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齊晗一怔，下意識反駁，“我沒......”
諾重突然笑了，“詐你的。”
齊晗還沒反應上來諾重這三個字的含義時，諾重就重新回到了面無表情，“現在你可以說實話了。”
齊晗不說話了。
諾重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不語，自己接着說了下去，“如果你沒有別的念頭，我問這句話時你的下意識反應應該是‘輸了就是輸了，為什麽會問我這個問題’，而你卻立刻就着我的問題否定了‘你不是故意輸的’。”
和S9世界總決賽Victor的直覺一模一樣。
諾重一直在思考齊晗為什麽會主動提出來要和顧洛打比賽。
但是看齊晗拿下一血及技能和意識都還在線時，他就覺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齊晗其實是開始對NG上心了。
然後齊晗就被單殺，以及在兵線沒有對方多時還要越塔強殺。
而加強他要去試探齊晗的念頭是決定戰局那一波最後齊晗的操作。
“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我這裏你瞞不過去。”諾重淡淡道，“妮蔻二技能後不主動攻擊別人別人是分不清哪個真哪個假的——更何況顧洛那時已經判斷失誤，朝着假的妮蔻放了技能，如果你不主動攻擊他，他極有可能把技能以及大招全澆在假妮蔻身上，你完全可以等他放完技能再去反殺。然而你沒有，你偏偏要去提醒他哪個是你，甚至在泰隆開了大招後你也沒有用你的大招。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妮蔻的大招會提供護盾。”
此刻兩人的距離已經到了連彼此眼底自己的倒影都看得清晰的不安全程度，齊晗鼻尖滿是諾重身上的香水味。
他能感覺到諾重已經動怒了。
空氣又沉寂了許久。
諾重其實是比齊晗矮一點的，但是他下巴微揚面無表情等待齊晗的解釋時還是帶給他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齊晗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貪婪般汲取萦繞的香味，讓那屬于諾重的味道刺激着自己強行壓下心底的慌亂以及馬上就會脫口而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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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秒似乎消耗了他半輩子的抑制力，終于，他低聲開口，“哥，你找新隊員肯定是有你自己的原因，我......讓着自己人也沒什麽。”
這回輪到諾重愣了一下。
他确實是生氣了，雖然顧洛以實力令人信服進NG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但是他還是在試探出齊晗是故意讓他進後生氣了。
生氣中又夾雜着一絲惶恐，尤其在他質問齊晗理由時。
他害怕齊晗給出的原因再一次是他不想打了，從而讓顧洛頂了他的位置，各自歡喜。
那一刻他是真的有些慌。
他卻沒想到齊晗居然開始替他考慮了。
“下不為例。”諾重背過身，開門的那一刻眼底的銳利頃刻間就灰飛煙滅，語氣卻還保持着平淡，率先走了出去沒再回頭。
牆裏牆外各懷鬼胎的兩個人都暗自松了口氣。
“看下合同，沒問題你就可以簽了，”白昕修把厚厚十幾頁紙遞到顧洛的手上，“底薪加直播簽約費二百萬，有點可惜了，給你簽的替補合同，不然還能翻一番。哦對，直播每個月不低于五十小時，在咱們的合作平臺......我想想，和ENC不是一家。我記着你在ENC也從來不直播啊。真的強，現在的名氣全是憑着別的職業選手直播間裏‘打不過的LuoLuo’累積起來的。不過咱們隊裏也有兩奇葩，齊晗不直播，諾重直播簽約費上千萬。所以剛開始可以讓諾重多帶帶你，借個鑽石號雙排幾局，蹭下他的人氣。”
白昕修給他遞了個眼神，笑道，“他的後宮佳麗分你個零頭你就立刻上熱榜了，這麽好的人氣制造機不用白不用。”
“我......”顧洛幾次想說話都被說得正起勁的白昕修打斷，好不容易得了空便趕緊開口，“我能不能，不，不直播？”
說完他也覺得有點過分，畢竟一個新來的比賽還沒打呢就開始對合同提條件。
“......啊？”白昕修愣了一下。
顧洛連忙補充，“不是......我不是不想照着，照着合同直播，我......”
他憋紅了臉，說着說着聲音就跟着腦袋一起低了下去，“我......我是結巴......我直播的時候，會，會說錯話......”
他有些緊張甚至是不安，ENC上個賽季只讓他打了兩場比賽，就是因為ENC的原隊員嫌與他溝通不暢，他每次想提醒什麽時，一緊張結巴就更嚴重，甚至半天說不出話，對面早就拿下人頭大搖大擺回家了，就算他操作再好比賽再carry，也沒有人願意和一個結巴在一個隊參加職業比賽。
當初ENC要和他簽約時他特別開心，以為自己這麽久卻因為天生身體原因沒法實現的職業選手夢近在咫尺了，暗暗許下誓言要好好訓練給ENC争光。
ENC當然也高興，沒見面沒去了解他就直接寄來了合同，天價的合同，還是五年約。
誰知簽下來的是個結巴。
他們沒想到，真沒想到，韓服前十的LuoLuo一直不打職業不露臉的原因竟然是他說話結巴。王者局都是單排，信號溝通就足夠，但是職業比賽不一樣，隊友間的配合至關重要。ENC覺得是他自己為了錢隐瞞了說話結巴的事實，臺上不讓他比賽，臺下也沒少冷嘲熱諷，就連他兩場MVP帶全隊翻盤的隊友們，心裏對他的意見大到有時候面上都能看出來。
這賽季開始前，ENC在訓練賽時直接忽略了他，甚至幾次開會都沒有叫他。
天價的違約金他付不起，國內強隊不會要一個雞肋，二流戰隊又沒錢，他只能努力讓自己做好被ENC埋沒五年的準備。
電競選手青春的五年，就是職業生涯的一輩子。
前程無光。
直到諾重找上了他。
不止給他付千萬的違約金，還讓他直接來主隊。
顧洛自己偷偷哭了一晚上，擦幹淚後知道自己的夢還在，信仰未亡。
于是他跟第一次一樣，毫不猶豫就決定了來這裏。
通過了試訓，合同都擺在了面前，顧洛卻突然有些退縮。
他說了自己是結巴，雖然諾重一直知道，但是NG不止他一人。
萬一諾重沒告訴他們，他們又說自己為了錢隐瞞自身缺陷。
顧洛低着頭，心髒一下一下跳動的聲音砸在耳邊，空氣寂靜到他都害怕白昕修也會聽到自己心底的慌張。
“我這腦子，”白昕修突然的開口把顧洛吓了一跳，他頭略微擡起了一點點，偷偷觀察了下白昕修的表情。
讓他驚訝有些不解的是，白昕修居然帶着笑容。
“老了老了，我這記性都快趕上老方了。早上諾重給我說過你是結巴，這和你一見面說話時也沒感覺有什麽不一樣我就給忘了。沒事，挺好，不直播還能多出時間訓練，我回頭給你改下合同吧，下周一官宣時提一句你不直播，繼續保持你的神秘感還能讓大家新賽季對咱NG多點期待。這麽想想還就不應該讓你直播，至少比齊晗那小子直播時狂罵粉絲被我斷了他直播的路要好。”
白昕修邊念叨邊收回了合同，滿臉都是對齊晗的埋怨，“我給你說啊，人家諾重打游戲，又是哄人又是騷話，你猜猜你齊神直播時候說什麽？”
“什麽？”顧洛完全被帶進白昕修的節奏裏，早把因為是結巴而害怕被NG踢出來的擔憂甩到九霄雲外去了，下意識好奇問道。
“他一局剛打完，拿的還是MVP，那些黑粉也是傻逼，莫名其妙發彈幕說他‘平時操作猛如虎，一上賽場零杠五’。齊晗那暴脾氣，直接就怼回去‘老子零杠五你二百五’‘他媽的是不是缺錢，要不要我給你贊助去治治腦子，愛看看不愛看滾’。”
白昕修自己先笑出聲，然後搖了搖頭，“NG的趣事還多着呢，每個人都有一籮筐，以後慢慢給你講——合同我去修訂了，其他的要求我發你微信，周一按時來就行。”
他拍了拍顧洛的肩，“歡迎你，準NG隊員。”
顧洛鼻子一酸，用力地點頭。
“對了，還沒問你怎麽想着來NG了？”兩人快走出門時白昕修好奇問了句，“諾重又花言巧語了吧。”
“我......我一直都很喜歡NG，諾隊是我......我的偶像，”顧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遲疑了許久，還是說了實話，“諾隊他......他說他是讓我來，來幫NG主隊的一個人打完今年比賽的。”
白昕修怔住。
作者有話要說： 我——平時操作零杠五，一寫文章猛如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