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望夫
第二天早上,小半仙是被毛茸茸的小兔子蹭醒的,“妹妹”在他枕頭邊拱來拱去。駱百川伸出手指撓着小兔子的腦袋,又摸了摸它的臉頰。
小兔子被摸得舒服了,鑽進被窩也想睡。
駱百川抱着軟軟的“妹妹”,正準備再睡個回籠覺,被子卻突然被陳蕊掀開了。
“蕊哥你幹嘛?”小半仙光着兩條腿,拼命扯着被子,“男女授受不親懂嗎?”
蕊哥“切”了一聲,逼近駱百川說,“我們青梅竹馬的,你哪裏我沒見過?”
“小雞/雞多大我都知道。”
陳蕊話音剛落,就見着“妹妹”平地飛了起來,小兔子驚慌地飛出一道抛物線,然後撞在了蕊哥懷裏。
“你哥在房間裏?”陳蕊尴尬地說,順手安撫着“妹妹”。
駱百川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他以為駱海早走了。
陳蕊卻很篤定地說,“我怎麽覺得駱海守了你一晚?你哪次被子蓋得這麽老實?從小踢被子的習慣比咬指甲還難改。”
“不信我叫小暖進來。”
蕊哥這聲“小暖”剛開了個頭,就被駱百川攔住了,他無奈地說,“你好歹讓我把褲子穿好,你也不想小暖看見吧?”
“快穿快穿!”陳蕊本來想把褲子丢給駱百川,但顧及着駱海,還是輕輕地拿起來放到了他床邊。
小半仙拿起褲子說,“那你先出去。”
“行行行。”
陳蕊從卧室走出去,窗外晨曦微露,和煦的陽光照進來。她看着顧小暖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心想還是要謝謝駱海,謝謝他曾經那句“祝蕊哥早日脫單”。
雖然連這句話都已經因為扭曲的時間而消失了。
顧小暖真的是個田螺姑娘,早飯做得很豐盛,蕊哥忍不住偷吃了一口剛出鍋的雞蛋餅。
“小心燙。”小暖着急提醒她。
陳蕊裝出一副被燙着的樣子,急得小暖放下了手上的鍋鏟。
“燙着了嗎?我看看。”
“蕊姐姐嘴真饞。”
兩個人之間距離很近,陳蕊覺得自己一伸手就能摟住小暖的細腰,正當她想做什麽時,外面傳來了駱百川的咳嗽聲。
“小駱哥哥起床了啊。”顧小暖害羞地轉過身,鍋裏的雞蛋餅都焦了。
陳蕊瞪了駱百川一眼,做了個用刀抹脖子的動作,惹得小半仙哈哈笑起來。
三個人坐在餐桌邊吃早飯,顧小暖抱着“妹妹”在喂胡蘿蔔,駱百川和陳蕊則在随口聊着,兩人又分析了一遍整個事件。
“我覺得解鈴還須系鈴人。”陳蕊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在這兒瞎猜,還不如問問駱海。”
“可是風車用一次就少一次,我們沒多少機會了,再說我哥這個悶葫蘆也不願意說。”這是駱百川最擔心地。
陳蕊放下手上的牛奶杯,想了想說,“誰說一定得進去問呢?”
“那怎麽問?我們這裏只有小暖能看見哥哥,可也只能看見,不能聽見。”
只見我們腦洞清奇的陳警官翹起二郎腿,得意地說,“我給你倆打個比方。假如現在嫌疑犯是個啞巴,三個警察裏有兩個是瞎子,那另一個該怎麽辦?”
駱百川看了陳蕊一眼,他感覺能打出這個比方,蕊哥也算是警界奇才了。
“碰上啞巴怎麽辦?那就寫字呗。”陳蕊越說越來勁,“駱駱,你抓緊時間進去給駱海遞個筆遞個紙。然後我們問,小暖來複述,多簡單的事情至于這麽糾結嘛!”
這時,“妹妹”跳到桌子上一個勁兒地跺腳點頭,仿佛在誇陳蕊。
“好像确實可以試試。”駱百川細細琢磨着。
于是,他們就準備這麽幹了,而且陳蕊信誓旦旦地,她就不信審過這麽多犯人,還審不明白一個駱海。
可早餐都吃完了,駱海也沒有再出現。今天是周末,駱海就索性賴在陳蕊家了。他覺得人生還真是神奇,明明不久之前自己還被限制着自由,現在卻敢夜不歸宿。
只是想着跟哥哥這樣陰陽相隔,小半仙又忍不住感傷起來。他一個人窩在蕊哥家的沙發上發呆,癡癡地等駱海出現。
顧小暖遞給陳蕊一盤切好的火龍果,示意她去陪陪小駱哥哥。
兩個人昨天各自躺在床上,面對面說了一會兒悄悄話。蕊哥勾了勾手指問小暖,“你覺得駱海能回來嗎?”
“能,一定能的。不然小駱哥哥會傷心死的。”月光下小暖的眼睛亮盈盈的,看得陳蕊有點晃神。
“唉,沒想到駱海對小半仙這麽好,兄弟倆感情也太好了。”
小暖跟蕊哥指尖對指尖抵着,問道,“蕊姐姐真覺得是兄弟情嗎?”
陳蕊被這話問得愣住了,她琢磨了半天,突然如夢初醒地坐起來說,“怪不得駱海總是看我不順眼!”
想到自己上趕着把樂子洋介紹給駱百川,陳警官忍不住扶額,只是她回味了一下,又試探着問顧小暖,“你能接受?不覺得奇怪嗎?”
“男生喜歡男生,又沒什麽的。”顧小暖笑笑說。
“哦。”
她又說,“女生喜歡女生,也沒什麽的。”
說完之後,顧小暖自己臉紅了下,趁着陳蕊還沒反應過來,牽住她的手說,“蕊姐姐,晚安啦。”
“我看你都快成一塊望夫石了。”蕊哥叉了一塊火龍果喂到駱百川嘴邊。
“望什麽?”
“望夫。”
駱百川不想吃東西,他避開叉子說,“我那是望我哥。”
“差不多一個意思。”陳蕊見他不吃,自己一塊接一塊地把火龍果吃完了。
駱海也不知道幹嘛去了,後來一直沒有出現。駱百川這才發現自己其實對哥哥一無所知,他不知道哥哥在那個孤寂的世界裏需不需要睡覺?他每天在做些什麽?
會不會無聊?會不會難受?
想到自己曾經那樣恨哥哥,駱百川就覺得好混蛋啊。如果不是機緣巧合發現了駱海的秘密,他這輩子或許就在這樣的恨中過去了。
不知道曾經有個人為他付出過這麽多,甚至也許還有生命。
想着想着,駱百川的眼眶紅了起來。
“哎喲,你怎麽了?”陳蕊連忙放下果盤,摟住了駱百川的肩膀,“哭什麽?這麽想駱海嗎?”
“嗯。”駱百川抹了下眼睛,竟擦下一滴淚。
“作孽。”蕊哥心疼地替他擦着眼淚,“我要是會捉鬼,天涯海角我都給你把駱海抓來。”
“蕊哥…”駱百川含着淚勉強地笑了下。
“你喜歡駱海?”
“嗯。”
“哪種喜歡?像哥哥那樣的?還是…”
駱百川紅着眼搖了搖頭,他分不清楚自己對駱海的感情,只知道自己很想很想見哥哥,想他活過來,想他抱自己親自己,想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都在一起。
“蕊哥…我怎麽這麽倒黴呀?”駱百川抱住陳蕊,“第一次有喜歡的人,還是個男人、還是我哥、還是鬼。”
“那你去買彩票吧。”蕊哥逗他。
“小駱哥哥,不哭了。”顧小暖走過來遞給他一張餐巾紙,“大哥哥已經在了呢。”
說完,顧小暖對着陳蕊眨了下眼。
“什麽時候來的?”駱百川尴尬地問。
“從你說“第一次”…”
“好了小暖,別說了。”小半仙自己都覺得“想哥哥想哭”這事太傻了。
陳蕊揉了揉駱百川的腦袋,從書房裏拿出筆記本和筆遞給他,“我們還是快點實施原定計劃吧。”
駱百川擡頭看了蕊哥一眼,“這麽厚一本,你是準備讓我哥寫日記嗎?拿張紙就行。”
“萬一他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呢。”蕊哥挑了挑眉。
“…”
說完,陳蕊拿起一根針就要紮駱百川的手指,這架勢吓得小半仙躲起來說,“蕊哥你還是換小暖來吧?我覺得你下手太重,我只要一點點血就行。”
駱百川想着沒多少機會了,必須摳着點來,最好是讓蚊子來吸口血。
于是,顧小暖拿起針很輕地紮了一下,一個小血珠冒出來,駱百川終于可以見到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