起眼簾,昨晚爆發的舊毒竟被壓下去了。他朝四周望了望,枯瘦的樹林毫無人影。

這裏離淮城并不遠,萬俟斐搭着路上遇到的牛車,大半個時辰後,他就再次回到淮城。

進入淮城後,萬俟斐首先換了一身衣服,并且用鬥篷遮住自己的大半張臉。一直等到天色微黑,他才到偏僻的地方雇馬車前往江城。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來到馬車接手處,熟悉的面容映入視野,萬俟斐身形一顫,步伐向後退了一步,他的行蹤已經被暴露了。

“公子。”一身黑衣的清風神色十分的激動,卻站在原地不敢動,黑亮的眼眸閃着淚花,“這段時間,你去哪了?主母一直都沒找到你”

萬俟斐沒有回答,雙目死死的盯着離清風不遠處的黑衣女人,淺色的嘴唇輕輕一顫。掀開鬥篷帽,萬俟斐單膝跪在地上,低眉垂眸,“母親,我錯了。”

黑衣女人發出一聲笑聲,眼尾蕩起的細紋帶着絲絲歲月的沉澱,眉目豔麗,微揚的眼尾,幽黑的眼眸帶着刺骨的冷厲。她站在原地沒有動,眉目似乎望着萬俟斐的方向,似乎又望向其他地方,“你錯在哪裏?”

“我沒有在逃生後第一時間聯系母親。”

冷淡又夾雜着幾絲怒意的目光落在萬俟斐身上,即使他沒有擡頭也能感覺到。

“看來你還把我這個母親放在心上。”聲音由遠極近,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萬俟斐的心不由地有一絲絲壓抑。他記得以前,每當他不聽話時,母親總會将他關在黑屋裏。漆黑無光的房間,任萬俟斐再懇求,他的母親從來都是冷漠的關上門。蜷縮在牆壁的萬俟斐,天真的以為,母親肯定會很快放他出去。可是足足三日,他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了那個房間。從希望一步步到絕望,他刻骨銘心,終身難忘。所以說萬俟斐最憎恨的就是希望,這個讓人麻木無力虛幻的東西。

啪,冰冷的巴掌聲毫無預警的響起。萬俟斐蒼白的臉上立刻起了紅印,緊接着刺耳冰冷帶着嘲諷的笑聲響起,“我告誡你的話,要記在心裏。”

掏出袖口的絲巾,擦了擦手指,黑衣女人來到清風的身邊,冷厲的黑眸讓清風不敢與之對視,“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好好照顧公子。”

被扔掉的絲巾随風飄到滿是泥土的地上,不久就再次随風飄起。主母離開後,清風立刻來到萬俟斐的身後,準備扶起公子,卻遭到萬俟斐的拒絕。澄澈的黑眸心疼中夾雜着絲絲訝異,清風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看着公子站起後,手指撫着臉上,灰蒙蒙的眼眸無焦距地望向遠方,“清風,主母給你藥了嗎?”

“給了。”清風從腰間掏出一個藥瓶拿出一顆遞給萬俟斐,為難道:“可是,主母只給了一個月的。”

吃完藥後,萬俟斐過于慘白的臉色總算看起來好了一些,隐入暗影中的眼尾泛起一絲冷笑,他還是猜中母親的心思的,否則以她以前的行為,又豈會輕易放過他。

上了馬車後,萬俟斐注意到清風似乎有些扭捏,一直欲言又止,“清風,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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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拽着車簾的手一顫,澄澈的黑眸彎成一道僵硬的弧度,“公子,你臉上的紅印要不要我替你抹點藥?”

“不用。”

緊接着車簾猛然放下,蓋住裏面的場景,清風現在真是恨不得拍自己兩巴掌,他剛才真是太膽大了。可是一想到能夠再次服侍公子,他的心就像是飄起來一樣。

啪啪的馬蹄聲響起,目标直指江城,這次任何人任何事,都別再想把他和公子分開。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字并不多,我寫了一個木銳他們的小過往,貼上來,讓你們看看。如果喜歡,我會繼續寫一些番外的。

銳風回憶錄:

木成風,從小性格就有些懦弱,雖然身為木府的嫡長子,但卻性格溫和,從不發火,說得難聽點就是濫好人。有一次,要不是木夫人偶然撞到自己的兒子被其他妾侍的兒女按在地上打,還朝着木成風大聲辱罵,她一直都不知道被捧在手心裏的兒子背地裏這樣受人欺負。當時這件事,木夫人舍不得打兒子,就懲罰那些妾侍的兒女,可是木成風卻捏着衣袖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勸木夫人繞過他們。聽完這句話的木夫人立刻罰木成風跪祠堂,她這是教了個怎麽樣的兒子。以前兒子在他心中溫雅儒秀的形象,完全變成懦弱可欺的代表。一怒之下将教書先生辭退,換一個武師來教成風功夫。經過幾年的鍛煉,木成風總算是一改當初的柔弱,現在看起來身形健壯,容貌俊雅,也成為淮城衆多待嫁少女的夢中情人。

可是一直到木成風成年,木府的門檻都快被媒人踏平了,木夫人也沒同意。別人不了解她兒子,她能不了解,她想着要多教兒子幾年。卻沒想到還沒教好,她身染重疾。挂心一輩子的木夫人臨到死也沒看到他的兒子成親,心裏雖然帶着一絲遺憾,可是更擔心兒子以後能不能管好這個家。木夫人去世沒多久後,木成風的父親在一次外出做生意,不小心摔下馬匆匆離世。

那一年木成風正好二十,他身穿白色的孝服,依照喪事的習俗,來到淮城外的安懷寺請大師為自己講解經書。午時陽光正旺,木成風被好心的僧人帶到後院禪房裏等着大師前來。

天氣有點悶熱,木成風從禪房出來透氣,他也不曾想到就在這後院遇到讓他牽挂一生的人。

槐花香味飄溢在空中,嫩綠色的槐葉在金色的陽光下幾乎也被染上金色,帶着迷幻的靓麗。

樹下站着一個少年,簡素的粗布衣裳,一只手扶着樹背,眼眸直直地望着木成風。忽然綻放了一個笑容,朝着木成風撲過來。

這個笑容,明媚到不帶一絲傷感,讓剛經歷喪父之痛的木成風身體瞬間僵住。

“父親,父親。”少年摟着他的腰,嘴裏不停的喊道。木成風回過神來震驚地望着懷中的少年,他可确定自己沒有怎麽大的兒子。

被這少年一聲聲爹喊得,連大師也沒見,木成風帶着少年匆匆趕回木府。路上,他問了多次少年的身世,都被搪塞過去,到目前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的年齡。

回到府中,木成風看着少年可憐兮兮的神色,第一次抵制老管家的建議,按照正規程序,收少年為義子,并賜名木銳,旨在希望他不要和自己一樣一事無成,年輕該有自己的銳氣。

木銳就這樣在木府中住了下來,成為木成風的心肝寶貝,可真是當成自己親兒子一樣寵。木銳也整天纏着木成風,睡覺、沐浴都在一起。

有的時候,老管家實在看不下去木成風被大少爺一直纏着,便出言勸兩句。話音剛落,木銳眼眸中的淚水已經溢了出來,但是拼命地含着,那可憐的小模樣讓木成風心頓時軟成一灘水。甚至到後來,凡是有人替木成風說媒,都被木銳鬧的從來沒有成功過。後來木成風也不在想這成親的事,拒絕任何人的說媒。

想要和木成風奪家産的兄弟,一個個要不離奇的去世,要不就是離得木家遠遠地。木成風雖然很奇怪,但也樂的清閑。

時光飛逝,短短三年過去,木銳之前瘦下的個子完全消失不見,挺拔的身姿如同健壯的楊樹。當木銳要求外出闖蕩的時候,木成風毫不意外,只是多少有些感慨和激動。

曾經他希望的事情,如今終于在兒子身上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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