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杯奶茶
宋棠也不是沒喜歡過人，只是以她的個性，才剛出點苗頭就被自己掐死了。
以她現在的條件，看起來光鮮亮麗，說穿了也是個接案維生，朝不保夕的高風險職業，即便是現在賺得不少，但工作的時間也非常不穩定。
媽媽也給自己找過幾次相親，過去當模特的時候就被嫌棄過抛頭露面，還有學歷不高——她高中因為得了模特比賽冠軍，被公司簽下後出道，确實沒把書念完。後來她在人氣最高的時候跟公司因為合約紛争而被雪藏，她憤而打官司離開，幸而得貴人相助成為攝影助理，才一步一步爬上來如今的地位。
但這時候的自己，已經沒有當時那麽想嫁的心情了。
“老板，律師那裏已經聯系上謝宇書的律師，不過他本人不會來。”黎墨說，“約了後天，我就急着跟你說這事。”
助理的話讓她一下拉回思緒，她吐了口氣，淡淡地說：“我這幾天遇上的男人都怎麽了？一個躲在哥哥身後，一個躲在律師後面，就不能自己解決嗎？”
黎墨也只是幹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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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棠帶着律師去找謝宇書的律師，本以為他不會出現，卻沒料到臨時人就來了。
謝宇書是個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人，從衣着到舉止都非常得體，若不是先用了錯誤合約認識他，她想自己會對這人印象更好點。
謝宇書在見到宋棠第一眼時，先朝她恭恭敬敬地鞠躬，她輕皺眉頭，不解地看着他：“謝先生，您這什麽意思？”
“我為荼茗的不懂事跟您道歉，他一定是給您惹麻煩了。”
宋棠微眯起眼，平靜說道：“那我得要聽一下您對合約是怎麽解釋了。”
“這份合約是荼茗同意的，只是他現在不承認。”謝宇書有些苦惱地說，“這孩子的麻煩我已經處理挺多次了，他每一次跟我鬧，我每一次都讓他，我希望他能真正長大，明白我的苦心。”
宋棠聽得疑惑，再次開口：“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撒謊？”
“那孩子會慣性撒謊，我跟他哥哥也很頭痛，對外我們替他收拾好幾次，我想你應該與他見過面了，你也許分辨不出他撒謊，因為他很會說話，有時還會惡作劇，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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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棠望着謝宇書許久，才慢條斯理地問：“你要怎麽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現在合同上是簽你的名字，我錢是給了你，你卻沒有履行，所以我當然是要找你負責。”
謝宇書的表情有些微變，随後苦笑：“我以為蘇先生已經跟您談妥了，這件事就……”
“他跟我談的只有他弟弟，跟謝先生無關。”她淡淡地說，“而我跟你之間的問題，是在于你拿了我的錢，卻沒有履行合約。”
“抱歉，我也跟你說了，這是荼茗反悔，因此問題不出在我身上。”
“不出在你身上？如果依你剛才所說，你早知道荼茗有說謊的前科，那就不該簽這個名，更不該收我的錢，這是兩回事，他騙我，我會找他算帳，而你收了我的錢，你就要還給我，這有矛盾嗎？”她挺起身，直視眼前的男人，“又或者你明知道荼茗有這樣的缺點，你都這樣訛人，最後讓蘇總承擔？”
謝宇書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您這樣說就有點過份了。”
“這是我跟人談事的習慣，尤其對錢的問題，我會直面溝通。”宋棠雙手交疊于胸，微微仰首，“謝先生，我就直說了，訂金你無權收取，因為問題不出在我身上，是出在你身上，現在律師在這，就結了這筆帳，如何？”
謝宇書的律師這時低下頭來對謝宇書悄悄說了幾句話，謝宇書的表情緩和下來，吸口氣點點頭：“你說得對，我确實該負責，錢我會趕緊還給你。”
宋棠點了點頭，低頭看了下手表，然後轉頭對律師說：“剩下的事情你看着處理，我還有點事。”
“好的。”
她緩緩起身，謝宇書也不像開頭那樣熱絡，僅是點頭朝她致意，她也不在意，轉身就離開了，黎墨趕緊跟上，上車後她就打了一通電話，還開了免提。
先是傳來一陣雜音，随後是個爽朗的聲音：“喂，警察局你好。”
“劉叔叔，我找你們老宋同志。”
“你是宋棠嗎？你等等啊——老宋！你閨女找你！”
随後是一陣乒乒乓乓的噪音，夾雜一句：“要死了！每次打牌都會被她發現！”最後才是話筒被拿起來，“我忙，不接報案，你晚一點啊，撐着點！”
“老宋，有人騙你女兒。”
這句話才剛說完，話筒裏原本哀怨的語氣馬上變了：“誰！？誰騙你？哪個烏龜王八蛋？”
“老宋，你看我判斷的對不對，你說看人是不是在說謊，除了表情以外，就是說話內容的對吧。”
“是啊，怎麽了？”
“我就覺得那個人做了很多餘的事，也說了一堆我根本沒想問起的，我想應該是他在掩飾什麽？而且還偷換概念。”
“這樣說吧，撒謊的人有時會說很多話，就是想讓你聽到這麽多資訊後，會感覺很真實很全面，就容易相信，或是他們會想做點意外的事，讓你情緒被擾亂，思考也會被幹擾。”
“嗯，明白了。”她說，“看在你今天幫我的份上，想吃什麽？我這周回家給你買。”
“小宋同志，你怎麽能賄賂人民警察！”老爸語氣铿锵有力。
“行吧老宋同志，那我就去跟陳女士舉報你的不法行為。”女兒語氣非常嚴肅，“不是健身？是打牌？”
“……我要吃巷口的大幹面，謝謝，不要加辣，你媽也會想吃。”
“唷，老宋真疼老婆。”她揶揄。
“嗚，因為老宋怕疼。”爸爸拭淚。
跟自家老爸拌嘴完後挂了電話，一旁的黎墨這才開口：“所以……剛那個謝先生有問題啊？”
“他一定有事情瞞着，對荼茗的事，他的反應看起來挺真誠，但我就是感覺太刻意了，聽起來就是要附和蘇總的感覺。”她說。
“所以是蘇總有問題？”
“我倒覺得是他想要瞞什麽，就利用蘇總的話來讓我不會懷疑，要不是我比較警覺，我會被他繞進去。”
“原來啊。”黎墨點點頭，“不過老板，你真的覺得荼茗是騙子嗎？”
她沉吟一聲，悠悠開口：“我覺得，比較像是個傻子。”
“……”您這濃濃的寵溺語氣有點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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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棠讓黎墨先回去，她借故下車後招了另一臺出租車，往奶茶店去。
這時已經接近黃昏，一樓的西裝店打開了燈，從外面看進去，玻璃櫃裏西裝筆挺的各色西裝，還有典雅的拐杖與煙鬥，有一種特別的異國風情，她推門而入，老先生正巧放下眼鏡，看了她幾秒，不發一語的指指樓上。
她也沒多話，迳自走去書櫃，本來還想要找按鈕的，書櫃就自己開了，樓梯已經站了一個服務員：“您好，請跟我來。”
宋棠有點不解，她并沒有提前跟這裏的人說要過來，怎麽他們每一個都知道的樣子？
宋棠被安排去了吧臺的位置，她坐在酒桶造型的木椅上，慵懶的爵士樂與陣陣茶香，讓她不由得放松心情。
她低着頭滑手機沒幾秒，就聽到有人輕輕敲了桌面，她擡頭就看到荼茗的微笑，她才發現他有兩個迷人的小酒窩。
“你真的來啦。”
“你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用了點辦法，不過我有打給你，你沒有接。”
“打給我？”她拿出手機，恍然大悟，“我今天下午有事，切到勿擾了，所以沒注意。”
他倒了一杯溫水給她，緩緩說道：“其實，我有預感今天會碰見你。”
“你覺得我會過來？”
“我有個神奇的特異功能。”他眨眨眼，細小的眼紋十足迷人，語氣認真，“我如果很認真的去做一件事，多半成功不了，但如果我是不經意地去做，往往都能實現。”
她一頭霧水，思考幾秒才開口：“所以是……什麽意思？”
“我還記得你說會約我，所以我認真的把所有事情都排開，但你都沒有打給我。”他一手撐在吧臺上，凝眸深邃，那抹嘴角邊的笑意漸濃，“後來想了想還是順其自然，今天下午才來這裏，就聽到他們說謝先生早上有來要找我，我就猜你們今天可能會見面。”
宋棠微微點頭，吸了口氣才說：“我确實今天約他見面，而且這幾天比較忙，我雖然記得跟你約了要談事，但卻疏忽了沒排好時間，不好意思。”
只見漂亮的男人微蹙眉頭，抿唇一笑後才說：“不，這不是我的重點呢。”
“那不然是什麽？”她以為他是想要道歉。
“應該是……我一直在想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的後來】
宋棠對于“想”這件事，其實沒有太大的體驗。
想一個人就得要怎樣怎樣，她覺得太累了，就不想了。
不過自從與某人在一起，她倒是常常“身入險境”。
假期去店裏找他，店裏客滿，他的員工安排她去吧臺坐。
還想着今天要喝什麽時，就聽到一聲“老婆！”
一轉頭，一個吻就親了上來，吓得她往後退。
“你又幹嘛？”
“我想你啊。”
“在外面呢，能不能換個方式說？”
“那……今天糖分攝取充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