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大姐!這裏兩壺酒!”
“好來!”纖楚應了一聲,端着托盤袅袅走了過去。
那桌的兩個人持劍拿刀的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士。
“客官您的酒來了。”纖楚微微湊近聽兩人的講話。
“唉,最近江湖可真是不太太平啊!”一個男人嘆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那群瘋子。”
“噓——兄弟,你難道不想要命了嗎?據說他們一個個傲氣的很,要是被他們知道……”
“啧,怎麽會!這麽偏僻的小地方,那些人怎麽可能來?”
“聽說他們是出來找人的,各個地方當然都會去,更何況他們本來就來自哪個深山老林,所以鑽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也不稀奇啦!”
兩人對看一眼又賤賤地笑了。
纖楚不着痕跡地撇了撇嘴,遙遙地看了一眼站在臺後算賬的老板娘,便向後院走去,待到她離開,十七才擡眼看向她的方向。
“老板娘,你難道還在怪我嗎?”唐敖追在她身後不斷追問。
十七懶得去理會他,便自顧自忙碌着。
“不二去鎮上買東西去了,就讓我來保護你吧!”唐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笑嘻嘻地調笑道。
“你這個大少爺就沒有事情幹了嗎?”十七涼涼地看着他,“放下!”
唐敖眼中閃過一絲黯淡,又笑嘻嘻地湊近她道:“你終于肯和我講話了!”
十七冷笑一聲,擡手抽出他奪走的賬簿。
“我真的只是擔心你的身體,并沒有想要試探你的意思。”
十七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不論你經歷的是什麽事情,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吧?你聽我的,去看看病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可是費了好大的代價才請他們派人來的。”
十七單手持着賬簿,濃墨色的眸中轉動着蒼茫的神色。
“老板娘……”唐敖心疼地将自己的手蓋在她放在臺上的手背上。
他的溫暖傳遞給她,卻讓十七猛然一動,驚恐地抽出手來,後退了好幾步。
唐敖的眼中帶着些受傷的神色,卻硬是昂起了頭,僵硬地笑着。
十七低着頭,沉思許久,才道:“你真的很聰明,你這番作态确是很觸動我,但是對不起,我的事情不想要讓你知道。”
這話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戳進了他的心口,唐敖簡直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麽表情了,也許他也有着那樣的小心思,但是他自己知道他究竟想要的是什麽,而他對待她又有幾分真心。
第一次遇見一個讓自己如此感興趣的人,想要一輩子探索的人。
正在兩個人無比尴尬的時候,一個爽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請問唐門少主是在這裏嗎?”
逆光門口,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溶化在金色的陽光中,爽朗的笑容溫暖了這個大廳。
“唐門少主!”
“啊!快跑!”
剛才還讨論歡快的兩個游俠不管三七二十一飛快地蹿了出去。
“哎?”門口的男子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請問還有人嗎?”
十七深吸了一口氣,上前道:“這裏是如意酒坊,不知大俠要喝些什麽酒?”
那個男人一愣,似乎在想些什麽,微叫了一聲,又大聲道:“你是那時的那個女人,呀,我的記性還不錯,哈哈,原來這是你的店鋪啊,可惜我現在沒有辦法看見了,不過我還記得你的樣貌,真是令人難忘……”
十七一愣,想要攙扶他的手也頓在那裏,她似乎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他瞎了,她該想到的,這是為了保護她而消耗最少的辦法,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會記住如此平凡的自己。
“難道說姑娘已經不記得我了嗎?唉,還真是……”語氣帶着些遺憾,他爽朗的笑着。
“不,不是……”十七輕聲應了一聲,淡淡道:“我還記得你……你是叫溫少澤是吧?”
“哈哈,還真是幸運啊!咦,那位大俠呢?”溫少澤閉着眼睛轉了轉頭,仿佛還可以看到周遭景物一樣。
十七抿了抿唇。
她本來應該是做什麽都不會後悔的,可是現在心中那該死的情感又是什麽。
百草谷的人全都不值得同情!
“溫兄別來無恙!”唐敖站在一旁看了良久才走上前來說道。
溫少澤微微側頭,擡手正好拍在他的肩膀上,“唐兄別來無恙,聽說你又為武林做了一大貢獻?”
“只可惜,傷害溫兄的兇手至今沒有落網。”唐敖雖是和溫少澤講話,眼神卻落在十七的身上。
十七擡眼淡淡看了他一眼,輕聲道:“過來坐吧!”随後她便退後一步,仔細觀察着溫少澤的動作,只見溫少澤卻好像正常人一般,直接向前走去,微微俯身抹了一把凳面,便做了下去,整個座位正好是剛剛兩人離開的地方。
十七轉過頭将疑問視線投注在唐敖身上。
唐敖輕聲嘆了一口氣,緩緩道:“若不是親眼看見,卻不知道溫兄如此厲害。”
溫少澤抽出別在身後的一把撒金烏紅緞面的扇子,輕輕搖晃着說道:“我若不是遭此劫難亦不知道原來人的生命是如此的頑強,也不會知道世間還有種種因為斑斓色彩而錯過的風景。”
十七單手捂唇,暗暗垂眸。
“不知道溫兄是靠多久的練習才可以達到現在這般如平常人走路?”
溫少澤大笑出聲,“這樣的口氣可是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唐敖啊!我現在還是在磕磕絆絆的練習中,剛才只是因為有原來留下的飯菜美酒的香味引導所致。”
溫少澤與唐敖兩人說說笑笑,十七卻默默走到一旁為他們搬來一壇酒。
“咦?好香的酒啊!老板娘今天是要盛情款待了?”溫少澤笑呵呵道。
“你喜歡便好。”說罷,十七便扭身坐到一邊,默默地看着兩人。
唐敖複雜的視線掃過十七,直接将封泥拍開,朗聲道:“今天咱們可是有口福了啊!”
“哈哈,那我們酒不醉不歸如何?”溫少澤笑道,卻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不對不對,我差點把正事給忘了,你不是讓我來給一個人診治嗎?不知那人是誰?”
唐敖的眼風掃過十七,卻見她暗暗搖頭。
“我是很擔心她啊,可惜人家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可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十七緊緊地抿了抿嘴。
“諱疾忌醫可不是個好事啊!”溫少澤端着一碗酒喝着,“這般鬧小孩子脾氣的人,可是那邊坐着的老板娘?”
唐敖眉梢一挑,沖着十七笑嘻嘻道:“呀,我可是什麽都沒有說啊,與聰明人說話就是舒心。”
十七暗暗翻了一個白眼。
溫少澤的大拇指摩挲着酒碗的邊緣,爽朗道:“我曾經為老板娘診過一次脈,她的身體确實太糟了,而且總有些奇怪的地方。”
“什麽奇怪?”唐敖微微傾身詢問。
十七将手藏在大大的袖子下,拇指和食指間似乎捏着些什麽。
溫少澤擡起頭感受了一下溫暖的陽光,輕聲道:“就仿佛是傳說中的金針封穴,不過這樣又有風險又沒有益處的事情怎麽又會有人做呢?”
十七的整個身子都僵硬住了。
唐敖突然站了起來,幾乎有些惡狠狠地瞪着十七。
“唐兄怎麽了?”感受到唐敖的異常,溫少澤側頭問道。
“我……我也聽說過。”唐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這樣的封穴方法可以抑制住內力不讓別人察覺,卻會在每隔一段時間陣痛,而且拔針的時候也要遭遇無與倫比的痛苦。”
唐敖神色幽暗,聲音漸冷,“一個終究要是多麽的不愛自己才會這般作踐自己的身子?”
十七面色平靜地看着他,眸中神色平靜淺淡沒有過多的波動。
“怎樣才能調理好被拔出針的人的身子呢?”
溫少澤微微一愣,恍然已經猜到了什麽,陽光般的笑容浮現在臉上,輕聲安慰道:“不用擔心的,若是成功逼出金針而沒死,只要以後注意調理身子還是會便好的。”
“可惜,無法恢複原樣了。”唐敖冷淡道。
溫少澤無奈地搖搖頭,“也許我的師父在這一方面更有研究,其實我的建議是,這個人不妨和我一起去百草谷待一段時間,讓我們好好調養她一段時日,想必……”
“你們谷主成親了?”十七突然插嘴。
溫少澤愣愣地朝着出聲的方向,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還沒有……但想必也快了。”
十七單手捂住心口,唐敖伸手抓住溫少澤的手腕,“你不用說了,風塵仆仆的趕了過來想必你也需要休息一下,我帶你去吧!”說罷,他又轉頭詢問十七,“老板娘是哪一間?”
十七眼睛半阖,雙唇微微泛白,顫抖了幾下,吐出了幾個字——“二樓東邊。”
唐敖手指一僵,卻在溫少澤發現異樣之前迅速恢複,他眼中的神色可怖的吓人。
那件房,正好在老板娘房間的旁邊。
齊司,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一直在上樓之前,唐敖的目光都沒有移開過,牢牢地鎖住她冰涼的眸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