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李一一到修車廠的時候，韓朵朵還沒放學，劉啓一個人正在倒騰幾個汽車零部件，看到他來也只是點點頭，叫他在旁邊先坐會兒。

“新買的蚯蚓幹還有包新的，你餓先墊點兒。”

劉啓說着又鑽進車架子底下去了，李一一看着他蹬在外頭的兩條腿，心裏琢磨着這是不是個好時機。

“你妹是五點半放學吧？”

他問，聽見車架子底下劉啓像是費勁兒地正在擰着什麽東西，聲音聽起來有點咬牙切齒：“馬上要考試了，講卷子要拖堂，回來得六點。”

李一一算了一下，還有一個半小時，夠了。

他看了一眼手裏嶄新的蚯蚓幹，新出的口味，市面上估計也才出來，李一一深吸口氣：“劉啓，你這個車的事兒急嗎？”

“後天得交付，怎麽啦？”

劉啓腳一蹬，人從車子底下滑出來，頭上亮晶晶的都是汗：“你有事兒？”

“嗯，你要不急我就先和你說事兒。“李一一表現的很淡定，心裏卻有點像當年參加聯合政府考核，說是七上八下談不上，但是心跳加速還是有點兒的。

劉啓盯着他看了幾秒，最後還是爬起來拍拍褲子：“怎麽了，有事兒找我幫忙？”

他忽然就笑了：“你能來找我，多半不是什麽好事兒，說吧，又要去哪兒跑長途，什麽時候走？”

李一一這時候才覺得之前一起上27次班也不是什麽好事，他的手掌裏攥着那兩顆骰子，出來之前李一一擲過，運氣應該還不錯。

“怎麽還欲言又止的，私事兒？”

劉啓等不來回答，臉色嚴峻起來：“你怎麽了，最近說外頭有人和聯合政府過不去，不會是有人找你麻煩吧？”

李一一心想劉啓這思路還挺發散的，問道：“那有人找我麻煩你有解決方案？”

“誰找你麻煩我找他麻煩。”

劉啓哼了一聲：“你先說是哪個不要命的混蛋，還敢找麻煩找到你頭上去。”

李一一聽了這句，覺得骰子都要給他捏出汗來了，按道理之前考核也沒緊張成這樣，只能說是經驗不足，沒有試過錯，他心裏也有點沒底。

然而世界上最沒用的事兒就是哭和擔心。

李一一一咬牙，兩顆骰子驟然碰在一起，他擡眼直視劉啓的眼睛：“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說，我其實挺喜歡你的。“劉啓一愣，貨真價實的有點懵了：“你說什.......”

“我挺喜歡你的，字面意思，不用多想別的，然後我就是想問問，你喜歡我嗎？”

李一一覺得這事兒加了時間這個變量只會越搞越麻煩，不如快刀斬亂麻，他推了一下眼鏡，按捺住狂跳的心髒：“我問你喜不喜歡我也是字面意思，不是朋友和同事之間的那種感情，而是情侶之間的那種，你喜歡我嗎？”

李一一的語速很快，很顯然每個字劉啓都聽清楚了，他只覺得腦子裏嗡嗡直響：“李長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當然，我自己打的代碼，我會為每一個字負責任，你也不用替我擔心，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你喜歡我嗎？”

李一一覺得自己是對的，說出來之後他反倒冷靜了不少：“你妹說你每次都把新買的東西留給我，我自認為你應該不讨厭我。”

“我他媽當然不讨厭你。”

劉啓後知後覺的有點腦子過熱：“我是說，你知道這話不能随便亂說的吧？”

“當然。“李一一說完，劉啓看上去又紅了一截，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最後把頭別開了：“這種事兒都能叫你搶先.......”

“什麽？”

李一一差不多覺得他的問題不能再問下一遍了，軟件彈窗也只會問三次，再問下去就會影響體感。

他說道：“你不用擔心，你的回答正負我都可以接受，這也不影響我們之後一起共事，如果你不想，我可以保證這樣的話題不會再出現第二.......”

“你他媽在說什麽啊李長條，你就不能給哥一點反應時間嗎？又不是什麽小事！”

劉啓這次粗暴地打斷他，一下把頭上的機修帽子給摘了：“什麽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麽？”

“回答我的問題？”

李一一深吸口氣：“我再問你一次，你喜.......”

“喜歡，是你說的那種，不是對同事，也不是對朋友，反正我給你留蚯蚓幹确實有私心，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會有反應。“劉啓像是破罐破摔，話說的甚至有些惡狠狠的意味，他把手上的扳手往旁邊的機修架上一擱：“李一一你可真行，忽然什麽都講完了，這以後說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他的耳朵一片通紅。

匹配完成了。

李一一心裏一熱，他本想直接進行下一步了，但看劉啓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要不晚上我在你家吃飯吧？我明天休息。”

李一一考慮了一下他後天要去檢修華東區發動機的事兒，覺得應該不太影響。

“這話你也說，那我是不是只能留你睡這兒了？”

劉啓恢複了往常那副樣子，話說的有點變扭，但對李一一而言，就像一只手在猛按删除鍵，瞬間清單上那些小兒科的選項都沒了，只留了一件事可做。

“可以啊，換洗衣服我也帶了。”

李一一面色鎮定，對上劉啓猛的看過來的眼睛，他忽然有點想笑。

果不其然。

李一一想，他果然選了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