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
“先回去吃飯吧。”孟卿凡平靜地把手裏的飯盒遞給黃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黃翊心裏一陣陣的發酸，伸手接過飯盒，垂着頭低低說了一聲：“好。”
孟卿凡頓了頓轉身離開了學校，黃翊抱着懷裏的飯盒一直盯着孟卿凡的背影，直到車子駛進黑暗裏再也看不到。
“黃翊，對不起。”申宴低着頭，眼睛通紅，小聲和身邊的人道。
黃翊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一個微笑，“你哭什麽啊？我爸不要我了，我都沒哭。”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申宴一聽這話眼淚唰唰地往下流，黃翊是養子的事情根本不是什麽秘密，如果黃翊真的被抛棄了那一定是他的錯。
“诶！我開玩笑呢，你別哭啊，別人以為我欺負你了呢。”黃翊好笑地抹掉申宴臉上的淚水，明明最想哭的是他，他還得幫別人擦眼淚，哎……
送申宴回到班上，黃翊捧着珍寶似的捧着孟卿凡送來的飯盒回了自己班。
這個飯盒是前幾天兩人逛超市時一起選的，貴的要死，但是保溫效果超級好，孟卿凡眼睛都沒眨一下就直接給他買了。
打開保溫盒，上下四層，底層放着湯，兩邊用小皮筋固定在最下面，一看就是孟卿凡的傑作。
雖然孟卿凡忙的要死，但只要是關于黃翊的事情他都會騰出時間來仔細做好。
黃翊越想越難過，濕熱的液體一陣一陣席上眼眶，不過都被他狠狠壓回去了，他得攢着回家再哭。
好不容易挨到下晚自習，黃翊像個炮彈似的沖了出去，留下同桌傻愣了半天。
校門口黃翊再熟悉不過的路虎停在不遠處，隐隐能看到一點火紅的亮光。
黃翊大步走到孟卿凡車邊伸手搶過他嘴裏的煙，喉頭哽的難受。
孟卿凡平常不吸煙不喝酒，但是如果他遇到極度煩惱的事情就會抽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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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和孟卿凡在一起這段時間裏只見過一次他吸煙，那時候好像是因為一個很難解決的案子，他不顧衆人勸說硬是接了下來，好在最後還是勝訴了。
“卿卿你不要這樣……對不起。”黃翊紅着眼眶看向面前的人，這樣的孟卿凡讓他心疼。
孟卿凡複雜的盯着他，他不知道到底哪一個黃翊才是真的他，是那個會安靜的陪在自己身邊的？是那個像個小妻子在廚房裏做飯的？還是那個會和自己撒嬌的？還是現在可憐兮兮的他……
孟卿凡的沉默讓黃翊心裏一陣抽痛，好像周邊的空氣一瞬間被抽走，肺部灼熱的疼痛起來。
黃翊拉開車門緊緊地抱住孟卿凡，哽咽道：“上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申宴被欺負的很慘，我一急就沒有多想，晚上……”
黃翊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才能說的通，才能讓孟卿凡不生氣，上午他還柔弱地被推到在地，晚上他就出手狠辣地把人揍到爬不起來。
想到上午孟卿凡心疼地抱着他，黃翊心裏就一陣陣愧疚。他就因為一時的正義感，一時的沖動狠狠地辜負了孟卿凡對他的感情。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的身手是我哥鍛煉出來的，晚上他們拉走了申宴，因為我幫了申宴，所以我才氣暈了，卿卿……對不起。”
孟卿凡胸口的襯衫已經被眼淚浸濕了，他不是心硬，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你哥？”
黃翊窩在他懷裏悶悶地嗯了一聲，小聲解釋道：“但是找不到了。”
“我可以相信你嗎？”
黃翊懵懂地擡頭望進孟卿凡的眼睛裏，不知道他想要說的相信是什麽意思。
孟卿凡突然捂着眼睛低聲笑了起來，過了半晌才拍拍黃翊的肩膀，道：“沒事了，上車回家吧。”
整個路上黃翊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孟卿凡，他總覺得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關于剛才的相信兩個字絕對不是指他不再撒謊這麽簡單。
晚上直到黃翊睡着孟卿凡都在小隔間裏處理工作，半夢半醒之間感覺有人一直看着他，目光裏有無奈有困惑有不舍。
黃翊習慣性地靠近孟卿凡伸手環在了他的腰上，心裏頓時安心了不少。
孟卿凡看着自己胸口的腦袋，不停地告訴自己，黃翊是不一樣的，即使他有再多不同的樣子，但在睡夢中還是會無意識的靠近他，依賴他。
黃翊醒來鬧鐘上的時間剛好六點，孟卿凡安靜地側躺在他身邊，眉眼顯得分外柔和。
黃翊鬼使神差地靠近了孟卿凡，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孟卿凡唇上微涼的溫度好像一下子鑽進了他的心裏，帶着讓人酥麻的電流刺激心跳加速運動起來。
黃翊捂着滾燙地臉頰逃似的沖進了浴室裏，半晌都平靜不下來鼓點似的心跳和臉上的溫度。
黃翊覺得不可思議但又帶着一點甜蜜，臉上不自覺地蕩開一抹溫暖的微笑，原來喜歡真的這麽神奇。
洗漱完畢黃翊輕手輕腳地去廚房準備早飯，今天周六可以待在孟卿凡身邊兩天。
他做了孟卿凡愛吃的豆腐羹和小蒸餅，飯菜都擺在桌上後，黃翊拿掉圍裙準備去卧室叫他起床，裏面孟卿凡穿着睡衣正在打電話，眉頭深深地蹙起，臉色很難看。
黃翊舉起手在卧室門上敲了敲，孟卿凡回頭朝他招招手他才走過去抱住了面前的人。
孟卿凡怔了一下便很快放松下來，“那就這樣，以後有麻煩可以聯系我。”
“卿卿，早。”黃翊抱着孟卿凡蹭了蹭孩子氣地在他側臉親了一下。
孟卿凡用力回抱了一下懷裏的人，微笑着道：“小翊，早。”
昨天的事情孟卿凡好似完全沒發生過一樣，又變成了一如往常般慈祥的父親。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事務所嗎？”黃翊期待地看着孟卿凡問道。
“又想吃酸筍了嗎？”孟卿凡調笑地看了黃翊一眼。
黃翊搖搖頭起身快速從廚房把裝的滿滿當當的保溫桶拿了出來，“我記得那裏有微波爐，我們可以直接熱了吃的。”
孟卿凡略微有些驚訝的拿過保溫桶，不由地笑了起來，上下四層被塞得滿滿的，最上面居然還有四只紅紅的大螃蟹。
“可以嗎？”黃翊又湊到孟卿凡面前小聲問了一遍。
孟卿凡臉上挂着笑容點點頭，他根本沒有理由拒絕不是嗎？
黃翊開心地在孟卿凡唇上重重的親了一下，孩子似的緊緊抱着孟卿凡的脖子晃來晃去。
唇上傳來的觸感明顯讓孟卿凡僵了一下，就算是父子，這是不是也太過了？更何況黃翊馬上就要成年了。
孟卿凡想什麽黃翊當然不知道，還一無所覺地抱着孟卿凡道：“我弄螃蟹給你吃。”
孟卿凡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好抱着黃翊輕輕拍了拍。
黃翊頓了頓才緩緩開口道：“卿卿，我相信你的，不管發生什麽我都相信你，所以你也相信我吧。如果你讨厭我打架，我以後就再也不動手了，我會聽你的話，好好去學校上課，做好吃的飯菜給你，我會努力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黃翊抱着孟卿凡的手臂不斷收緊，好像生怕自己會被扔回孤兒院似的。
孟卿凡心裏咯噔一下，随後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果然黃翊是不一樣的，即使當時的他是自己沒見過的，但他也只是為了自衛而已，那些陰冷狠辣的目光永遠都不會落在自己身上。
不管好的壞的，笑着的哭泣的，明媚的黑暗的，那些通通都是自己懷裏這個孩子的，通通都是自己喜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