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楊嬌嬌聞言心頭一哽。
這個男人就好像在她身上裝了個竊聽器, 每每當她說他壞話的時候, 他總會非常及時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就像現在這樣!
他唇角帶笑, 笑意卻不達眸底,虛僞的很, 薄衣看着濕噠噠的,像是運動過後的暴汗,手裏還捏着她想要的那封信。
楊嬌嬌不知道剛才她跟楊春妮的對話被賀雲聽到了多少,但她說的最後那一句話他百分百聽到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麽陰陽怪氣的對她這句話。
不過,不管剛才的話有沒有被他聽到,總之東西已經到手了。
她緩緩将門拉開,瞥了一眼男人手中的信, 神色泰若自然,“咦,怎麽我剛才去拿的時候沒有發現?”
賀雲成沒應着她的話, 唇角笑意慢慢收斂, 拿着信進屋瞥了一眼站在女人身後的楊春妮。
剛才兩人聊得還挺開心的, 這個女人跟楊春妮還真是什麽都能說。
楊春妮對上他清冷的目光臉色煞白, 剛才她跟嬌嬌還說到了藥的事,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賀雲成聽到,要是他知道她們又要算計他, 那後果……
她想想頭皮就發麻,再看男人突然收了笑意,腳下的步子也隐隐想要邁出去的意思, 但要是她現在走了,一會他把怒意全算在嬌嬌身上,那嬌嬌就太可憐了。
“那,那個你們兩個有話好好說啊。”她站在兩人中間,說話底氣明顯的不足。
看着男人不語,楊嬌嬌轉眸,上前拉着楊春妮到一邊,輕道:“你先回去,晚點有空我再找你。”
楊春妮餘光睇了一眼賀雲成,男人面色無波,沒什麽情緒表露,她收斂眸光,心裏還是不放心,壓着聲音:“我感覺他現在臉色好像不太正常,他會不會打你?”
楊嬌嬌也沒去看賀雲成現在是什麽臉色,但既然他是原文男主,應該不會low到打女人的地步吧?
“放心,不會的。”她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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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妮心裏雖然遲疑,但他們兩人離婚的事她一個外人也不好介入,“那我先回去,你小心一點。”
楊春妮走後,室內很快安靜了下來。
楊嬌嬌轉眸看着不遠處巋然不動的男人,碎步上前,緩緩提了一口氣,對他道:“我想現在革委會應該還在上班,既然審核文件都到了,那咱們現在過去吧?”
賀雲成沒回應着她,撕開了自己手中的信,拿出來細細地看。
而後他收起信,轉身看着她,語氣含笑,“你信都沒看就叫我去革委會?”
楊嬌嬌盯着他手中的信,伸手要去拿,可很快卻被男人收了起來。
“很急是不是?”賀雲成笑問。
楊嬌嬌覺得信他不給自己看也就罷了,但軍婚部隊一般都以軍人意願為主,所以她也能猜得出結果。
“還好。”她撩起耳邊的碎發,盡量壓抑着心跳不讓自己愉悅的情緒外露,“我們什麽都談好了,錢我也拿了,也不好再打擾你們。”
賀雲成無聲一笑,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複述她剛才的話,“我這麽好看,身材這麽好的人,為什麽要為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守活寡?”
楊嬌嬌面色微僵,果然他聽到了!
到底還聽到了什麽?
有沒有聽到她們兩個談到藥的事?
賀雲成邁了兩步靠近她,眼角有淡淡的譏笑,“離婚再找一個處處日子不香嗎?”
“再找哪一個?”
他不緊不慢的質問,楊嬌嬌卻聽得有點寒顫了,這貨肯定全部聽到了她們剛才的對話!
好讨厭!
狗男人,專聽人牆角。
她腳下微微後退,眨眼看他,“你要幹嘛?”
賀雲成往前兩步,再逼近她,低頭盯着她明澈眸光,笑問:“再找一個身板薄得像紙一樣又對誰都能笑得出來的言醫生?”
楊嬌嬌驚愕,他連言家華姓什麽都知道了?
“這麽迫切想離婚,也是因為他?”男人打量着她,再問。
他脫口而出的話,讓楊嬌嬌神色大駭,她跟言家華還是昨天才互相告訴了對方的名字,現在連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賀雲成,你別亂說。”她嗔怒,把不高興的情緒全寫在臉上,“我跟言醫生不過點頭之交,根本沒有你想的那麽龌龊?”
這時代人的名聲多重要,反正她現在也沒什麽好名聲,把言家華扯進來那他多冤枉。
再說,言家華身板哪裏薄得像紙一樣?明明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真是一點都沒眼力!
“是嗎?”賀雲成收斂着笑意,慢斯條理地扯開自己濕濡的上衣,聲如寒冰:“那是因為不想守活寡,所以才要離婚?”
衣服敞開,他的上身暴露,露出他精壯的胸膛有肌肉,身上的汗珠順着他肌理分明的線條緩緩下滑。
春光乍洩,有些刺眼。
楊嬌嬌眼睛微顫,臉一燙,咬着牙将視線別過別處,“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們有話好好說。”
賀雲成輕輕一笑,拿着衣服擦身一邊看着她,手一探很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懷裏帶。
他的手勁有力,楊嬌嬌被他這麽一拉,差點沒撞着他的胸口。
兩人距離拉近,他清冽的呼吸,他的心跳,都一并傳入她的耳中。
她下意識地推開他要後退,男人卻又穩穩将她的手腕按住,看着她低笑:“那今晚我們就睡一塊試試?”
他的話低沉,他含笑意的眼好似帶着點欲望,把楊嬌嬌吓得臉色煞白!
要離婚了,難道還要來一次離婚炮?
——“啊啊啊啊,他想得倒美!”
——“他需要10086個容麽麽紮身她才能解氣!”
她緊緊咬唇,狠狠将自己的手從男人掌中拽出來,後退一步看着他,“賀雲成,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能好好說話嗎?”
賀雲成今天去了公社,回來的時候是連走帶跑的,現在身子有些粘粘的,不舒服,但剛才她們的對話讓他更不爽。
雖然那些話他聽得很零碎,但是大部分還是聽到了。
他們婚都沒離,這個女人就開始朝三暮四。
呵~
“不是不想守活寡?”賀雲成轉身放下信,在梳妝前的凳子上坐下,擡頭看過去,眸光幽深,“睡一塊不就是沒有守活寡了?”
他手臂搭在桌子上,身子也斜靠着桌,說的話輕飄飄的,聽着又感覺十分輕浮,楊嬌嬌有點窒息。
這個無賴,這個兵痞子。
他在耍她。
楊嬌嬌壓着心口的洶湧,眸光盯着剛才被他扔在桌面上的信,話鋒直轉:“我們說好的離婚,文件也寄到了,就沒必要開這種玩笑了。”
賀雲成拿起桌上的那封信又看了兩眼,很快地站起身,以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剛才在外面我站了近十分鐘,在這十分鐘裏我重新做了一個決定。”
楊嬌嬌低頭,咬唇,偷聽牆角那麽久他還好意思說?
賀雲成仔細端詳着她,過了一會才笑道:“離婚的事我要再考慮考慮。”
“什麽?”楊嬌嬌擡頭,黝黑的眸底鋪滿了驚愕。
“我說……”賀雲成彎下腰,臉湊在她的臉側,“離婚的事我需要重新考慮。”
“賀雲成!”楊嬌嬌直接叫着他的名字,目光直視他,“你這麽做有什麽意思?剛才的那些話,你要是聽了不高興我可以跟你道歉。”
“道什麽歉?”賀雲成挑眉,嗤笑,“你又沒什麽錯,為什麽要道歉?”
男人溫熱的呼吸在耳邊劃過,癢癢的,楊嬌嬌下意識地縮着肩頭,“那你為什麽要故意這樣對我?”
“以前對我不聞不問不理不睬,現在說好了離婚又出爾反爾,你覺得這樣很開心是不是?”她氣得聲音不自覺中變得有些顫,“你們一家子欺負我很好玩是不是?”
她說得又快又氣,漲得臉都紅了,眸子裏亮晶晶的,好像要哭。
賀雲成慢慢正着身,伸着手輕輕拂過她眼尾,聲音不緊不慢:“生這麽大氣幹什麽?三年前你污蔑我的時候,我可沒你像現在這麽生氣。”
楊嬌嬌聞言噎住,舊事重提,像座山,她被壓得沒話說。
原主算計他,可他也冷落了她三年,怎麽說也算扯平了,怎麽還提這事?
一直提個沒完沒了是吧?
她咬唇,将喉間蠢蠢欲動很髒很髒的髒話慢慢吞到肚子裏,一字一句問:“你既然這麽讨厭我,為什麽還要重新考慮?”
賀雲成垂首,看着她被氣憋紅的臉,心情忽然舒暢,“我擔心,擔心你像當初一樣對我們離婚的事添油加醋,所以是得考慮清楚了。”
“不會的。”楊嬌嬌好聲細語,“當初的事我已經知道錯了,這三年我也自我反省了,當初實在太不應該那樣對你。”
“我發誓。”她又立馬擡手保證,“離婚後肯定離你們遠遠的,把嘴巴縫起來,不會說一句任何跟你有關的話。”
她薄唇輕抿,目光誠懇,迫切地想表達自己的意願。
賀雲成睇了她一眼,“我又沒打算信你,你發誓有什麽用?”
他的話,帶着明顯的嘲諷,楊嬌嬌喉嚨像是被人卡住。
原主在男人心裏早就沒什麽信譽可言了,所以她哪怕說得再多,估計也不上起什麽作用。
她不掙紮了,“好。”
她側放的手微微握拳,勉強扯出一抹和氣的笑意,“那你什麽時候考慮好?”
“不好說。”賀雲成看着她笑,神色随意,“一天,兩天,三天,有可能在是我回部隊之前。”
他漫不經心,神色也很無所謂,一副我反正不急我能急死你的樣子,楊嬌嬌忍住想跟他争論的沖動,輕舒了一口氣,慢慢道:“好,那我等你。”
她說完,也不想再搭理他,轉身去收拾東西。
不就是等嗎?她有的是耐心!他還能考慮一輩子不成?
賀雲成睇了她一眼,轉身走到床邊拿起她帶回來的那一袋東西,撕開它,聲音幽然提醒她:“下午已經沒車去公社了,你收拾有什麽用?打算自己背着東西過去嗎?”
楊嬌嬌剛才被他氣得不想說話,故沒接他的話,繼續收拾東西。
這家裏已經沒有多少東西屬于她了,除了一些她最近的衣服,剩下就是床單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有一部分是她的嫁妝,可以直接帶走。
賀雲成看着她沒回應,也沒在意,換了衣服,拿着兩個信件直接就出了門。
楊嬌嬌看着他走後,氣得直接把手裏的衣服直接摔在了地鋪上。
——“啊啊啊啊,這個男人太過分了!”
——“好想打死他,打死他。”
——“可是打不過,好氣好氣!”
——“他怎麽那麽壞!”
楊嬌嬌跟言家華什麽都沒有,偏偏剛才跟楊春妮的對話又被那個男人聽了進去,所以,他就故意為難她,說要考慮離婚的事,就怕她離婚了就真的跟言家華扯在一起。
男人對屬于自己的女人都有強烈的控制欲,他可以不喜歡你,但是絕對不允許你在期間跟別的男人扯上關系。
楊嬌嬌還沒見過哪個男人給自己強加這麽一頂綠帽子的,大佬實在惹不起。
以後她絕對不在背後說他壞話了,再說他壞話就爛舌頭!也絕對不能讓他捉到把柄了,最後希望他早一點回部隊。
懊惱了一陣,她提氣深呼吸,想到他剛才只說重新考慮離婚,但并沒有說不離婚,她心情這才好一點。
自我消化後,她又默默起身,收起了東西。
今天的事情進行得不順利,楊嬌嬌情緒有點低落,晚上吃飯的時候,她聽着飯桌上幾人叽叽喳喳一直說個不停,也沒了胃口。
正想離席,卻聽到張桂芳問賀雲成:“怎麽你寄過去的信這麽久還沒有收到部隊的回複?”
一聽這話,她又收心坐好,漫不經心地看着賀雲成。
賀雲成沉吟一瞬,還沒有開口說話,坐對面的女人就笑道:“已經收到了,雲成說離婚的事要重新考慮。”
她語氣輕柔,面色帶笑,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好像因為賀雲成說重新考慮離婚的事而高興。
在座吃飯的幾人全都愣住。
很快,張桂芳反應了過來,皺眉問賀雲成:“你還要重新考慮什麽?”
“部隊審核下來就趕緊去辦了,別一天能辦完的事要拖個十天半個月,影響不好。”
再拖下去,他們都要處于感情來了,那還得了?
“是啊,哥。”賀雲月被楊嬌嬌的樣子給吓到了,這個女人怎麽笑得這麽開心?是不是又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發生?
“事情都傳開了,拖下去對誰都不好,咱們隊裏這些人還天天問我你們是什麽時候去辦離婚。”她提醒賀雲成,說這件事在大家眼裏他們算是已經離婚了。
楊嬌嬌聽着這兩人迫切的聲音就知道,要是賀雲成不離婚,張桂芳就得跟他急。
賀雲成雖然不是愚孝那種人,可是她自己也不值得他跟張桂芳頂嘴,所以大概率上來說,推動一下張桂芳,差不多就是能推動他做決定了。
她面色淡笑,也看着賀雲成,沒說
賀雲成細嚼慢咽地把嘴巴裏的飯吃完,擡頭看着幾人,那女人莞爾,眼角的笑意幽深,一臉好像很幸福的樣子。
“是要考慮。”他低聲道。
“為什麽?”張桂芳立刻不淡定了,再看看楊嬌嬌面色含春的模樣,頓時碗裏的肉也不香了,“明明都說好了,那楊家也來,把該拿的都拿了,你還要考慮什麽?”
想着楊家來的那天張桂芳就來氣,雖然不知道賀雲成拿了多少錢給楊家,但看着他們和氣的臉色,肯定只多不少。
楊嬌嬌低頭,默默吃飯,支起耳朵準備認真聽。
賀雲成垂眸,盯着垂首女人那修長的頸項,心裏冷笑幾聲,擡頭看着張桂芳:“我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不用為我擔心。”
他聲音清冷,臉色也有點難看,賀老頭馬上扯着張桂芳,“飯桌上你就不要老說這些事,影響心情。”
“可……”張桂芳就怕賀雲成突然抽風到時候不離了,“可都談好的事還有什麽好考慮的?部隊不是給回音了嗎?怎麽說來着?”
下午的時候楊嬌嬌并沒看到信的內容,這會兒也想知道部隊的文件審核長什麽樣,裏面到底寫了什麽,便也擡眸看着賀雲成。
賀雲成目光輕掃,聲音不鹹不淡,“部隊也是這個意見,讓我慎重考慮。”
楊嬌嬌才不相信他的話,這幾天她全都了解了,軍婚都是以軍人意願為主的,只要賀雲成提出了離婚,基本上就什麽不可能了。
他說的考慮,大概率就是因為他多想出一場她跟言家華有關系的事,覺得自己被戴綠帽子得好好查吧?
“你也不用急在這一兩天。”賀老頭看着張桂芳道,“又不是不離了,等他再考慮兩天不就行了?”
賀雲成唇角微勾,放下碗筷,“是,又不是不離了。”
他這句話像是一顆定心丸,楊嬌嬌突然覺得飯又香了起來。
“我吃飽了,出去走兩步。”男人說着直接起身離席,留下一桌子來不及反應的人。
男人的态度,讓人匪夷所思,秦秀雅手裏的筷子緊緊握起,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總之現在一切都亂套了。
先是楊嬌嬌沒有像上輩子那樣給男人下藥,又是她主動離婚,再後來男人又主動提出讓她回知青宿舍,雖然宿舍還沒建好,但過幾天她肯定要離開賀家的,而現在他又說要重新考慮離婚的事?
哪怕上輩子她錯了,現在重來,等了大半年也看着楊嬌嬌臉色大半年,事情應該也要回歸原來的位置了吧?
結果怎麽反而越來越不對勁了?
桌上還有些飯菜,秦秀雅沒什麽心情再吃了,她覺得自己不能一直這麽等下去了,必須要阻止這一切,要不然想回到過去的軌道,根本不可能。
她馬虎再吃了幾口,跟衆人道了一聲後就回了房間。
賀家的房間多,當初進來的時候她能自己有一間房子,雖然小了點,可比別的知青要好很多。
她換了衣服,又整好了頭發,拿着自己的手電筒就出門。
門外,張桂芳看着她,便問:“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裏?”
秦秀雅早就想好了說辭,笑着道:“我去劉知青那裏拿點書。”
張桂芳聞言,看着賀雲月,輕斥她,“你看人家秦知青,一天忙到晚也沒忘着學習,你倒好,送你去學校半路就跑回來,丢不丢人!”
賀雲月一愣,很快回神,不滿道:“好好的你幹嘛突然說我啊?莫名其妙。”
“嬸,我拿回來的書雲月也會看的。”秦秀雅幫賀雲月說話,“有時候我們會一起看。”
張桂芳才不信秦秀雅的話,賀雲月什麽性子她一個當娘的哪能不知道?不過就是因為他們兩個人關系好,秦秀雅才會這麽說。
看着張桂芳不語,秦秀雅笑道:“嬸,我先過去了。”
她說完看了還在低頭吃飯的楊嬌嬌一眼,轉身就往門外走。
三月天到了晚上還是有點涼,此時天色已經暗了,微風過,樹影婆娑作響,陰冷萦繞在周邊,秦秀雅走在小路上,雖然拿着手電筒,但依然覺得陰森森的,有點可怕。
可一想到一會要是遇到他,她又覺得沒什麽不可的,心裏暗處便給自己加油。
她要告訴賀雲成,楊嬌嬌還跟以前一樣時刻想着算計他,必須讓他了解,那個女人從頭到尾就沒安什麽好心。
秦秀雅在路上走了好一會都沒遇到那個男人,路很遠,她并不想去什麽劉知青那裏,最後直接停下,在賀家路口不遠處等着他。
夜靜谧,蟲吟切切,給清冷的氣氛添了一絲凄涼。
秦秀雅等了很久,她有點害怕,想放棄的時候總算聽到有腳步聲一絲亮光傳來。
她心微喜,直接朝聲音方向叫了一聲賀大哥。
賀雲成看着離自己沒多遠的地方有亮光,放慢了腳步,“誰?”
秦秀雅深提一口氣,聲音輕柔,還帶着一點猶豫,“看到你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借着亮光,賀雲成看清了眼前的女人,他收了腳步,遲疑一瞬,問:“什麽事?”
秦秀雅咬唇,上輩子男人心裏最大的刺就是被楊嬌嬌算計了,為止,他們夫妻三年也還是形同陌路,甚至離婚後他都沒能原諒那個女人。
雖然現在楊嬌嬌沒有像上輩子那樣給他下藥,但是秦秀雅看到楊春妮給她藥了,那個藥她好像還沒有扔。
她唇角微勾,所幸黑夜給了她掩飾,沒人能看到她的笑意。
她咬唇,收斂笑意,聲音遲疑,“只是……我不知道這件事應不應該告訴你,我怕……”
“既然想過不應該那就不要說。”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賀雲成打斷,賀雲成最不喜歡的就這種扭扭捏捏的姿态,不管男女,“這裏的路況不好,若是沒什麽事別在外面走。”
他說完,拿好自己的手電筒擡腳又開始走起。
秦秀雅愕然,她都還沒說完話,那個男人也沒等她接着話就直接走遠了。
“雲成!”她拿着手電筒跟上去,“等一下。”
賀雲成聽着她有些過于熟悉的稱呼,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回頭,看着跟上來的人,聲音淩厲:“你叫我什麽?”
他跑得很快,秦秀雅跟上有點費氣,才跑了一會就有些喘,現在聽着男人質問,她猛然一頓。
上輩子叫習慣了,現在遇到他,情急之下忘了改口。
賀雲成穩了呼吸,看着秦秀雅,直言不諱:“秦知青,我知道你住在我們家有些日子,跟我娘她們的關系也不錯,但有些稱呼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叫出來,希望你多注意些,別讓別人誤會。”
“當然,知青宿舍很快就會弄好,你不會在這裏呆多久,只是這幾天還是要矜持一下為好。”他又補道。
他的語氣一本正經,但是話說得很難聽,硬生生讓人覺得他們兩個似乎不認識一樣,秦秀雅知道他以前就是這樣子,可能話裏也沒惡意,但她心裏還是不好受。
“對不起,我以後注意。”秦秀雅咬着唇,忍着委屈繼續道:“可我想說這事是關于嬌嬌姐的,她……”
“秦知青。”賀雲成皺眉,再次打斷她,這裏烏天黑地,安靜得連對方呼吸都能聽得見,誰看見一男一女在這裏說話都會多想,“你跟我妻子之間有點誤會我知道,但不至于你把我堵在這裏要急要跟我讨論她吧?”
賀雲成也沒等着她回應,直接繼續他的運動。
秦秀雅愣住,他怎麽這樣?連一句話都不肯聽她說完?
還叫那個人……
妻子?
秦秀雅現在感覺非常的不安,她心裏突然生出了一種,這輩子跟這個男人不再有可能的錯覺。
想到這,她渾身一顫,立刻調頭回了家。
賀雲月看到她兩手空空回家,好奇問:“你不是去劉知青那裏拿書嗎?書呢?”
秦秀雅看着賀雲月,剛才被男人清冷态度刺激到的心情,慢慢就緩了下來。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蠢,被男人剛才說要重新考慮離婚的事沖昏了頭腦,所以才會做出親自去找他說明情況的事情來。
她根本不需要動手,張桂芳和賀雲月就是她的矛頭。
“我不要了,她那裏沒看完。”秦秀雅拉着賀雲月進了自己的房間,“剛才吃飯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賀雲月看着她一臉的神秘,蹙着秀眉,“你什麽事啊?怎麽弄得這麽神秘兮兮的?”
秦秀雅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慢慢道:“你還記得楊春妮來找嬌嬌姐的那天嗎?”
賀雲月點頭,她當然記得這個日子,那天是她哥提前回來了,“記得啊,我哥剛回來。”
秦秀雅心思微頓,湊過臉附在她耳邊,把那天自己在窗外聽到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賀雲月聞言,心裏大驚,“你說真的?”
秦秀雅想了片刻,搖頭道:“我是聽見了一些,但是我沒看到,她們把門窗都關了。”
末了,她又道:“算了,你就當我胡言亂語了,別一會你大哥知道了……”
“什麽胡言亂語!”賀雲月很清楚的記得楊春妮那天來的情景,兩人關起門來,說話又很小聲,“她們又想害我哥,我要去跟我娘說。”
“可賀大哥現在什麽事都沒有,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秦秀雅又提醒道,“這事我放在心裏不舒服,所以我才跟你說的,你別沖動。”
賀雲月氣得要命,要是她哥知道這個女人有過這種心思,那離婚的事還需要考慮什麽啊?
她沒再理會秦秀雅,直接跑出去。
秦秀雅看着她背影匆匆,唇角一笑。
賀家的人,真好說話。
楊嬌嬌洗澡出來進屋的時候,看到張桂芳跟在她梳妝臺處忙碌,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娘,你在找什麽?”她進屋,皺眉問,“怎麽趁我不在,随随便便就進了我的房間?”
張桂芳回頭,忍着沒發火,冷着臉問:“楊春妮給你的那包藥呢?”
她的話落,楊嬌嬌身子一顫。
幸虧她有先見之明,決定不再下藥的時候把藥給扔了,要不然這會兒估計早就被她找出來了。
“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神色淡淡,決定明天一早就馬上把所有東西都搬出去離開這裏,“一會雲成回來看到你就這麽進來,他會生氣的。”
“在吵什麽?”
話音剛落,男人的聲音便跟着響起來。
張桂芳聞言轉眸,一見到賀雲成,直接走過去拉着他往外,把賀雲月剛才跟她說的事全盤托出。
“她賊心不改,以前說你強迫她,現在又想着給你下藥,你別再考慮了!”她勸他,“明天就去把證辦了,讓她回楊家。”
賀雲成皺眉,“我沒被她下藥,你又聽誰說她手裏有這種藥?”
張桂芳頓住,剛才雲月特別說了秦秀雅也不确定,但确實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張桂芳也相信楊嬌嬌能做得出來。
她的沉默,賀雲成似乎看出些端倪,冷然問:“是秦秀雅說的?”
張桂芳愣了一會,“那天你妹跟秦知青都看到她們兩個在房間裏鬼鬼祟祟的,錯不了。”
賀雲成有點頭疼,或者她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夫妻兩個人的事,他不希望當娘的什麽都要插一腳,“娘,現在我沒事,你也看到了,我不是小孩了,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
張桂芳喉間哽住,“那你是不相信你娘了?”
賀雲成沉吟片刻,“不是不信,而是覺得沒必要再去折騰那些有的沒的,我又不是不離,現在決定權在我這。”
張桂芳咬牙,“那你考慮什麽?”
“我有我的想法。”賀雲成自然不會告訴張桂芳,他對楊嬌嬌婚都沒離就急着找下家的态度不爽,“總之,你不用擔心,我會離婚的。”
他擡手,揉着眉,“還有,要是那邊知青宿舍弄好了就讓秦知青早點搬出去。”
張桂芳聽着他語氣肯定,心總算落了一半,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好像有點不太喜歡秦秀雅。
秦秀雅挺好的一個人,又是知識分子,村裏好幾個男的都喜歡好,怎麽到了兒子這态度就不一樣了?
賀雲成沒再理會她,轉身進了房間。
楊嬌嬌看到男人回來,想了一會,還是決定問:“剛才娘找你,沒什麽事吧?”
楊嬌嬌肯定那包藥是扔了,但今晚張桂芳突然跑進房間來找東西,那應該是有人知道楊春妮給她藥這回事,她想知道那天在窗口偷聽的到底是誰?
賀雲成擡頭,她洗過澡了,換上了棉質的睡衣,松松垮垮的,還露出了一點肩,像是故意的。
他上前,走到她面前,低笑道:“她說,你手裏有chun藥,是準備要給我下的。”
楊嬌嬌身子一緊,咬緊牙關,“我沒有!到底是誰故意說這樣的話?”
賀雲成不語,轉身走到衣櫃面前,打開,在自己放置藥包的處翻了一會,拿出東西,再把東西扔到桌上,笑問:“是不是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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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獨歌令、配配、大梅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配配 26瓶;'Paradis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