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
接着，便聽到板子被丢到地上的聲音，還有上官夫人哭的撕心裂肺的聲音，還有上官老爺氣喘籲籲的聲音，還有兩個下人小聲抽泣的聲音，卻唯獨，聽不見上官明珞的聲音。
蘇小魚急忙睜開眼睛，卻只看到地面上血跡斑斑，就像是案發現場一般，順着被拖出的一道血痕望去，只見兩個下人駕着已經走不了路的上官明珞往大堂外走去。
“這是要帶上官明珞去看大夫嗎？我也去！”蘇小魚剛想要追上去。
就被上官老爺叫了住：“蘇小少爺留步，明珞是去祠堂了，祠堂只有上官家的人能進，還請見諒！”
“去祠堂幹什麽？他都這樣了，該請大夫來瞧瞧了！”蘇小魚驚呼道。
“蘇小少爺有所不知，明珞自小習武，身子骨比普通人好很多，不過是十大板，他挺得住，受完家法跪祠堂，是上官家的規矩，沒人可以違背！”上官老爺恭聲道，又看向青檀，“青檀，去将家法清洗幹淨！”
“是！”青檀拾起家法，聞到濃厚的血腥味，強忍住嘔吐感，忙退了出去。
“蘇小少爺一定餓了吧，我去叫下人重新備好酒菜，請蘇小少爺随我前去！”
蘇小魚此時滿腦子都是上官明珞挨打的場面，卻始終沒有慘叫聲，總覺得心裏極不舒服，按道理來講，看到上官明珞受罰，他該是最開心的一個，可是現在，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一想到上官明珞血肉模糊的屁股，哪還有心情吃飯，便說道：“不了，時候還早，早上在蘇家吃的也多，現在不餓，我想去看看上官明珞！”
上官老爺有些為難的說道：“蘇小少爺，就別為難我了，祠堂是外人不能進的！”
“可他現在受傷了，總該去請個大夫吧！”
“只要他認錯，去把明珠找回來，就可以免去懲罰，可他絲毫沒有悔改之意，便只能跪到他肯認錯為止，才能請大夫來！”上官老爺說道。
蘇小魚啞口無言，上官老爺的心狠程度，真是比上官明珞要駭人的多，好歹上官明珞除了讓自己蹲半個時辰的馬步以外，也沒讓自己流過血。
不知是不是為了安撫蘇小魚，還是為了提醒蘇小魚是上官家的女婿，上官老爺特意命人将蘇小魚帶去上官明珠的房間休息，而這裏，還是新婚時收拾那般的喜慶，連貼在牆上的喜字、鋪在桌子上的紅布都還是那麽嶄新。
蘇小魚原本進了上官明珠的房間，躺在上官明珠的床上，用着上官明珠的茶杯，看着上官明珠看過的所有風景，他很興奮，說不出的興奮，可不過一會的功夫，他就又笑不出來了，躺在鋪着紅被的床上，滿腦子想的卻都是上官明珞。
連他自己都奇怪的是，他想的不是扮成上官明珠的上官明珞，而是穿着男人衣服的上官明珞，那淡漠，那傲骨，那安靜，那沉穩，那令他又怕又忍不住想聽到的男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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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青檀送來飯菜，蘇小魚卻将她拉進，把門關好，吓得青檀連連後退，害怕的發抖：“姑爺……蘇小少爺……你想幹什麽？”
“你別怕，我就是想讓你帶我去祠堂！”
“那可不行，老爺知道了，我會挨罰的！”
蘇小魚笑道：“有我在呢，你怕什麽！你們老爺是不敢招惹我的！”
青檀其實一直都很想不通，蘇小少爺不是混世魔王嗎？誰都惹不起，怎麽小姐逃婚，少爺假扮成小姐代嫁，他竟沒有半點怒意，也不吵不鬧，反而看到少爺受罰想幫少爺呢？便問道：“蘇小少爺，你不生氣嗎？原本你該娶的，可是小姐！”
“我可不敢生氣，你那脾氣很糟糕的少爺會打我的，我可不想讓他再把我的身子折斷！”
青檀還是沒明白蘇小魚說的是什麽，只是聽明白蘇小魚說上官明珞的脾氣很糟糕了，便說道：“我們少爺的脾氣特別好，從沒見他生氣過，不管遇到什麽事，他都特別理智，就算是天大的事，頂多不說話罷了！他對我們這些下人都特別好，對小姐更是猶如掌上明珠，寵着溺着，也從不違背老爺和夫人！說實話，如果上官家沒有少爺管理，估計也不會有銀兩多請幾個下人了！”
“那我可真想看看你們少爺那溫柔的一面，反正在我面前，他就跟天皇老子一樣，生怕震懾不住我似得！”蘇小魚撇着嘴笑道，“好了，你那少爺現在肯定又餓又累，你去偷偷的叫個大夫來，我去給他送吃的，到時候被發現了，我擔着！”
青檀點了點頭，走出去的時候，心裏想到：這個蘇小少爺也不壞啊，心地還是很善良的嘛！其實小姐嫁給他應該也會很幸福的！
上官明珞跪在祠堂裏，面前雖是列祖列宗的牌位，可他目光呆滞，腦子空白，完全像是靈魂出竅一般，別說反思了，連想事情都沒有。
蘇小魚在門口小聲叫了好幾聲，他也沒聽見，不得已，蘇小魚便将盤子裏的一塊糕點朝上官明珞丢了過去。
上官明珞這才回過頭來，他臉上的妝容已被冷汗浸花，僅剩下一點斑駁。頭發也散亂了下來，就算是隔着星星點點的血跡，也依然可以感覺到他蒼白的唇色。
蘇小魚舉了舉手中的托盤：“我來給你送吃的了！”
上官明珞又回過頭去，不再看他。
蘇小魚嘆了口氣，他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便大步的走了進去，一邊蹲下，一邊說道：“上官明珞，我這是沒辦法，才進了你們家祠堂，誰讓你不理我的，我可是好心來給你送吃的，已經傷的這麽重了，可別再餓了肚子！”
“這裏沒你的事！”上官明珞的聲音有些嘶啞。
蘇小魚卻高興的差點跳起來：“你終于肯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啞巴了呢！”
蘇小魚将飯碗和一雙筷子遞到上官明珞面前，上官明珞卻是看也沒看一眼。
“你倒是吃啊，身子可是你自己的！”
上官明珞也不看他，也不說話，一雙眼睛仍是無比空洞的看着前方，也不知看的是什麽。
蘇小魚氣的将飯碗和筷子摔在托盤上：“你愛吃不吃，我還不想多管閑事呢！我堂堂蘇家小少爺，還得喂你不成！”
這麽重的話都說出來了，上官明珞還是猶如靈魂出竅一般，不搭理，不回話！沒辦法，蘇小魚只好氣哄哄的走了。
回到上官明珠的房裏後，就氣的一直踱步：“就沒見過這麽固執的人，好說歹說都不聽，不是傻就是蠢，非得跟自己過不去！”
自言自語的發洩完，便躺在床上，幹脆睡起了覺。
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亥時了，自己一覺睡到深更半夜，蘇小魚卻懊惱起來：“我怎麽就真的睡着了呢？也不知道上官明珞吃沒吃東西，青檀有沒有把大夫找來！”
本不打算繼續管上官明珞的事，但是又跟自己說道：“我都已經拜他為師了，既然是我的師父，我理應該關心一下的，對，徒弟管師父，還是有理可說的！”
便偷偷地又去了祠堂去看上官明珞，而青檀也站在門口，來回踱步，似是等人等了好久。
“青檀！”蘇小魚小聲喚道。
“蘇小少爺，原本我已經請了大夫的，可是被老爺發現了，老爺倒是沒責怪我，只是讓大夫住下了，說是只有等少爺肯認錯，才能幫他探傷！”青檀焦急的說道。
“你們老爺心也是夠狠的，兒子都這樣了，竟然也能沉得住氣！”蘇小魚嘆道，“行了，你回去睡吧，就算你把大夫帶過來了，以你們少爺的脾氣，也定是不會給看的！”
漆昙點了點頭，只好退了下去。
蘇小魚便又偷摸的進了去，将門關好。
只見自己走時那飯菜什麽樣，現在就是什麽樣，便嘆了口氣，無奈的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胳膊支在膝蓋上，好像不認識的打量着上官明珞。
臉上淤青還在，血痕已經幹澀，手臂雖然被簡單包紮，但是有血跡透了出來，雖然看不到他的屁股是怎樣的血肉模糊，可是衣服裙擺遮住的地方居然也被血染成了紅色，都已經幹涸了，蘇小魚知道已經不流血了，但是那份疼痛一定難以忍受，可是上官明珞卻默不作聲，認罰任怨，半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不說。
嘴唇上也有幹涸的血跡，他知道這是上官明珞為了不讓自己喊叫，硬是咬着牙，也咬破了唇，如果他沒猜錯，想必上官明珞的嘴裏，也一定是傷痕累累了。
起初蘇小魚覺得很痛快，看到上官明珞被打被罵可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他曾在夢中無數次欺負上官明珞，現在上官明珞真的如此狼狽了，他反而覺得有些可憐。
“你是不是被上官家撿來的孩子啊？自小習武，五歲就受家法，是你太頑皮了，還是你爹太狠心？我爹娘可從來不舍得打我一下，你爹倒是讓人吃驚，屁股打開了花，也不給請大夫，坐也坐不了，只能跪着，原本跪着的時候，太累了還可以坐在自己的腿上，可現在坐也不能坐，夠你受的了！”蘇小魚以為說些風涼話，就能讓上官明珞有所反應，可還真是沒能如他所料，上官明珞仍舊不說話。
蘇小魚覺得自己真是碰到了全天下最固執的人：“你飯也不吃，水也不喝，本來就被打得半死，若是這樣跪一夜，又不吃不喝，你吃得消嗎？要不然這樣，你去那邊的墊子上睡一會，我幫你守着，你爹絕對不會發現的！”
“不必了，你回去睡吧！”上官明珞終于開了口，聲音卻比上午來時更加嘶啞了。
蘇小魚搖了搖頭：“你何必呢？你是為了明珠小姐，為了上官家，又不是為了你自己，你把事情的原委說明白了，上官老爺就算再不通情達理，也沒有繼續怪你的理由啊！”
“你不懂！”
蘇小魚急聲道：“我的确不懂你在想什麽，我只知道，你只要把明珠小姐找回來，就可以結束這個荒唐的局面，蘇家張家和上官家都可以免去麻煩！”
“如果，我把明珠找回來，她就毀了！”
“毀了？怎麽就毀了呢？你把她找回來，我可以做主，退了這門親，明珠小姐恢複自由身後，就可以嫁給張公子了！而你也不必繼續再為扮成明珠小姐每日如履薄冰了，也不用再用銀針封喉連說話都忍着疼痛了，皆大歡喜，這不是挺好的嗎？”
上官明珞輕輕的嘆了口氣，因為領了蘇小魚這句話的情，便柔聲道：“就算明珠回來了，我爹娘也不會同意她嫁去張家的，張家無權無勢，雖不算是貧窮，可比起你們蘇家，簡直是天壤之別，連我們上官家都比得過張家，我爹娘又怎會改變主意呢？
就算你退了這門親，可是整個塘西鎮的人都知道，明珠已經嫁去了蘇家，短短幾日就被休掉了，明珠就算忍受得了別人的議論紛紛，可是張家的人能忍受嗎？張公子倒是一片真心，可是張家老爺和夫人怎麽會同意張公子娶一個被別人休掉的女人呢？
而我爹娘又能忍受嗎？明珠始終猶如一枚棋子，如果沒有價值了，不能給上官家帶來利益了，他們或許會随便找個人家把明珠嫁了，也或許繼續回攀上其他的大戶人家，可明珠性子剛烈，如果她不能嫁給張公子，要繼續作為棋子任人擺布，她定不會繼續茍活，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妹妹了！”
蘇小魚啞口無言。
“可我不曾後悔，我不後悔大婚之日，幫着明珠逃婚，成全她和張公子，至少，她會過的很幸福！”
蘇小魚柔聲道：“可你呢？你卻從此身不由己，每日心驚膽戰，連這原本不止你一個人承受的家法都要一個人受着，可曾對你公平過？你為了明珠小姐，甘心做一個壞人，威脅我，欺騙所有人，只是為了保住你的妹妹，順便完成你爹娘的心願，讓上官家有了蘇家這個依附，可以改變窘迫的現狀，可是你呢？誰又替你着想過？”
上官明珞輕聲說道：“我是心甘情願，為了明珠，我的确可以連命都不要！”
“明珠小姐怎麽會如此任性，她不知道把你放在這個局面上，會害了你嗎？如今她對你不聞不問，置你于不顧，連我都覺得氣憤！”
“明珠答應過我，她和張公子安定下來後，會給我寫信的，她同你一樣，年紀尚小，做事情不顧及後果，我這個做哥哥的，只能替她收拾這個爛攤子了！”上官明珞沉聲道。
“所以，你男扮女裝，左右周全，卻是唯一的辦法？”
上官明珞點了點頭：“好了，我說的你既已都明白了，就趕快回去吧！”
“你假裝認個錯，先看傷，以後我再幫你安撫上官老爺，省的現在受苦！”
“這裏沒你的事了，回去吧！”
蘇小魚說道：“嘴硬是沒好果子吃的，你看我？哪一次你欺負我的時候，我沒求饒？求饒不丢人，真的！”
“這是上官家的事，你就別管了！”
蘇小魚真是不知該誇他有骨氣，還是該罵他太死腦筋，認個錯就可以回去了，又不是非要立刻就去找上官明珠回來，但也說不通他，蘇小魚便只好起身回去了。
不過他并沒有回上官明珠的房裏睡覺，而是憑借着一點印象，直接去了上官老爺和上官夫人的房裏。
上官老爺哪裏想到蘇小魚會在深更半夜的敲自己房門，可是吓壞了：“蘇小少爺是睡的不舒服嗎？我叫下人重新去打理！”
蘇小魚說道：“上官老爺，別再罰上官明珞了，再不醫治他的傷口，他會死的！”
“不過是十大板子，他還挨得起！若是連這點傷痛都忍不了，我就白白從小把他送去山上磨煉了！”
蘇小魚驚訝不已，卻來不及多想，只說到：“可他是您的兒子啊！您不心疼嗎？”
“心不心疼暫且不說，這家法若是不重，就會輕易犯錯，我是讓他明白，做什麽事都要顧及後果！”
“他要是做事不顧及後果，這世上就沒人會像他這般理智了！上官老爺，他也是為了明珠小姐的幸福着想，才一時糊塗！”
上官老爺說道：“明珞就是太寵着他這個妹妹了，才讓她跟張公子私奔，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如今這是他自作自受！”
“上官明珞的确是太寵着明珠小姐了，可是，他不僅是為了明珠小姐，也為了你們上官家的生意，更是為了不讓你們二老蒙羞，才這麽做的！其實，他也是有他的苦衷的，他完全可以不這麽做，反正要沉塘的也不是他！”
上官老爺一時說不出話來，也算是明白了上官明珞的苦衷，他自然知道上官明珞的脾氣秉性，他向來嘴硬，便一時恍然，幽幽的說道：“可是現在這荒唐的局面，該怎麽處理呢？”
“這您就放心吧，我們有約定的，我一定會幫他，也會護他周全，不僅不會讓他受到傷害，更不會讓上官家受牽連，所以，您就饒了他吧！再說了，您不是把對明珠小姐的懲罰都加在了他身上嗎？如果您還不解氣，就罰我，明珠是我媳婦，我這個夫君願意代為承受家法！”
上官老爺哪裏敢懲罰蘇小魚啊，急忙說道：“可不敢，可不敢，但是明珞這孩子……”
“上官老爺，您可想好了，上官明珞是代替明珠小姐出嫁的，拜過堂也洞過房，也算是我半個媳婦了，他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這個做夫君的，可就不幹了！更何況，我已經拜他為師，他是我的師父，我也不能見死不救，您非要罰他，那我可就把這件事洩露出去了，到時候，蘇家可以明哲保身，張家也可以全身而退，唯獨就你們上官家，損失的，可不只是一雙兒女啊！”
上官老爺被他這話吓得一身冷汗，蘇小魚被人喚作混世魔王什麽事幹不出來？急忙說道：“好好好，我這就去叫他起來，免去懲罰！”
“上官老爺您就好好休息吧，我去找他，不過，現在我可以進你們上官家的祠堂了吧，怎麽說，我也是上官家的女婿不是？”
上官老爺雖然心裏還是有氣，但是蘇小魚已經發話了，便也不想再去計較了：“那好吧，府上已有大夫，我去找大夫過來！”
“都說了，讓您趕緊去睡覺，如果師父知道您東奔西走的，挨罵的還是我！”
上官老爺被他說得摸不着頭腦，但也猜出個幾分，上官明珞會武，蘇小魚又有些混賬，平日裏一定沒少對他動武，看着蘇小魚離開後，才嘆了口氣，回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節不過是挨家法打板子，打的是屁股怎麽就不能過審了？有一些網審你是不是傻？什麽是帶顏色的什麽是正常的你看不懂？還是思想太肮髒？這樣都不能過審，以後的小說連拉個手都得被禁掉被？這是小說，不是給三歲兒童看的童話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