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給她出氣
總是在最尴尬的時候遇到他, 沈傾歌的身體突然一動不動,不敢回頭看謝懷暮。
那人完全沒有前幾日那麽頹廢不堪,謝懷暮靠在門框上, 饒有興趣的看着在場的人, 身後傳來了高跟鞋的腳步聲,“我叫你今天來做評委,不是叫你跑的這麽快的啊。”
時錦氣喘籲籲的跟了上來, “早知道你腳步這麽快, 說什麽我都不讓你按自己的節奏走路, 你要知道師姐一大把年紀了啊。”
面前的男生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再慢點,師姐你就遲到了, 況且師姐你還沒到三十歲,把自己說成這樣,真的好嗎?”
末了,他嘴角挑起了一絲微笑, “你們怎麽不繼續說了?”謝懷暮今天穿的是一件簡簡單單的藍色T恤衫,卷起的襯衫還能看到他結實有力的小臂,他看起來既輕佻又随意,聲音帶了一絲看好戲的溫度。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開口問謝懷暮已經在這裏待了多久, 時錦看着全場鴉雀無聲不禁有些奇怪,“師弟,剛才發生了什麽嗎?”
沈傾歌身體僵硬的回過頭, 謝懷暮沖她微微笑了一下,笑容明朗,比七月的藍天還要耀眼奪目,此時此刻, 她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自己埋進去。
是該說一句,你怎麽來了,還是你為什麽剛出院就來這裏?
他腳步穩健,一步一頓走到她的身邊,聲音帶着一絲他慣有的漫不經心,“剛才那麽能說,怎麽突然不說了?”
剛才他在門口的時候,還聽得到她像個連珠炮一樣的舌戰群雄,只是他一進來,卻突然停止在這裏。
是心跳靜止的感覺。
多年以後,她仍然記得他走向她的這一幕,像偶像劇裏常常會發生的那種鏡頭一樣,他當着衆人的面挽起她的手,一瞬間,她感覺世界忽然靜止了下來,就連地球的自轉都不再進行下去,那人聲音慵懶,與她十指相扣。
“你們欺負她,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像所有的星星都落在他身上,一瞬間,沈傾歌腦海裏只有這個念頭,她突然有些口幹舌燥,這個人,他怎麽可以……
這麽會,讓人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擁有他的沖動?
“你怎麽會來?”沈傾歌思索半天還是問了出口。
謝懷暮笑了笑,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到的聲音開了口,“我不來,誰給我的契約夥伴撐場子啊?”
明明知道他來只是為了工作,并不是為了她,可沈傾歌卻看得呆了,面前的男孩子把她額頭的碎發掀到了另一邊。
“這個樣子,才好看。”
——
“謝老師嗚嗚嗚,他怎麽這麽男友力爆棚啊。”樸靜寶瘋狂的搖着沈傾歌的胳膊,“他剛才那個樣子真的可以說是自帶bgm入場的男人了。”
他總是這麽輕易地撩動別人的心弦而不自知,一時之間,沈傾歌竟然想不到用什麽別的詞去形容他。
謝懷暮背着光,坐在那裏,用手支撐着自己的頭部,做沉思裝,不時的用筆在紙上記錄着什麽,都說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謝懷暮也不例外。
午後的陽光順着窗戶傾瀉進來,打在他柔軟的頭發上,讓謝懷暮看起來平添了一絲來自人間的煙火氣,他果真美得像畫一樣,這樣好看的人,就算放在哪裏,都注定是萬人視線中的焦點。
想到剛才,他靠近她對她說的那番話,讓她難受極了,契約夥伴這四個字把她及時敲打醒了,他維護她,不過就是因為他們現在有利益關系牽扯。
他不得不這樣做,思及此處,小姑娘低下了毛茸茸的腦袋。
都說了別再心動了,這顆心還是該死的跳得沒完沒了。
試鏡的人很多,她的號碼牌又不靠前,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開始讀起了劇本,劇本的故事其實很簡單,說不上有多複雜。
按照道理來說,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愛情劇本,不該有這麽多人來試鏡,可這部劇本偏偏是時錦和林清致當年主演的《秘聞》的編劇。
《秘聞》名氣可不小,當年不光入圍了戛納的主競賽單元,更拿了最佳編劇獎,在國內外有着高知名度,并廣受好評。
那部電影沈傾歌是有了解的,它是一部足以被載入影wedfrtyukk;史的存在,無論是它的光影,亦或是臺詞,都令人怦然心動。
面試的這部電影,它的名字叫《熹微》,講的是一個有關十年的故事,與其說是有關于十年,更不如說是一種互相救贖。
故事裏的女主人公熹微五歲時,家附近住着一個很好看的小哥哥,那個小哥哥鋼琴彈的特別好,彼時,那個男孩子只有十五歲,他的名字叫顧白辭。
熹微因為琴聲對他心生好感,趴在他的門口,聽他一次又一次的按響鍵盤。顧白辭的母親是個很嚴厲的女人,通常會因為他彈的有一點點失誤就去打罵他,但是他從來一聲不吭。
熹微和顧白辭的第一次見面。
她睜着大大的圓圓的雙眼,站在他的門口,被他發現,那個時候,少年剛剛高考結束,她已經在他的門口聽了三年顧白辭的琴聲,少年站在門口好氣又好笑,“怎麽是你這個小不點?偷聽我彈琴?好聽嗎?”
彼時熹微只會一個勁兒的點頭稱好,十八歲的少年身上還沒有完全脫去年少時的稚氣,他面龐白皙,聲音溫和,把熹微抱了起來,他說,“以後想聽直接進門,不必在門口傻乎乎的聽,地上冷,會着涼。”
那是熹微第一次被除了自己親人之外的異性抱在懷裏,他身上并不柔軟,甚至因為過于瘦削,而有些硌得慌,但是她卻意外的覺得在他懷裏很安心。
随着時光飛逝,熹微也漸漸長成了一個大人,他們再次重逢時,顧白辭已經不複當年的活力與優雅,頗有些落魄不堪的意味。
她為了他去學了自己并不喜歡的鋼琴,也迅速的在他們重逢的時候出人頭地,在大師的鋼琴演奏會上,她作為陪奏,幾乎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碰到了那個落魄的顧白辭。
她永遠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他,往後種種,都不再贅述。
熹微接近他,同他探讨樂理,每天不厭其煩的陪在他身邊,說想要同他學鋼琴,整整三年,她風雨無阻的陪在他的身邊。
卻從未告訴過他一句,她喜歡他。
不過是幾十頁紙,沈傾歌讀完卻感覺自己快要哭了出來,那麽執着而又固執的用自己的全部青春去仰望着對自己最重要的存在。
連句我愛你都不肯說,但是沈傾歌知道,熹微不是不肯說,而是怕說出口,連學生都做不成。
如何才算喜歡一個人,不敢說出口,喜歡壓抑在心中。
這個人日日夜夜都處在自己的面前,心中想過無數種表白的說辭,全都胎死腹中,絕口不提的才觸及心底。
果真如此。
——
在演員的試鏡過程中,林清致全程都是笑着的,時錦只是有點無聊,但是謝懷暮的不耐煩卻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
輪到顧妗抽選段的時候,謝懷暮直接把筆扔在了桌子上,時錦怎麽拉他也沒用,謝懷暮氣定神閑,開了頭。
“我覺得,顧妗今天就可以了,不用試鏡了,連同之前那幾個人也不用了。我想這部電影并不需要這樣的藝人參演。”
“……”時錦恨不得讓謝懷暮坐下,但是謝懷暮的身份擺在那裏,她也不能說其他別的什麽,但是她的臉已經要擰成麻花了。
顧妗有些不死心,目光直視着謝懷暮,“懷暮,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參選了,明明試鏡機會是平等的啊。”
“原則上是這樣不假。”但是謝懷暮話鋒一轉,“但是,在你們選擇議論別人是非的時候,就應該知道,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不對嗎?”
“可是……”顧妗還是不死心,“這部片子懷暮你只是評委,評委不能這麽草率的決定我們的生殺大權吧?你沒看過我們的表演,也不知道好壞,怎麽可以輕易的剝奪我們試鏡的權利?”
謝懷暮笑了,他唇角微勾,“憑什麽淘汰你們?”
他那雙好看的薄唇吐出的話分外無情,“你說憑什麽呢?當然憑我,是這部電影的投資人啊。”
樸靜寶都快笑了出來,她一直捂着嘴,把笑都憋在了嗓子眼裏,她捅了捅還在認真看劇本的沈傾歌,“隊長,你快看,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快笑死了,顧妗這副吃癟的模樣我真的太開心了,比賽的時候我就看不慣她,她成天往謝老師身邊湊,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他身上了,但是謝老師畢竟還是個有品味的人,不會看上她。”
“投資人?”沈傾歌很快抓住謝懷暮話語裏的關鍵詞,“謝懷暮怎麽是這部電影的投資人?”
“我也是到現在才知道的。”樸靜寶湊近她小聲說,“說句實話,我估計一般人都想不到,之前只說了是個大金主,沒想到是謝老師。”
謝懷暮說完話之後,全場嘩然,至少有一半人在慶幸自己沒有随随便便就開口亂講八卦,至于講八卦的人,對于他們而言,無關痛癢,少了競争對手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都會開心,不存在為他人悲傷的事情。
就在她愣神的瞬間,手機的震動聲突然響起,沈傾歌點開了屏幕。
上面有一句話,【替小朋友出氣了,小朋友開不開心?】
她的心忽然急劇跳動起來,是氣泡在空氣中破裂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朋友馬上就給你扔離婚協議書了!!
qaq你別太張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