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在蘇州補給站的一晚，劉啓陪着李一一一起研究杭州發動機的三維圖，他別的不懂，但是看哪條路還可以承重方便他們近處，這點劉啓還是看得出來的。

“為了安全你們還是繞點路吧，二樓這片休息區看樣子都已經快塌了，你們最好能繞過去。”

劉啓攬着他坐在床上，李一一雖然活得也不算精致，但是還比較愛幹淨，身上總有股淡淡的堿皂味兒，湊的近了就能聞到。

李一一道：“而且還得考慮如果打火成功，發動機現在還是否能夠承受這麽強的沖擊力，有可能會向現在已經傾斜的方向發生二次側傾。”

他深吸口氣：“好在現在杭州發動機周圍的采石場都已經關閉，而且工程隊也已經對發動機的基架進行了加固，我個人覺得二次傾斜就算發生，應該也在可控範圍內。”

劉啓看着三維圖，默默地記去總控室的路，半晌卻見李一一把電腦一合：“行了，确定好路線再看也沒用，總歸都是有風險的事，我們現在已經盡量把風險降到最低了。”

“你.......之前看這麽久，明天都要進去了，現在反而不研究了？”

劉啓一愣，心裏趕緊回憶了一下剛剛看的路，還好還記得，李一一倒是一副很淡定的樣子，往他身上一靠：“我前頭又不是白看的，都記住了，現在反複給自己增加壓力也沒用啊。”

劉啓一時無言：“那你打算之後幹什麽？”

“你不想做點什麽嗎？”

李一一反問他：“你抱着我這麽久心裏沒點什麽想法嗎？”

劉啓給他氣笑了：“我怕影響你，明天就進發動機了，我又沒辦法陪你進去，今天晚上當然要給你養精蓄銳啊。”

“我的想法倒正好相反。”

李一一轉過去看着他：“越是高度壓力的情況下越是要排壓，反正發動機的情況也都研究透了，現在還不如做點別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這樣不至于讓自己壓力太大，影響發揮。”

劉啓揚起眉：“李一一你可以啊，我不來撩你，你還敢來撩我了？”

“什麽叫撩你，這是給明天增加成功率，也是為了幫我自己。”

李一一神色很嚴肅：“你行不行劉啓？”

劉啓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直直地往下竄。

“我妹說的沒錯。”

他把李一一按在床上時咬着牙道：“這就是他媽來度蜜月來的。”

那天晚上劉啓還算記着第二天有任務，沒放開手腳，李一一不知死活，但他還得顧着，弄了一次就摟着人睡下了，李一一晚上睡覺不老實，喜歡縮成一團，單人床實在經不住兩個人這麽睡，劉啓把自己塞在角落裏別扭地躺了一個小時，直到李一一的呼吸聲已經完全平穩下來，他才輕手輕腳地回了自己床。

第二天一早，他們進入杭州地界，遠遠的就能看到飽經摧殘的杭州發動機矗立在完全冰凍的西湖邊上，岩漿已經和杭州發動機的一部分融為一體，看上去更像是它的一部分底座。

“又回來了。”

劉啓皺着眉遠遠地打量，看見有車輛在發動機附近進出，應該是負責地下城清理的工程隊。清理工作很早就開始了，他們往近處開，漸漸看到發動機的全貌，從三維圖上看到是一回事，等到了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斜的比我想的要厲害。”

劉啓越看發動機的外觀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就越是強烈，在三維圖上看到，發動機傾斜角不過二十七度，但視覺上卻絕非如此，一些鋼架扭曲變形，看上去搖搖欲墜。

“這能撐得住嗎，如果火石真的打火了，這些地方不會徹底斷掉？”

劉啓忍不住問，李一一卻搖頭：“不會，只是因為發動機很大，視覺效果上容易産生錯覺，實際上你看三維圖已經很明顯了，基本的承重層都還在，加上後期加固，不至于。”

劉啓知道他心意已決，也不可能攔他，只能按捺住內心的不安把他送到正門口，李一一穿戴好加厚的防護服，眼看就要從車上跳下去，劉啓一下拉住他的手：“無論如何，通訊都要開着，讓我能聯系到你。”

“這不廢話嗎？我對你的通訊一直開着。”

李一一笑笑，又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頭盔：“走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劉啓看着他下車跟着北京方面的專家一起進了大門，林奇他們跟在後頭，劉啓到底忍不住，喊了一聲：“林隊長，麻煩你一定把李一一看好了，別讓他做出什麽不要命的事兒！”

林奇對他比了個明白的手勢，劉啓目送他們進了大門，深吸口氣，帶着火石往打火點去。

通訊裏李一一一直在說話，聽起來一層的道路都還算平坦，劉啓聽見他的呼吸聲，一直懸着的那口氣才稍稍松下來一點、就像李一一說的，去往打火點的道路已經被岩漿摧毀了大半，一般運輸車已經開不進去，他和杭州方面的工程隊對接，将火石轉移到了小一些的特種運輸車上。

“還好啊，打火點沒給岩漿淹了，我們在沒有火石裝載的情況下也試驗了幾回，沒什麽問題，機器還是好的。”

開車的老郭已經在杭州發動機駐紮了快半年了，對他們用岩漿岩開鑿出的道路了如指掌，車子開在狹窄的石道上，時常飛濺起一些碎石，聽的劉啓都有點發慌。

“那如果成功裝載了火石，現在的發動機還能承受像之前那麽大的沖擊力嗎？”

劉啓心裏還是沒底，老郭搖搖頭：“我們已經盡可能地去加固了，但是這事兒誰能說的準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沒有實操的情況下說什麽都是虛的，也只有放進火石嘗試點火後，才能真正知道要改善的問題是什麽。”

“可那時候就遲了。”

劉啓深吸口氣，聽通訊裏李一一似乎已經開始了攀爬，一樓到二樓的樓梯坍塌，他們現在必須要走非常規的道路上去。

“之前每次都是這樣的，發動機，其實就跟人類歷史上的每一樣發明一樣，火車，飛機，都是要一次次經過事故才最終變成一個相對安全的形态，這次杭州發動機也是。”

進入打火點之前老郭輕聲道：“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就要看老天幫不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