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兩章合并成一更!絕不承認自己短小! (5)

他半蹲在床邊,看着塗綿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覆在她的臉頰上, 被塗綿綿反應極快地躲開。

被折騰了幾天的塗綿綿心情非常暴躁,完全沒了平日的好脾氣。她怒視着饕餮,說:“我們還在冷戰,請你出去。”

饕餮沉默片刻, 問:“什麽時候能結束?”

“不知道!”塗綿綿更生氣了。

被塗綿綿趕出去的饕餮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坐在床上,拿起小兔子捏了捏,破天荒地長長嘆了口氣。

小塗經紀人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幾天都沒有笑臉的她使得公司上上下下的氛圍也迷之僵硬。大家每天的日常都是猜測塗綿綿到底怎麽了,有妖怪說可能是姨媽期,有妖怪說是窮奇吓到了塗綿綿,她還沒緩過來。

塗綿綿面無表情地安排着公司的活動,這一期的直播依舊是各位妖怪,內容沒什麽大變化。她盡職盡責地做完了工作之後,回到房間休息。

鸾鳥直播結束之後就去找塗綿綿,一臉興奮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來吃瓜了。塗綿綿沒好氣地說:“去去去,我要睡覺。”

“你不是說好要跟我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嗎?”

塗綿綿:“……我什麽時候這麽說過!”

當塗綿綿把吃瓜群衆鸾鳥推出去之後,她已經精疲力盡。她疲憊地關上門,後背依靠在房門上,心情也有些恹恹。

饕餮這些天吃了不少閉門羹,塗綿綿已經在心軟的邊緣試探了。她想,晾了一個星期,是時候考慮原諒饕餮了吧。一想起他每天就像上班打卡一樣按時按點地天天過來報道,也不辯解,不多說話,就那麽默默地站在門邊,就像是被懲罰的學生。

塗綿綿又氣又好笑。

“咚咚咚。”隔着門塗綿綿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她以為是鸾鳥,認命地轉身拉開門:“我都說了沒有……嗯?九尾?”

站在門外的是笑眯眯的九尾。他斜倚在門邊,隔着白色描金線的狐貍面具,笑意冉冉。

“怎麽了,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九尾懶洋洋地發問道。

“沒什麽。”塗綿綿讓開一步,“你怎麽過來了,是有事嗎?”

“真讓人傷心,在我們小經紀人的心目中,我們竟然是有事才能聯系的關系。”嘴上說着傷心,九尾可沒有半分傷心的意味,唇角噙着的笑意一直沒有消失過。

塗綿綿氣餒地嘆了口氣:“說吧。”

“心情不好的話,一起出去走走吧。”

……

也許是因為心情真的有些郁悶,塗綿綿沒有拒絕九尾的邀請。

一人一妖走到了門外,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地面,一陣清風吹過,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清冷的樹林有種朦胧的美感,讓塗綿綿舒服地抻了個懶腰。

“好久沒有晚上出門走走了,很舒服。”

“那你可能錯過了很多哦。”

“嗯?”

在塗綿綿不解的注視中,九尾輕笑一聲,下巴揚了揚,示意塗綿綿望向前方。

她愣了愣,朝着九尾所指的方向望去,漆黑的朦胧的夜色中,只見星星點點的銀色光亮在空中漂浮,塗綿綿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些是——”

“噓。”

九尾看着她的反應,頓時笑了。他示意塗綿綿安靜,塗綿綿連忙閉住嘴巴,安安靜靜地看着眼前這一切。

晶瑩的光亮在空中漂浮着,到處游走,塗綿綿小心翼翼地張開手,卻什麽都沒有抓到。她怔然地看了好久,半晌才意識到身旁還站着九尾。

塗綿綿有些歉然地擡起頭,發現九尾一直都在看着她。

“……九尾?”

“累了嗎?”

“什麽?”

九尾低下頭,懶懶散散地說:“偶爾也可以像個小孩子一樣吧。”說着,他解開了自己的面具,細長的手指捏在面具邊緣,輕輕一揭就落在了手上。

塗綿綿呆呆地望着他,忘記了說話,甚至差點兒忘記了呼吸——這是怎樣一張難以描繪的面容,用絕世美人形容都不足為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她晃花了眼,暈暈乎乎,不知該說些什麽的時候,九尾忽然笑了。他把手上的面具輕輕地覆在塗綿綿的臉頰上,白色描金線的狐貍面具還帶着溫度,貼在塗綿綿的臉頰上剛剛好。

在塗綿綿僵硬的凝視中,他笑得熏熏然地低下頭,隔着面具,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低啞的、含着幾分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不允許拒絕哦。”

“……”

塗綿綿有些愕然地望着他,卻撞進了一雙笑眼。九尾永遠是這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笑得不真切,也從容得不真切。

就在這時,她感受到一股存在感極強的視線。

塗綿綿下意識地轉過身,隔着約莫十幾米的距離,一道孤零零的身影站在一棵大樹下。他沉默着看着他們兩個,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塗綿綿雖然什麽都沒做,卻莫名有種被捉奸的心虛感。

她連忙摘下面具遞給九尾:“這是你的。”

“噗。”九尾不急不慢地接過面具,話語意有所指,“你在怕什麽?”

“呃……”

饕餮朝着塗綿綿的方向走過去。他停下腳步,站在塗綿綿的面前,低聲說:“回去麽?”

察覺到兩只妖怪之前的暗流湧動,塗綿綿有些囧然于自己竟然有一天也會處于這種迷之尴尬的貌似三角的關系中央。她拉住饕餮的胳膊正要走,身後的九尾卻突然出聲道:“我可以問一下,你們之間的關系嗎?”

饕餮的動作頓了頓,望向他,神色有些漠然:“你不能動的關系。”

“換句話說就是,如果她沒有讓我離開,就不允許你接近半步。”

塗綿綿的心跟着快速跳起來。

她一臉驚訝地望向饕餮,似是沒料到饕餮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路上跟着饕餮快步離開,身後的九尾一直沒有跟上來,塗綿綿下意識地想向後瞟一眼,立即被饕餮按住後腦勺,不讓她轉過去。

饕餮的醋意表現得很明顯了。

他的語氣是平淡的:“你再看他一眼,我怕我會控制不住把他給吃了。”

塗綿綿一驚:“喂,你不要……”

她的後半句話被吞沒在饕餮冰冷的唇間。他按住她不聽話的頭,一手摟住腰,将塗綿綿吻住,讓她說不出話來。塗綿綿愣了愣,随即面紅耳赤。

有妖怪趴在窗戶上,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對方先是震驚地呆愣住,随即縮了縮腦袋,消失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發四要加更!

以及,即将迎來高能(bu)

離完結也不遠了呢嘿嘿嘿

今天萬聖節,大家有出去玩嗎,還是像我一樣苦逼地宅_(:з」∠)_

ps謝謝蘇戀瞳小天使的地雷麽麽啾!

☆、小兔子真美味

冷戰期結束,兩人終于重歸于好。

塗綿綿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擦好香體乳從浴室走出來。床邊突然多了一個人, 她并沒有感到驚訝,饕餮這樣的神出鬼沒已經持續了很久, 塗綿綿早已習慣。

她拿着幹毛巾擦頭發, 渾身濕漉漉的水汽, 就連眼神也濕漉漉的柔軟。

饕餮凝視着她的時候眼神很專注,餘光短暫地在她纖細的鎖骨處停留片刻, 随即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你怎麽來了?”塗綿綿問道。

“很久沒有看到你了。”他低低地道,聲音比平日柔和得多。

聽到饕餮不算情話的情話, 塗綿綿揚了揚眉,故意坐到和他相對的床沿邊:“但是我不想你。”

饕餮倏然抿唇,看起來有些失落:“為什麽?”

“哼。”

塗綿綿只是故意逗逗他,沒想到怎麽接茬, 就那麽撇撇嘴繼續擦頭發了。關于之前想進一步的自薦枕席竟然被拒絕,塗綿綿至今仍然耿耿于懷,和好是一回事,釋懷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繼續擦頭發, 沒有察覺到什麽時候饕餮已經到了她的面前。

他握住她的手,說:“我給你擦吧。”

塗綿綿:“嗯?”

饕餮接過毛巾, 低下頭認認真真地給她擦頭發。他原本只是專注地在幫塗綿綿,幫着幫着,卻有些走神了。他的餘光恰好能看到塗綿綿胸前的一抹白皙, 飽滿的曲線被浴袍完完全全地遮蓋住,卻令人遐思不已。

塗綿綿完全沒有在乎饕餮的目光。在她的心目中,這位大佬和禁欲的和尚沒什麽區別。

她翹着腿,浴袍岔開,露出兩條白皙修長的腿。

饕餮明顯動作有些僵硬。他不小心扯到了塗綿綿的頭發,引得塗綿綿吃痛叫了一聲,一臉怒氣地瞪着他:“你是要報仇嗎?”只是她的語氣沒多少火氣,反倒是像撒嬌。

她揚起的角度剛剛好,接吻正合适。

于是饕餮也這麽做了。

他輕輕地吻住塗綿綿,輕輕地蹭着她的唇瓣。塗綿綿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癢癢,下意識地向後趔趄,卻一不小心栽倒在床上。

她驚呼一聲,雙肘撐在床單上正要坐起身來。一番折騰之下,美好的春光若隐若現,看得人心動不已。黑色的潮濕的發絲黏在白皙的肩胛上,讓饕餮下意識地幫她拂開。

他的指尖觸到她溫熱而柔軟的肌膚上,滑膩的觸感使他克制不住地捏了一下。

塗綿綿:“???”

這是什麽想法?

就在塗綿綿發懵地呆呆看着他的時候,他忽然湊上前,把塗綿綿按在床上。他在塗綿綿的臉頰落下綴吻,低啞着嗓子,輕聲說道:“你還沒有問我,這一次回去是為了什麽。”

塗綿綿的第六感讓她意識到此刻的場景有些不妙。她咽了咽幹澀的喉嚨,結結巴巴地問道:“……為了什麽?”

她以為他只是回到山上休整一下,難道還有別的用途?

饕餮的手在她的肩胛處緩慢地游走。他的指腹有繭子,粗糙的手指蹭在柔軟的肌膚上,引得她戰栗不已。她的臉騰地紅了一片,有些緊張地用手抵住饕餮的胸膛,免得他靠的太近。

塗綿綿哪能知道,她那副委屈巴巴的主動反被拒絕的樣子,讓饕餮每一個晚上都輾轉反側,不得安寧。他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盡是美味誘人的塗綿綿,就差寫上“願君多采撷”幾個大字。

因此南山君提出要回一趟山上,饕餮立即決定跟着前去。為此他甚至請教了經驗豐富的妖怪,差點兒把他們給吓死。

他親了一下塗綿綿的下巴,灼熱的呼吸落在她的皮膚上。

“你的身體比較脆弱,怕你受到傷害,所以沒敢動你。回山上找到了一些好東西,正好你都可以用上。”

伴随着饕餮的一句句解釋,塗綿綿的臉頰的溫度也在一步步升溫。

“你放心,暫時不會懷孕的。”

懷孕???暫時???

塗綿綿的大腦頓時當機。

她還沒想好這其中是怎樣的因果關系,饕餮身體力行,吻住了她的唇。塗綿綿下意識地要掙紮,卻被他強勢地按在床上動也動不了。

他懲罰性地咬了一下她的唇,惹得塗綿綿唔地輕哼。

燥熱的身體壓在她的身上,讓塗綿綿差點兒喘不過氣來。她的耳旁是一道比平日沙啞得多的耳語,呼吸潮熱:“不是說好,要進一步的麽?”

“……”

當初還勇敢無比的小塗經紀人,此刻只想把自己埋在被窩裏死都不出來。

他的手在她柔軟的肌膚上來回探索,身下的小兔子軟成了一灘春水,眼神迷蒙,早就不知東南西北。不知不覺間,浴袍被解開了,不知不覺間,雙臂早已勾纏着他結實的臂膀。

她經歷了一場洶湧的浪潮,洶湧得讓她漸漸有些承受不住,害怕起來。任由她如何求饒如何撒嬌,依然被全身上下從內到外地吃了個幹幹淨淨,食客還沒有餍足。

她連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

翌日。

躺在床上的塗綿綿渾身就像是被車輪碾過似的,無一處不酸痛。她起不來,回想着愚蠢的自己,不由淚流滿面。

原來,饕餮不跟她進行到最後一步是為了她好啊!

今天肯定是起不來床了。關鍵是,要怎麽跟大家解釋?

一想到這一點,塗綿綿更加眼淚汪汪。她不怕兩個人的戀情公開,現在也沒什麽可隐瞞的了,但是以這種方式公開……還要不要面子的啊!

塗綿綿悲傷地看着天花板,正在想找什麽理由來罷工比較好。

這時,躺在身旁的饕餮看夠了她複雜的糾結的神情,翻過身把她抱在懷裏,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

“醒了?要吃點什麽嗎。”

“不要了。”塗綿綿的嗓音一出,連自己都吓了一跳。又沙又啞,簡直不像她的聲音。

察覺到她震驚的表情,饕餮又吻了吻她的唇角。

“昨晚到最後都哭了,嗓子一定不舒服吧。”

塗綿綿瞬間臉頰爆紅。

“啊啊啊不許提!”

她稍微一動,身體大片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瓷白的皮膚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紅色吻痕,依稀能從中窺到昨晚有多麽激烈。塗綿綿敏銳地捕捉到饕餮毫不掩飾的直勾勾的視線,連忙縮在被窩裏,漲紅着臉道:“不許看!”

“等等!也不許動!”

被“不許”三連的饕餮非常聽話地躺在身旁,默默地看着塗綿綿,盡管在他的眼中此刻的塗綿綿誘人極了,讓他有些蠢蠢欲動。

但是他更不希望塗綿綿生氣。

饕餮大佬的藍圖非常美好——小兔子又跑不了,他有的是耐心。

塗綿綿如果知道饕餮是怎樣的想法,恐怕會紅着臉直接飛踹一腳,把他從床上踹下去。

……

小塗經紀人今天請假了。

據饕餮說,她心情不好,想在房間裏一個人待着,并且拒絕任何人的探訪。如果誰沒有經過她的允許進入房間,小塗經紀人會非常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妖怪們看着饕餮敘述了一長串的話,語氣依然是平靜的。這場面莫名有些怪異,但卻說不上是為什麽。

也沒人敢問,為什麽是饕餮過來傳話。

一群妖怪之中,唯有九尾和鸾鳥的表情是若有所思的,并沒有相信塗綿綿讓饕餮代的話。

就在這時,南山君抱着筆記本走過來:“怎麽了?大家要開會嗎?”

“反正跟你沒什麽關系。”

南山君:“……我哭了。”

不過南山君被嫌棄慣了,早已鍛煉出強大的金剛心,于是他立即愉快地宣布要去找塗綿綿聊聊接下來的工作。

下一秒,他撞上饕餮大佬幽幽的目光:“不行。”

頭皮一緊的南山君:“……我佛了。”

好吧他承認自己人見人嫌狗見狗嫌可以嗎!

山海公又恢複了一片祥和的氛圍,這樣平靜的時光讓他們都快忘記了回去的日子。鹿蜀翹着腿,舒坦地長出一口氣:“在這裏真舒服啊,我覺得我可以至少待幾百年都不厭煩。”

鳳皇冷飕飕地說:“能活到那時候再說吧。”

鹿蜀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想起昨晚看到的驚天大料,神色詭異地偷瞄了一眼饕餮,強忍着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湊到鸾鳥身邊。鸾鳥正在自拍,看到鏡頭上赫然出現一個大光瓢,頓時有些嫌棄地推開了他。

“不要入鏡,煩死了。”

“鸾鳥,我有個秘密想說給你。”

“什麽?”鸾鳥這才感興趣地望向他。

鹿蜀壓低嗓門,極小聲地湊到鸾鳥耳旁。大廳裏的所有妖怪都聽到了他清晰的悄悄話:“我看到小塗經紀人跟饕餮接吻了哎。”

大家:“……”

這算哪門子的悄悄話?以為他們耳背?

南山君頓時炸了,連忙跳起來:“我就說!我就說他們!你們還不信!”

他們接通暗號,非常默契地交換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唯有單純的鳳皇一臉茫然地環視着幾只妖怪:“什麽?什麽不信?你們在說什麽?”

九尾懶洋洋地按住他的腦袋:“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鳳皇立即炸毛:“竟然敢碰朕的龍體,成何體統!”

就在他們神色各異的時候,窗戶突然大開,朝着南山君嗖地飛來一封信,被他穩穩接住。他看到信封上的印章,神色一喜:“肯定是上面來表彰我了!”

信封被粗魯地拆開,南山君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覽,臉色忽然從喜色變為凝固,又從凝固變為不敢置信。

他把信來來回回地翻了好幾遍。

“怎麽了?”

“有問題?”

南山君擡起頭,呆呆地看着他們:“上面說了,既然妖怪基本上收齊就暫時告一段落,要山海公司關門。”

“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零點~

☆、傳說中的爺爺

山海公司關門的通知猝不及防, 大家也懵了。

幾乎是集體遲鈍地反應了幾秒鐘, 噌地站起身。南山君也坐不住了,他扶了扶眼鏡, 說:“我再溝通溝通。”

“這事得跟綿綿說吧。”

“對,還是讓她來比較靠譜。”

南山君:“……”他竟然就活成了這個地步的嗎!

被饕餮通知消息的塗綿綿很快出門了。她穿着長衣長褲, 領口系着一條絲巾,整個人打扮得非常……嗯……保守。

她也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問南山君道:“如果不關門, 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嗎?”

南山君冷靜地分析局勢:“也沒怎麽樣, 就是強行拆遷吧。”

塗綿綿:“……”

事關自己, 塗綿綿也有些緊張。她對于妖怪們的情況一無所知,自然不知道對方的反應是如何。塗綿綿想了想, 又問道:“那如果關門了, 什麽時候開業?”

“呃,如果你有曾曾曾孫子的話,或許還能趕得上。”

塗綿綿涼涼道:“也就是說,我的屍體都能當肥料了呗。”

“嗨,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雖然也沒多久了。”

塗綿綿:“……”

在山海公司的妖怪們的合計下, 他們決定完成一件事——當釘子戶。介于他們的實力足夠,靠山足夠,如果真的不讓關門, 好像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只是這件事塗綿綿不能參與進來,她是山海公司唯一一個人類,戰鬥力負數, 只能暫且先回到家中。

塗綿綿不得不這麽做。她在公司只能給他們添亂。她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饕餮,卻發現饕餮似乎并沒有焦慮的情緒,和平時一樣淡定冷靜。

饕餮捕捉到塗綿綿的視線,捏了捏她的手,讓她安心。

一場混亂下,由于饕餮的小小的安撫,塗綿綿破天荒地跟着平靜下來,也不再擔憂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總有解決的辦法,他們一定可以協調好。

臨走之前,塗綿綿拉着南山君私下交流了諸多細節。她耐心地教着南山君該如何地哭慘、如何協商,總之圍繞一個中心:堅決!不能!讓公司停業!

饕餮是山海公司的靠山,當然不能走了。

她不舍地跟大家告別。

南山君拍拍塗綿綿的肩膀,說:“你放心,我一定會……”

“不不不你還是閉嘴吧!”塗綿綿緊張地打斷他的話,“我寧願你說反話,也不要給我立誓言。”像這種烏鴉嘴,說什麽什麽倒,塗綿綿可不想再被南山君禍害了。

南山君怪委屈的,嘟嘟囔囔地表達着自己的反抗,卻沒有妖怪理會他。

小塗經紀人暫時休假回家。大家看着她的背影,頓時有些蕭瑟凄涼。鹿蜀擦了擦眼淚,作勢要找鸾鳥求安慰,被鸾鳥一手拍開。

“好了好了,收工幹活了。”

“同志們加把勁吧。”

……

回到家的塗綿綿表情難掩憂愁,但她很快打起精神,因為塗婆婆正坐在門口抱着天狗曬太陽。

“喲,今兒個怎麽這麽早就回來啦?不會是辭職了吧?”塗婆婆開着玩笑。

塗綿綿:“……您別說,還真保不準。”

塗婆婆:“哈?”

塗綿綿蹲在她身旁,懶洋洋地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開玩笑。”

在家裏不知道得待幾天,塗綿綿不能主動聯系他們,只好等時間。她每天無所事事,除了幫塗婆婆做飯,就是在做一些雜活,倒也樂得清閑。天狗每日活動就是趴在院子裏的藤架上,注視着塗綿綿來回走動的身影。

時不時地,院子裏響起塗綿綿清脆的呵斥:“快下來,藤架要被你壓塌了!”

天狗還怪郁悶的。

人家哪裏胖了?不開心!

就在塗綿綿的耐心等待中,山海公司終于迎來了新客人。

“轟隆隆!”門外電閃雷鳴,半滴雨未曾滴落在地上,這樣怪異的天氣必定是來了客人。不同于尋常的是,饕餮感應氣息是最快的一個,坐在沙發上假寐的他兀然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門所在的地方。

被他的反應吓得南山君下意識地朝着櫃臺處縮了縮。

約莫過了幾秒鐘,妖怪們的神情紛紛變了。他們均能感受到對方強大而猛烈的氣息,正朝着山海公司氣勢洶洶地湧過來。

伴随着噼裏啪啦的雨點打落在地上,門口響起一道氣若洪鐘的低沉的聲音:“開門!”

南山君還在天人交戰,猶豫自己要不要去開門。只見饕餮的眼神一動,門頃刻間打開,一道身影踏入了山海公司。

是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一身黑衣,眼神銳利,精神飽滿,頗有幾分鶴發童顏的樣子,只是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他雙手背在身後,在一片電閃雷鳴中,他沉着氣,冷聲問道:“哪一個是管事的?又是誰不讓關門?”

就連鸾鳥也倒吸一口冷氣。

來着竟然是應龍!曾經幫大禹治水,也曾經以一舉之力殺害了誇父,無法再回到天上。這些年他一直不曾管過世事,現在怎麽也到了人間?還是這樣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應龍的視線極為銳利,能正面迎上的妖怪寥寥。

就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中,饕餮站起了身,面色平靜地凝視着他。

“是我。”

應龍臉上的傷疤伴随着他的表情扭動起來。他冷笑一聲,說:“當年你饕餮也吃過不少神祇吧,竟然還醒了過來?”

面對應龍的挑釁,饕餮一言不發。

應龍向前走了一步,正要說什麽,臉色卻突然大變。他細細地嗅了嗅,神色古怪地盯着饕餮,問道:“那塗氏女子,跟你是什麽關系?”

應龍的話一出,其他妖怪們紛紛愣住了。這裏怎麽可能有塗氏女子?不過,真要說的話……唯一姓塗的,也只有塗綿綿了吧。

饕餮面色不改:“我的愛人。”

饕餮的話一出,衆妖嘩然。南山君頓時跳腳:“我就知道唔唔唔……”他的嘴被九尾捂住,九尾無奈于這個時候南山君竟然關注點還能跑偏,面前的應龍明顯表情不對了,這才是他們真正需要關注的事情才對。

果然,應龍的表情有些複雜。

他不敢置信地重複一遍:“……愛人?你,和她?”

饕餮只是平靜地看着他,一言不發。

只見山海公司門外一片電閃雷鳴,暴風雨轟然大作,打得樹林嘩嘩響。狡吓得連忙竄到九尾的腳下,發出嗚嗚的叫聲,明顯是害怕極了。

南山君和其他妖怪們有些搞不懂了。

為什麽應龍的表情如此古怪,他們之間又有什麽關系?

應龍的眼神一冷。

狂風暴雨中,只聽一道蒼老而嘶啞的聲音怒吼道:“你竟然!動了我的孫女!!!”

作者有話要說: 綿綿:別胡說!我沒有這個爺爺(擺手)

☆、我們不走啦

據歷史記載, 塗的姓氏最早的來源是塗山氏。

大禹忙于治水,某天路過的時候看到了九尾狐, 得到點化之後認為自己也應該娶妻。他娶了塗山氏為妻, 塗山氏一族和九尾關系密切, 有傳說稱塗山氏便是青丘山九尾狐的後代, 但也有傳說說明只是關系交好。

九尾聽到塗綿綿的名字就心生好感,他曾有恩于塗山氏, 塗綿綿一來,他便能感受到那股極為熟悉的氣息。

來自久遠的記憶中,那些樸實又善良的女人們。

這件事他從未提起過。

畢竟, 當初的大禹是看上了他, 不知他是雄性。大禹退而求其次娶了塗山氏最美的女子,卻三過家門而不入, 對妻子并不熱心。

九尾心中有愧,只能盡力對塗山氏的族人們好一些,也正是因為他的存在, 當初血脈薄弱的塗山氏也漸漸流傳下來,盡管人數并不多。

而現在, 塗綿綿的身份再一次讓他愕然——

塗綿綿的爺爺?應龍???

這件事超出了衆人的認知,一陣天打雷轟, 他們目瞪口呆,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只留下應龍在原地跳腳。

他一生氣,山海公司門外的雷雨聲又開始大作, 天上一道道青色的驚雷轟鳴而過,恨不得劈死這個混蛋玩意兒。

在應龍的心目中,這件事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你這何止是老牛啃嫩草!你!……你不要臉!”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又罵不出髒話,差點兒憋得血壓升高當場昏厥。

南山君小聲咕哝道:“那您和小塗塗的奶奶,不也是老牛吃嫩草嗎。”

論年齡來說的話,應龍做塗氏的祖先都沒問題了。

他的小聲比比早就落入了應龍的耳中。

應龍惱羞成怒,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看樣子氣得不輕。他瞪向多話的南山君,吓得南山君一抖,連忙不敢說話了。

應龍冷聲說:“你們,不能在一起。”

饕餮沒有理會他,在如此緊張的氛圍之下,竟然重新又回到沙發上坐下,開始吃糯米糕。他若無其事地咬了一口,似是有些不滿糯米太過黏軟的口感,皺了皺眉。

目睹饕餮認真吃東西的樣子,被當做背景板的應龍感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小子!”他的吼聲如龍吟虎嘯,整個房子都跟着顫抖起來,“論輩分,你該叫我一聲爺爺!”

饕餮拿着半塊糯米糕沉默許久。

一時間,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啧。”

他皺起眉:“這個糯米糕,好粘啊。”感覺牙都要被粘住了。

難得遇到不喜歡吃的東西,饕餮勉強接受了這樣的口感,思索着要不要把剩下的半塊糯米糕吃進去。

應龍:???

圍觀的大家:???

關注點好像錯了吧!

應龍是個暴躁脾氣,一巴掌把桌子揮開,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饕餮。他蒼老的聲音淬着冰,威脅的意味十足:“我現在不能動手,但是,這個公司,你休想留着!”

饕餮慢悠悠地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你是想把塗綿綿弄哭嗎?”

應龍:“什、什麽?”

“對啊,小塗經紀人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啊。”鸾鳥見機插話,“上一次她失業又失戀,差點兒想不開。你還要她再經歷一次?你是想她去陰間和你團聚嗎?”

應龍頓時被噎得半死。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這麽一號爺爺吧。她說她只有唯一的親人,就是塗婆婆呢。”

被戳中心思的應龍:“……”

“所以,您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盡力讓公司維持下去。否則她會恨死你的吧。”

“抛妻棄子的爺爺,一出現就斬斷自己的愛情,毀了自己賴以生存的工作,讓自己和朋友和愛人永遠不得見面。啧啧啧……”

應龍差點兒掀桌。

他此次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來到人間,本來打算快速辦完停(拆)業(遷)工作,這下經南山君他們這麽一說,應龍竟然有些慌了神。他是來認親,是來做一個遲到了幾十年的解釋的,現在怎麽反而變成了自己沒事找事了?

南山君湊上前,扶了扶眼鏡:“我們跟小塗塗關系不錯,或許還可以給你多說幾句好話。”

“對啊對啊。”鹿蜀點頭如搗蒜。

應龍被說得心動了。但是眼前還有一個無比讨厭的麻煩,讓他無法接受。

他冷哼一聲:“總之,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饕餮玩着手裏的一小塊糯米糕,幽幽地說:“等她認親了,你再說吧。”

應龍:“……”啊啊啊他好暴躁!想打人!

經過山海公司上下一致的協調,終于,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之中,應龍決定暫時不讓山海公司關門了。同時他刻意強調,他已經給自己的孫女找到了好幾個優秀的人選,某些又兇又野蠻、根本不懂感情的兇獸,指不定是怎麽脅迫了她可憐的、沒有經歷過感情的孫女呢。

應龍的意有所指,饕餮完全當做耳旁風,早已開始神游天外。

他想到晚上小兔子柔軟可欺的模樣,嗓子就一陣陣地幹燥。這下事情辦完了,終于也可以回來了吧。他的綿綿。

……

山海公司的主要妖怪們傾巢出動,惹得路過的人一陣陣偷看。

幸而村裏的人見過了世面,知道是塗綿綿公司的員工,遠遠看着他們也沒有上前。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為首的一名黑衣老頭,神色嚴峻,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吓得他們紛紛往道路兩旁躲,哪還敢多看一眼。

應龍走着走着,不由低低感慨一聲:“幾十年了,還是這個樣子啊。”

除了有些建築嶄新了一些,現代化的設備多了一些,大致模樣和他印象中的,幾乎別無二致。

遠遠地,他的目光瞬間落在了一道緊閉着的大門上。應龍的表情有些複雜,像近鄉情怯,又像是愧疚不安。

他的腳步頓了頓,這才有勇氣繼續向前走。

塗家的大門緊閉着,但他們的聽力極好,能聽到塗綿綿正在做飯的菜刀咣咣的響聲,坐在院子裏的塗婆婆不解的聲音響起:“你怎麽了?……綿綿,我們家的貓突然炸毛了。”

咣咣切菜的響聲停下來。

塗綿綿走到院子,淡定地說:“可能來人了。”

她的話音剛落,應龍立即向後躲了躲。他藏在南山君的身後,幹咳一聲:“躲躲,躲躲。”

南山君拍拍胸脯:“放心咯,有我們在。”

門被打開。

塗綿綿的頭從大門裏冒出來,果然看到了山海公司的大家。她的目光落在饕餮的身上,頓時溢出笑容來:“怎麽樣?感覺是好消息?”

饕餮望着她的目光也柔和許多:“嗯。不走了。”

躲在南山君身後的應龍立即炸毛:“你不要跟她說話!閉嘴!”

塗綿綿被吓了一跳。

“那……那位老先生是……”她小心翼翼地指着南山君背後的老者。

南山君的表情嚴肅中又帶着幾分賤賤的看好戲:“是抛棄你們多年的爺爺。”

應龍:“……我踏馬!”

塗綿綿:“???”

很快,她便意識到,面前的情況有些不對。看他們的樣子不似作假,她有些慌了神地一手扶住門檻,高聲叫道:“婆婆!”

塗綿綿打小就好奇這位“爺爺”的存在。

對于她來說,這位的存在非常陌生,是半點兒感情都沒有的,畢竟連父母都記不清所謂的爺爺是什麽樣子。只知道他離開得很早,也讓塗婆婆守了一輩子的活寡。

塗婆婆的性格極倔,說什麽也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死了,就這麽一天天地苦苦熬下去,一邊撫養孩子一邊默默等待着。

她必定是有怨氣的。

否則不會讓孩子都姓塗,一直教導塗綿綿只能叫她婆婆。幼小的塗綿綿脫口而出的奶奶,就被塗婆婆斥責一頓。

[你又沒有爺爺,哪來的奶奶!你只有一個婆婆!]她是這麽說的。

于是,塗綿綿鮮少在塗婆婆面前提起傷心的回憶。她只知道塗婆婆用情至深,只是愛人連個念想都沒有,更別說照片了。

而現在……

院子裏咚地一聲,是椅子倒在地上的響動。塗綿綿連忙讓開,只見塗婆婆沖出大門,愕然地盯着應龍半晌。她的表情很僵硬,是塗綿綿從未見到過的失态。

随即,塗婆婆忽然進了門,塗綿綿茫然地回過頭,便一頭冷汗地看着塗婆婆提着斧頭走出門。

“我要砍死你這個負心人啊啊啊啊!”

“婆婆不要激動不要激動!”

“您冷靜!”

“別亂來啊!”

應龍終于不躲了。他嘆了口氣,站在原地,低低地說:“你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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