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龍霞早朝歸來時,婉拒了赮畢鉢羅回寝宮歇息的提議,一如往常地到了禦書房,以為他要處理政務的赮畢鉢羅也很有自覺地跟了過去。
到了禦書房的龍霞卻沒有理會桌上的奏摺,反而鋪了一張紙,低眉垂目地默寫起文章來,赮畢鉢羅偷看了一眼,發現兄長寫的是《心經》,他轉頭去看意方覺,想問兄長好端端地為何寫起佛經來了,卻見到站在一旁的意方覺眼觀鼻,鼻觀心,一臉的恭謹肅穆,似乎也不大高興。
「兄長……」他猶豫地開口唿喚,但龍霞沒有理他,依舊一筆一劃地寫着,直到寫完最後一個字才淡淡地開口,「意方覺,把奏章拿給赮批吧!我今日不想看摺子。」
「是。」意方覺把一疊疊的奏章搬到一旁赮畢鉢羅批閱奏章的位置上。
今天的奏章怎麽這麽多?出了什麽大事了嗎?赮畢鉢羅在心裏嘀咕着,打開第一本,毫無意外的又是魔息山的軍務,這是兄長目前最關心的事,也是唯一沒有完全交給赮處理的事,「兄長,魔息山昨日又有地震了,規模不小,幸好附近沒有居民,所以沒出人命。」
龍霞挑了挑眉,把奏章拿過去細看,赮畢鉢羅轉頭又去拿第二本。
「碰!」的一聲,桌子被翻了老遠,從椅子上跳起來的赮畢鉢羅脹紅了臉,兩手扯着奏章左右一分,要不是意方覺撲上去的動作夠快,只怕那本奏章已經變成一堆碎紙了。
「什麽玩意!」餘怒未消的赮畢鉢羅恨恨地踩着撒了一地的奏章。
龍霞放下手中的摺子,「怎麽了?」
赮畢鉢羅轉過頭,看向支着下巴的兄長,臉上的表情迅速地換上委屈,「不過是幾個吻痕,外加誤了一次早朝罷了……」那些該死的大臣竟然就敢說皇帝荒淫無道、德行有虧……甚至挑明了說兄長不顧體統,委身于人,簡直是國之恥辱!
難怪兄長氣得不想看摺子,還要抄寫佛經靜心,要他說,靜什麽心?把那些嚼舌根的傢夥全部拉出去砍頭就好了!
龍霞攤了攤手,「他們說的是事實。」他和自己的弟弟悖亂倫常,甚至誤了上朝時間,這「荒淫無道,德行有虧」八個字确實……受之無愧。
赮畢鉢羅怒氣沖沖地走上前去,一把握住龍霞的手,「就算是事實,我也不許他們用那麽難聽的字眼罵你!」
龍霞拉着他在身旁坐下,輕輕地摸着他的髮辮,「為了一點小事就大動肝火,反而會落入算計的。」他指了指地上的摺子,「他們其實也只是聽了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言,根本沒有證據,所以胡亂揣測,故意用尖銳的言語來試探皇帝的态度,置之不理就是了。」
「那如果他們锲而不捨,步步進逼呢?」赮畢鉢羅可不認為一味退讓就能解決事情。
「我自有辦法,赮不必擔心。」龍霞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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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兄長都這麽說了,赮畢鉢羅也只能等着看兄長怎麽收拾這些閑言閑語,「我和兄長是兩情相悅,與外人何幹?自古以來,有斷袖分桃之好的君主也不是沒有,那些臣子管得未免太多!」
「誰讓我是一國之君呢?」坐在這個位置上享受至高權力的同時,注定也必須背負更多的責任和期望,「皇帝可以臨幸幾個男寵,卻不能屈身在他人身下,任由皇室尊嚴被踐踏……」
「赮從未對兄長有過輕慢踐踏之心!」兄長是他最重視之人,他願意為兄長做任何事!
「我知道。」龍霞笑了笑,「而且嚴格來說,我佔上風的時候還是比較多的吧?」除了偶爾幾次的失控,大多數時候赮才是在下面那個……
沒辦法,身為帝王的他實在不習慣仰頭看人,只好委屈赮了。
「其實,他們真正的用意還是希望我立後……」真是難為他們到現在還不肯死心。
「兄長是我的!」赮畢鉢羅立刻抗議道。
「好,你的你的,兄長的一切都是你的。」龍霞忽然身子一歪,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我承諾過你不立後的,将來我若不在了,你就是妖市之主。」
赮畢鉢羅将他摟在胸前,「兄長尚未到而立之年,何必現在就操心将來之事?何況赮和兄長是孿生子,若真到了那時候,只怕也已是垂暮之年,無法承擔妖市這個重責大任了。」他想要的是皇帝的人,才不是那個位置呢!
龍霞摸着下巴,「聽起來有人不想等那麽久……不如我明天就退位讓賢好了?」
「兄長不要開玩笑了。」赮畢鉢羅一點也不想再讨論下去。
不管怎樣,看兄長還有心情開玩笑,應該是真的沒有把朝臣們的批評放在心上吧?原本擔心兄長會為了顧全大局斬斷兩人之間感情的赮畢鉢羅總算松了口氣。
「那這些奏章要怎麽批?」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直接寫上「關你屁事」四個字。
「先放着吧!」打定主意要拖延到底的龍霞擺了擺手,「魔息山最近災禍頻頻,赮有何看法?」
魔息山一向是妖市的禁忌之地,更是龍霞即位以來一直十分重視的問題,兩人讨論了許久,龍霞還命人調出許多與魔息山有關的過往紀錄給赮畢鉢羅查看,這一忙就忙到了深夜。
想到兄長昨晚一夜未眠,赮畢鉢羅難得板起臉孔催他就寝,誰知兩人才睡下沒多久,殿外便傳出了喧嘩聲。