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星
管家留着兩撇小胡子,模樣親和,卻不茍言笑,神态有些嚴肅地朝各位鞠了一躬。
接着只見這管家也沒過多的言語,直接向着衆人自我介紹,聲音平和:“各位下午好,很高興能為你們服務,我是這裏的管家,接下來将由我負責安排各位的起居生活……”
在場的人面面相觑,似乎沒想到逃生游戲還給安排了一個管家,紛紛議論起來。
那有紋身的黑老大嚷嚷道:“這怎麽還有一個人?是不是就是這游戲的布局者,要不要抓起來問問?”說完亮出了手臂上的肌肉。
範宛暗自吐槽,大哥你這無腦肌肉男的人設也太到位了,這管家一看就是工具人好吧。
戴眼鏡的女學生插嘴道:“看這姿态大概是這游戲裏的npc吧。”
“如果是npc的話,那可不能貿貿然攻擊,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這位老大你冷靜一點,你忘了這裏不能使用暴力,否則直接出局。”人群裏有聲音附和。
那管家仿佛沒有在意他們的對話,比了一下手勢,示意他們大廳身後那雄偉壯觀的落地大擺鐘。
鐘身是琉璃制的,上面雕着繁複的紋樣,玻璃罩裏能看見銅片的齒輪在轉動,鐘擺是三個弧形的金屬球,看起來十分華麗。落地鐘巨大直通上檐頂,一半露在宮殿外面,估計敲響的時候整座宮殿上下都能聽見。
此刻鐘上的指針指向五點。
管家回過身,露出一絲微笑,語氣還是平淡,自顧自地道:“現在是下午五點,請各位稍作休息,晚餐時間七點開始,現在由我帶大家回各自的房間。”
“還有房間?還能休息?看來這游戲也沒有那麽恐怖嘛。”忽然有人說道。
衆人雖然有些遲疑,但聽到可以休息心裏頓時松下了不少,大肚男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要不大家先跟去休息休息吧,晚上還有飯吃,這點倒是挺人性化的。”
“可能游戲還沒開始呢,看這管家老頭的樣子,不像壞人,姑且可以信信。”
範宛卻在心裏暗叫不好,眼看人群開始稀稀拉拉走動,管家正欲引他們走進宮殿深處的回廊,範宛立馬擠了過去,攔住他們,叫道:“不行不行!現在大家千萬不能分散開,否則這麽簡單的游戲,就會變得非常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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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擋在走廊裏,拒絕大家離開:“最好的辦法,就是聽我的,現在所有人直接亮出底牌,把君王找出來,罪犯殺掉君王……”
原本他的提議就不保險,衆人頗有懷疑,自從那管家出來以後,打斷了範皖的節奏,突然松懈下來的心情讓所有人更是對範皖的說法産生抗拒。
萬一這家夥說的東西不準,那豈不是太被動了,出于私心,不可能有人願意冒險。
黑老大推了一把範宛道:“你搗什麽亂,你那麽着急讓我們亮底牌,你有點問題啊。”
“就是啊,你到底是什麽居心?”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得給我們一點時間消化一下,認真考慮不是。”
“對啊,說得對。”
春雄走過去拉了拉範宛的袖子:“大神,我信你,不過現在衆怒難犯……”
範宛面對他們一人一句,有些語塞,倒是裴殊擡擡了眼睛,撥動了劉海,調解道:“大家別起争執,要團結起來才能順利過關,這小兄弟說得其實有些道理,不過讓人直接亮底牌可能沒人敢,多少會有些顧慮,這也是人之常情,除非有人先帶個頭……”
他這句話說得不輕不重,意有所指卻恰到好處。
範宛眼睛一眯,立即就猜到這人想讓自己先亮底牌,甚至是讓其他人一起起哄逼自己亮出底牌。不由得再次審視他,這人看起來頭腦靈活,能言善道,就是隐藏在背後的心思,并非那麽簡單,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範宛當然也沒那麽傻,只好立刻讓出路來,幽幽道:“你們不信就算了。”
見他不再阻攔,管家向範宛點點頭,繼續領路帶着衆人往裏走了。
罷了罷了,範宛跟在最後,此刻他真的不知道怎麽表達這複雜的心情,就仿佛內心有無數個他大爺長着羊駝的身體呼嘯而過。
他冷靜下來盤算了一下,心想就算積分沒了,自己也還得自保,正所謂留得青山樓外樓,更上一層樓,下次要好好練練忽悠人的技巧,今天這一波真是血虧。
回廊蜿蜒曲折,兩邊牆壁上均是古董壁畫,富麗堂皇,頭頂的燭光是暖黃的,卻有些暗淡,閃爍不停,映得幽深的走廊有些詭異。
長廊出來後又是一個寬闊的門廳,人群裏有人發出詫異的聲音,沒想到這宮殿比想象中的還要大,範宛打量了一下,這應該是一種古堡的制式,分左右兩翼,他們此刻應該在左面。
管家領着他們上樓梯,樓上就是起居室,擡頭看了一眼,有三層左右高度,每一層都分隔有數個房間,他們就十五個人,一人一間都綽綽有餘。
範宛被安排在二樓盡頭的房間,房內的布置搭配也極為講究,看上去雖然有些年頭了,卻依然奢華貴氣。
中間的大床床沿圍着镂空的金屬邊,一面牆上是壁爐,連天花板都繪制了精致的壁畫,挂畫擺件看起來都是古董。
範宛兩腳一攤,直接倒在那張金絲軟緞的大床上,整個人陷進了柔軟的床墊裏。
讓他恍惚有點錯覺,他不是來送外賣也不是來通關逃生游戲的,而是來繼承皇位的。
反正就算真的玩起游戲來,他誰也不怕。
他從口袋裏掏出那張抽到的卡,那卡牌懸空立在半空中,不停旋轉着,上面寫着“罪犯”。
如果君王此刻要殺到他房間裏來,那死的也是君王。
範宛兀自分析着,因為現在騎士不可能出來殺人——15個人裏面,一個君王,一個罪犯,剩下的13個人都是騎士,那麽騎士遇到騎士的概率太大了,平局的話系統收回卡牌,手裏沒有牌的人立即死,所以騎士不可能現在就冒險出來殺人。
所以範宛并不擔心,他的窗口正對着樓下的花園廣場,景色怡人,此刻他在床上立着腿,一邊吃着床頭上擺放的水果和糕點,望着窗外的景色漸漸發起呆來。
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和這些莫名其妙的逃生游戲扯在了一起呢?之前沒細想過,這難道是……
因為自己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發現了自己無與倫比的智力天賦,不用可惜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他的手一揮,将卡牌收回口袋裏,然後走過去開門。
門拉開一絲門縫,閃爍着大眼睛的春雄露出半個腦袋,弱弱地問:“大神,我可以進來嗎。”
“怎麽是你。”範宛開門讓他進來,兩人坐到沙發上,範宛翹起二郎腿,又吃了一口蘋果,問道:“你怎麽不在房裏休息一下。”
春雄搓着雙手,小聲回答:“大神,我想過了,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我相信你,我想跟你一起合作,找出君王,這樣才有可能結束游戲,我們就都能活着出去……”
他看範宛的眼神帶着一絲仰慕,一臉坦率,靠在範宛耳邊悄聲說道:“我是騎士卡。”
“嗯……”範宛沉思片刻。
雖然春雄沒有直接給自己看牌,但範宛相信他,加上抽到騎士牌的概率那麽大,沒有必要懷疑,便點點頭:“後生可畏啊,既然你信我,那我就罩着你,我也是騎士卡,但沒關系,你跟着我混,現在開始我們的目的就是揪出誰是君王。”
“好!”春雄被範宛這麽一說,打起了精神,“不過要怎麽才能找到君王呢,那個裴殊哥不是說了,君王一定會藏得很好的。”
“是不容易,但只要君王行動就一定會露出馬腳,慢慢來。”
“大神你是不是已經有計劃了。”
“計劃倒是還沒有。”範宛頓了一下,“不過,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罪犯,裝也要裝出拿着罪犯牌的樣子,這樣君王在拿到騎士卡之前,就不敢先來殺我們……”
事實上範宛自己就是罪犯牌,但他留了一個心眼,謊稱自己是騎士,雖然面前的小男孩看起來天真無邪,但畢竟人心難測,況且,萬一對方說漏了嘴,也非常危險。
春雄有些顧慮道:“但是裝罪犯的話,君王會信嗎?”
“擾亂視聽就好,別管他信不信,君王就算不信也不太敢冒險,這就是拼演技的時候了。”範宛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放心。
“但我們只有騎士卡,就算知道了誰是君王,還需要找到罪犯是誰才能殺掉君王,要麽拉攏罪犯一起行動,要嘛……”春雄有點膽小,不敢說下去。
範宛嘆了口氣,他知道如果罪犯不願意合作,只能殺掉罪犯搶對方的卡牌:“唉,最好是不要殺人,我不忍心,況且只要我們确定了罪犯身份,就可以要挾他和我們合作,因為他別無選擇,否則就會被我們的騎士卡做掉。”
春雄點了點頭。
這時候突如其來一陣響聲,十分巨大,聲音空靈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
咚咚咚——
春雄被吓了一跳,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然後拍着心髒問道:“怎麽回事,這是那個巨大的落地鐘的聲音?”
“好像是,沒到整點啊,怎麽敲鐘了?”
難道是計時開始了?
範宛走到窗邊,外面的花園廣場寂靜無人,一派寧靜祥和。
卻不知道那鐘聲為何響起了。
兩人又聊了片刻,差不多六點半的時候,白衣管家過來敲門,示意他們到宴會廳用晚餐。
“晚飯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請兩位随我到宴會廳。”
管家在門口做出請的姿勢,還是那麽嚴謹,不知道像這樣的npc會不會回答問題,範宛邊走邊嘗試問道:“剛才的鐘聲是怎麽回事,聽起來不像是計時的。”
管家沒有直接回答,低下頭報以微笑:“待會在宴會上會進行說明,請。”
不由分說的,範宛與春雄被管家領走了。
宴會廳位于整座皇宮的右面,半圓弧形的穹頂是彩繪的玻璃,四面放置着石膏雕塑,寬敞且高,空間極大卻只放置了一張長形餐桌,上方懸挂着龐大的水晶吊燈。
範宛仔細一看,其他人都已經就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