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個毫無關系的筆友,而他就不同了,他寫給陳封的信裏十句有八句是在抱怨——
“傅老大,你最近總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談戀愛了?”江猶喊了好幾聲傅子川,見他還是神游天外的樣子,有些急了,直接蹦到了傅子川背上。
傅子川這才回神,先是動作熟練的将江猶從他背上甩了下來,然後才将空下來的手插進了褲兜裏,道:“談戀愛?我在想考試的事情呢。”
被甩下來的江猶就勢滾到了一邊的紀本朝身上,聽見傅子川的話之後驚詫的瞥了傅子川一眼,然後感慨道:“沒想到傅老大都會擔心學習的事情啊……所以說老大你想好文科理科沒?快六月二十號了,得交志願表了。”
傅子川挑眉:“你猜?”
“我猜個屁啊猜,我在理科班等你啊傅老大,不來是小狗。”江猶錘了傅子川一腦袋,拽着紀本朝便往宿舍樓跑。
傅子川本來準備追上去好好教育江猶一頓,但是看見外面一如既往毒辣的太陽還是選擇慢悠悠地回了教室。臨近六月底的h市氣溫已經很高了——
他打開陳封寄來的信的時候發現裏面還放了個棒棒糖,只是因着溫度的原因糖紙都變得有些黏糊了起來。傅子川生長的h市從來便是嗜辣如命,對甜食毫無好感。
但是他想了想,還是費了點勁撕開了粘乎乎的外包裝,一把将糖糊進了嘴裏。
還挺甜。
傅子川一邊吃一邊想要怎麽回信。
陳封自從解決了父母的問題之後,大概是日子過得舒服了——據他說,顏女士向來是順着他的,他也早就決定了學文——開始跟他說些無聊的日常。
陳封說,校門口的早餐不太好吃,但是他每天起來得晚,只能勉強吞個餅踩點到教室。
他回信說,那你怎麽不早點起?
陳封回他,睡得不夠。
陳封還說,他旁邊的女生上課的時候喜歡往他這裏看,他早就發現了,只是假裝不知道。還有前座的女生總是問他一些簡單的問題,這些司馬昭的心思他都知道,只是還是不說。
傅子川回信說,那你可以直接拒絕她們。
陳封回,女生的青春可只有一次,她們想要我扮演心中的王子,那我就安安靜靜的給她們一個完整的青春啊。
陳封說……
陳封還說……
也不知道陳封會喜歡上什麽樣的人,這樣溫柔的人在那些無聊的偶像劇裏一般都是男二,然後喜歡上一個比較暴躁的女孩子,最後女孩被男一抱走,男二受到情傷後遠走高飛
想到這裏,他居然覺得“比較暴躁”這四個字自己挺符合的。
傅子川最後在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發了一節課的呆。同桌投過來的狐疑眼神讓他覺得有點心虛,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動作迅速的收起了桌上的信紙。
同桌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說:“你物理作業還沒交呢。”
傅子川這時候才覺得自己剛剛反應過度,有點兒尴尬地回了句:“哦,哈哈。”
他心中暗罵自己剛剛為什麽要做賊心虛,好在同桌沒有死纏爛打地繼續問他,轉頭開始整理剛剛上課的筆記。
傅子川松了口氣。
然而過了好一會兒,同桌才假裝漫不經心地問:“你最近……談戀愛了?”
傅子川吓得趕緊扭頭:“你怎麽會這麽想?”
“恩……問問。”同桌沉吟了一下,“你要是談戀愛了,我想我們班可能會有很多人魂斷高二。”
“……”傅子川本來想開口說他是不會喜歡班上的女生的,像他以往處理這個問題一樣的堅決,但是突然想起陳封對他說過的話,最後只是若無其事地撇開頭,假裝自己沒聽見。
你悄悄地暗戀,我裝作不知你們投來的目光。
就當給你們的青春留下一個少年剪影咯。
這個姑且叫做,陳封式溫柔吧。
“封封:
聽說你媽媽是這樣稱呼你的,我覺得很有趣,也這樣說了,你不會介意吧?:)
就在剛剛,我經歷了人生中與父母的第一場大吵。但是我沒有別的,可能我和你不一樣吧,我沒感到愧疚,說實話,看見他們原本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說三道四言語滔滔,結果被我一句話給說的頓住了,心中隐隐還覺得自己幹得漂亮。
與此同時,我覺得松了口氣。
我終于說出來了——我是一個人,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想受到尊重。
我終于說出來了。
感謝你對我說的話,你說得對,的确。有的事不去做了又怎麽知道是沒有結果的呢?我之前的所有說辭,不過是給自己的懦弱找個借口。
我很開心,很開心,非常開心!
你說你家門口有那棵大樹,我家門口也有一棵大樹,不過是棵巨大的香樟樹,夏天走過去,還怪涼快的。話說這一次我記得買信紙了,江猶那家夥好像徹底放棄了自己的筆友——信紙都不補充了。
恩,還有,今天我生日。
祝我生日快樂:)
傅子川
2017.6.17”
【第六封信】
顏柳解決了婚姻問題之後,和陳封讨論過分科的事情,她還是想讓陳封去讀理科,然後讀大熱的it專業。但是最終因為愧疚或是什麽別的感情,她默認了陳封的文科志向。因此陳封一收到學校分科表的時候,便沒什麽猶豫的準備在文科之下打勾。
只是他看見學校用黑體寫的“理科”兩個字,筆尖卻突然頓了頓,向來對此只有厭惡的他,頭一次産生了一種名為好奇的感情。
也不知道那些無聊透頂且繁瑣複雜的公式有什麽吸引人的……
他的筆在理科那裏打了個點,随後堅定地轉向了文科。
收到傅子川的信的時候,他剛剛布置完考場。班上的男生有點兒少,因而每個人都比較辛苦,有些人更是借故逃了考場布置,最後只剩下零零散散地三兩個人在搬桌椅,他将多餘的課桌都搬到了走廊的另一邊,搬完之後覺得自己腰酸背痛。
路過傳達室的時候被大爺叫住,他當時還有點愕然,随即想到自己去傳達室的頻率,大爺會認識自己也不奇怪。
他從大爺手上接過了一個粉色的信封——信封上除了名字之外還有一行小小的字解釋:“找不到別的顏色的信封了……”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見大爺用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看着自己,有點兒窘迫地小聲解釋:“這是我弟弟給的信。”
“行了,我在這守了幾十年了,什麽沒見過。”大爺揮揮手,就坐回去了。
陳封笑了笑,沒有再多餘的解釋,剛剛的疲憊一掃而空,邊走路便拆信。
他給傅子川的信總是粘的嚴嚴實實,但是傅子川的信永遠是用一小節膠帶黏住,頗為敷衍,不過卻方便了他拆信。
他們的信早就已經省去了開頭的例行問候,傅子川現在的第一段是——“你上次送的糖過來的時候已經融了,用了好久的時間才把糖紙給弄開,試了下味道,還是對糖沒什麽好感。辣條才是人間美味!”
陳封想起來了。
上封信他們讨論了一下兩個人的口味差別,傅子川對他嗜糖這一點表現了十分的不屑,他少有的幼稚,将自己最喜歡的一款棒棒糖費勁的塞進了信封,想讓這人知道糖類的魅力。
看來是失敗了。
他接着看,看見那句“祝我生日快樂”的時候目光頓了頓。
現在已經是六月十九號了,離傅子川的生日整整過了兩天。
“子川:
既然你叫我封封,那我想我就叫你子川吧。兩個男人這樣稱呼,還真是有點肉麻啊:)
我知道我應該先解決你的問題,但是我現在很煩惱,我居然錯過了你的生日……非常不好意思,看來寫信這樣的通訊方式也有不可逆轉的缺點啊。
欠你一句,遲到的生日快樂!(我比你大,所以我是哥哥。)
那顆糖是我最喜歡吃的糖,沒想到你居然欣賞不了,我不太能吃辣,但是如果你有什麽推薦的小吃的話,我可以試一試。
你以往給我的感覺總是太沖動,我想你這次可以試着好好地、坦誠地與他們交流一下。曾經我也覺得交流是沒用的,但是我現在知道了,不是沒用,是我在輕視它的作用。
在我和我媽媽說我想學文科的時候,我幾乎是用一種咄咄逼人的态度說完了我的理由。而她聽完我的長篇大論之後,我以為她會向以往一樣,堅決的說‘不可以’,但是最後她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我覺得她嘆氣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我記得我小時候她還是個愛笑的姑娘,沒錯,我想用姑娘這個詞稱呼她。可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