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線索
“信上寫了些什麽?”澤風拓問。
雲柏舟悠然地抿了一口咖啡:“什麽也沒有。”
澤風拓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直了起來,他直視雲柏舟:“不會被掉包了吧?”
“墨隽的信整個帝國沒人敢搶。”雲柏舟笑微微地說。
接連下了三天的雪終于停了,天空放晴。雪後淡薄的陽光落在雲柏舟秀氣的臉上,澤風拓覺得雲柏舟把天地間的所有光彩都收到了他的身上。
“沒人敢搶?”澤風拓拖着椅子往雲柏舟那邊湊了過去,伸手指着自己說,“那這封信怎麽到我手上的?”
“墨隽那是讓你搶,你們沉滄從他手上搶過任何東西沒有?”雲柏舟輕聲反問。
澤風拓想了下,然後放棄地搖了搖頭:“還真沒有。”
雲柏舟點了點頭,向服務員又要了一杯咖啡,信封裏面什麽消息都沒有,那就證明了雲柏舟的猜測。
澤風拓見雲柏舟又點了一杯咖啡,知道雲柏舟想要的消息已經到手了。澤風拓讓服務員續了杯紅茶,兩個人在咖啡店外已經坐了一個小時,距離夕陽落山還有2小時。
“你讓墨隽查蜃世樓裏的內線?”
“嗯,吊燈有人做過手腳,在暗裝了監視器的蜃世樓裏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開所有的攝像頭,也只有熟悉蜃世樓情況的內部人員才能動手。”雲柏舟把咖啡匙輕輕地放在咖啡碟上,對澤風拓說。
澤風拓舀了一匙蜂蜜放在紅茶裏:“但是墨隽遞來的消息是對三個月新進的蜃世樓服務生調查後,沒有任何可疑。為什麽你只調查最近三個月?”
雲柏舟抿了口咖啡:“帝國的軍人們三個月都安排不了一場暗殺,那他一定還在軍校裏練正步。”
“愚蠢的自負?”澤風拓挑眉。
“不,”雲柏舟搖頭,“是帝國軍人的自信。”
澤風拓用湯匙用力把茶杯中的檸檬片壓在杯底,一股檸檬清香彌漫在雪後的空氣裏。
“可以說明調查局裏也有那個人的安排。”雲柏舟說。
“調查局的那個人在名單裏做了手腳。”
“墨隽在重新整理三個月以來蜃世樓新入職員工名單,等我們回去就可以拿到手。”鏡片後,雲柏舟湛藍色的眼睛裏亮起一道光,他緩緩地端起咖啡杯放在嘴邊啜了一口。
小周恭敬地把一份文件放在了許叔的辦公桌上,許叔擱下毛筆,揉了下手腕:“查出來了?”
“是帝國四家姓之一的蒼家。”小周說。
許叔笑微微地點了下頭:“蜃世樓的那場暗殺把帝國的平衡打破了,試圖維持平衡的帝國官員們坐不住了啊。”
“要把情報交給他們?”
“給,必須給,我們站在這場渾水邊看着,等水清了再收網。”許叔手指輕輕點在辦公桌上,過了會兒他走到小周身邊,低聲對小周說,“澤風拓這條魚先放一放,我們捉另一條。”
小周的目光在文件上輕輕掃了一眼,随即明白了許叔的意思。
澤風拓與雲柏舟一直在咖啡店坐到了街燈亮起才離開。走出咖啡店的時候,停歇的雪又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雲柏舟怕冷,下意識地縮了下肩膀,澤風拓脫下大衣給雲柏舟披上。
“謝謝。”雲柏舟向澤風拓道謝。
澤風拓眯眼笑了笑,他手心按在腰間的銀刃上,左手放在雲柏舟肩頭把人攬在懷裏,帶着雲柏舟沿着逼仄的小路走。
這裏沒有市區繁華,卻有自己的熱鬧。小商販們推着貨車沿途叫賣,雲柏舟随意地看了幾眼,有賣小吃的,賣水果的,還有賣各種玩具和生活用品的。雲柏舟剛經過一輛賣CD碟片的小面包車前,面包車後備箱打開,三個箱子裏整齊地碼放着一張張碟片,右邊的箱子上放着一臺老舊的筆記本,二十多年前的流行歌曲從筆記本旁的音響裏傳出。偶爾有一些年輕的男女駐足低頭翻看,想淘一些他們沒出生前傳唱的歌曲。
一首輕快的小調結束,另一首略微傷感的曲調緩緩響起,雲柏舟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澤風拓其實也很怕冷,他總穿着大衣不是為了裝帥耍酷,而是這件大衣是沉滄特意給怕冷的他制作的,裏面揣了特別打薄卻保暖的羊絨,比一般質地的大衣要暖和三倍。然而他現在把大衣給了雲柏舟,自己則穿着一件薄西裝,澤風拓想等回沉滄後把西裝也給加點絨。
“那首曲子……”雲柏舟愣了下,輕輕搖了搖頭,過了會說,“你也不一定聽過。”
“你是說那首《故人歸》?”
雲柏舟怔怔地看着澤風拓,那首曲子應該是二十多年前發行的,現在很少有年輕人會記得名字,只有一些年輕人會哼幾段節奏。
雲柏舟閃神的時候,澤風拓已經離開了雲柏舟身邊,他走到面包車前跟老板買了一盤CD又迅速地回來了。“這首曲子是二十四年前發行的,用的是大詩人顧逸之的詞,重新編了現代的曲調,不過曲風裏還是摻了些古意,所以節奏比較舒緩也容易記。”澤風拓把碟片揣在雲柏舟的大衣口袋裏,給雲柏舟講解這曲子的由來。
“你聽過?”雲柏舟回過神問。
澤風拓說:“當然聽過,這曲子的演唱者就是沉滄隐部的……”澤風拓立刻合上了嘴,他不小心在帝國少帥面前把隐部的首領給暴露了。
“葉晨晨她也是沉滄的殺手?”雲柏舟皺眉。
“你能當沒聽過麽?”澤風拓臉色微微變了下,雲柏舟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恐懼。
雲柏舟沒回答澤風拓,顯然他對澤風拓現在的表情很感興趣。澤風拓無奈,攤手道:“我從小就怕葉姨。”
“原來你也有怕的人。”雲柏舟吐槽。
澤風拓嘿嘿笑了笑:“我怕很多人啊,怕許叔、葉姨,還有怕心愛的帝國少帥不開心啊。”澤風拓說着說着就貼到了雲柏舟臉頰邊,沒等雲柏舟躲開,他的腦袋就歪在了雲柏舟的肩膀上,“你怎麽這麽瘦,骨頭磕得我難受。”
“你把腦袋擡起來就不難受了。”雲柏舟右手握拳要把澤風拓從他身上打開。
澤風拓腰往右邊躲,腦袋仍然緊緊地貼在雲柏舟肩膀上,他嬉皮笑臉地伸手環住了雲柏舟的腰,把人往路邊帶了帶。昏暗的路燈下停着一輛四輪車,車上放了個黑色的大炒鍋,炒鍋下的爐子裏爐火正旺,車主人拿着一把大鏟子在炒鍋內來回翻炒,一顆顆飽滿的栗子在黑色的煤砂來回翻滾。栗子香味在幹淨的空氣中擴散,澤風拓拉着雲柏舟走到栗子攤前,指着鍋裏剛炒熟的栗子對老板說:“老板,要兩斤栗子。”
老板睨了一眼澤風拓,眼睛微微發亮,卻不樂意地說:“我這栗子顆顆都是親手選的,栗子飽滿,栗肉甜香,回味無窮,吃了還想吃,買兩斤夠吃什麽?”
老板不遺餘力地在推銷自己的栗子,澤風拓看了一眼炒鍋裏的栗子,然後說:“那就十斤!”
“你吃得掉?”雲柏舟問。
“反正我出錢。”澤風拓特別豪氣地拍了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