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父子較量

獨孤鴻整夜未眠。

傍晚因為有風梓霁陪伴,還不覺得怎樣。現在,黑乎乎的房間內,只剩下他一個人,胸中氣血翻湧,背上痛入骨髓。無論怎麽躺,都無法入睡。

睜大雙眼,翻來覆去,直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清晨,薄霧未及散盡,風陵川已按時到了上善軒的習堂。

掃了一眼下面,居然空着一個座位。

獨孤鴻——缺席。

風陵川手持書卷,鋪開地圖,開始教習,擡眼看了看沙漏,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獨孤鴻還未到。

将沙漏翻了個面,兩個時辰過去,獨孤鴻仍未到。

三個時辰過去,風陵川結束了教習,冷着臉走出上善軒,連霁兒叫他都沒有聽到。

老宅離将軍府不遠,從老宅出來,也不急着回府,更無意流連于熙熙攘攘的承天門大街。從丹鳳門街穿出去,有一條小街叫埂子街,這條街臨溪,狹窄又背光,向來都人煙稀少。

也不知道為何會走到這條街上來,只知道這條小街是通往水瀾居的捷徑。

小街曲徑幽深,又頗為潮濕,許多老屋子的舊牆被那些喜愛陰濕的爬牆植物占領,矮小的老宅屋頂那些破舊的瓦片上,長滿了一叢叢的狗尾巴草。小街上安靜極了,只有溪邊狹窄的石梯上,偶爾會有一兩個老年人提了籃子前來洗菜。

風陵川信步前行,忽然,超乎常人的警覺性,讓他感覺到前方那個轉角處殺氣騰騰。

邁開步子趕了過去,只見獨孤鴻被三個武功高強的殺手突襲圍攻。

盡管獨孤鴻武功不弱,但是在這些冷血無情的殺手面前,缺乏實戰經驗的他,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搞得措手不及,一名殺手一腳将他掃倒在地,還來不及抵抗,脖頸上,已經感覺到了劍鋒的涼意。難道他的小命要不明不白地交待在這裏了?獨孤鴻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一滴、兩滴,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臉上,鼻中聞到的是淡淡的血腥味,但是他卻沒感覺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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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來,只看到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刺向他脖頸的劍鋒,鮮血長流,而後,他被另一只大手拉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眨眼功夫,真地只是眨眼功夫,他甚至還沒有感受到這個懷抱的真實體溫,就又被甩了出去。

風陵川已經和那幾名殺手鬥在了一起。他以手為劍,只是一招,便奪過了一名殺手手中的長劍,迅疾出手,劍氣如虹,劍招狠辣,只是半炷香的時間,等貼身護衛昝紹帶人趕到之際,那三名殺手已然盡數斃命。

獨孤鴻看愣在那裏,父親的劍使得行雲流水,揮灑自如,四兩拔千斤,今天,他總算是真正見識了風家劍法的威力。

風陵川扔下沾滿鮮血的長劍,長袖一甩,也不給手心的傷口包紮,擡腳便走。

他就這麽走了,把我當空氣,甚至都沒有再看我一眼。獨孤鴻的心中,說不出地失落,又是這該死的被忽略的感覺。難道剛才被他擁入懷中的那一刻,也只是在做夢?

擡眼看見風陵川衣袂飄飄,漸行漸遠,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竟是拔腳狂奔,追了上去。

風陵川感覺袖角一緊,回頭一看,卻是獨孤鴻扯住了他的衣袖。風陵川抓住他的手指,用力掰開,将衣袖從他手中扯出來,繼續前行。

袖子又被抓住了,風陵川再扯出來,他現在根本就懶得跟獨孤鴻廢話。

再抓,再扯。

眼看着,已經到了将軍府的大門,袖子還是被扯得死死地。甚至怕他再将袖子扯出來,指關節抓得發白。

風陵川心道,抓得再緊又怎地?我只需捏一下你腕上的穴道,這手自然就得松開。

剛伸出手去,卻見獨孤鴻猛地擡起頭來,也不說話,只是平日裏目空一切的雙眼,現在卻蒙上了一層水霧,兩滴淚珠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

風陵川又好氣又好笑:“鴻少爺這是怎麽了?一直抓着風某不放手,就好像風某是欺負你的元兇,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獨孤鴻聽風陵川居然叫他鴻少爺,心中酸澀,萬般不是滋味,用力眨巴了幾下眼睛,把淚水給壓了下去,眼中,又透出那絲慣有的傲慢:“有事說事,你不能就這樣晾着我不理。”

“哼,還是你啊你的。風某到想問問你,無故逃學,擅出上善軒,惹事生非這些你都不說,反倒先發制人,怪起風某處事方法不當來了?”

“獨孤鴻逃學、出上善軒,皆因事出有因,并非無故。而那是非,也不是我惹上的,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幾個殺手,也從來沒有得罪過什麽權貴。”

風陵川擡腳就走,他實在是沒有精力跟這渾小子争執。

獨孤鴻見風陵川又要将他幹晾在這裏,心中一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風陵川的大腿:“鴻兒錯了,鴻兒不該惹事上身,累您受傷,請您責罰!”

這你雖然換成您了,終究不是爹,而且累我受傷——呵,是因為害我受傷才肯認錯的,僅此而已,風陵川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道:“鴻少爺哪裏有錯,怪只怪風某,心胸狹窄,是非不分。”

“人孰無過,過而改之,善莫大焉。請您給鴻兒一次改過的機會。”

風陵川直接繞過獨孤鴻進了正廳。

獨孤鴻一呆,直挺挺跪那裏,不敢起來,更不敢跟進去。

風陵川走進正廳,宋清平和李霆已經在那裏等候良久了。

宋清平擡頭看了看外面黑沉沉一的片,山雨欲來風滿樓,看天色,又要下暴雨的樣子。

“這應該是燕國要度過的第三個苦寒的春天了。”風陵川坐上主位,開口說道。

“燕國的春天冷不冷,幹将軍鳥事!”

“是啊!”宋清平立刻接話道,“在戰場上的時候殺伐狠絕,現在又在這裏裝清高。要關心民間疾苦吧,就多關心關心本國的百姓啊,別國的民生疾苦,幹你屁事!在下把李将軍的話補充完畢。”

李霆一開始還聽得樂呵呵地,一聽宋清平說是在補充他說的話,登時就急紅了眼跳起來:“大人,末将不是這個意思。”

風陵川呵呵一笑:“好了,明知道這人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你還聽他吹。”

“明明就是人嘴,吐出來的都是肺腑之言,哪能是象牙呢。”

“那你到是說點肺腑之言來讓我聽聽?”

“李将軍,你知道大人剛才為什麽會關心燕國的天氣?”

李霆生怕又着了宋清平什麽道,只管搖頭,卻不講話了。

宋清平:“大人是在盤算着,他的這顆項上人頭又要增值了。”

看吧,果然不是什麽好事,還好剛才沒有傻裏傻氣地接話。

風陵川聽了,居然只是笑:“酬金應該能夠加到兩千兩黃金了吧!”

“不止。”

“值了。”

李霆愕然。

屋外,一聲轟轟的雷響,暴雨,傾盆而至。

宋清平看着李霆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終于呵呵一笑,解釋到:“燕國苦寒。我們派去燕國的探子回報說燕國的存糧最多能再維持兩年時間,今年春天再度苦寒,又無法及時播種,燕國要提前籌劃向南擴充地盤了。”

風陵川點頭:“看來戰亂,會比我預計的來得更快,我們晉國離大燕最近,想來大燕不會舍近求遠,先去攻打齊、楚兩國。”

“大燕軍曾在大人手下吃過不少敗仗,他們肯定希望能在攻打晉國之前,先想辦法解決掉将軍。”

“所以這段時間,他們應該就會有所行動。”

“是的大人,燕國的二皇子送來了拜帖,邀您三日後,到淩雲山懸空寺一聚。”

“子長兄你說,他怎麽敢選晉國,在我的地盤上,擺起了鴻門宴?”

“他在賭,看您,敢不敢去。”

一聲驚雷炸響,屋外傳來細碎的響動聲。

宋清平:“去看看吧,在暴雨中跪了一個多時辰,這懲罰也夠重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求磚頭,求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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