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二十一 逢場作戲
報信的小太監彎彎的笑眼幾乎要環成兩個圓,作揖道:“娘娘,陛下待會兒便會過來飄绫宮,娘娘請早做準備罷。”
“知道了,”傅子芩擡了擡眼皮,又揮手道:“玉葑。”
玉葑立即上前塞給小太監一個小布袋,小太監掂量着裏面的重量,複又打千道:“多謝娘娘,奴才這便退下了。”
“下去罷。”傅子芩淡淡道。
小太監退下了,傅子芩才收起莊重的神色,淡笑着招手讓女兒過來。
司華寧立即依偎在他懷裏,眼中滿是期待。
“華寧,父親方才說的你可都記清楚了?”傅子芩摸着女兒的頭發問。
“嗯嗯。”司華寧興奮地答。
傅子芩心中百味雜陳,有些不舍地抱緊了自己的孩子。過了一會兒,傅子芩便放開手朝乳母道:“采藍,将公主帶回扇屛殿。”
“是。”采藍應聲,牽着司華寧出了大殿。
“娘娘,您當真要這麽做?”玉葑低聲勸道。
傅子芩哼笑了一聲,“從小母親便說我傻,一條路能走到黑。可惜除了腳下的路,我實在找不出其他辦法。”
黃昏落幕,司離枭眉飛色舞地走進飄绫宮,剛跨入大殿便朗聲問:“你可只今日出了何事?”
“何事?”傅子芩漫不經心地問。
“與你認識的人有關。”司離枭神秘莫測地道。
“誰?”傅子芩一驚,莫非是郦昔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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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離枭大搖大擺地坐在幾案另一邊道:“北疆王。”
宮女默默上前,為皇帝斟上一杯香茶。
“北疆王不是回封地了麽?”傅子芩按下微微顫抖的手臂問。
“哎,你是不知,”司離枭擡起手邊的茶盞,流裏流氣地道,“朕那皇兄瞧着一本正經,總說北疆未平不敢成婚,結果卻與北疆一女子有情。他來此處清君側,那邊連孩子都給他生了。”
傅子芩心跳如鼓,一定是弈昂,一定是他的孩子!
“那……北疆王打算如何處置?”傅子芩急急問。
“愛妃對朕的皇兄如此上心?”司離枭挑眉,語氣略沉了些。
“我不過好奇罷了。”傅子芩故作鎮定地道。
司離枭盯着傅子芩看了幾眼,才道:“雖說是個平民百姓,但也出身清白。朕便做主為他們賜婚,封那女子為一品诰命夫人。”
傅子芩松了一口氣,至少他的孩子有了名分,往後能安穩過活。
“聽聞那女子生了孩子之後千裏追夫,到了京城來找北疆王。她不敢貿然說是北疆王的兒子,便謊稱要找自己的弟弟。”司離枭說得天花亂墜,仿佛親眼見過似的,“門童以為她找錯人打發走了,最後似乎是北疆王身旁一個近衛将母親和兩個孩子找了回來。”
“兩個孩子?”傅子芩大吃一驚。
“嗯,北疆王信中說是雙胎。”司離枭神色間似乎有些歆羨,“一下便有了兩個兒子,皇兄也是好福氣。”
傅子芩皺着眉,為何是兩個孩子?莫非北疆王又莫名其妙地收養了其他孩子?還是為了不讓皇帝懷疑才又湊了一個孩子進去?
“北疆王上書請求朕為兩個孩子賜名,愛妃說賜什麽名好?”司離枭上身微微前傾。
“兩個孩子……各是什麽樣的?”傅子芩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北疆王沒有多說,可朕派人去查了。”司離枭一臉得意,“長子似乎難産出生後便病弱,但長得像個粉團子,據說頗為可愛。次子占了長子的便宜生得順利,比他哥哥健壯得多,一哭起來聲如洪鐘,王府之外都能聽見。”
那長子應當是弈昂了,傅子芩暗道。
“你過去不是起了兩個名字麽?”傅子芩試探着道:“那便喚北疆王的長子弈昂,次子知儀罷,知儀作男子名也不錯。”
“弈昂知儀是朕的孩子,怎能随意安在北疆王的孩子身上?”司離枭眼中射出一股陰冷之氣,這話不提還好,一提他胸口便堵着一團怨氣。
傅子芩兩腿微抖,故作不悅地嘟囔,“那你便自己想罷。”
“嗯,”司離枭說着當真思索起來,“皇兄為朕駐守邊疆勞苦功高,朕心中甚感寬慰。不如長子喚作‘弈恒’,次子喚作‘弈守’罷。”
恒守,是要北疆王好好保衛疆域不要回來麽?
傅子芩暗中吐氣,北疆王終究還是成了皇帝眼中的一顆釘子。不過終于知曉了孩子的名字,往後午夜夢回好歹還能喚幾聲“弈恒”。
“對了,朕的孩子呢?”司離枭這才想起女兒。
傅子芩将手藏在袖口中,淡淡道:“昨夜隔食了,乳母已經做了推拿,如今在卧房中休息。”
“隔食?”司離枭擰起眉頭,起身道:“朕去瞧瞧。”
傅子芩也随着站起來,和司離枭一起往扇屛殿而去。
司離枭入了扇屛殿,小太監剛想喊,傅子芩立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往內走了幾步,便能隐隐聽見司華寧的哭喊,“我不要!我不要待在這兒!我要母後!我要去梳雨宮!”
“長公主小聲些!”采藍假意在一旁勸道:“若是讓芩妃娘娘聽着可不好!”
司離枭臉色黑沉,便要往卧房門沖去。傅子芩立即拉住他,臉上也是一片驚愕。
“我不管!母後住得那麽遠,一下雨滿屋子漏水,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司華寧說着說着心裏難受,當真哇哇地哭了起來,“我要和母後住在一起,我要母後!”
傅子芩看司離枭怒氣更盛,立即拉着人出了扇屛殿。
回了大殿,司離枭沖着一屋子的侍從吼道:“是誰?是誰大逆不道在長公主面前提郦才人?!”
“是我。”傅子芩不鹹不淡地道。
司離枭回頭,卻見傅子芩微微歪着頭,一臉的失魂落魄。
“她說想念母後,前幾日我便帶她去了。”傅子芩兩眼無神地喃喃,“不該帶她去的,不該帶她去的。”
看這人的模樣司離枭也不好發作,憤憤地坐在一邊。
大殿中沉寂了半晌,司離枭才不悅地道:“你可只那是何處?”
傅子芩深吸一口氣,“冷宮。”
“你既知是冷宮還要帶華寧去?”司離枭瞋目看向傅子芩。
“她是我的女兒啊,”傅子芩眼中仿佛蜿蜒的溪水,“她哭鬧着只想見母親,我怎能不答應?”
“你才是她的生父!”司離枭拍案道,“那是冷宮中的逆犯!”
傅子芩明白這個詞的含義,默默地閉了嘴。
“朕問你,你為何要去冷宮?!”司離枭咬牙切齒。
“小人知錯,”傅子芩一臉淡漠地跪下,“請陛下賜死。”
一說到“死”這個字司離枭便無招,又笑眯眯地扶起傅子芩道:“愛妃說笑了,朕不過随口一問,何必與朕怄氣?”
傅子芩扯了扯嘴角,如此寬仁大度不過就為了在他肚裏下種,司離枭此人,當真無恥之尤。
夜深,司離枭跨在傅子芩身上撕咬,身下之人卻只是木魚一般僵直地躺着。司離枭厭了,直起上身不悅地道:“你當真是榆木腦袋!”
傅子芩毫無神采的兩眼終于看向司離枭,緩緩吐出幾個字,“你要怎樣才肯放過郦才人?”
司離枭微愣,橫眉冷眼地道:“絕無可能!”
“康南王已死,你還害怕什麽?”傅子芩勾起嘴角,音色平淡,“郦才人不過一介女流能壞你什麽大事?可華寧想要母親,思念成疾身子一日一日地消瘦。我瞧着心如刀絞,你莫非當真鐵打心腸?”
司離枭皺起眉頭翻身坐下,背對着傅子芩道:“朕能留她性命已是大赦,莫要再癡心妄想。”
傅子芩也坐起來,伸出手指在司離枭精壯的脊背上滑了一下。
司離枭猛地轉頭,滿眼的不敢置信中摻雜着熾烈的情|欲。
“這一回換我與你做個交易如何?”傅子芩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你是何意?”司離枭警惕地盯着他。
“你不必複郦才人的後位,只需将她接到飄绫宮照顧華寧便成。”傅子芩微微擡起右手,“我願為你生下孩子。”
這樣的條件似乎讓司離枭心動了一下,但又立即冷冷道:“無論你情願與否,都必須為朕生下龍嗣。”
“絕食,連夜不眠,從高處跳下,”傅子芩眼裏透着精光,“我總有機會讓孩子胎死腹中。”
“你!”司離枭大怒,轉身扣住傅子芩的肩膀,“你敢再傷朕的孩子一根汗毛,朕要你生不如死!”
“我如今活着又有何用?!”傅子芩猙獰的臉上滿是決絕,“司離枭,華寧是我的底線。你若不答應……”
司離枭看着傅子芩的臉漸漸變得哀傷,扣在他肩上的力量也小了些。
“司離枭,我如今只有華寧了……”傅子芩微微垂着臉,不讓人看見他發紅的眼眶,“算我求你了罷……”
司離枭腦中宛如煙花般爆裂開來,猛力将傅子芩壓入被褥中。
“傅子芩,莫要忘了,這是你自己選的路!”
作者有話要說:
詩一橫和詩一首與大家見面~本來打算直接用弈昂和知儀(因為懶得起名字),後來想想司離枭的脾氣絕對不會答應于是重新起名。接着發覺念起來莫名地順口_(:зゝ∠)_為了把這倆孩子湊一起我也是蠻拼的。孩子們的故事大概有一個思路,但比較短不打算另外開坑,在考慮直接放在正文裏還是最後歸在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