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杯奶茶
宋棠沒有想到蘇禾安會來這麽一句，她稍稍施力被他挽着的那只手，提醒他別亂說話。
“既然是認真的，就不該瞞着我們。”蘇夫人瞥過眼，指責兒子，“你有對象就直說，又不是見不得人。”
宋棠不是傻子，她在模特圈裏待久了，碰到的人都是說話拐彎抹角，又極為敏感的藝術工作者，又或者是說話總有好幾層含義的有錢人，像這樣表面上責怪兒子不好，但語氣就是在怪自己上不了臺面的隐喻，她一聽就懂。
要是今天不在這場子，她立刻就能怼回去，但考量到這件事的起因是蘇禾安，她覺得對長輩發飙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她現在已經是很多麻煩的人了，不想再多增添不必要的事。
不過看在蘇夫人眼裏，宋棠的忍氣吞聲就視同默認與蘇禾安的關系，她對這個可能的兒媳婦不太滿意，除了長得漂亮以外，模特這個職業如果維持在過去的水平也就罷了，現在就是個接案糊口的攝影師，怎麽看都覺得不合适。
而且她學歷不高，跟兒子的水準差太多，夫妻怎麽可能有共同話題？倒不如一開始就別在一起。
蘇夫人雖有滿腹的委屈想說，可又想到剛才公公好像對她很滿意，若能因此幫上蘇禾安取得蘇家接班人的地位，那麽現在忍一忍也好。
“媽，我如果不想讓您知道，就不會今天帶她過來了。”蘇禾安輕聲對母親安撫，“我對你們都重視，當然正式介紹也要選對時間，您說是嗎？”
宋棠在一旁聽了，打從心裏佩服蘇禾安這句話，說得面面具到又滴水不漏，雖然很氣憤他現在的舉動，但從這樣的互動窺見他心思缜密又說話高超的一面，讓她提高了對他的警惕心，也不算沒收獲。
這句話恰好堵住母親的懷疑，重要場合帶重要的人見面，也不知道說誰重要，但是聽得人覺得是自己就好，随便帶入都能感到舒服。
“就你會說話，媽尊重你的選擇，你喜歡的，一定是最好的。”蘇夫人眉開眼笑，轉頭看向宋棠的表情也溫和許多。
宋棠客氣的颔首，露出微笑，既然不知道能回答什麽，笑就對了。
蘇禾安應付完父母後，就親密的挽着宋棠離開會場，宋棠克制住想甩開他手的想法，一路被他帶着走進電梯裏，電梯門一關上，她就立刻收回手，直視前方的面板。
幾秒後，他才開口：“生氣了？”
“在還沒見到你父母前，我想過要是之後有這樣的聚會，你願意事先跟我溝通的話，可能我會願意陪你，但看來是我把蘇總的要求想得太簡單了。”她語氣淡然，微微仰首望向電梯上方的指示燈，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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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每一句話，我都沒有開玩笑。”他說，“宋棠，我不介意陪你度過困境，如果你願意成為我共赴人生的伴侶，我能給你最好的生活。”
宋棠眯起眼，斜睨了他一眼，一語不發，直到電梯門開了，她率先走出去，讓蘇禾安跟在後面，她走到大門口，侍者立刻就要替她招出租車，蘇禾安快一步抓住她的手，輕聲喊了一句：“宋棠，別這樣。”
她深深吸了口氣，轉頭直視他，壓低聲音說：“我之所以從剛剛到現在都沒發火，是因為我顧及長輩，也記得你幫我很多，但蘇總，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是你想得那樣，你單方面破壞，我就活該倒楣？”
“讓我送你回去，車上我跟你解釋，好嗎？”他溫聲哄着她。
“不好，你要再繼續碰我，這拉拉扯扯的樣子，你不怕記者拍？”她疾言厲色，刻意湊近他警告，給他保留最後一點面子。
蘇禾安的表情沒有變化，但是呼吸明顯停滞幾秒，最後才放開手，轉頭招來侍者：“找輛好一點的出租車過來，車費記我名字。”
“好的，蘇總。”
她優雅的旋身面向馬路，雙手握着手拿包，在飯店大門前的氣氛造景燈的烘托下，她的纖細高挑與晚宴穿着惹得不少人注意，還有外國游客拿出手機拍，有人還以為是拍雜志封面，主動詢問飯店保全。
蘇禾安與她差了一個階梯的距離，從背後這樣凝視她，也感受得到她被注目的眼光，她不經意的動作跟站姿，只要靜态就像是時尚雜志的高端風格畫報，所有的風景都只能是背景版，她就是她，難以別開眼。
出租車很快就過來，還是特別的高級轎車，駕駛員下來替宋棠拉開後座的車門，關上後朝蘇禾安微微鞠躬，蘇禾安從外套內口袋拿出支票本，寫好金額後遞給他：“再請你把她安全送到。”
“明白了，蘇總。”
蘇禾安望着轎車駛離，對着夜色嘆了一口氣，才轉身走進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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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茗看到宋棠訊息的時候，是在她與兄長去見父母之後，他也正要過去。
若是他今天沒有來，或是剛好不在那附近，他會去主動去找蘇禾安聊天，雖然自己不受待見，但是蘇禾安對他一直沒有排斥，若不是身為他的弟弟，也許在家族裏會更難過。
他有想過各種與蘇禾安關系更融洽的場景，比如說讨他喜歡的人開心，讓他們來店裏，他會用最好的作品招待他們。
他還為此交代了其他人，這是哥哥第一次來店裏，要怎麽招待跟歡迎。
要是蘇禾安打算帶女朋友來，他也打算約宋棠過來，以姐姐的名義先介紹，然後再私下與哥哥說，他喜歡她，這也是第一次兄弟倆彼此交換了秘密。
這所有的準備，都在他看到蘇禾安挽着宋棠的時候，全然瓦解。
他遠遠見到他們四人聊天，融洽而自然，而他就是個局外人，從一開始就是。
他提前離場，上了出租車後把手機關機，安靜地回到店裏，只開了吧臺區的燈，然後脫下西裝外套，走進裏頭。
他看着準備好的材料，他的雙手就自動地開始忙碌起來，他熟練的泡茶，加入酒跟果汁，還有獨特的接骨木糖漿，身體就像是被安排好的機器，他無意識地調好了他很久沒調過的酒，只因為她一句好奇。
舌尖強盜——其實是當時他因應情人節時的酒吧活動，這特別制作的酒單主要客群也是女性，顧名思義就有調情意味，是女孩子喜歡的味道，很多人說喝完之後會很想要接吻，充滿茶香與酒香的揉和，還有特別的罂.粟.花與佛手柑的萃取液。
他本來有很多期待，或許還期盼着她喝完後會是什麽評價，而且暗自決定以後只做給她一個人喝。
因為他想吻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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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板還好吧？”
“十級龍卷風。”
這大概是黎墨第N次回答了，這幾天的宋棠确實不好惹。
她自诩“宋棠脾氣風向标”，每回工作時都會有跟拍的工作人員或是經紀人過來先探一探，是微風還是龍卷風，大家心知肚明後就會更好配合。
要說老板為何情緒差，黎墨知道原因出自于前幾天的熱搜，“#宋棠蘇禾安戀情”、“#宋棠蘇禾安訂婚”全網熱議，而在被爆出來前，《雅士財經日報》才剛證實蘇禾安将接下集團執行長一職，個人資産已破百億，多金單身的形象迅速燃起話題，堪稱是霸道總裁三次元的優秀代表，財經超話榜立刻刷上第一。
然後，就被爆出疑似訂婚的消息。
而此時《藝聲》的官博上公告了此次漢學家交流論壇的消息，兩位享譽盛名的歐洲漢學家夫妻來華，并擔任本期封面人物，特邀宋棠當攝影師。
本來這樣的文藝雜志并不會有太多人關注，但有人查到了《藝聲》背後的老板是蘇禾安，加上這種文化交流一向被國家重視，便被認為蘇禾安此舉是要讓宋棠坐穩蘇家媳婦的位置，此番是特意讓未婚妻提升形象的。
今天就是《藝聲》拍攝封面的日子，攝影棚內處于超級低氣壓的狀态，不過在兩位和藹可親的外國夫婦到場後，場面熱絡很多，他們的中文精通，與現場的工作人員交談甚歡。
黎墨見場景已經布置得差不多，就下樓去車裏找宋棠，拉開車門時，就見老板正敷着面膜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姐，人都到了，我交代他們今天速度都快些，知道你心情不好。”
宋棠緩緩睜開眼，就問：“現在幾點了？”
“剛過下午兩點。”
“行，已經過了黃金72小時，他還是不接我電話，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他死了？”
這沒頭沒尾的咒人讓黎墨傻了幾秒，茫然地問：“你說誰？蘇總嗎？他怎麽敢不接你電話，你倆這回熱搜都還沒降呢！”
“誰理他。”
“……不然現在說誰？”
“我到底怎麽他了？來求我幫忙的是他！答應要弄給我喝的也是他！結果放我一晚上鴿子！電話還不接？當老娘想來就來？想滾想滾啊？”
黎墨這才反應過來：“你是說……奶茶店小帥哥？”
“別給我提他！”暴躁。
“……”不是你先提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的後來】
“宋棠脾氣風向标”的黎墨正式交接給荼茗後，數據常常嚴重失實。
大家都很困擾，最困擾的還是黎墨。
以往的微風跟暴風已經失準，現在該是“宋棠荼氏溫度計”。
荼茗有出現，氣氛熱絡，荼茗沒出現，氣氛冷漠。
有次荼茗說好要送飲料，結果晚了，人一到黎墨就趕緊去接，一邊抱怨：“溫度計來了！快快快咱們都要撞冰山了！”
荼茗笑了笑，走到宋棠身邊時，趁她彎腰放東西時，輕啄了一下她的額頭。
她吓了一跳，紅了臉，羞斥：“幹嘛親我？”
“他們說我是溫度計。”
“然後呢？”
“所以我是額溫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