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二星

長餐桌上擺放着花和精致的餐具,典雅的燭臺光暈昏黃,與水晶燈交相輝映。

前餐是火腿和烤面包片,還有每個人面前都有一盅羹湯,主食還沒有上來,沒想到這逃生游戲的夥食這麽好,氣氛很和諧,加上面前那些人的穿衣打扮,範宛只覺得自己此刻像在一副油畫裏。

油畫名字就叫做最後的晚餐。

不對不對,範宛擺了擺頭,不吉利不吉利,應該叫《這些沙雕們最後的晚餐》,我這麽聰明,肯定能活到最後的最後。

他和春雄來得晚了一些,坐到了餐桌的末尾,一桌子琳琅滿目,春雄遲疑了一下,也開始動手吃起來。

其他人已經漸漸沉入了這個氛圍當中,邊吃邊聊天,黑老大舉着高腳杯:“我剛剛四周圍逛過了,這地方簡直是個好盤口,要不是這是個要命的地方,我都想長住不走了,就在這裏建立社團,當你們的好大哥。”

“……”

“在這裏你還有心情搞黑社會。”

“哎,不忘初心嘛,做大做強,再創輝煌。來我幹了,你們随意。”

大肚男吃得最歡,湯盅舀得停不下來,邊道:“這兒确實跟度假勝地似的,就是這衣服不太合身,難道是怕我高大威猛的身材霸氣側露了……”

“亂用成語可是會被趕出去的哦,你不是霸氣側露,是肥油外露。”

眼鏡學生妹推了推了下眼鏡:“不過話說回來,這裏再好又怎麽樣,不能出去,跟坐牢有什麽區別。”

“那你就不懂了,你還小,還在念書,沒有遭受過社會的洗禮,在外面房貸車貸還不起,工作朝不保夕,壓力巨大,有句話不是說了,下一代未來唯一的出路就是坐牢,只有坐牢才不愁吃喝。”

“所以你這句話的意思,是下一代的出路不僅有坐牢,還有逃生游戲?”

“拉倒吧,那都是些沒有本事的人。”

“要是每一場環境都這樣那還是不錯的,但萬一是其他的龍潭虎穴,可就不能這樣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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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努力,只想在這裏多住幾天……”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相談甚歡的樣子讓範宛額上冒出了一絲冷汗。

他轉頭對着春雄低聲教育道:“別聽他們亂說,在逃生游戲裏生活可不是一條可持續發展的道路哦,年輕人還是不要那麽急功近利。”

春雄咬着面包片,點點頭。

說話間,管家這時推着餐車進到了宴會廳。

大概是主食上來了,空氣中充斥着鮮美的肉香,餐盤都被金屬器皿蓋着。

衆人發出一陣期待的驚呼,管家井然有序地從第一位開始将餐盤擺到桌子上,餐車路過範宛的時候,他扭過頭看了一眼,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

那餐盤雖然被器皿蓋着,但在盤子邊緣,好像滲出了一些流淌下來的血跡。

範宛咽了口唾沫,心裏有些發毛,這血跡怎麽看也不像是三分熟的牛排吧。

他皺了皺眉頭,一絲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而且細看去,餐車共有三層,按理說每一層都放着五份餐食,結果第三層卻只有四份。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大概猜到了什麽。

而正巧與坐在對面的裴殊對視了一眼,大概是裴殊理解了什麽,左右轉着頭細數,然後打開打斷了現場的寧靜,說道:“等一下,你們有沒有發現,好像少了一個人?”

“沒有啊,我掃了眼人頭數,15個人沒少。”大肚男道。

“傻逼,你是不是把這管家也數進去了?”眼鏡學生妹回。

“……”

這句話音剛落,除了管家仍然在分配餐食以外,所有人都沉默了。

宴會廳裏死寂一片,半晌後,才爆發出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啊!!”有人率先驚叫了一聲,在半空中點着數的手指顫抖着,“是真的!14……14個玩家,果然少了一個人!”

“誰啊,還有誰沒有來嗎?”

接着就是椅子摩擦着地面的刺耳聲,不少人蹭着椅子站起來,仿佛要親自确認一般重新數着人頭數,氣氛與方才截然相反,衆人紛紛陷入了緊張的情緒。

範宛翹起手,說道:“不用數了,确實少了一個人。”

“啊我想起來了。”大肚男聲音帶着顫抖,“是那個中年女人,講話細弱蚊聲的,個子不高,斯斯文文那個,他就住在我旁邊隔一個房間,進房時候還看見,這會兒卻不見人了!”

“是不是她沒有下來,睡着了還是忘記通知了,要不要找人上去看看?”黑老大提出另一種可能性,臉色都變了,神情暴戾對着管家問道,“喂,老頭,你是不是漏了人了?”

那管家沒有回答,慢條斯理地将餐食全部擺放完畢後,然後走到眼鏡妹的面前,揭開了那人的餐盤蓋子。

那餐盤裏的主菜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心髒。

眼鏡妹吓得尖叫起來,随即一陣陰風竄入大廳,燭火被吹得忽明忽暗,整個大廳瞬間籠罩在一場恐怖的氛圍裏。

“這只是豬心。”管家的笑容在晃蕩的燭光裏顯得異常詭異,他又給大家依次揭開蓋子,解釋說,“并不是血液,是紅酒與野莓果調制的醬料。這是今晚的主菜,紅酒焗烤內髒。”

雖然他這麽說道,但這忽明忽暗的大廳裏,加上這驟然變陰森的氛圍和內髒的樣子,讓衆人臉色慘白,紛紛露出惡心的表情,眼鏡妹更是幹嘔連連,拿餐巾捂住了嘴。

範宛皺起眉,一頓飯吃得跟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豬心又是什麽意思,殺人誅心?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們,關于那個鐘聲……”管家依舊眯縫着眼說道:

“只要有玩家死亡出局,就會響起鐘聲,在這個宮殿的任何地方都能聽見。如各位所見,下午響起的那一聲鐘聲表示,已有一位玩家死亡出局。剩餘的14位玩家的主菜已發放完畢,祝各位用餐愉快。”

“什麽……那鐘聲是……死……死人……”春雄有些難以置信,他沒敢講清楚這個字,看着範宛,換了措辭道,“是有玩家出局了??”

原來剛剛的鐘聲是提示已經有人出局了。

範宛摸了摸下唇,果不其然,這表示君王已經開始行動了。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坐回凳子上,只是面對這晚餐統統都沒有了食欲,甚至有些膽子小的偷偷啜泣或者嘔吐了起來。

桌面上鋪滿的玫瑰花瓣也如流淌的血色般透露出四伏的殺機。

範宛巡視了一圈,場上幾個表現欲強的配角都還在,死的是一個存在感極低的人,一看就活不過半集的炮灰。

君王挑這種不引起注意的人下手,可見不容小觑,至少智商在線。

現場誰有這種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就出手呢,那幾個聒噪如黑老大和大肚男之流的,看起來不像,但不排除是僞裝的。

最後他把視線鎖定在了對面的裴殊身上,這個人可疑程度最高,得重點留意。

“這個房間……好像有些變化……”眼鏡妹這時支支吾吾地說道。

衆人聽她這麽一說,也四下看去,發現這大廳感覺像是剎那間褪去了顏色,比起剛才金碧輝煌的樣子明顯破舊了很多,仿佛瞬間沉寂了。

那燭光熄滅了不少,光線陰暗,剛才沒有注意,仔細看去,高頂上的石膏雕塑都變成了灰色,殘肢破爛,窗花雕塑斷裂,四壁都露出黑色的縫隙。

而眼前的餐桌,也變得老舊破敗不堪,餐具殘缺不齊,食物仿佛也發出腐敗的味道。

“什麽情況?”黑老大吐出口中的酒,“這酒也一股酸味。”

“不好意思,忘了說明。”那管家站在那裏,依舊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道:“每晚九點到第二天早晨七點,這個城堡将會呈現不一樣的一面,變成荒廢的古堡。”

“什麽?這麽吓人?古堡還會變化?變荒廢?”有人叫了起來。

管家并未理會,繼續說明道:

“這個城堡曾經發生過一個關于君王、騎士與罪犯的故事,因為這個故事,國家毀于一旦,城堡也荒廢至今。關于這個城堡發生的故事,大家可以在白天的時候去尋找,裏面有諸多線索,可以輔助大家辨別角色的身份。而每當夜晚來臨,這些角色就會露出原本的特征,請大家用心辨認。還有,這些角色的特征只在晚上表現,在白天是看不到的。”

原來如此,範宛聽完解釋,大概明白了游戲的精髓,為什麽要在這麽一個古堡中進行,看來很多線索還需要大家去發現,也就是說,白天通過尋找故事得到角色線索,夜裏角色露出特征要注意辨別。

管家又提醒大家以後晚餐請盡量在九點之前用完,否則食物會失去賞味期,說完便微微一笑,退出了大廳。

人群開始交頭接耳,大家這才被氣氛帶入到游戲中來,緊張而恐懼的情緒開始蔓延開來。

不過這古堡雖然變得殘敗,但目前看起來沒有什麽危險,環境惡劣了一些而已。

裴殊好像思考着什麽,然後站起來穩定大局似的,安撫着衆人情緒道:“大家別着急,我們先來簡單分析一下,出局的那個玩家是怎麽回事。”

他整理了一下才開口:“這個游戲不允許暴力,只能用手裏的卡牌挑戰別人,這就證明了,游戲早就已經開始了,而且有人已經開始行動了。現在只死了一個人,先排除掉騎士與騎士的對決,要麽是君王殺了騎士,要麽是騎士殺了罪犯,還有一種就是罪犯殺了君王。”

稍微有些想法的黑老大也思索起來,接過話道:“說得對,因為騎士與騎士是平局,系統會收回卡牌,這種情況應該死兩個人才對,所以只剩下這三種可能了。”

“那到底是誰殺了誰?”一些反應遲鈍的人撓撓頭,神色惶恐。

裴殊回答道:“君王殺了騎士的可能性最高。”

“因為罪犯只有一個,騎士能一開始就找到罪犯的概率很低,同理,罪犯能一次就找到君王擊殺的概率也極低,騎士不敢冒險,罪犯也不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之前說過的那樣,君王先下手了,暗中殺掉了其中一個騎士,畢竟騎士有13名之多,随便選一個是騎士的概率太大了……”

裴殊的推理嚴絲合縫,表達方式非常嚴謹,但由于範宛自己拿的是罪犯牌,所以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騎士殺死罪犯和罪犯刺殺君王都不可能,正是君王殺死了騎士。

只不過他沒有過多的搭話,首先,太直接肯定的話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其次,他原本從一個外援的外賣大神此刻淪為了一個背景板,他內心感到有些不爽。

被人搶了風頭,無奈這個玩家還讓他挑不出一絲錯來。

不過,範宛此刻思緒沒在這個推理上,這些推理确實很基礎,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能理解。但至于管家所說的那個關于古堡的故事,他倒是很想明天白天去一探究竟。

還有,夜晚的角色特征又是指什麽,難道不同的角色,會有一些特征表現出來?自己是罪犯卡,要是表現出來某個特征被人發現,豈不是非常危險。

看來今晚得謹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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