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楊嬌嬌輕輕垂眸, 被男人扔在桌上的東西是一包藥, 牛皮色的紙包裝, 跟先前楊春妮給她那包藥的包裝一模一樣。

她微微一咽,突然的對自己之前把藥扔掉的事情也沒了十分的肯定。

她好像是真的扔掉了。

可這個東西怎麽又出現在這裏?

雖然很心虛, 但她打死不承認,“這是什麽?我沒見過。”

賀雲成邁步走到她面前,拿起藥包遞過去給她,唇角含笑,“這是我在房間裏我撿來的,但不是我的,我想你應該知道。”

“我不知道啊。”楊嬌嬌微別過眼,不跟他對視, “你自己拿出來的東西,我怎麽知道是什麽?”

她明明記得藥包已經被她扔進垃圾簍裏了,倒垃圾的時候這東西應該也一并倒了, 這怎麽可能是她的東西?

難道她扔了以後, 賀雲成又給她撿起來了?

這男人的愛好就是去翻垃圾嗎?

“吃一點試試不就知道了?”賀雲成說着一點點扯開包裝, 要把裏面的東西給露出來。

楊嬌嬌微微瞠大着眼, 悄然後退了一步,聲音強裝着鎮定:“這,這撿來的東西怎麽能随便亂吃?”

賀雲成手中的動作一頓, 十分好心地跟她解釋:“這是在我們的房間裏撿的,不是我的就是你的,自己的東西怎麽說是亂吃?”

楊嬌嬌微微一咽, 她沒辦法确定這個東西是不是自己原來的藥,這個男人喜歡吃就自己吃個夠吧,她才不陪着玩。

“哦,那你吃吧,我要睡覺了。”她說完轉身要進入自己的領域,很快手臂便被男人擒住。

“跑那麽快幹什麽?”賀雲成将她拉近自己的身,“你很緊張嗎?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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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掌心布滿了老繭,拽着她的手腕,楊嬌嬌疼得嘴角一抽,她擡頭,淩厲眸光盯着他,“你松手,疼死我了。”

賀雲成低笑,黝黑的眸子打量着她有些泛紅的耳尖,而後擡着她的手,慢慢把那包藥塞進了她手裏,“還給你,我去洗澡。”

他輕輕握着她的手,深邃的眼眸裏透出光,閃閃的,配上那唇角的笑意,楊嬌嬌只覺得這笑意陰森森的,有點恐怖。

待男人一轉身,她想都沒想就直接扔到梳妝臺上,語氣幹脆得讓人聽不出她的心虛:“都說了這不是我的,塞給我幹嘛?”

賀雲成聞言腳步微頓,薄唇微微彎下,頭也沒回地出了房間。

待男人一走,楊嬌嬌轉身在自己的地盤坐下,坐了一會,看到男人好像沒有要回來的跡象,眼睛又忍不住往梳妝臺上看了一眼。

那包藥靜悄悄地躺在那,明明沒什麽特別的,但她覺得有些刺眼。

這東西到底是不是她的那包藥?

本來這藥沒出現的時候,楊嬌嬌特別安心,覺得自己跟楊春妮的事不會被人發現,可事情竟然被捅出來了,剛才男人看着她的神色,讓她渾身都覺得不舒服,就好像被人脫了衣服,全身上下都看了個精光。

她坐了一會,眼睛轉來轉去看着周邊,發現沒什麽異常後後慢慢起身,朝梳妝臺走去。

到了梳妝臺邊上,她又看了一眼四周,沒看到男人的身影,很快,她撿起藥迅速拿起打開,瞬間,一陣清香撲鼻。

楊嬌嬌一愣,仔細看了看,包裝紙裏面,裝的是又細又小的茶葉。

她腦海翻轉一瞬,氣得差點沒把東西給摔了!

賀雲成根本沒有撿到什麽藥,這是他自帶的茶葉,剛才遞給她的時候,說什麽撿到的也只不過是在試探自己罷了!

她太笨了!

竟然一時沖動上當了,又被這個男人耍了一次!

楊嬌嬌緊緊咬唇,當即把包裝又折好,把手裏的茶葉包扔回了原位,迅速地回到自己的領域。

等過了好一會,男人的身影都沒出現,一切都悄然無聲,想到自己剛才的動作沒有被他發現,她這才躺下。

夜有點涼,地鋪又靠着窗,風吹過,涼意加深。

男人還沒回來,楊嬌嬌拉着被子将身子緊裹,此時心裏火焰又一點點地往上蹭,想着哪怕明天天塌了,她也要搬出這個家!

迷迷糊糊的時候,她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又好像還聽到泡茶的聲音。

賀雲成端着已經泡好的茶,蹲下身,看着她熟睡的臉。

那張臉泛着紅暈,膚色白皙,睫毛也微微翹起,縮卷着身子像個孩子一樣熟睡。

大概是太多年沒這麽正視過女人了,賀雲成竟然覺得她這副樣子十分入眼,甚至有種想伸手去揉捏的沖動。

“下藥?”他端着茶抿了一口,想到她剛才硬撐的樣子,似乎覺得他娘的說法更加可靠,“怎麽又不敢下了?”

他的低聲質問,睡夢中的人絲毫沒有反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明光透着窗口直曬她臉上,很刺眼。

她起身,往梳妝臺上那邊一看,原來上面的那包藥已經消失不見,房間空寂,賀雲成也不在裏面。

最近隊裏的知青宿舍在重建,又是賀雲成起的頭,他好像每天都去幫忙。

楊嬌嬌覺得劇情出了嚴重的偏差,這時候要是秦秀雅搬出去知青宿舍就很明顯跟原文劇情對不上了,可現在的事實就是賀雲成讓秦秀雅搬出去,而且他态度非常的堅定!

至于劇情為什麽跟原文的對不上,她也沒那麽多心思去想,因為今天跟楊家的兩個哥哥約好了要去買縫紉機。

收拾打包,整出了一個小包和一個大包,小包不算重,重的是大包,裏面裝的是被子之類的東西。

時間還早,賀家的人都出去忙碌,楊嬌嬌收拾離開院門的時候也沒看到什麽人。

到了大路,她看到上次給自己送書的知青在等車,他站在路邊,手裏拿着書正看得起勁。

直到楊嬌嬌到了他邊上,他才擡頭。

陳宏看着楊嬌嬌一個人提兩個包突然出現,神色有點驚訝,正想問她提這麽大個包上哪兒的時候,才想到她要離婚的事。

離婚了,自然要打包自己的東西離開回娘家了吧。

“這麽多東西就你一個人嗎?”陳宏合上書,“怎麽也不找個人幫幫你?”

楊嬌嬌舒了一口氣,笑道:“我一個人行的,反正東西也不算重,離得也不遠。”

陳宏看着她神色輕松,沒看出來有什麽異常,輕笑着轉開了話題:“上次的書你應該都能看懂吧?”

楊嬌嬌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那本書她只是寥寥看了幾頁,并沒有仔細地看,“能,不過我還沒看完。”

她說完,餘光瞥了一眼他手裏的書,封面上黑色的“國家與法權歷史”幾個大字,顯得格外的醒目。

她愣了一會,目光幽幽看過去,“你這書……”

陳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書,輕輕擦了一下封面,遲疑一會才遞過去,“你要看嗎?我可以借給你。”

楊嬌嬌對這些書其實沒什麽興趣,而有興趣的是上面的“法權歷史”這四個字,她面色揚笑,搖搖頭,“我肯定看不懂,裏面寫的是什麽?”

“這是人民大學出版的。”陳宏神色愉悅,“講的都是各國的國家制度和律法制度,我也是才拿到手的。”

楊嬌嬌聞言驚愕,這是什麽知青啊,竟然看這個?他是大學生?

“你大學時候的專業課?”她下意識地問陳宏。

陳宏聞言微微一愣,思忖她這話的意思後,笑意更甚,覺得她問這個問題有點可愛,“不是,只是有興趣而已,無聊的時候順便看看。”

楊嬌嬌剛才也吓了一跳,現在大學還沒開課呢,看着他年紀輕輕的,有點不太像十年前的大學生。

她輕眨着眼,指着書問他:“那裏面沒有關于離婚的律法?”

“你等下啊,我給你翻翻。”陳宏說着打開書,對着目錄一一地看起,而後他想到什麽,擡頭看着她,聲音疑惑:“你怎麽想要看這個?”

楊嬌嬌輕輕挑眉,她就是想看看這時候離婚的一些律法,免得賀雲成故意拖着她不離婚,那她陪不起啊。

不離婚,她要跟別的男人多說一些話或者多笑幾下,說不好被扣上水性楊花的“罪名”,那實在是太慘了。

“嗯,就是想看看。”她伸手摸了摸耳朵,“你幫我看看。”

話音正落,一陣長長的汽車鳴笛響起。

陳宏收起書,看了一眼從那邊過來的車子,笑道:“現在怕是不行,我下午回來再看看行嗎?或者我書借給你?”

“那不影響你嗎?”楊嬌嬌問。

“沒事。”陳宏把書遞給她,“等你看好了再還給我就行。”

楊嬌嬌遲疑了一會,“那我看完馬上還你。”

說完話,車子就駛到了面前,陳宏直接把書塞給她,然後提前她那個大包道:“先上車。”

楊嬌嬌也沒顧得上回他的話就擠上了車。

車上很多人擠在一個空間裏,有些悶,這些叔嬸輩的人聊起天來,七嘴八舌的,她也沒能再跟陳宏說上話。

沒多久,車子就到了公社。

小車站裏,馬春容跟兩個兒子早就在等了,看到楊嬌嬌從車上下來之後,還跟一個男人聊了一會才朝這邊走來。

馬春容覺得那個男人還長得挺好的,五官俊朗,一身的正氣,頭頂上像寫了個大大的“好人”兩個字。

看着那男人走後,她忙上前,看着楊嬌嬌問:“那誰啊,我怎麽不認識?”

楊嬌嬌看着她笑道:“和豐大隊的知青,你肯定不認識。”

話落,馬春容有點失望,她本想着他們兩人能聊上天說明是認識的,孩子離婚後說不定可以再深入了解一下,但是,是知青就不太好了。

這些知青肯定是會回城的,去年他們大隊也走了好幾個,不好!

“那算了。”馬春容自言自語,提起楊嬌嬌的東西,“走吧,再晚點我們就沒車回來了。”

縣城回公社的車,最遲下午四點半就得開,要不然就沒車回來公社了。

一行四人把東西放到租房後就直接趕去了縣城,縣城也沒想像的那麽遠,坐車大概一個多小時便到。

下了車,楊嬌嬌視野空曠,感覺縣裏的環境比公社要好太多。

大道兩邊樹蔭相伴,當中公車往來,還有一棟又一棟水泥板房,沒她想像中的那麽破舊,而且還有法庭。

法庭相當的氣派,很莊重。

趕時間,她也來不及觀賞太多,跟着馬春容直沖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馬春容來了好幾回了,以往都只是去買點布,買點面什麽的,這些地方都得排隊,但是現在買的是縫紉機,大物件,櫃臺處根本沒人,自然就不用排隊,故,一行人很快就買下了東西。

蝴蝶牌的縫紉機,一百八十塊加工業票。

本來楊嬌嬌打算再買個熨鬥,但是馬春容實在心疼錢,便決定把自家那臺先拿過來給她用。

回去的路上,馬春容一想到這些錢,又忍不住數落楊嬌嬌:“你自己租房就算了,還買這個做什麽?咱們用手也可以做衣服,再過個一年半載的,再嫁出去就是了。”

楊嬌嬌不太想跟她争論再嫁這個問題,對于她來說,現在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不要依附男人生活,贏取自己的事業就是她的目标。

至于男人……

遇到合适的就談呗。

到了下午四點的樣子,他們回到了公社,回來後又忙着收拾,把縫紉機和床全都放置好。

馬春容看着天色也不早,就連忙把兩個兒子趕回家,楊嬌嬌看着她不走,遲疑了一會問:“你不回去嫂子會不會不高興?”

馬春容鼻子哼了聲,“她們心裏那點小九九我還能不知道嗎?要我帶孩子的時候我不在才不開心。”

“你一個人住這,我不放心。”她直接道。

公社到了晚上人并不多,街道上也沒什麽人,楊嬌嬌覺得她還能接受這種清冷的樣子,不過馬春容也有自己的擔心,而且今天是她第一天入住,是應該要有個人跟她一起。

她的關心,楊嬌嬌甘之如饴,抱着她的手臂撒嬌,“那你明天再走好了。”

馬春容已經很久沒看到孩子這麽跟自己撒嬌了,為了一個賀雲成,把那日子過得這麽難,她想到以前的事,鼻子就忍不住發酸,“賀雲成什麽時候跟你辦離婚?”

楊嬌嬌抿唇,沒打算把自己現在的情況告訴她,“應該就這兩天吧,他最近有點忙。”

“趕緊離了,也別在賀家受什麽氣了。”馬春容道。

“知道,等他忙完就去拿證。”楊嬌嬌點點頭,目光瞥了一眼放在縫紉機上的書。

馬春容又道:“你休息一會,我給你弄點飯吃。”

楊嬌嬌看着她走後,坐到縫紉機前把陳宏給的書拿出來。

軍婚對她來說實在太被動了,什麽都在等那個男人做決定,她得主動出擊。

傍晚做完工,大家都争相着下工,賀雲成看着忙碌了幾天快弄好的知青宿舍,心裏倒松了一口氣。

他回到家,天色有些暗,飯早就準備好了。

掃了一圈,他沒看到那個女人的身影,回到房間,原來鋪在地方的席子床單全都不見了。

賀雲成轉身去打開衣櫃,裏面她原來僅有的東西,全都收走了。

他彎了彎眼,這麽快就走了?

他出了房間,遲疑一會,轉頭問賀雲月:“你嫂子今天都沒有回過家??”

賀雲月雖然不高興他還在用嫂子二字跟自己說話,但也不敢對他發作,“不知道,誰知道她最近一天到晚去哪裏鬼混了?”

賀雲成聞言皺眉,神色陰冷盯着她,“你不會好好說話?什麽叫去哪裏鬼混了?”

說楊嬌嬌鬼混,那不就是說他無能?

他神色很兇,賀雲月有些委屈,聲音也弱了下來,“我不知道,我又沒注意到她。”

兄妹兩人一臉要打起來的樣子,張桂芳忙道:“有人跟我說今天她打包東西帶出門了,肯定是回娘家了。”

“這個女人莫名其妙,回去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她又冷道。

賀雲成沉吟一瞬,轉身進屋拿着手電筒要出門。

張桂芳看着他要走,忙問:“都吃飯了你要去哪裏?”

賀雲成腳步微頓,擡頭看了一眼天,聲音淡淡地應着:“我出去一會,你們先吃。”

他知道那個女人去哪,甚至從她租房開始他就知道她想幹什麽,不過她倒是挺硬氣的,走了連個聲都不吱,難道不怕公社那邊的房子裏有老鼠?

他倒是想去看看,她一個人會不會被吓得滿屋跑。

思及此,他腳下步子加快,花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公社。

天全都黑了下來,街道上只有零星一點燈光閃爍,賀雲成對公社的街道實在太熟悉了,所以不用怎麽找路他就到了目的。

房間裏很安靜,燈也沒開。

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那個女人被老鼠吓得滿屋跑。

他遲疑一瞬,擡手敲門。

屋裏,楊嬌嬌剛跟馬春容說完悄悄話,都有點兒犯困了,這會兒聽到敲門聲,有點奇怪。

她今天第一天搬家,誰在這個時候來找?

“娘,你等我,我去看看。”她坐起身,拿了床頭的手電筒,踩着鞋起身去開了一點門。

門外,身形高大的男人站着,他雙手交在腹前,眼眸沉沉地看過來。

楊嬌嬌手電筒對上他那雙眼眸,有點恐怖,她吓了一跳,想都沒想就要把門關起來。

賀雲成快她一步,伸手抵住門板,“是我。”

聽聞他的聲音,楊嬌嬌反應過來,緩了一口氣,從門板後看着他,聲音壓下,淺笑,“賀團長,考慮好了什麽時候離婚嗎?”

一個人搬了家,連稱呼都變了,賀雲成輕笑,微擡着下巴,頸項線條剛硬,喉結微微滾了滾,低聲道:“沒有,我……”

他的話沒說完,砰——

門板被女人從後面踢了一腳,很快,她把門關了起來,輕柔地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那麻煩你快點考慮好了就來找我。”

楊嬌嬌落栓,打了個哈欠,慢步進屋。

不是找她說離婚的事,大晚上的找她幹什麽?今天她有點累,現在困得很。

屋裏,馬春容也清醒了點,看着她問:“誰大晚上的過來敲門?”

楊嬌嬌上床,輕笑,“來收破爛的,不用管。”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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