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去留之争

“我想你了,特地前來看望你。”肖老四笑地像尊彌勒佛。

風陵川白了肖老四一眼,打死也不相信四舅會想他。小時候,他常常将四舅欺負得哭天喊地,他也因為這個,挨了老爺子不少胖揍,兩個人正是實實在在的冤家。

風梓霁恭恭敬敬地上前問安,“四舅爺,您老人家好!”

肖老四伸手就在風梓霁的額頭上彈了一記,“什麽老人家,我有這麽老嗎?不過就是長得着急了點。”他只比風陵川大兩歲,可是看起來,卻要老他十歲。誰讓小地瓜長了張妖孽般俊美的臉,經過十多年風吹日曬的洗禮,依舊容顏不改,這幾日過于忙碌,唇邊已經冒出了青黑色的胡樁,卻只襯得他更加剛毅英挺。

風陵川見兒子光潔的額頭已經紅了,忙拉過來護在身後,“你幹嘛,動手動腳的。”

“這娃娃嘴不乖,不會說話。”

“我看是你不會聽話。”

“你就只知道寵着這笨娃娃。”

風陵川的心中很不舒服,“霁兒哪裏笨了!”

“有一次去你府上小住,你給他買的糖果糕點全都被我藏起來吃光了,他一次也沒有發現過,真是笨得可以!”

“霁兒早就知道是你拿的,不過敬你是長輩,讓着你罷了。”

“誰要他讓了,他若是聰明點,找了回去,我也不至于吃糖太多,現在一口爛牙。”

“你從小牙就不好,嗑瓜子都能塞進牙縫裏,呲着大板牙哭爹喊娘的。”

……

風梓霁很是無辜地站在一邊,聽了一會兒,再也聽不下去了,“爹,四舅爺,別再争了。”

肖老四又彈了霁兒額頭一下,“笨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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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陵川不幹了,“肖老四,你再碰霁兒我跟你急。霁兒,辛苦了這麽多天,先回去休息。”

肖老四眨了眨眼,所以說風陵川變臉快得就像六月的天。前一句暴雨雷鳴,後一句風和日麗。

霁兒應了聲是,忍不住又擡頭看了“青奴”一眼,乖乖退了出去。

等到風梓霁走出房間,肖老四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獨孤鴻的手,“我要認鴻娃兒為幹兒子。”

獨孤鴻聽到四舅爺這麽說,又是吃驚,又是尴尬,忙将手抽出來,退到一邊。

風陵川意味深長地看了肖老四一眼,半晌方道,“你是爺爺輩的,居然要認自己的侄孫做兒子!”

肖老四被風陵川狠厲的眼神吓得不輕,退後幾步,縮到立柱後面,“有何不可,你反正不想要這個兒子,我又不能生兒子,正好讓他來繼承肖家的香火和家業。”

“你怎麽就不能生兒子了,難不成當年你為她鬧得滿城風雨,甚至不惜離家出走的那位絕代佳麗抛棄你了?”

“非也,我們現在還是經常一起協手游天下,只不過他也不能生兒子,因為他并非絕色佳麗,而是驚世美男。”

“什麽?”風陵川吃驚不小,“當年你愛上的,居然是個男人?”

“怎麽,你有意見?”

“不敢。”風陵川咬牙切齒地回答。

“既然你知道原因了,就把鴻娃兒讓給我當兒子吧。”肖老四壯着膽子又湊進前來。

“休想,再說了,你是舅爺,怎麽能讓鴻兒認你為爹?”

“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憑什麽你能當爹,我偏要是爺!”

風陵川一頭冷汗,這是個從來都講不清楚道理的人,真是懶得跟他廢話。

那一年,六歲的四舅抱着他的蜂蜜罐子,說什麽也不肯歸還。

母親哄了半天,四舅一口咬定:我就是要偷妹妹的糖。

母親對這個弟弟很是無耐:小傻瓜,川兒不是妹妹,是你侄兒。

四舅撅着嘴,看着長得粉妝玉琢的川兒,怎麽看都像是妹妹,咧開嘴笑道:我不要一個人當瓜,姐姐叫我小傻瓜,我叫妹妹小地瓜。

沒過兩年,當小地瓜從妹妹變成弟弟後,他便總被小地瓜欺負,每每屁颠屁颠地跟在小地瓜身後,小地瓜卻老是嫌棄他礙事,無論做什麽都不帶他,還總能想方設法地甩掉他這條尾巴。其間威逼利誘,無所不為!

風陵川心知肚明,對付四舅,最好的方法就是斷然拒絕,加威脅恐吓。

“我不同意把鴻兒過繼給你,鴻兒也不可能叫你爹。”

“不勞費心,我自有辦法說服鴻娃兒。”

“你敢。”

“就敢,再怎麽說我還是你長輩呢!”

“這時候你知道自己是長輩了?長輩就要有個長輩的樣,哪能由着性子胡來。”

……

兩人争了半天,忽然發現當事人默默地站在一旁裝鴕鳥,神情淡然,事不關已的樣子。

風陵川一腳踹在他屁股上,“你怎麽說?”

獨孤鴻扯過衣擺,輕輕拍掉那個大泥腳印,雖不情願,卻也不敢不回話,“當然不能叫爹……”

風陵川轉頭去看肖老四,一句聽到沒有還沒說出口,就聽見鴻兒接着道,“應該叫爺爺。”

此話一出,兩人居然異口同聲地道,“不行。”風陵川氣得又踹了鴻兒一腳,鴻兒也不躲,索性連灰也不拍了。

“四舅,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趕緊回房去休息吧,再在這裏瞎攪和,我讓你和你那位驚世美男永世不得安寧。”風陵川向來說得出,做得到。

肖老四忿忿不平地出去,從小到大,他就只欺負過小地瓜兩年,然後就備受欺淩,現在還要受他威脅,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風陵川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的神色,只是很快,便将之掩去。

以四舅的心智,怎麽可能一眼就認出了臉戴面具,身着寬大皂衣的鴻兒。連霁兒這麽細心之人,都未能認出哥哥來。

盯住鴻兒,想要威脅兩句,可是看到兒子微微低着頭,安安靜靜地站在牆角,竟然一時語塞。

這孩子,從去小樹林裏接他回來的那一刻開始,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讓他有些手足無措。先是說了那番讓他震驚不已的話,再是戴上一個醜陋惡心的面具,以“青奴”這仆從的身份自居,連一直以來跟他最為親近的弟弟都不認。鴻兒到底有什麽事隐瞞着他?

肖老四不敢招惹風陵川,只是不厭其煩地圍着獨孤鴻打轉,一會給他送兩塊點心,一會給他遞杯水,一會給他扇扇風,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雖然肖老四的好意,鴻兒基本上都禮貌地拒絕了,更多的時候還是跟在他身邊伺候,但是風陵川的心中依然焦躁不安,失落悵惘,酸溜溜地。就算看不到鴻兒的臉,但是鴻兒看着四舅爺時,眼中那絲和煦的笑意,深深地印入了他的眼中,鴻兒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這麽自然地笑過。

大風揚起落葉在空中翻卷飄舞,肖老四笨手笨腳地整理着鴻兒頭上散落下來的發絲,鴻兒脫下披風給肖老四披上。

多麽其樂融融,父慈子孝的場景。

倘若真将鴻兒過繼給四舅,那孩子是否能夠得到所謂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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