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小男孩組合。”音招強調道。
“……”
就這樣,山海公司熱烈慶祝新加入的成員——分別有,來自厭火國的吃播法爾;二十四小時秀恩愛的聊天直播畢袅和伊袅;由帝江和音招組成的“小男孩”組合唱跳直播。
看着節目表演單,南山君信心滿滿:“等到綿綿回來,我一定給她先掙個一百萬!”
鸾鳥已經掏出手機偷偷給塗綿綿發短信,求求她早點兒回來。
否則——
山海公司就要倒閉了!
同一時間。
正在忙着給塗婆婆捏腿的塗綿綿還沒來得及看手機,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塗婆婆連忙叫她多穿件衣服。
“天氣雖然在漸漸轉熱,但也不能弄感冒啊。”
“好嘞好嘞。”
塗綿綿披上一件外套,正要拿手機看看,塗婆婆拉住她,笑眯眯地讓她坐在沙發上,說:“我們來好好聊聊,你最近都在幹些什麽?”
“啊……也就是日常的工作吧。”
“怎麽不見你跟陶替聯系,小夥子幹嘛去了?”
“他最近工作忙。”塗綿綿鎮定撒謊。
“忙什麽忙,他都三四期沒有直播了,你以為我不看你們公司的動态啊。”塗婆婆拉住塗綿綿的手,“你跟我說說他的家庭背景。”
“他……”
塗綿綿眨眨眼睛,淡定地說:“家裏面有礦,挺有錢,之前跟你拿來的補品都是他送給我的。”
“那他怎麽跑去直播?”
“不願意繼承家業。”
在塗綿綿的口燦蓮花中,硬生生地把饕餮描繪成一個與世無争的小少爺形象,懶得争家産,對金錢都不在乎,一心只想做點兒自己喜歡的事情。她說着說着,讓塗婆婆有些心疼。
“怪不得孩子每回來都吃那麽多,日子不好過吧。”塗婆婆說。
“可不是呢。”
最近似乎不太平靜,就連南山君也讓塗綿綿不要到處亂跑。在這個小村莊裏絕對是非常安全的,她只需要照顧好塗婆婆的身體,耐心陪着她好好養病就行。
對于妖怪們包括南山君在內逐漸成長,居然也可以挑大梁的行為,讓塗綿綿無比欣慰。
她想,等到她以後幹不動了,轉業了,他們也能有序地繼續維持着公司的紀律吧。
當天晚上,八點,現實給了塗綿綿狠狠一耳光。
山海公司的粉們也目瞪狗呆,看着畫風清奇的新人們。他們瘋狂刷屏的彈幕和讨論帖,只有一個內容——來了一群,什麽玩意兒?
厭火國的法爾坐在桌子面前,寬大的桌子上擺着小山般的數量的炭,黑糊糊一坨,配上她黝黑的膚色,大家紛紛評論道:真怕她吃東西的時候把自己的手指也給啃了!
“那真的是炭嗎?”
“會死人的吧……”
“異食癖?”
“毫無食欲的吃播……求饕餮大佬出來!給我們洗洗眼睛吧!”
法爾嚼得嘎吱嘎吱響,滿嘴都是黑渣的沫,一邊吃一邊擦嘴,如此不顧吃相的豪邁吃法讓許多網友們有些受不了,再加上不知道她是否吃的是真炭,看起來還怪惡心的,于是陸陸續續有一半以上的網友成功被勸退。
畢袅和伊袅就更厲害了。兩只妖怪纏纏綿綿地說着愛語,教導大家如何跟伴侶相處,甜膩膩的勁兒又成功勸退一大半的單身汪網友。
至于……嗯……小男孩組合。
一個跳尬舞,一個扯着破鑼嗓子唱《新長征路上的搖滾》,兩人畫風半點兒都沒有在同一幅畫面,卻非常努力地各做各的,完全不受幹擾。
本來沖着帝江軟軟的顏值,雖然有些土味的畫風,但顏狗還是看得蠻開心的,無奈音招的破鑼嗓實在太難聽,成功勸退大批觀衆。剩下的人選擇靜音觀看,有人嫌棄靜音沒意思,又走了一撥。
網友們等待許久的新人上線,卻迎來幾個傻兮兮的新主播,他們有種被欺騙的憤懑。
土味、搞怪可以,但也不能所有人都是這個畫風吧,好端端的公司為什麽要想不開轉型呢?大家美美的表演節目,美美的聊天不好嗎。
網友們的吐槽成功讓公司又一次上了熱搜。
塗綿綿請假的微博轉發幾十萬,多少網友求求她快點兒回來。甚至有人懷疑塗綿綿再次被強迫辭職,只因為塗綿綿不允許這幾個畫風辣眼睛的關系戶進來。
他們開始抱怨審核人,抱怨不知道是誰選擇讓這麽幾個新人加入。
看到網友們評論的南山君冷汗涔涔,連忙删評論。他越是删評論,群衆憤怒之下反彈得更加厲害,評論全是讓新負責人出來交代交代到底是怎麽回事。
九尾、鸾鳥等老牌妖怪坐在沙發上,涼涼地看着南山君抓頭撓腮,一臉着急。
他們猜得沒錯。
在南山君的統治下,很快,山海公司就會成為股市崩盤其中微不起眼的一個棋子。
說句人話就是——
要破産!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求求綿綿快回來吧!QAQ
☆、饕餮的另一面
得知山海公司生意受影響的貔貅大佬坐不住了。他打電話過來,先是嚴厲譴責南山君辦事不利, 居然把好好的一手牌打得稀爛, 讓塗綿綿趕緊回來。緊接着他提出自己的要求:如果公司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會選擇撤出投資。
雖然他錢多, 但他不喜歡虧本啊。他向來是鐵公雞的一毛不拔, 這次也是為了漲漲威風才會給山海公司投資, 若是他們敢虧本,他貔貅也做得出毀約的事情。
南山君聽到他的話頓時急了。
新人們還樂得美滋滋,以為自己的直播反響不錯, 就等着南山君開大會表揚他們。
事實上南山君的确開大會, 召集所有妖怪出來。但他并不是表揚新人們, 而是告知他們, 要他們暫時下線,取消直播。
話一出,群情激憤。
“憑什麽啊!”
“對啊, 不是說的好好的表演嗎?”
“你這個負責人怎麽當的,朝夕令改。”
“真的是amazing,你太讓我失望了baby。”
南山君被劈頭蓋臉一頓罵, 瞠目結舌有話說不出。老牌的妖怪們看夠戲, 這才出來勸解,沒勸好又被引爆脾氣,加入争執的圈子裏。一個個鬧哄哄的,就差動手打一架,山海經瞬間化為菜市場, 只有狡相當淡定,在他們的身邊轉來轉去找不知道藏在哪了的襪子。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
一道瘦削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從樓道走出來。居然是一直悶在房間不出門的窮奇。
他穿着寬松的T恤和短褲,如貓瞳般的豎瞳泛着冰冷血腥的金芒,在大家的注視中站在原地,冷冷道:“你們,是想死嗎。”
……
晚上刷到一大堆負面信息的塗綿綿也驚了。
她萬萬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連忙披着外套出門給南山君打電話,電話嘟嘟嘟好久,沒有人接。
塗綿綿握着電話,看了一眼在卧室睡得正熟的塗婆婆,天狗正趴在沙發上睡覺,應該暫時不會有人打擾。她放輕腳步換掉拖鞋,小心翼翼地踏出房門,差點兒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啊!”塗綿綿下意識地呆在原地。
“饕餮?”
“嗯。”
來者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身材修長,蓬松的發梢被風吹得搖擺,那雙眼睛卻定定地目不轉睛地看着塗綿綿。
塗綿綿能嗅到他身上異常濃烈的血腥味,刺得人鼻子疼。他的面頰線條淩厲而肅殺,沉湎在夜色的陰霾之下,刻意放柔和也難以掩飾。唯有一雙眼眸看着塗綿綿的時候,戒備松懈下來。
果然饕餮也意識到他的身上的氣息無法掩蓋,他後退一步,卻被塗綿綿拽住。
“你別走。”塗綿綿仰頭望着他,“你最近去哪兒了?是有危險嗎?”
“沒事。”
他放低聲音,說:“我來看看你。”
約有一個多星期沒見面,他做什麽事情都總是想着塗綿綿。她壓根不知道,他堪堪經歷過一場厮殺,鮮血淋漓,死傷無數。
塗綿綿察覺到他話中有話,擔憂地問道:“你還要走嗎?天狗說最近不太平,你……是不是最近很危險?”
“幾只餘孽,無妨。”
饕餮俯下去,探出的手在快要觸碰她的臉頰的時刻,又遲疑地縮回去,仿佛怕她沾染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道。塗綿綿拉住他縮回的手指,覆在她柔軟冰涼的臉頰上。
兩人四目相對,凝視許久。
他的眼神溢出自己察覺不到的溫柔,看着塗綿綿半晌,有些不舍地湊上前,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唇瓣,這才站直身體。
“公司的事情,我會幫你看一下,不用擔心。”
“那你……”
“回去睡覺吧。”
塗綿綿遲疑片刻,即将脫口而出的話咽下去。她點點頭,只是叮囑他要注意安全,饕餮黑色的身影極快地消失在院落裏。若不是唇角還殘留着他的溫度,幾乎以為是錯覺。
她看着他消失的地方,陷入沉思。
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們都不曾提起。但看到南山君依然在“用心”地經營着山海公司,塗綿綿想,大概問題還沒有那麽嚴重吧。
此時,山海公司不需要外來襲擊就已經被弄得亂七八糟。
化身兇獸的窮奇張着兇惡的大嘴,涎水流得到處都是,卯足了勁要将那幾只煩人的妖怪吃進去。妖怪們被吓得到處逃竄,一個不小心,房子也塌了,樹林毀得亂糟糟一片,南山君他們一邊攔着窮奇不要吃妖怪,一邊還要防着自己被吃。
直至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這才終止了一場荒唐的鬧劇。
窮奇睜大兇惡的眼瞳,挑釁地盯着饕餮。
面前的男人身材清瘦,皮膚白淨,看起來相當地好欺負。黑色的長款呢絨風衣被吹得獵獵作響,淺棕色的發絲迎着風飛舞,光潔的額頭暴露無遺,也完完全全地露出平日溫潤而與世無争的眼眸。
但在此刻,是冰冷的、暴戾的、充斥着殘忍的。
“我說。”
他盯着一群妖怪和神祇們,就像是饑腸辘辘的野獸看到了勉強果腹的獵物,一字一頓,緩慢卻有力:“想被我吃了嗎?”
“……”
一時間,鴉雀無聲。
“大、大家都散了吧。”南山君小聲地揮着手,讓大家進去。山海公司的大樓被毀了一半,還需要神力重新建築,帝江自覺地上前幫忙,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氛圍,此刻卻俨然化身為災難後重建家園的美好和諧。
變化為人形的窮奇向前走了兩步。
站在大樹下的饕餮穩穩不動,看着妖怪們一起幫忙,神色淡漠。
“你,什麽情況。”窮奇揚了揚下巴,“我聞到了老熟人的味道。”
“……”饕餮沉默着。
“你可別太放肆啊,小心被抓進去。”窮奇似笑非笑。
饕餮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就像個充耳不聞的啞巴,任憑窮奇怎麽說就是不理會他。窮奇不得趣,氣得炸毛,卻又不敢在饕餮頭上動土,只得重重哼了一聲。
重建之後的山海公司恢複了原有的模樣,在饕餮和窮奇的武力鎮壓之下,全部安靜下來。
南山君仗着有兇獸撐腰,把小會上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等小塗塗過來再慢慢培訓你們,不是讓你們不幹,而是要有證上崗明白了嗎?”
“我無所謂,反正有口飯吃還蠻好的,又不用約束自己。”音招舒坦地躺在沙發上,像個大爺似的翹着腿,“對了,小塗塗是誰?”
……
“阿嚏!”
塗綿綿打了個噴嚏,使勁揉揉鼻子。
她估摸着是在庭院裏站了太久的時間,裹緊外套,默默走回房間。
塗婆婆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塗綿綿卻沒了睡意。她睜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心裏卻在想着饕餮,想着山海公司。
人一旦挂念的東西變多,就容易活得不自在。
那麽此刻,被她挂念着的妖怪和神祇們,又在做着怎麽樣的事情呢?
這樣想着,塗綿綿翻了個身,抱住床上的小玩偶,仿佛上面還帶着饕餮的餘溫。她像抱着饕餮一樣抱着小玩偶,陷入沉沉的、甜蜜的睡眠之中。
深夜。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城市間穿梭。他身後的影子龐大而猙獰,約有一棟樓那麽長,遮住了幽長的小巷。在皎潔的月光下,那道黑色的背影扭動着,漸漸從地面爬起。
有妖怪飛快地沖過來,發出厮殺的怒吼。
不待黑色風衣的男人動作,身後的龐大的影子猛然間張開血盆大口,徑直地朝着妖怪沖過去!
影子掠過,妖怪的蹤影瞬間消失不見!
細長的手指輕拭蒼白的唇角,仿佛要把污穢擦幹淨。他低斂着眉眼,就像是在閑庭散步,誰能料到這是一場單方面的獵殺。
坐在小店門口的雨師妾忽然站起身來,望着天邊陰影被黑暗籠罩的地方,啧了一聲,感慨道:“風采不減當年,老子果然沒看錯妖。”
只是,這樣如清道夫的工作,未必能得到承認。接下來才是他們即将要面對的現實——
“不過,既然冒犯了,就要得到懲罰的吧。”雨師妾閉着眼睛冷笑一聲,忽然抓住懷中黑色的小蛇,徑直地朝着一個無人的角落扔過去!
“以為這樣子我都發現不了,你們也太小看我了。”他自信地睜開眼睛。
“……”
漫長的死寂般的沉默。
街道空無一人,甚至連個蟲都沒有。唯有被第N次當做攻擊武器的黑色小蛇差點兒哭出來,淚眼汪汪地凝視着雨師妾。
“咳咳,不作數,不作數。”
雨師妾悻悻然地跑上前把小蛇抱在懷裏。果然,他還是适合做在幕後的參謀工作。
可是他也很羨慕饕餮的威風啊!
戰鬥力弱雞的美人兒穿着拖鞋,蹲在小店門口迎風流淚。
作者有話要說: 塗綿綿:我覺得,我這個經紀人可能當不下去了。世界太危險!
好像今天更的也不是很多,明天努力三更試試,做不到就咳咳咳(裝作什麽也沒說)
ps謝謝怽°小天使的地雷麽麽啾!
☆、地下戀情暴露!
塗婆婆一覺醒來, 就傻眼了。
院子裏多了一群人, 紛紛規規矩矩地站在牆邊, 仿佛大型的傳銷被端窩現場。
她一出門, 男男女女們紛紛說:“婆婆好。”
“哎喲喂,吓死我了!”
塗婆婆一手扶着門檻, 小心翼翼地望向雙手抱臂, 一臉嚴肅的塗綿綿:“這是怎麽回事?”
“我們是來等小塗經紀人回去的。”戴着眼鏡一本正經的男人說道。
“那綿綿就回去吧,我這邊你偶爾過來一次就成。”
“……婆婆,你先進去。”
塗綿綿此刻的表情很兇, 就連語氣也冷冰冰的。意識到她真的是在生氣, 塗婆婆也不好攔着,迎着山海公司員工們期待的目光, 她咳嗽幾聲,說:“我進屋再睡一覺, 你們繼續, 繼續。”
房間門被關上。
新人們有窮奇看着, 只有一群老員工過來。
看着他們,塗綿綿氣不打一處來:“我以為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能處理好,結果這才幾天,就闖了這麽大的禍?”
“都怪南山君!”
“那你們怎麽也沒攔着?”
“……”
他們紛紛心虛地游移着視線。當初的确是想看南山君出糗來着, 誰能料到新人居然如此不成氣。
“算了。”
現在怪他們,也沒有用了。塗綿綿本打算着大家一起來克制南山君,誰能料到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妖怪,指望南山君當然不行。
想到這裏, 她瞪着南山君,說:“為什麽不跟我打招呼就這麽做?”
南山君本來就滿心愧疚,眼下也找不出任何能躲避的理由。他端正态度,低下頭,放低了聲音:“對不起,是我的錯。”
塗綿綿愣了愣。
她沒想到南山君居然如此聽話而誠懇,真的道了歉。
塗綿綿嘆了口氣,也放軟了聲音說:“我知道,這個公司對于你來說就是一時興起,玩票的興致,但你要知道我們一路走來不容易……”
“不是。”南山君弱弱地打斷她的話。
“不是什麽?”塗綿綿訝異地看着他。
“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玩票。我不想公司破産的,所以對不起。”說着說着,南山君含着哭腔,摘掉眼鏡居然開始揉眼睛,“我想給你掙錢,想給你一個驚喜的,都是我的錯!”
看到他哭了,塗綿綿有些慌了神。
“你別哭啊!認錯就好,我原諒你了!”
“……哭?哭啥?”
南山君茫然地擡起頭,眼眶紅彤彤:“我的眼睛進了沙子。”
塗綿綿:“……去死。”
介于公司需要塗綿綿回去掌管大局,塗綿綿不得不暫時告別塗婆婆,跟他們回去。
南山君他們給塗婆婆帶來一些中草藥,叮囑一定要熬着喝了。塗婆婆暗暗感慨年輕人們真好心,慢悠悠地去熬藥。她現在身體恢複得差不多,根本不需要塗綿綿來幫忙。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喝了藥,第二天感覺精神都好多了呢。
回到公司的塗綿綿開始收拾爛攤子。
她一一跟新人們談過,确定大家的特長和性格之後,才給出決定——
目前只允許帝江一個人開直播,而且需要經過培訓,其他妖怪們都不能參與直播工作,只允許後勤管理。
畢袅和伊袅一邊卿卿我我一邊不忘發出抗議:“憑什麽啊,我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塗綿綿陰沉着臉。
“就憑我走三天你們就能進窮奇肚子,夠不夠?”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要不要我算你們的夥食費生活費服裝費日常維修費還有給公司闖大禍一共浪費的錢?!”
天文數字砸在窮逼妖怪們的頭上,讓他們頃刻間啞然無聲。
他們本來就是在人間混得不好,看到山海公司吃香的喝辣的,居然還能當明星,這才興奮地跑過來。
“……”
“我可以當翻譯,我外語不錯。”厭火國的法爾舉着黑漆漆的手。
“那行吧,我管財務還可以的。”音招垂頭喪氣,卻也算是安分了,“算賬絕對沒問題。”
塗綿綿滿意地點點頭,望向兩只比翼鳥妖怪:“那你們倆?”
“我們……”他們兩只妖怪互看彼此一眼,露出讪讪的笑,“我們什麽都不會哎,只會談戀愛。”
塗綿綿竟無言以對。
這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腦?
“好吧,那你們倆就歸到鹿蜀的後勤部門,給他幹雜事吧。”
“好好好!”
……
本來吵吵鬧鬧的公司頓時井然有序,大家各司其職,又開始運轉了。
南山君一衆看得目瞪口呆。
“果然不愧是塗經紀人!厲害了!”
小塗經紀人輕松地拍拍手,深藏功與名。
大家散會,她叫住南山君:“過來,我還有事要跟你說。”南山君以為她要算老賬,垂頭喪氣地走到塗綿綿面前,等着挨批。
塗綿綿卻沒有說話,而是先帶着他進了南山君的房間。房間的大床上還擺着一堆毛線團,塗綿綿一愣,下意識地問:“你不是不給狡織衣服了嗎?”
“嘿嘿。”南山君扶了扶眼鏡,“這不是婆婆院子裏的天狗還光溜溜的嘛。”
塗綿綿:“……”
“你說吧,我等着你批評我。”
“我才不是要批評你,有些話說一次就夠了。”塗綿綿哭笑不得。
她坐在床上,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最近有看到饕餮嗎?”
“饕餮啊。”
說起這件事,南山君的表情嚴肅幾分。他拉開椅子坐在塗綿綿的對面,這才繼續說道:“最近的确是有些亂,是因為被放出來兩個禍害,一個是鴸(zhu),一個是亞雨。”
對于這兩位,塗綿綿大致是了解的。鴸是堯帝的兒子丹朱,早在洪水時期就被放逐,是個反叛失敗的狠角色。而亞雨原本是神祇,在遠古傳說中被同為神祇的危與貳負共同謀害,不甘心之中變成了吃人的野獸。
這兩位如果被放出來,必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塗綿綿沉默片刻,問:“饕餮該不會摻入其中了吧。”
“知道為什麽饕餮和窮奇能進入到山海公司,但是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嗎?因為那些神祇和妖怪犯下大錯早已堕入到地獄,他們一生颠沛,死難輪回,他們身上帶着殺戮和血腥,永遠別想踏入這種清淨之地。”
“比起他們,像虞奴那樣子的只能算小錯。”
塗綿綿震驚了:“那……”
“饕餮雖然生性淡漠,從來不理事務。但是這種大規模的危害性的傷害他也是會管的,某一方面說,他曾經也當過妖怪們的庇護所。”
塗綿綿握緊拳頭,說:“那他現在是在幫大家嗎?”
“某一方面說,是的。”南山君嘆了口氣,“但對于有些神祇來說,世間無好壞之分,所有事物都應該任由其發展,在他們的眼中,饕餮反而可能會因為幹涉過多而受累。”
因為南山君的話,塗綿綿的心也跟着忐忑不安。她心急如焚,表面上還是冷靜的:“那現在怎麽辦?”
“這件事我管不了。”
聽到他的話,塗綿綿擰起眉:“任由其發展,直到饕餮被抓進去?”
南山君拍了拍腿,一臉正色:“往好處想,我們還有窮奇!”
“……去死。”
在饕餮離開的一周後,山海公司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穩定。觀衆們接受塗綿綿的調整,再加上公司舉辦一個三百天紀念活動,跟粉絲互動良好,很快讓他們忘記了曾經的不愉快。
新加入的帝江帥土帥土,另一種風格反倒積累起不少的觀衆緣。看他自己跳得挺開心,塗綿綿沒有再進行調整,任由他這麽繼續下去。
她沒有饕餮的聯系方式,只能等着饕餮回來,這一等,又是一周過去。
沒有等來饕餮,反而等來幾個不速之客。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響讓坐在大廳的大家面面相觑。為了彌補這些天的過失,南山君自告奮勇,他走到門前打開門,只聽南山君嗷的一聲,傾瀉而進的汪洋大水沖進公司,伴随着電閃雷鳴,吉神泰逢喜氣洋洋的聲音響起:“我回來了,想不想我!”
塗綿綿非常機智地抱住旋龜,沖進來的洪流在她身旁巧妙地繞了過去,仿佛天生有一道屏障阻擋着她。
旋龜揉揉眼睛,這才醒了,奶聲奶氣地問:“怎麽了?”
“發大水了!快來幫咕嘟咕嘟咕嘟……”
兩米多高的水徹底淹沒了南山君的頭頂,只見水中浮起好多泡泡。
塗綿綿:“……”
旋龜無奈地揉揉眼睛,從塗綿綿身上跳下來。方才還肆虐的洪水仿佛見到了敵人,連忙沖了回去,只留下地上的一片水跡。鹿蜀熟稔地拿來濕噠噠的拖布來回地拖,法爾打了個嗝,從嘴裏冒出煙——太濕了。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吉神泰逢帶着幾位神祇走進門。
他們一進來,九尾頓時冷了臉色,把塗綿綿護在身後。
塗綿綿有些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看九尾的面色,似乎不是什麽好事。果然,泰逢的表情有些讪讪,他讓開一步,露出幾位神祇冷冰冰的面孔。
他們的渾身散發着高位神的氣息,和南山君是不一樣的。
“這幾位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新山神,新山神。”
除南山君之外,四位新山神站在原地,肅然不語,一時間公司的氛圍冷冰冰的,讓塗綿綿不太自在。
不待她詢問,其中一名山神向南山君說道:“為何找人類來管理公司?”
南山君扶了扶眼鏡,面色破天荒地冷峻:“我做什麽還容不了你們來管教我吧,只不過是上千年的神祇,不要架子擺的太大。”
“我們是上面派來管理公司的,從此刻開始,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
三男一女,分別是中山神、東山神、北山神、西山神。
被點名的塗綿綿有些不愉快,她皺了皺眉,問:“有什麽問題嗎?”
“人類本就不應該踏進這個地方。”
“要消除她的記憶,再送回去。”
“你敢!”
九尾低啞着嗓子,殺氣騰騰,身後的尾巴隐隐若現,狡匍匐在地上,龇着牙發出低吼,其他妖怪們也一臉敵意地盯着他們。
一時間,氣勢凝重得吓人。
“你們還想弑神麽?”
東山神向前走了一步,冷着臉說:“讓人類管理本就不合規矩,我們來此就是為了維護公司運行。這裏不僅僅是你們玩鬧的地方,還是穩定妖怪秩序,讓兩界相互運轉的中樞。我話說得難聽,但有沒有錯,你們心裏清楚。”
“……”
“你……”
塗綿綿拉住九尾的胳膊,用眼色示意他不要亂來。幾位神祇既然話說得沒錯,他們如果動手,就是他們有罪,新官還等着燒三把火呢。
她低聲勸了幾聲,說:“我聽從神祇們的安排,但我想留在公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有的是辦法來曲線救國,塗綿綿有這個信心。
這個方法雖好,但幾位山神就是不答應,表示要消除她的記憶。這一舉動惹怒了南山君,隔着眼鏡,他的眼神極冷:“泰逢!不要怪我把話說在前面,我勸你讓這些小子們好好學學當年的歷史,再來想想能不能命令我!”
平日裏不着調的南山君陡然間變得如此正經,還讓塗綿綿有些不适應。
氣氛肅然,仿佛下一秒就會打起來。
幾位新山神被南山君震懾住,一時間有些讪讪。他們相顧無言,終于決定折中一下——不消除塗綿綿的記憶,但是在他們清算完公司的帳之前,不允許塗綿綿插手任何事務。
塗綿綿只得暫且應下。
……
這一下,別說原來的妖怪們了,就連新妖怪們也非常不開心。
大廳裏不允許擺電視,聚衆娛樂全部取消,妖怪們只剩下了工作/不工作的選項,大白天公司都空蕩蕩一片,清冷寂靜。
塗綿綿被勒令輕易不允許出門,為了避免她聯系妖怪,他們甚至在塗綿綿的門上設置了限制,一旦有任何妖怪或者是神祇靠近,都會發出叮咚叮咚的響聲。
每當塗綿綿聽到叮咚作響的時候,就知道他們來看她了。
這時的塗綿綿不但不希望饕餮回來,反而希望他跑得遠遠的。
饕餮怎麽可能容忍他們把塗綿綿鎖在房間裏。萬一一氣之下将任何一個神祇吞進去,恐怕塗綿綿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
從神祇們只言片語的交流中,塗綿綿意識到他們似乎不僅僅是為了山海公司,同樣還有一撥新神祇去管理流落在人世間的妖怪們,包括饕餮參與的事情。
她擔心極了。
為了避免以幹擾人間經濟的名頭被抓走,貔貅居然假借休假跑路,也不再管山海公司的事情,一時間資金鏈斷裂,公司收益少了半截,再加上最近直播表現不佳,還不如南山君管理的時候。
再這麽下去,可能真的瀕臨破産邊緣。
星期一的早晨,妖怪們紛紛宣布——罷工。
這一行為讓幾個山神沒有辦法,又不能對他們做什麽,眼看着妖怪們每天也不吵鬧,就是到處晃悠,以挑釁的眼神盯着他們,說什麽就是不動手。
南山君時不時地拿着麥克風在他們打靜坐的時候幹嚎,以法力傳出的噪音直逼聲音殺手,差點兒讓他們動手打神。
好在神祇的教養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硬是穩如泰山。
緊接着,狡也開始作亂。
它在幾個山神的常駐點撒尿,尿得到處都是,那味道極其騷臭,神祇的嗅覺異常敏感,聞一下簡直能上天。
但狡也沒做什麽啊,又不能動手處置,只好冷着臉。
妖怪們不安分了。
三天兩頭拆房子,一不小心捅破屋子,一不小心燒了房子,做什麽都是不小心,鬧得他們只顧得上維修房子,別的事都做不得。終于,在鹿蜀第三百二十次朝着他們拍屁股時,其中脾氣最爆的神祇一巴掌把他拍在地上。
鹿蜀總算等到這一刻,滾在地上開始毫無感情地幹嚎:“來人啊,有神欺負妖怪啦!”
“誰!”
“誰!”
“誰!”
蓄勢待發的妖怪們和南山君聞風而動,傾巢而出,不待幾個神祇解釋,他們露出猙獰的面孔,上手就是一頓狂揍!
南山君拿着鞭子打得最狠,一邊打一邊嚷嚷:“讓我來讓我來,我是神,打他們不犯法!”
修煉的年歲完全是單方面的碾壓,幾個神祇一開始還有還手之力,最後被打得只知道求饒,南山君抽到鞭子都斷了,又上手揍。
就連身處走廊最裏邊的塗綿綿也聽到了動靜,目瞪口呆。
妖怪們打得酣暢淋漓,一個個在打架方面都是老手,一個個淨朝他們痛的地方打,又沒有太過用勁,半天連滴血都沒出。這些只知道修煉沒經歷過蠻荒時期的神祇們文質彬彬,哪經歷過這種陣仗,最後如果不是泰逢收到求救信號趕來,可能還真的能打個一天一夜。
“別打啦別打啦!”
南山君又踹了一腳,這才罷休。
泰逢顫顫巍巍地問:“這是怎麽回事?”
趁亂,鸾鳥跑去把塗綿綿放出來,待到她看到客廳亂七八糟的一幕,幾個神祇灰溜溜地躺在地上,差點兒笑出了聲。
“咳咳咳。”塗綿綿捂着唇咳嗽幾聲。
南山君扶了扶眼鏡,恢複平靜:“他們無緣無故打我們的員工。”
幾個山神想反駁,但事實的确是如此。
“他們還逼走了我們的資金鏈。”
“……”
“他們挑唆關系,擠走了我們的經紀人。”
“……”
“他們不善經營,導致公司差點兒破産。”
一項項黑鍋扣在幾個神祇頭上,讓他們昏天黑地。好像有什麽不對,但事實的确都發生了。
南山君說:“我會向幾位大神說明,這幾個半吊子,你還是帶回去吧。”他早就摸清楚情況,山海公司只不過是一個神心血來潮,順便讓過來鍛煉鍛煉的,南山君吹了吹耳旁風,估摸着能欺負,這才讓妖怪們可勁造作。
空降的幾位神祇僵持不下,就這麽回去,還怎麽跟一山的妖怪們交代?
就在這時又橫生風波。
只見一道黑色的身影漸漸從樹林之間穿梭而來。他的渾身殺氣騰騰,一雙眼睛染着血色,幾位新山神相視一眼,頓感不妙:“那是?”
“饕餮啊。”九尾不忘補刀,“他最近一直感到很餓,不過你們放心,他應該不吃神。”
饕餮不吃神,這簡直是最大的玩笑!
當初就他吃的最多好嗎!
新山神們求生欲極強,立即嚴肅地告知泰逢,表示他們需要回去反省,處理事務。
泰逢:“……那走吧。”
他們的身影立即消失不見,比兔子溜得還快。就在言語之間的功夫,饕餮已經走到面前。
“饕餮?”塗綿綿一臉擔憂地叫了他一聲。
“壞了,他是不是吞了鴸!”
“是壞事嗎?!”
“妖怪們是極容易被影響秉性的。他殺傷無數,又吞下鴸那樣反叛性極強的妖怪,怕他會被影響到性格。”因此饕餮對于這種妖怪都是殺死作數。
但鴸極為難纏,當初弑神無數也沒能被消滅,數萬年來屢次出現,讓神祇們頭疼不已。
身為半神的他能力極為強悍。
南山君憂慮地說:“但是,如果他吞了鴸,就是好事一件,或許神祇們就不會追究他的責任。”
“那壞事呢?”
“嗯……或許我們有危險吧。”
剩下的妖怪頓時懵逼:“什麽!”
在他們僵硬的注視之中,饕餮徑直地朝着塗綿綿走去。南山君生怕饕餮把塗綿綿一口吞了,急忙叫塗綿綿過來,但她不管不顧,就那麽定定地看着饕餮走到面前。
塗綿綿仰起頭。
饕餮的眼神未褪殺伐之氣,這讓他頭一次望向塗綿綿的時候,讓塗綿綿感受到骨子底的冰冷。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被饕餮發現了。
塗綿綿本意并非想遠離他,只是身體習慣性地想後退,只因為他的氣勢太過洶湧,她一介凡人有些難以承受。
饕餮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看:“害怕?”
塗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