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杯奶茶
宋棠望着他許久，對他這句話感到五味雜陳。
他微笑凝視自己，語氣中沒有開玩笑的感覺，那雙真摯而澄澈的雙眸，清亮的讓自己不由自主地相信。
饒是她過去在歐美圈子裏習慣了熱情的問候，如問候語般的“I miss you so much.”也比不上中文這句“我一直想你”來得讓自己震撼。
但她也不想顯得大驚小怪，于是淡淡一笑，調侃：“不就是因緣巧合而已，說得這麽刻意幹嘛？”
他聞言，清笑出聲：“哪有這麽多因緣巧合？”
她把掉下來的發絲別致耳後，随口一問：“那不然呢？你預謀的？”
他莞爾，沒再說下去，迳自走到吧臺內拿出杯子，看樣子要準備做奶茶了，她想起上次喝到熱的，這次想換口味，便說：“我能不能喝冰的？”
“嗯，當然可以。”
這麽爽快地回答，她意有所指地說：“我還以為你會開我玩笑，說什麽女孩子少喝點冰的。”
他笑出聲，一邊沖洗杯子，一邊說：“如果是客人，我是有選擇的權利，但我沒有管教的責任。”
她覺得這句話挺有意思，點了頭：“挺有道理的。”
他轉身從櫃子拿下茶葉盒，打開的時候散出一陣通透的清香，随後微微瞥頭：“再說了，漂亮的人有任性的特權。”
宋棠抿唇一笑，對這句悅耳的話欣然收下了，見他修長的手指捏着茶葉放入壺中，他的指甲在微黃的燈光下也透着健康的粉色光澤，每一個小動作都精致而俐落。
他把泡好的茶與鮮奶倒入雪克杯中，加了冰快速搖晃均勻，再倒進玻璃杯裏，奶茶上層有雪白色的奶泡，他灑了黑糖粉，拿出噴槍把表面烤出焦糖感，最後搭配上四塊小餅幹，漂漂亮亮的呈上來給自己。
“這是本店招牌，請慢用。”他笑着說。
宋棠盯着看了許久，小心翼翼地捧起杯子喝，入唇時接觸到焦糖片的口感，清脆而甜蜜，滑順的伯爵奶茶順流入喉，楓糖的甜味與伯爵茶獨有的柑橘香氣盈滿唇舌，一口下去感覺到了多層次的綿密交織，爽口卻不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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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喝熱飲的感受是溫醇且舒暢，這次的冰飲別具一番風味，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的美好，而這份美好也讓她陷入困惑。
荼茗真的如蘇禾安說得那麽不懂事，又或者像謝宇書說得滿嘴謊言？
她看了眼一直不斷跳出來的訊息，她的微博這段時間格外熱鬧，自從荼茗替自己澄清後，熱度快速竄起，超話“#今天無名奶茶了嗎”在美食榜上高居第一，按道理也該坐滿客人，但從剛才自己進來到現在，都沒有其他人。
當她還在四處張望時，荼茗就朝自己走來，雙手解開圍裙的蝴蝶結，疊好圍裙後才拉了張椅子坐到自己身側，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手撐在桌面上，看着自己。
宋棠也轉頭看他，平靜問道：“謝宇書告訴我，合約是你同意的，但你反悔了。”
荼茗微斂下眸，表情有些無奈且苦澀，嘴唇努了努像是要說話，卻又抿緊了，似乎在思考該怎麽說。
“荼茗，我只要一句實話。”她仰首，目光嚴肅，“我今天把你當成是朋友的弟弟，不是外人，你只要解釋清楚，我絕不會出去說半句。”
她看到他漂亮的眼睛動了動，眉頭也慢慢蹙緊，随後他端正起坐姿，才開口：“我沒有同意過任何事。”
“沒有同意過任何事？”她微眯起眼，隐約聽出弦外之音，“謝宇書跟你到底怎麽回事？”
“我從認識他，跟他學調酒到開這間店，都是被安排好的，我的意願并不重要，只是後來我自己研究出興趣，他就自己替我決定了很多事，如果我不配和，他就會說我不受教，不懂事。”
“你不想做的事，他還能強迫你？怎麽不跟你哥說？”
“我說不過他，他跟我哥關系好，我哥不是不幫我，而是謝宇書每回都說得有理有據。”他淡淡地說，“我平常也很麻煩我哥了，我并不想讓他還要分神煩我的事。”
“謝宇書有理有據？呵，我今天才洗了他一臉。”她冷笑一聲，“你是不是真的傻啊？被欺負到這樣都不還手嗎？”
“不是不還手，而是我現在沒有武器，我也試過，但反而更不好受。”他深深吸了口氣，無奈一笑，“假如我能早點碰到你，就有人幫我說話了。”
“你以後遇上這種事不好找人幫，你可以找我。”
宋棠也吐了口氣，對眼前這個大男孩有點沒辄，她覺得他并不笨，一些反應還挺有意思，但是在面對謝宇書這種狡猾又善于心計的大人時，他社會歷練不夠的狀況下，又加上這人是哥哥的朋友，只能一步步走到這吃力不讨好的窘況中。
其實再繼續質問他也沒意思，她的重點本來就是要讨回訂金，現在目标已經達成，她多跑來找荼茗一趟，無非就是太過好奇，想求證，雖然現在聽完也半信半疑，但她私心還是相信荼茗一些，畢竟今天的謝宇書表現太差。
宋棠喝完奶茶，準備要離開，荼茗送她下樓，此時外面正下着雨，雨勢很大，氣溫因此下降，出來還感覺有些冷。
“你別送我了，我搭出租車就行。”
“這幾天天氣轉冷，女孩子少喝冰的。”他的聲音磁性而溫柔，仿若有着奶茶醇厚迷人的餘韻，“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她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我不是客人嗎？還說不管教。”
他微微湊近她，她一時間有些羞窘，睜大眼睛看他。
“啊，是我忘了告訴你。”他飽含笑意的語氣中有着一點無奈，還有一點分辨不出的意味深長，“現在是非營業時間，你怎麽會是客人？”
宋棠望着他姣好的面容，那抹笑容令她屏氣凝神，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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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茗，前國際調酒大賽中國區冠軍，新馬杯調酒大賽冠軍，擁有高超的調酒技巧與獨特的美學呈現，年紀輕輕成為調酒界最強的黑馬，外加俊秀的外型與溫柔的談吐，常被女客人搭讪，曾有一杯隐藏調酒，名為舌尖強盜，專提供給女客人使用。”
“調酒師的深夜話語：專訪荼茗的酒精療愈之法。”
“他的名字與茶有關，卻是個調酒冠軍。”
“還有人記得荼茗嗎？他現在在哪個酒吧工作？”
“調酒冠軍争議：荼茗正接受檢查。”
宋棠沒想到認真查起荼茗，卻是個這麽深藏不露的角色，但這些報導的原文鏈接都已經失效，她單純打名字的時候根本查不出來，是打了調酒上去才勉強找到相關的文章，但也都是在私人部落格裏的轉載，或是貼吧裏。
看樣子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樣。
黎墨拿着兩罐紅茶，默默的走到老板身邊，難得看到她在休息時間會這麽安靜滑手機，不然平常她會去修圖組那裏盯進度。
她扭開瓶蓋，小聲說：“姐，喝一口。”
宋棠接過飲料，才剛碰到瓶口喝了一點，就皺緊眉頭咳嗽，黎墨見狀立刻拿回瓶子，緊張地問：“怎麽啦？”
“好難喝，塑膠味好重。”
黎墨開了另一瓶喝了一口，動動舌頭後說：“不會啊？以前我們都喝這種的呀。”
“是嗎？”她揮了揮手，“我還是喝水吧。”
黎墨只得乖乖去拿了水來，偷瞄到宋棠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小聲問：“你看什麽這麽認真？”
“我在查荼茗的事。”
“荼茗？”黎墨瞪大眼睛，壓低聲音說，“又出什麽事？”
“我只是好奇，想查一下他以前到底幹什麽，他得過不少獎，算是年少有為了。”她收起手機，語氣平靜，“但運氣差，碰上了不靠譜的朋友。”
“但跟他扯上關系好像也不太好，你看陸真真那次為了對付你，順便內涵了奶茶店，結果在真人秀的位置被取代了，連談好的第二季聽說都沒了。”黎墨搖了搖頭，“不過她那是報應，誰讓她惹我們，結果現在反彈到自個身上去。”
宋棠沉默着，咬着吸管喝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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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禾安剛與客戶通完電話，秘書就敲了幾下門：“蘇總，宋小姐樓下的會結束了，現在要找您。”
他有點訝異她會主動找自己，連忙打理好服裝才說：“請她進來。”
幾分鐘後，宋棠就走進來了。
她一襲修身而高雅的白西裝，讓蘇禾安覺得整個辦公室都明亮起來，一抹紅唇與似笑非笑的嘴角，她舉手投足間的魅力不減，她明明現在處于工作低潮期，但是她的美麗跟自信依舊明媚而自信，絲毫沒有頹廢的感覺。
“坐吧。”他伸手，她才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這個茶很不錯，你試試？”
“你怎麽不讓秘書泡就好？還自己泡茶。”
“他們哪懂泡茶，我這茶很珍貴，他們不懂怎麽泡，泡壞就浪費了。”
宋棠看了一下茶杯，茶色橙紅，果香氣濃郁，聞久了還有些蜜糖香，她輕啜一口，雖然她的味覺沒有很敏銳，但也喝得出這茶很好，喝完會回甘。
“這是什麽茶？”
“臺灣的東方美人茶，這是我弟送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喝。”
“我上次喝了一回他的奶茶，現在外面我喝什麽都沒味道。”
“味覺被養刁了，跟我一樣。”蘇禾安笑着說，“對了，公司旗下有個文化藝術基金會，邀請了幾個歐洲漢學家來參加文學論壇，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拍一下這期《藝聲》的封面，讓這些熱愛中國文化的老人家當模特。”
宋棠點了點頭，便直接切入主題：“行，有主題嗎？”
“你要接？其實以你的名氣，我覺得有些委屈，還愁着不知道怎麽開口。”蘇禾安有點難為情。
“既然是宣揚文化，何來委屈？這機會也很難得。”
“我就喜歡你這麽爽快，那就這麽定了，我讓秘書拟好合約再聯系你。”
宋棠抿唇一笑：“那就有勞了，另外，謝宇書的事我已經處理好了，訂金他會還給我，至于荼茗的事你可以放心，我不會追究他。”
“謝謝你替我保密。”蘇禾安由衷感激。
“那我就不打擾你工作，先走了。”
這句話說完，她就起身準備要走，蘇禾安立刻問她：“這周我有個酒會，想請你做我的女伴，行嗎？”
宋棠沉默幾秒，才道：“我對商業上的事不太懂，蘇大哥應該有其他更好的人選。”
“不會聊什麽嚴肅的話題，就是一些朋友敘敘舊，事實上我現在找不到比你穿着品味更好的人，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你也合适。”
這句話說得很直白，也不拐彎抹角，他知道宋棠不喜歡迂回的問法，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想約她是真的因為面子，雖有私心，但終歸還是帶出場的時候好看。
宋棠想了幾秒，微微點頭：“知道了，時間什麽時候？”
“這周五，我讓秘書再聯系你，服裝什麽的我這準備，你人到就行。”
“嗯，我知道了。”
宋棠離開後，蘇禾安把秘書給叫進來：“周五在寶來飯店的聚會，你提早去接宋棠，然後帶她去挑衣服。”
“周五？周五不是董事長的七十大壽嗎？您要讓宋小姐去？”秘書很驚訝，“蘇總，您是要結婚了？”
“別瞎猜，照做就好。”蘇禾安語氣嚴肅，卻掩不了眉眼中的笑意，“要是真有喜事，我不會忘記找你。”
秘書頓了一下，才意識到蘇禾安對宋棠重視非同一般，暧昧地問：“蘇總，您是……喜歡宋小姐？”
“一開始只是感謝她，以她當時炙手可熱的模特身份，願意在我創業初期無償代言，是我那時能撐下去的契機，我也欣賞她的工作态度。”他說，“後來認識久了，越來越喜歡她，而且我不打沒有勝算的局，她的倔脾氣，倒是省了我去應付情敵。”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的後來】
宋棠請了幾個朋友去店裏喝奶茶，朋友不好意思要搶著結帳，宋棠不允。
宋棠：就說了，現在非營業時間，你們都不算客人！
朋友：這怎麽好意思？
宋棠：這句話可是老板說的，是不是？
某人走過來，笑得溫柔，慢慢地說：交往前說的。
宋棠：你？？？
接著遂不及防被親了一下臉頰，她羞憤一瞪：那現在算什麽？
荼茗伸手摸了女人的頭：夫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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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糖尿病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