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現代劇場 一見鐘情(下)
作為一個衣食豐足聰敏俊逸,從來只有女人倒貼過來的男人,司離枭從來沒有想過某一天會面臨被甩的尴尬境地。
“雖然我大概明白是什麽意思,”傅子芩用一種不溫不火的語氣将手機放在桌上,“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說着,他點下播放。
“他太容易被看穿了,要是算錢的話得輸掉幾個月的工資。”
“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是個不錯的玩具不是麽?”
擴音器裏的聲音自此停止,傅子芩平靜的眼裏宛如波瀾不驚的深海。
司離枭看着他百無聊賴的人生中最為有趣的玩具,決定挽回一下。
“這是我哥惡意剪輯拼湊的音頻,”司離枭将交叉的十指放在桌上,“他一直不滿我喜歡上一個男人的事。”
“喜歡”這個詞對于十八歲的男孩而言就像輕飄飄的鵝毛,傅子芩淡淡地嘆息一聲,“我原本以為至少能聽到道歉。”
司離枭橫着眉,帶了些年少的怒意看着交往不過一個月的戀人。
“行了,”傅子芩随意地擺了擺手,“我也沒有期待什麽其他的解釋。”
老舊的餐館包間裏能聽見隔壁的喧嘩,司離枭極其厭惡這樣紛擾的環境,但更厭惡自己成為被判決的那個人。在他不長不短的人生中,從來只有他決定別人的份,這是遺傳自他鋼鐵般強悍的母親,融入他血液裏的基因。
傅子芩收起手機,微微垂下眼睑,“就是這樣,分手吧。”
“我愛你。”司離枭握住傅子芩放在桌上的手背。
傅子芩抽出手,一臉淡然,“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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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傅子芩告白是個意外,就像吃慣牛肚火鍋的人忽然想嘗一嘗桂花糖藕的味道。事情的起源也非常詭異,司離枭無意看到他哥哥在地下停車場似乎和人對質,于是蹑手蹑腳地躲在柱子後面偷聽。
司允修是個性格極其冷淡的男人,即使在學校被玻璃劃破了手臂也只是在一片尖叫中默默地去找校醫。所以在看到他二哥竟然露出了訝異與悲哀的神态,司離枭仿佛第一次看到化學爆炸一般吃驚。
對面的男人長着一張極其普通的臉,穿着普通的公務員服飾,普通到随手都能從人群裏找到相似的臉。
在捕捉到“分手”這個詞以後,司離枭迫不及待地向那個男人告白。不為別的,能搶到讓他二哥為難的人絕對是種成功。然而他太大意了些,那個人并不是為自己宣告分離。事已至此沒有挽回的餘地,司離枭怎麽着也得把自己的套路走下去。
為了好朋友的秘密,那個叫傅子芩的男人接受了他的威脅,任勞任怨地陪着他在枯燥的高三學業中度過了愉快的時光。夜裏無眠之時司離枭總會想起這個黃牛一樣溫順但又滿嘴抱怨的男人,不得不說真是個有趣的玩具,即便那張普通的臉也讓人覺得舒心。
介紹給他大哥也是意外,畢竟玩具過了最新鮮的一段時間也就是被鎖進櫃子的命,他沒必要向家裏大肆招搖。只是沒料到介紹給他大哥的第二天就經歷了人生第一次也絕對會是最後一次被甩。
司離枭獨自坐在餐館的包間,叫來服務員要了一包煙。
高大樓盤的最頂層,俯瞰整個城市的華貴套房,在黃昏中沉寂着冰窟一般的孤單。
司離枭打開門,就見他那欠揍的大哥人模狗樣地坐在沙發上喝着保姆剛泡好的紅茶。
“艹!”司離枭一把狠摔書包,張牙舞爪地沖上去。
可惜做哥哥的沒有給他出手的機會,一下拉住他的手腕往肚子上就是一拳。
司離枭痛得抱住肚子在地攤上打滾,“也就是爸爸死了你才敢這麽惹我!”
“就是因為爸爸死了,我才得擔起教育你的責任。”司靖禹不屑地甩了甩手。
“哈?教育我?”司離枭躺在地上,“你有什麽資格教育我?!”
“就憑我是你大哥。”司靖禹橫眉冷目地看着他。
“你是我大哥就能插手我的事情?!”司離枭肚子上的疼痛消減了些,爬起來吼道:“那個音頻是你偷錄發給傅子芩的吧?!”
“是。”司靖禹毫不遮掩。
司離枭目眦欲裂,他以為整個家裏只有大哥稍微在意他一些,他以為小時候帶他去游樂園,代替忙碌的父母在他的作業上簽字的大哥是個偶爾可以信任的人。
“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壓我的氣勢?”司離枭咬牙切齒。
“你是需要降一降氣焰,”司靖禹語氣淡淡,“這個世界不可能圍着你轉,你最好學會平等相處。”
司離枭咬着後齒,憤憤不平地瞪着自家大哥。
“傅子芩是個無辜的人,”司靖禹微微眯起眼,“不要将他卷入你幼稚的游戲中。”
“這由不得你管!”司離枭宛如雛鷹般尖叫。
“你可以盡管試試,”司靖禹看了一眼手表,起身道:“我還有事要處理,你乖乖待在家裏不要亂跑。”
直愣愣地看着大哥走過自己身邊,司離枭握緊拳頭。
“還有,”司靖禹忽然停了下來,“不準抽煙。”
夜裏母親來了電話,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聽保姆說你被你大哥打了?”
“嗯。”他不悅地答。
“你又做了什麽?”母親的問句中滿是對他的質疑。
司離枭勃然大怒,“什麽叫我‘又’做了什麽?!我什麽都沒做!”
“你大哥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打你。”母親淡淡道。
“你憑什麽覺得什麽都是我的錯?!”司離枭沖着手機咆哮。
那邊沉默了些許,道:“好,那你說說是怎麽回事?”
司離枭被噎了一下,和傅子芩的事情要是被母親知道,就不是在肚子上打一拳那麽簡單。
半晌得不到回答,司母準備不再浪費時間,“行了,這件事就當我不知道,你在學校好好讀書,高三了要為自己考慮好前途。”
“讀書讀書讀書!你就知道讓我讀書!”司離枭的怒意到達頂點,“我分數不落下去你一個電話都沒有!分數才是你兒子吧!”
正打算挂斷電話的司母手指停在半空,将聽筒放在耳邊,卻只能聽到司離枭急促的喘息。
微微嘆息了一聲,司母朝着電話那邊的兒子淡淡道:“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沒有被吵醒的周一是完美一天的開始,傅子芩将自己收拾幹淨,拿上公文包便準備上班。
下了樓,卻見角落蹲着一個棄狗般的男孩。
和他分手應該沒有那麽大沖擊力吧?
傅子芩腹诽着上前,還什麽都沒問出來,就被忽然暴起的男孩撲到牆上搶奪嘴唇。
“司離枭你瘋了?!”傅子芩一把将他甩開。
司離枭後退了幾步才站穩,紅着眼睛惡狠狠道:“傅子芩,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敢和我說分手!”
結果一大早發病就是為了這個?
傅子芩大度地揮揮手,“行,就當是你提的分手。我要上班,你也快去上課。”
“我不去。”司離枭聲音低沉。
傅子芩才發覺這人身上直接沒有背書包。
“怎麽回事?”作為成熟的大人,傅子芩有一種保護祖國花朵的責任感。
司離枭沒有答話,傅子芩又問:“你怎麽一大早就到這裏來了?”
“沒地方可去。”司離枭宛如電視劇中頹廢的男主角一般偏過腦袋。
傅子芩出門時已經臨近九點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消耗,便哄他道:“那你先去學校,有事等你下了晚自習再說行不行?”
“我說了,我不去學校。”司離枭重複道。
傅子芩想了想,塞了幾張紅菜葉在司離枭手裏道:“随便找個地方住……”
話還沒說完,司離枭便狠狠将手裏的錢甩在地上。
傅子芩一臉黑線。
早知今日他絕對不會為了穆晰舫而無私奉獻。
“好吧,”傅子芩抹了抹臉,“你到我家休息一下。”
司離枭眼裏閃過一絲寒光,點了點頭。
開門,是安靜的客廳。穆晰舫已經搬到司允修那邊,晝伏夜出的成羽亭則正在睡覺。
傅子芩剛關好門打算交待打死不能吵醒某個低血糖尖叫起來像烏鴉的人,就忽然被人從背後壓倒。
“傅子芩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從來不會被任何人掌控。”司離枭的聲音裏帶了些嘶啞,“你也不可能。”
傅子芩大驚,兩手被拴住也忘記掙脫。
“司離枭我告訴你你現在是在犯罪!”傅子芩掙紮着大吼。
司離枭帶着笑的嘴角滿是邪氣,幾下扒了傅子芩剛剛穿好的衣服。
傅子芩一下絞住司離枭的腰将人放倒,剛站起來就又忽然被人一個掃腿倒在地上。
司離枭毫無準備地就往傅子芩光|裸的部位進攻,可惜那裏艱澀難行,連他自己都痛得咬牙。
“你他媽發什麽瘋?!”傅子芩掙紮着想要起身又立即被司離枭壓下。
“是啊我是瘋了!”司離枭滿是血絲的眼裏幾乎要溢出淚來。
傅子芩一怔,反抗的動作也放了下去。
司離枭嘗試着再次進軍,傅子芩痛得喊了一聲,“你這樣不行!”
“那要怎麽辦?”傅子芩忽然有了理智這種東西。
傅子芩用被捆住的手捂住臉,這世上恐怕沒有比他更悲慘的受害者了,不但遭人淩虐還得教兇手怎麽淩虐他。
“去……浴室……”
一頓混亂之後,司離枭抱着傅子芩的被子休養生息。傅子芩趴在床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散架。
“我告訴你,”滿足後的司離枭聲音裏都緩和了不少,“你是我最喜歡的玩具,我丢掉你之前你都不能離開我。”
“行,行。”傅子芩無力地回答,這孩子也是真別扭,直接說喜歡他不就好了麽?
算了,他作為一個社會人,就勉為其難地接收這個霸道的小孩好了。
“慘了!”傅子芩忽然鯉魚打挺一般坐了起來,“我今天還要上班啊!”
司離枭看着傅子芩緊實的腰線,一把将人拉了過來,“反正都遲到了,幹脆缺曠吧。”
被壓倒的傅子芩在喘息的空檔大吼:“我的全勤獎啊!”
大早上被激情吵醒的成羽亭瞬間跳起來踢開卧室門大吼:“傅子芩!你再嚎就給我滾出去住!”
“放心,我會盡早安排。”司離枭一臉淡然。
傅子芩保持着被壓倒的姿勢,在成羽亭滿意地關上門後,發出人類最為原始的怒吼。
“司離枭你個死崽子給我滾下去!”
【現代劇場一見鐘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